靖元二十五年,十月二十六日,宜嫁娶。
初冬至,天已薄冷。
今日,是順國公府的小公爺迎娶沐朝第一才女的大喜之日。
這日上,沐陽城整個都籠罩在喜悅的氣氛中,家家戶戶清水灑庭,張燈結彩,笑意盈盈,比過年還充滿喜氣。
染卿塵不到卯時就已被迷迷糊糊地拉起床,在一群丫頭嬤嬤的侍候下,開始沐浴梳妝,換上一身大紅色,嵌著金絲,繡著金鳳的喜服,戴上珠冠以及各種首飾、手鐲、項鏈、耳墜……
穿戴整齊,妝扮完畢的染卿塵,比平日多了些嫵媚,卻又不失穩重,顯得艷光逼人。
院外響起了連天的爆竹聲,迎親隊伍到了。
染卿塵拜了祠堂,給染氏祖先上了香。
染夫人眼角濕潤地看著女兒,從蘇媽媽手中捧著的盤子里拿起紅蓋頭,仔細而不舍地為女兒蓋上。
「吉時已到,請新娘上花轎。」外面有人高聲唱喏。
立即,兩個喜婆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將新娘子攙扶起來,緩緩地向房外走去。
父親染合法站在門前,將她背起,穿過連廊,走過堂屋,來到了台階下。
一大早時候,那里就已停放了一抬裝飾華麗的花轎。
染卿塵坐上花轎,當轎簾放下後,她才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這兩三個月,徹底改變了她預想的人生。
她輕咬下唇,自己將要嫁給一個陌生人了。
前世的她忙著拼工作,拼事業,有個談了多年的男朋友,但卻沒能達到談婚論嫁這一步。
而這一世,卻早早地嫁了,還是嫁給了一個只打過兩次照面,卻未有過任何交流的男人。
兩世為人,差別如此之大,前世爭強好斗,這世喜靜不爭。
只是不管喜不喜歡,這世的爭斗始終會纏繞著她了。
自己原先的原則,是能避就避,不能避時才上,挨打了才想著要還手。
只是,這一切太讓她心傷,她總想面面俱到,卻未事事能如已願。
所以從給劉氏定罪那日起,她不想再這麼被動挨欺。
花轎晃悠悠,爆竹連天響。
花轎來到染府大門,與前來迎親的隊伍會合,要先繞城一周,然後一路再向國公府行去。
感覺自己應是已出了染府,染卿塵的眼眶漸漸有些濕潤起來。
離開這養了她十幾年的家,離開對她單純依賴的母親,離開讓她心底軟軟的弟弟妹妹,她心里不舍。
離開熟悉的家園,重新組建一個新家,她心里有稍許的緊張與不安,那里能有她悠游愜意的天地嗎?
迎親隊伍領先,花轎緊跟其後,然後是包括皇上賞賜在內的,整整一百六十抬嫁妝,將迎親隊伍拉得十分綿長。
前頭一台嫁妝已進了國公府,後面幾抬嫁妝還沒來得及抬出染府大門,將沐陽城的主街連成了一片,讓沐陽城的人驚嘆嗟舌。
這一日,染府千金的十里紅妝,成了沐陽城未來幾月談興甚濃的話題。
染卿塵听從喜婆的指示,順利地做完了一系列的儀式。
耳邊傳來的笑鬧聲、打趣聲、賀喜聲,還有遠處的鞭炮聲,一直都沒有中斷過,聲聲入耳,卻又不留記憶。
染卿塵如今就只覺得一個字「累」,兩個字「折騰」。
最後,在司儀高喊「送入洞房」聲中,染卿塵被送進了新房。
耳邊的嘈雜之聲終于小了,遠了。
她松了一口氣,若再待在大廳上,她覺得自己絕對會崩潰。
她生性喜靜,太過嘈雜,會讓她有頭疼俗欲裂的感覺。
她被攙扶著坐在喜床邊上,從蓋頭下方悄悄打量,入眼先是一片紅色,紅得恍眼,然後又全都是腳,桌腳、椅腳、凳腳、茶幾腳……
當然了,還有人腳,其他的,什麼也看不見。
「快點掀蓋頭!我們要看新娘子!」有人大聲起哄,隨後又有一串的調侃聲。
「請新郎掀蓋頭嘍!」喜婆在一旁唱喏道。
染卿塵心下驀地升起一絲緊張與羞澀,自己再怎麼豁達,再怎麼有前世開放的思想作底,也終究還是一個姑娘家,與夫君的相處,也要從這一刻正式開始了。
衛立軒臉上的笑容,比平時的溫和更多了喜色,深邃的黑眸此刻也泛起暖意。
他從喜婆手里接過秤桿,在一眾熱鬧的催促聲中,緩緩地將紅蓋頭掀起。
立刻,一張清麗無邊的容顏顯露出來。
頓時,身後傳來陣陣的抽氣聲。
新娘子的臉上漾著溫婉大方的笑容,只在眼里偶然透出一絲羞澀。
四目相對之下,衛立軒閃了一下神,旋即便又恢復正常,臉上的笑意更濃,嘴角勾勒的弧度更彎,兩只淺淺的酒渦又出現在臉頰上。
望得染卿塵一瞬間就失了神,沒想到這蓋頭一掀,就看到了那對淺淺的酒渦!
衛立軒注意到了染卿塵的怔神,眼底的笑意更歡了,果然如此!
而染卿塵的臉在他的注視下,抑制不住地發燙。
她心下咕噥了一句,妖孽。
然後又唉嘆一聲,她最沒辦法免疫的就是酒渦,酒渦一現,她就失控了。
兩人眉眼相對,眼波暗傳,那廂一眾又立即起哄了,「吻一個,新郎新娘吻一個。」
染卿塵听得瞬間無語,看來不管在那個空間,這都是鬧洞房的經典節目。
雖有前世的思想,讓她對這種事比別人淡定了許多,可畢竟是眾目睽睽之下親吻,還是跟個陌生人親吻,她的臉如今已不止是發燙,簡直是要燒起來了。
她有些尷尬地瞪著身前的男人,想暗示他想折混過去,只是,一張俊臉忽然放大,她嚇得立即把眼楮閉上,等待那落于唇上的吻。
沒料,新郎只如蜻蜒點水般,在她臉上輕輕留下一吻。
她松了一口氣,睜眼,原來只是親臉呀。
衛立軒看著釋然放松的新娘子,心中好笑,她以為要吻哪?吻唇嗎?
他看向那嬌女敕欲滴的唇瓣,黑眸微縮,也許他真該吻在那里。
眾人還待起哄,喜婆已經笑著趕人,連新郎也都被趕了出去。
「好了!好了!都先出去吧,新娘子要坐床了。」
染卿塵听了一陣黑線。
坐床,她前世可沒听說過坐床一事,不過,昨日染夫人和喜婆都跟她講了。
坐床就是坐在被棉被蓋著的一堆「早生貴子」上,這讓她想到母雞孵蛋。
母雞孵蛋還能孵出小雞來,可她孵這一堆早生貴子,絕對孵不出一個兒子來,只會擱著她發疼。
還好,一盞茶後,喜婆讓人撤去了早生貴子。
「好了!五少女乃女乃,待會府里的女乃女乃、姑娘們都會來和你說話。」
喜婆笑著退了出去。
新房里,只剩下染卿塵一人,她坐到桌子邊上,饑腸轆轆。
眼楮直盯著這一桌豐盛的菜,卻不能動,據說是要等新郎回來一起享用。
這會兒,新郎到前院敬酒去了,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朱砂青黛這兩丫頭剛才都被喜婆趕到了門外,現在也不知馬上進來,她們身上可是偷藏有食物。
她剛想出聲叫喚,耳邊已傳來一女子溫婉的聲音。
「五少女乃女乃,七姑女乃女乃來了。」
「七姑女乃女乃?」染卿塵根本沒見過國公府的人,也不知是誰。
抬首,入眼的是一位陌生的年輕奴婢,生得是柳腰蓮臉,卓約多姿。
「姑娘怎麼稱呼?」染卿塵微微一笑。
「奴婢月靜。在楓林苑服侍五少爺起居。」說話間嫻靜大方,神態間不見一絲卑色。
原來是小公爺身邊常侍之人,听說還有一位叫芳草的。
這會兒自己的丫頭也不在,染卿塵便從身上解下一個荷包,塞到月靜手里。
月靜怔了下,卻也趕緊謝過。
「還要請教月靜姑娘,這七姑女乃女乃是……」染卿塵含笑問道。
「這七姑女乃女乃當然就是我了,染妹妹。」
入門處,身著世子妃喜慶宮裝的衛衛紫夏已滿面笑容地走了進來。
「啊,應該叫嫂子才對。」她頑皮地朝染卿塵眨眨眼。
染卿塵一見衛紫夏,就有他鄉遇故知般高興。
常言道,小姑子難侍候,她卻早早與小姑成了知交。
拉衛紫夏坐下,順口就喊︰「朱砂、青黛!」
「五少女乃女乃。」應聲而來的仍是月靜。
染卿塵一怔,剛才一直沒見她二人,還以為她們就站在門外。
「跟我一起的丫頭呢?」她奇怪的問,那兩丫頭在這種時候絕不可能亂跑。
「剛才呂嬤嬤把她們叫去了。」月靜恭敬地道。
「這呂嬤嬤是什麼人?」她轉頭問衛紫夏。
「呂嬤嬤原是哥哥的乳娘,後來升做了管事嬤嬤。」衛紫夏立即解釋道。
染卿塵點點頭,又轉問月靜。
「知道是為了什麼事嗎?」這才入府第一日,她還是使喚自己的人稱手。
「呂嬤嬤給新入府的人講府中規矩。」中規是矩的回答。
染卿塵眼眸微動,這才入府不到半日,婚禮儀式都沒正式完,就要講規矩?是下馬威吧?
「月靜姑娘,麻煩你去請呂嬤嬤過來一趟。」染卿塵微笑著道。
「是。」月靜知禮地躬身退出去。
染卿塵靠在椅背上,微嘆道︰「沒想才入府,斗爭就要始了。」
衛紫夏笑道︰「哪有這麼嚴重,呂嬤嬤是哥哥的乳娘,總想著要僕婦丫頭們好好服侍候主子,所以對院子管束得來些嚴些。」
「但願如此。」染卿塵淡淡地道。
這時,門口處進來一個嬌俏的丫鬟,手里捧著茶湯。
擺放好茶,她即朝染卿塵叩頭問安。
「奴婢芳草,見過五少女乃女乃。」聲音婉轉動听。
染卿塵叫其起身,然後從身上又解了另一個荷包賞給了她。
衛紫夏在旁見著染卿塵親自打賞,不禁道︰「看來這呂嬤嬤真不應該這時候把你的人都叫走。」
染卿塵白了她一眼,你才知道。
等會若再要打賞,她身上可就沒荷包給了。
一盞茶時間都過了,卻未見呂嬤嬤前來,衛紫夏不禁著急,而染卿塵依舊神情悠然,不慍不火的樣子。
當呂嬤嬤出現在新房門口時,已經過了一柱香的時間。
衛紫夏再也忍不住喝叱道︰「怎麼這麼久才到?」
呂嬤嬤見是七小姐,便急忙解釋道︰「老奴正給新入府的人講府中的規矩,並不是故意晚到。」
「講的是府中的規矩?還是這楓林苑的規矩?」染卿塵淡淡地接問。
「各有部分。」
「主子也不可隨意更改?」
「府中的規矩不可更改,各院的規矩由各院的主子來定。」呂嬤嬤眼里有不屑,新女乃女乃到底出身不顯,連這些都不懂。
「這樣說來,楓林苑里也就只有主子方能改這苑里的規矩嘍?」
「是。」
「呂嬤嬤給他們都講完了嗎?」染卿塵仍是一臉淡定地問。
「講完了。」
「好,那就開始講給我听。」語氣仍是淡淡的。
呂嬤嬤一怔,以為听錯了,卻見新女乃女乃一臉冷凜的樣子,立即滿臉堆笑道︰「老奴講的都是給新入府的奴才听的。」
「這麼說,我是主子嘍?」
「那是。」呂嬤嬤說道,態度卻不見恭敬。
「可為什麼呂嬤嬤未經我這個主子允許,就改變了規矩?」染卿塵冷聲問道。
呂嬤嬤一怔。
「呂嬤嬤是覺得自己姿格最老,又是小公爺的乳娘,也算得上主子了是麼?」
這話呂嬤嬤萬萬不敢應,卻仍硬氣地道︰「老奴不明白哪里做錯了?請女乃女乃明示。」
「我的丫頭朱砂和青黛,要時刻隨侍在我身邊,這是我的規矩。呂嬤嬤卻好大的膽子,敢擅自更改主子的規矩,讓人把她們帶離我身邊。」
「奴婢這是給她們講府中規矩。」
「教丫頭們府中規矩,呂嬤嬤做得很對,可呂嬤嬤一邊教人規矩,怎麼一邊又帶頭壞了主子的規矩!」
呂嬤嬤听得一愣,這新女乃女乃說的話怎麼跟自己想的不一樣呢?新女乃女乃不是應該叱責她,不用來教她丫頭規矩,或者是說自己故意想削新女乃女乃面子。
「奴婢並不知曉女乃女乃有這樣的規矩。」呂嬤嬤辯道,「常言道,不知者不罪,奴婢並非故意。」
「不知為何不問?」卿塵淡淡地道,「問也不問就做了只有主子才能做的事,要不趕明兒,我回了這府上的當家人,讓你做主子吧,我呢,就在一旁听你的吩咐,看看還有哪些規矩要改的。」
呂嬤嬤神色間有一絲慌亂,這再說下去,錯的豈非全是她?如今除了擅改主子規矩,還加上了妄想做主子,還要妄圖教主子做事。
「奴婢這是擔心新入府的丫頭們不懂規矩,到時犯了錯,豈不有損新女乃女乃的面子。」她冷汗淋淋地辯解。
「嗯,嬤嬤的出發點是好的,但犯了錯還是要受罰,這也是為了嬤嬤以後能更好的管事,否則你教了丫頭們規矩,然而對犯錯之人卻姑息不辦,這規矩的威嚴何在?!如何能讓丫頭們繼續遵守?」
這下可把呂嬤嬤急壞了。
染卿塵已回頭對看戲正上癮的衛紫夏問道︰「敢問七姑女乃女乃,這府中對肆意破壞主子規矩的奴才會做何處置?」
突被點到名字的衛紫夏立即快速地答道︰「輕則三十杖,重則六十杖。」染妹妹生氣嘍。
染卿塵听罷,便轉頭對呂嬤嬤道︰「今日是小公爺與我的大喜之日,我也不重責于你,就罰你三十杖。」
呂嬤嬤一听嚇了一跳,這如何了得,待要反駁,卻又不知從何辯解。
心下焦急著慌,這才驚覺得,這新女乃女乃可不是個軟的茬,悔不該听人唆使,怕新女乃女乃用自己的管事替換了她,就故意想先削了新女乃女乃面子,讓新女乃女乃在院子里沒有說話的地兒。
敵未動,己已動,在動之時,就注定了失敗。
她渾身冷汗,哆嗦地跪下求饒。
「老奴知錯,求五少女乃女乃饒恕。」
染卿塵淡然地看了她一眼,開口道︰「饒你不難,可若每個奴才對主子的規矩都像嬤嬤一樣,隨意破壞,那這國公府豈非是奴大欺主了。」
呂嬤嬤這回只連連叩頭。
「也罷,這幾日是小公爺的喜慶日子,不該有這敗興的事發生。」
呂嬤嬤聞言大喜,連連叩頭謝主子。
衛紫夏則一旁同情地看著她,心想,是你自己主動送上門給嫂子開刀,嫂子豈會輕易放過。
果然,染卿塵接下來講的話,令呂嬤嬤面色慘白,差點暈了過去。
「你謝我作甚,我話還沒講完。這杖責就推到十日後再執行。到時你自己去刑房領罰,月靜姑娘你就好心幫呂嬤嬤記一下這日子,以免嬤嬤年紀大了不記事。」
「是。」被點名的月靜飛快地看了新女乃女乃一眼。
「好了,都退下吧。該干嘛干嘛去。」染卿塵淡淡地道。
待屋里只剩下朱砂、青黛兩丫頭服侍時,衛紫夏立即討好地道︰「嫂子,好聰明。」
染卿塵斜睨了她一眼︰「戲好不好看?」
「好看極了。」衛紫夏笑眯眯。
「戲看飽了沒有?」
「飽了飽了!」
衛紫夏覺察到染卿塵語氣里的危險,可不敢說正上癮,還想看。
「既然飽了,這半年的點心你也吃不下,就不用吃了。」染卿塵自是知道衛紫夏對她做的點心的垂誕。
「不會吧?!」衛紫夏立即傻了,
「會,千真萬確的會。」染卿塵冷哼,「還以為你來這是幫撐場子的,沒想卻是看熱鬧來了。」
「嫂子,染妹妹,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饒了我這回吧!」她滑稽地做伏小低首狀。
「撲嗤——」青黛一下沒忍住,笑出聲來。
原本她對權貴都心懷一種敬畏,這下見到搞怪的衛紫夏,那種敬畏感全被打散了。
衛紫夏半嗔半笑地瞟了青黛一眼,不理她,繼續哀求。
偏這回染卿塵淡淡然地看著她,象在看戲,搞得她好哀怨。
侍立一旁的朱砂,自呂嬤嬤走後,就一直雙眉緊皺,一臉擔憂看著小姐輕松地樣子,實在忍不住出聲問道︰
「小姐,您今日剛入府就嚴懲呂嬤嬤,就不怕給國公府的人留下不好的印象麼?」
她沒這麼樂觀,小姐原本一直是很低調的,怎麼這回一進府就主動樹敵了呢。
染卿塵看著朱砂,微笑地問道︰「你認為這不好的印象是什麼?」
朱砂遲疑了一下,方道︰「心浮氣盛、短視膚淺、得理不饒人、睚眥必報。」
衛紫夏嗟舌,「朱砂,真沒想到,你的書讀得真是好欸!詞語張口就來。」然後又偷笑,「不過,你完了,你居然這樣說你家小姐。」
朱砂的臉立即緊張起來,「小姐,我……」
染卿塵先朝衛紫夏瞪了一眼,然後才對朱砂道︰「讓人有這樣的印象,那就對了。」
「啊?!為什麼?」朱砂呆住了,一臉的不能理解。
「我問你,若踫到這樣的人,你會怎麼對待?」染卿塵反問。
「踫到這樣的人,奴婢自是能避則避,能躲則躲,反正是不會輕易去招惹。」
「我再問你,若這個人是你的對手,你又會怎樣?」
「這……若對付這種人,應該不會太費力。」
「這就對了。」染卿塵臉上笑盈盈的。
「啊?!」朱砂還是一臉霧水。
青黛拉拉她一下,小聲道︰「你怎麼還不明白,小姐這是在制造一種假象,是為了讓別人別隨便來打擾,讓對手也別把她放在眼里,這樣,小姐又可以過得悠閑自在了。」
朱砂听此一說,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可心下又一緊,小姐不爭麼?這樣怎麼能在國公府站穩腳跟?何時才能象在染府一樣,地位超然?
這時,月靜出現在門口。
「五少女乃女乃,大女乃女乃、二女乃女乃、三女乃女乃、四女乃女乃、二姑女乃女乃、三姑女乃女乃以及小姐們來看您了。」
這一口一口的女乃女乃,繞得染卿塵頭都暈,她疑惑地看了衛紫夏一眼。
衛紫夏听得月靜報到後面的人時,眉頭不由得皺了下,這兩人怎麼也來?
此時卻不好作聲,只低聲與染卿塵道︰「全是府里老爺少爺房里的,今天你就混個臉熟,以後自有機會認識。」
說話間,一陣濃郁的脂粉味飄來,緊接著一群穿著綾羅綢緞,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婦人、少婦、姑娘們進了房來。
加上各人身邊的丫頭,新房一下就人滿為患,熱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