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菊花會倒也比宮中熱鬧,朕猜,眾位家眷定是沒與自家的夫君一同賞過花,不如,今天由朕搭個橋,朕也不用你們陪了,各位大臣就領了自家家眷就一同賞花去吧。」威嚴的臉龐又露出幾許親切的笑意。
各家老爺倒也無所謂,只有眾夫人驚喜萬分,大家連忙謝恩。
夙沙瑞笑眯眯地看著一家一家的人在自己面前相聚,然後離開。
眼楮卻始終沒離開過那名出子,不,夫人,心中十分好奇,會是誰將她領走?
不經意地回頭間,瞧見幾位皇子眼神也都齊齊地盯著那女子,心下頗為疑惑,猛地,他想到之前幾位皇子的驚吼,他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而此時,衛立軒嘴角含笑,臉頰上出現了兩只淺淺的迷人的酒渦,他很自然地走到了染卿塵的面前,向她伸出了手,
這個真相終于揭開了,木已成舟,此時他已不再擔心。
隨後一只女敕白的柔荑搭在他的手上,他緊緊地握住,她是他的,他不會放手。
緊握的力度令染卿塵抬頭看了他一眼,不過卻沒有說話,兩人雙雙離開,留給眾人一個儷伉情深的背影……
夙沙瑞驚疑地回頭問,「你們都看到了?」定是他眼楮花了,那染氏千金何時換了一副絕色的姿容了,之前他看到的那名女子呢?!
「父皇,我們都看到了。」五皇子夙沙星低低地道,聲音里透著遺憾與失落,她居然就是染卿塵,早知如此,他早就答應了,沒想他們幾兄弟竟然都擺了個大烏龍。
三皇子夙沙昊臉色也有些難看,居然張冠李戴了,居然認錯人了。
最傷心的算是四皇子夙沙顯了,居然是他自己放棄了心儀的女子,他臉色郁沉,嘴巴都抿成了一條直線。
而仍立一旁的衛老太太等人面面相覷地看著,不明白皇上這問話是什麼意思,不過,這皇家人老盯著她的孫媳干什麼?她心有所思……
東陽侯府的菊花會舉辦得很圓滿,與會的人都十分高興,當然只除了那幾位搞了烏龍的皇家中人,心中充滿了失落、遺憾與悔不當初。
這晚,衛立軒又沒有回到楓林苑的主屋,仍跟染卿塵回到清風閣。
洗瀨完畢,在衛立軒的揮手中,打扮得比往日更齊整的朱砂,眼含不舍地與其他丫頭一起,退出了寢房。
「夫君,妾身今晚……不方便……服侍。」
染卿塵瞧衛立軒的樣子,今晚似乎還打算留宿在清風閣,便出聲道。
「怎麼?夫人不舒服?」衛立軒以為染卿塵生病了。
「不是,是妾身的小日子……」染卿塵面上頗不自在,還沒與男人討論過這個私密的問題,因此尚有些不習慣。
「誰告訴你,服侍夫君不可以純睡覺的。」衛立軒含笑地看著染卿塵,雖然他心底想的是另一碼事。
「你難道不用妾身為你安排人……」染卿塵試探地道。
「為夫我現在只想抱著你。」衛立軒望著她。
雖然不是染卿塵想听到的話,但也不是她不想听到的話。
「妾身會有幾日都不方便。」染卿塵又道,還是想听到想要知道的答案。
「羅嗦!睡覺去。」衛立軒今日是心情大好,皇上他們都知道真相了,看到他們吃驚被嚇著的樣子,他就開心。
染卿塵有心想繼續問下去,可瞧他那高興勁兒,加上今日自己走得太久,挺累的,也就不再堅持掃他的興。
熄了燈,放了帳子,爬上床,立即就被衛立軒一個伸手,攬進了懷里。
被衛立軒抱進懷里睡覺,一開始幾日,染卿塵還真不習慣,手腳都被捆住,早上起床,都是手痛腳酸,很不舒服,不過,卻又掙不他的懷抱,幾日之後,她也就懶得和他再相掙,反正掙出來了,到第二日早起,還是在他懷里醒來。
所以這次也一樣,他愛抱就抱吧,她累了,于是,躺下後,她很快就睡著了。
衛立軒看著懷里這個熟睡的女人,黑眸里若有所思,她應該已經習慣她了吧,只是她的心似乎還在猶豫,與他有著距離,他能感覺得到……
他該怎麼做,才能讓她的心靠近他呢?
通房丫頭之事始終未被提及,染卿塵自也不會把自個兒往上趕,給自己找氣受。
日子匆匆而過,衛立軒每日都很忙,連休沐日也在忙,只在晚間吃晚膳的時候才匆匆趕回與染卿塵共進一頓晚飯,吃完後又匆匆回書房忙碌,直到半夜才又回來。
染卿塵也是早上起身發現身邊的被子亂了才知道,衛立軒有回來過夜。
衛立軒的忙碌,染卿塵大概知道跟南方的水患有關,不過,自己也幫不上忙。
這下,也倒讓染卿塵多出許多時間處理自己的事,借口身體不便,染卿塵向衛老太太請了罪,又向蓮夫人告了假。
染卿塵並不急于插手中饋之事,在這之前,她必須把府中的關系縷順了,按照衛老太太告訴她的信息,她重新理了一遍。
還有她的陪嫁,她也要好好清盤一遍。
前些日子天琢首飾鋪的趙掌櫃將分成送了來,送來的數目令她大吃一驚,完全超過了她的預想,她要好好想想該如何再行投資這部分錢。
開綠茶鋪的事,已經交由李子錢在南宅試賣著,分了幾種檔次的茶葉進行售賣,最終看哪種銷量最好,就以那種茶葉為重點,多做些那種茶葉。
並讓林氏茶園的大管事培養制茶的師傅,她把制茶的程序交給大管事了。
還有染夫人來信了,信上說了染永博的事,上次因流言事件,染永博已被秘密關進了官牢,讓他吃盡了苦頭,適逢皇子即將大婚,幸得皇上下的全國特赦令,染永博被放了出來,只是如今已是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好在染府經營藥材,好的藥材在藥鋪都能找到,畢竟是自己的兒子,染合法還是不舍得放棄,現在就用藥養著,大概要過一段時間才能恢復,希望染永博能記住這次教訓。
染永博那日被官府抓起來,染卿塵馬上就知道了,如今這事以這樣的結果來結束,令一直心情復雜的染卿塵嘆了一口氣,也松了一口氣,到底是有血緣關系的弟弟,雖說他不仁,但要她也不義,做起來還是有困難的,所以對染永博被關之事,她也只有不聞不問而已。
趁李子錢家的來送貨,染卿塵回了書信一封,讓她將書信帶去給染夫人。
對于她帶進國公府來的陪房,蓮夫人自是沒有給好的安排。蘇學被分到了馬廄喂馬,蘇是成則分去護理院中花草,蘇是成家的媳婦則進了洗衣房。染卿塵只讓人給他們悄悄梢了話,囑咐了幾句,讓他們安心做事,蘇是成一家本是老實忠厚之人,對此也無怨言,知主子剛進府,不可能一下就能風聲水起,他們只求不給主子丟臉,不拖主子後腿,只想給主子認真辦事。
而李子錢一家掛著陪房的名,只是他老兩口染卿塵並未讓其進府,只讓其一子一女進來侍候,兒子李貴跟著國公府的一個管田莊的小管事做小廝,女兒李蘭則進了清風閣先做個三等級丫頭,賜名香蘭,跟在青黛身邊侍候。這兩兄妹倒也機靈,並未對此安排多做話語。令染卿塵滿意的點頭,這李子錢一家倒是可信任值得重用之人。
安排好陪房的事,染卿塵這才剛得歇一口氣,坐在花廳里主位的右邊座位上喝著茶,一個小丫頭進來稟報。
「回女乃女乃,八小姐與若華小姐、若玲瓏小姐來看您了。」
最近這段時間,衛縴縴、王若華、王若玲三人常常結伴而來,有時是王氏姐妹,衛縴縴倒沒有單獨來過。
染卿塵讓人請她們進來。
這次還是王若華在前,衛縴縴與王若玲在後,三位小姐進來後與染卿塵施了禮。
染卿塵笑道︰「隨便坐吧。」然後吩咐道︰「來人,給姑娘們奉茶,順便把我們自個兒做的桂花糕擺上來。」
三位小姐便在右手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衛縴縴是個害羞之人,小小聲地喊了句,「五嫂嫂。」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便不再開口。
而王氏姐妹也不是多話之人,坐下之後,竟也只是靜靜地喝著茶,吃點心。
一時間誰也沒有話說,屋子中便靜了下來。
這番情景落入染卿塵眼里,看著只顧在那兒吃點心的三位姑娘,心下不禁嘀咕,這三位姑女乃女乃不會只為了喝茶吃點心吧。
這已是來了有好幾次,每次都不主動說話,也不道明來意,染卿塵只好自個兒主動找話兒說。
「今日這桂花糕味道怎麼樣?這里邊用的桂花,還是今年剛采摘下來,新鮮得緊,比用陳桂多了份清新,你們吃出來了沒有?」染卿塵在她們吃完了第一塊桂花糕時,便與她們說了起來。
「怪道總有一股子清甜,總覺得與以往用的桂花糕不同,卻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兒。」王若華恍然道。
王若華是姐姐,在這三人中年紀是最大的,滿十六歲快十七歲了,看上去還算得開朗,而妹妹王若華則過了十五,比染卿塵大上四個月,則有些靜默,讓人模不清是故意的還是本性如此。
「五嫂嫂房里的人就是手巧,又會弄吃的又會打絡子。」衛縴縴也細聲細氣地鼓起勇氣說道。前次染卿塵送了一個絡子給她,她掛在繡架上,跟著學,卻怎麼也打不出同樣好的絡子來。
「八妹妹很喜歡打絡子啊?」染卿塵听她提起,便猜道。
「嗯,可是總打不好。」衛縴縴不好意思地道,「也不知道跟誰學,就自個兒瞎打著玩。」
染卿塵一听,便知象衛縴縴這樣庶女的身份,在府中是不受人注意的,她們也只求不被人其欺負就好,哪敢奢望得到重視。
「我房里的白薇打的絡子倒有些經驗,改日你不妨問問她。」染卿塵微笑地看著她道
「好——」衛縴縴尖尖的小臉上閃過一陣喜色,「謝謝五嫂嫂。」
王若華眼里卻閃過一絲不屑,與一個丫頭求教的事,她是不會去做的,庶出畢竟是庶出,連這點身份都擺不起。
王若玲則面上不見異色,安靜地吃著桌上的點心,這說話間都已吃了三四塊了,看這樣子象是挺喜愛這些點心似的。
「若玲姑娘很喜歡吃這點心?」染卿塵微笑著問道。
「嗯。」王若玲又已伸出手剛想再拿一塊,听到染卿塵如此問,便又把手收回來,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這些點心很好。」
染卿塵見狀,便笑著道︰「這東西糖份比較高,吃多了會膩,到用膳時可就吃不下了。不過,綠茶倒也可解膩,你不妨試試。」
王若玲听罷,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新泡的綠茶,感覺入口時有一絲絲的苦澀,不過轉眼間在喉嚨又變成了清甜,但嘴里原有的那股膩味立即被沖掉,除了留下桂花的香氣,甜膩一絲也不見了。
王若玲大喜,「還真的啊。」她喜歡吃甜食,但卻每吃到最後,總是膩得想反胃,可這嘴巴就是忍不住想吃,「這綠茶居然真的有此功效呢。」
她心道,回去後也讓丫頭去打听打听,哪里可以弄到綠茶,之所以不問染卿塵,是不想佔她便宜,她知道她若一開口,染卿塵定會拿出來送她。
接下來,染卿塵與她們談吃談茶,談談繡活上的事。
眼看日頭偏西,用晚膳的時間也快到了。
染卿塵便邀她三人留下來用飯,衛縴縴連忙推了,「可不能再打擾五嫂嫂。」
王若玲也想走,可王若華卻不想走,她看向染卿塵笑道︰「如果方便的話,倒想叨擾一下五少女乃女乃。」
染卿塵淡淡的笑著︰「若華姑娘太客氣了。」
一旁侍立的朱砂卻有點不滿,「女乃女乃,待會少爺必回來吃飯,那可怎麼辦?」
「沒關系,我這院子本來就是用來招待女客的,若少爺回來,你告訴月靜她們,讓她們在主屋擺飯,侍候少爺吧,我這邊兒有客了。」
王若華一听,當即不好意思地道︰「我看我們還是不留了,這都讓主人躲一邊去了,怪不好意思。」
染卿塵一听,便要出聲再次挽留,門外,小丫頭已來傳話,「回女乃女乃話,少爺剛剛回來,听說有女客,已經回主屋去了,吩附在主屋擺飯,讓待會女乃女乃送客人走後,過去主屋用膳。」
「知道了。」染卿塵听完,眉微皺,衛立軒這會兒是什麼意思?間接攆客?
王若華等三人听了丫頭的回話,俱都已站起身來,向染卿塵告辭。
染卿塵也不再挽留,讓朱砂另外給王若玲拿了一份桂花糕打包,還有一小包綠茶,然後才讓她們走了。
王氏姐妹回到居住的客院,兩人打發丫頭們下去,又派了貼身大丫頭在門外守著,她倆在屋里低低地說著說。
「妹妹怎麼看?」王若華迫不及待地問道。
王若玲看了王若華一眼,「姐姐仍不改變主意麼?」
「改?為什麼要改?」王若華道,「你看蓮姨,多風光。」
王若玲道︰「你只見她風光,卻沒見她的風光是怎麼得到的。」她勸道。
「不正是得國公爺寵愛嘛。」王若華「嗤」了一聲,「這有何難?男人嘛,哄哄騙騙再拍拍,容易上手得很。」
「姐姐這樣認為?」王若玲搖搖頭,「你沒看見小公爺身邊的那兩個貼身大丫頭,論姿色、見識那是遠比你我厲害多了,可為什麼那麼多年了,還是沒有被收進房里。」
「那兩個丫頭,手段生女敕得緊,哪懂得男人喜歡的是什麼?」王若華講得是露骨得很,這會兒的王若華完全就是一副嬌媚的樣子,與在眾人前的表現矜持根本不一樣。
王若玲皺了皺眉頭,「這些都是你都是跟誰學的?」
「蓮姨身邊的楊嬤嬤呀!」王若華得意地道,轉瞬她又蔫下來,「不過,這去了幾次清風閣,都沒見得著小公爺,這人見不著,我這是空有一身技藝卻無處可施展啊。」
王若玲看著姐姐這樣子,只能是無奈地搖搖頭。
王若華象是想到什麼,「你不願意,可你卻也不能拆我的台,還有,你這樣子,當心蓮姨不放過你。」
王若玲點點頭,「我知道,所以你每次行動,我不都跟著嘛,絕不能讓蓮姨給知道了。」
這蓮姨嫁得國公府做平妻,可算得上是她們王氏家族的驕傲,可算上是家族都要巴結的人,所以當她想要兩個女子進府幫助她時,她們姐妹就被選進來了。
只是隨著在國公府住得越久,王若玲就越感到悲哀,竟然要去爭做人家的妾,雖然蓮姨說是會以平妻之禮迎進門,可終究還是不是正妻,若按她在家里的身份,雖不能嫁入大富貴人家,但小富之家卻也不成問題,而且還是正妻,現在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家族的驕傲,她們的一生就要白付。
王若玲心有不甘。
送走三位小姐,染卿塵便帶著朱砂青黛去了主屋。
才進屋,就見衛立軒已坐在膳桌前,等她,瞧見她進來,便笑道︰「為夫替你把人給打發走了,你怎麼感謝為夫。」
染卿塵這初一听,怔了一下,方才明白,原來那番說辭是這個理啊,這男人……染卿塵都不知道是該笑他為她著想,還是該嗔他自作主張了。
不過,這也只是一個小事,不值得她費心思,便不與衛立軒計較,白了他一眼後,笑道︰「是,多謝夫君。」
「夫君今日回來得較早,事都忙完了?」染卿塵問道。
「要忙得完就好了。」衛立軒搖搖頭,「這西南前陣子鬧干旱,莊稼顆粒無收,眼看老天見百姓顛沛流離十分可憐,終于降了幾場雨水,可誰想,這老天又象是漏了洞似的,再下個不停,連帶把南方的幾個城池都鬧了澇災,把田里的莊稼全淹了,都不知道還能剩下多少,這沐國今年還真是多災之年。」
這還是衛立軒第一次主動跟染卿塵談及府衙里的事,她在這府里,雖也有听說南方連降暴雨,卻不知道原來已淹得如此嚴重。
「皇上那兒有何指令?」
衛立軒搖搖頭,「皇上如今也是焦頭爛額,前陣子給西南救濟,本就動了大量的備用糧,這會兒南方又成災區,這糧食原來尚夠半年,如今看來,卻是最多還能撐個一兩個月了。」
「這受災的口糧是個問題,災後病害肆虐也會死掉很多人……」染卿塵喃喃地道。
染卿塵知道洪災的危害,在前世的時候,她就經歷過一次,那時,整個城市都陷入一片汪洋之中,所有的病菌蟲毒都被水沖了出來,混在水里,擴散開。
還好前世的醫療技術先進,各城市之間交通便利發達,及時送來了各類消炎藥抗生素,否則無法想象若是傳染病真的爆發起來,會死掉多少人!
而沐國,並無前世的先進技術與條件。
「你也知道?」衛立軒驚訝地道,往年沐國也發生過一些水災,沒有象這次涉災的城池這麼大這麼重,以往各城上報的死亡原因都是被水淹死,這在發生水災時,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沒有誰懷疑過。
只是,衛立軒因為有自己的組織,組織里也有未能逃過水災一劫的下屬,上報的原因是生了無可救治的病,這種病只才發現,病人根本就撐不過三天,而且還是一個群的人一同倒下,一死就是一大片。
所以,衛立軒知道真相,只是苦于沒有救治的良策,也就沒有揭破這層謊言,不能給百姓增加更大更可怕的恐慌。
瞧衛立軒驚訝的樣子,染卿塵不明白,她知道這事很奇怪?「這事妾身不該知道麼?」
衛立軒搖搖頭,「這事連皇上都不知道,你從哪里得知?」眼里有一絲探究,她,不會恰好也認識他組織里的人吧?
染卿塵心里一跳,她以為這是常識,誰想,在這沐國卻仍是未知領域,她很快找了一個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