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染卿塵眼里露出的除了凝重就是沉重,哪里有一絲的驚嚇。
任醫首當下偷緩了一口氣,他知道,這位衛少夫人雖年少,但卻是真的相信了他說的。
「任醫首,您老是行家,我相信你說的。」染卿塵對任醫首投以信任的目光。
俗話說,士為知己者死。
任醫首這會兒為得一個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麼的人,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您老可想過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染卿塵接著又問。
「衛少夫人,這治病的藥方,如今是得不出來,所以這藥方是關鍵,但在這之前,就是不能讓這疫病再繼續擴散傳染下去。」任醫首嚴肅地道。
「您老估計,這密陽城里除了尚尾巷,城里的其他地方是否也有被感染者。」染卿塵又拋出一塊磚。
「有,至于有多少,老夫也猜不準。」任醫首一臉的凝重。
「這麼說來,密陽城的百姓都必須隔離排查才行?」染卿塵又追加一塊磚,只為引任醫首朝自己計劃的方向走。
「是。」任醫首心中那是高興啊,這衛少夫人的問題,總是問到了他的心坎里了。
「胡說八道,好好的一個城,若被這樣子瞎鬧,百姓的生活豈不是亂了套。」
這全城的人都要隔離,動靜這麼大,上頭定是會知道,這還得了。
于是,這韋步意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這疫病有如此恐怖。
「可若是真的,難道韋大人想做一個令人亡城毀的罪人?」染卿塵冷冷地道,「還是說你對毀家滅國更感興趣。」
韋步意聞言,這罪可就大了,于是他立即干干地道,「我不是不願意去做,可是你們總得拿出讓我相信的證據,光憑你們幾句話,就要我配合你們封城。」韋步意反詰道,「這封城又不是兒戲,若因此引起百姓恐慌與騷亂,那該是多麼嚴重的一件事,這會有何後果,不用我說,你們都知道,你們能承擔得起嗎?」
「有任何後果,我來承擔!」門口處,闊步走進了三個氣勢驚人的人,其中領頭的,正是國公爺衛敬恆,其身後是衛瀚與衛忠。
韋步意回皇城述職時,是見過國公爺的,所以這一見了當頭之人,立即就認出來了,他急忙起身,迎了上去,心中卻在暗罵守衛怎麼不見來通報。
衛敬恆沒有理他,直接向上位的椅子走去。
等衛敬恆坐下了,染卿塵才上前見禮,「見過父親!」
任醫首也是施禮問安,「下官密陽城醫署醫首任國棟見過國公大人。」
衛敬恆揮了揮手,讓他們都起身,坐下。
染卿塵卻沒有坐,眼楮卻一直在打量著國公爺。
除了國公爺到密陽的那日,染卿塵與他見過一次,其後的日子,兩人各忙各的,染卿塵治水,國公爺尋人,根本就有時間沒機會見過。
這會兒的國公爺比那日瘦了些,也憔悴了許多,老了許多,可見衛立軒的失蹤,給國公爺的打擊也真不小。
染卿塵的心頓時沉了沉,她將雙手悄悄握緊,心里堅定地告訴自己,衛立軒一定是故意失蹤的,即使國公爺不知情,那也不能說沒有這個可能。
染卿塵不坐,韋步意、任醫首就更不好意思坐了。
衛敬恆已向任醫首開口問道︰「你是醫首?我問你,密陽的疫病情況如何?」
任醫首施了一禮,然後將其在醫治過程中的所見所聞及所猜所想,一一道出。
衛敬恆臉色也是越听越凝重,然後他朝染卿塵道︰「塵兒怎麼安排?」
他知道,染卿塵讓自己來城主府,只是要借助的國公爺的身份,否則她根本就沒辦法將計劃推行下去,韋步意不會听她的,因為染卿塵並無官的實權,干預不了這些公職的事兒。
染卿塵點點頭,也不多禮讓,這時間就是金錢,多一分鐘,也許就能多救一個人。
「這種疫病是老鼠身上帶來的,通過皮膚接觸或者是蟲 的叮咬都會感染,所以,第一,要先消滅致病體,請城主發布命令,要求全城滅鼠殺蟲。第二,按照原來衛大人交代的,全城的人都需要食用開水,不得食用生水,還有飯菜一定要煮熟了吃,剩菜剩飯,也一定要熱透了才吃。第三,現在是初冬,暴露在外的皮膚只有臉頸與手,因此這幾個部位一定要采取辦辦法保護起來,不要與旁人有肢體上的接觸,特別是手,要重點保護起來,可縫制手套戴上。第四,將患疫病的人按病情輕重分四個組隔離安置;第五,通告全城百姓,為了自己的親人,在隔離期間,密陽城是只許進,不許出。第六,傳全城的大夫听令,隨時听候差遣;第七,我這有張藥方,從古書上抄來的,請城主下令,全城收集藥方上的藥材,由官府統一配藥。」
說完,她將藥方遞給了任醫首。
任醫首激動地接過緊緊地盯著藥方,國公爺的眼楮則緊緊盯著任醫首。
任醫首看著藥方,不覺叫出聲來,「哎呀——妙呀,我怎麼會沒想到呢?用水牛角代替犀牛角。」然後,他又皺了一下眉頭,「這石膏的量這麼大,會不會出事?」似乎在自問,又似乎在問別人。
「這藥不過每天一劑,即便是重癥者也不過才服兩劑,並未達石膏的日服量上限,是不是?」
染卿塵卻已接話答道。
「不錯,不錯,是老夫保守了。」任醫首說完,才反應誰解了他的惑,他驚訝地抬頭︰「少夫人也懂藥?」
「略懂些皮毛。」染卿塵只淡淡地道。
「這藥方對這疫病可有用?」衛敬恆嚴肅地看著任醫首,眼楮里閃著隱隱的期盼。
任醫首沉吟了一會,方中肯地道,「此方諸藥合用,共奏清氣清血並止血之功,倒對上了這疫病的癥狀,至于功效如何,還得用過藥後,方能肯定,下官這就下去備藥。」
衛敬恆點點頭,然後對著韋步意道︰「剛才說的七條,你馬上下去安排。」
韋步意是自從國公爺進來後,是大氣都不敢出,聞言立即連連應道︰「是,是,下官這就去安排。」
他急急地退了下去,有國公爺在的地方,可沒他說話的份。
城主府的前廳,這回只剩下衛家的人了。
衛敬恆打量著染卿塵,這個兒媳著實令他刮目相看,難怪軒兒會如此認定她。
「父親,可有夫君的消息?」染卿塵已開口問道,語調雖力持平穩,但仍能讓人感覺問話人的緊張。
她緊緊地盯著衛敬恆的表情,只見衛敬恆的眉頭似乎微挑了一下,方才見他搖頭答道︰「還是沒有。」他嘆息。
「父親,你說,夫君會不會是故意躲我們?否則怎麼都找不著?」
「塵兒怎麼會認為軒兒在躲我們?」衛敬恆眉頭似乎又微跳了一下。
「不是躲,為什麼不出現呢?」
「塵兒就這麼篤定軒兒還活著?」
「因為憑夫君身手,推他入水的人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得手。」
「馬有失蹄,人有失手,也許軒兒當時沒小心。」衛敬恆道。
染卿塵看了他一眼,低眉遮住眼里的一道淡芒。
「可即使這樣,落水了也不可能那麼快就不見了。」
「當時水流太急。」
「嗯,的確,當時水流太急。」
染卿塵看著他,眼里似乎閃過的一絲喜色。
染卿塵的表情令衛敬恆覺得有些奇怪,等著她繼續發問。
不過,染卿塵卻沒有再發問,而是道︰「對了,父親,這藥方我多抄了一份,放在您這兒,最好能安排人配好藥,以備不時之需。」說著,在袖袋里找了一會,然後方取出一份藥方,遞了過去。
衛敬恆一听,似乎很高興,「嗯,是要備些藥。」
「父親,是否現在回去?」
「不,我要去城門看看,這封城令一下,定會引起部分人的不滿,這關節眼上,可別再出什麼岔子了。」
「嗯,那塵兒先回去了。」染卿塵看了衛忠一眼,「這里離城北的院子也不遠,父親去城門需要人手,衛忠就與父親一塊去吧。」
「也好,也不知城門會發生什麼事,衛忠跟著也好。」衛敬恆本想拒絕,再一想,卻又同意了。
染卿塵告辭先行後,衛敬恆將藥方交給衛忠,「拿去給邪醫。」
衛忠點頭應著,立即轉身離去。
不一會,衛敬恆亦領著衛瀚去了城門。
且說衛忠拿了藥方,避開人群,快速奔前,沒過多久,便來到一條偏僻的小巷,那里是一排普通的民房。
衛忠來到最東邊的一間,上前,三聲急一聲慢,再三聲急一聲慢地輕叩房門,沒多久,有人前來應門,衛忠回頭朝門外掃了一圈,然後就迅速地閃身進了門。
應門的是一個小童,一臉酷酷的樣子,「忠爺。」
「明月,你家主人可在?」
那叫明月的小童指指後院,「在。」
衛忠立即就朝後院走去,熟悉得就象入自家的院子。
靠近後院,便有一股子藥香撲鼻而來,味道濃重得很。
衛忠跨進後院,便看見另一清秀伶俐的小童清風正蹲在藥爐前,不停地搖著扇子,爐內的火勢極旺。
藥罐不一會兒就冒出熱騰騰地白氣,然後清風又趕緊手腳極快地將爐內的大火撒掉,只余文火在慢慢地煨著。
這時,清風才抬起頭,看見衛忠正走過來,表情有些驚訝。
「咦——忠爺不是才走麼?怎麼這麼快又來了?」
「我找你家主人。」衛忠走到清風跟前,停了下來。
「啊,主人在里面。」清風指指身後的屋子。
衛忠點點頭,邁步進屋。
屋內擺設很簡單,一張桌、幾張椅、一個櫃、一張床,簡單卻不簡陋。
此時,那張床上,平臥著一個人,被子高高地蓋在身上,將他的頭給擋住了,看不到臉,而床邊,則坐著一個年約五十上下的男人,此刻他正在給床上的人把著脈。
衛忠瞧著那男人的動作,表情立即緊張起來。
這名男人便是邪醫斐成,普通的病不醫,專攻疑難雜癥,脾氣古怪,卻與衛立軒亦師亦友,成了組織里的客卿。
一會之後,斐成放開手,眉頭卻緊皺起來。
「怎麼樣?」衛忠緊張地問。
斐成搖搖頭,「控制住了,只是卻無法根除。」轉而似是才發現是衛忠似的,馬上瞪眼道︰「怎麼是你?」他朝衛忠身後看了一眼,「那小老頭沒來?」
衛忠本是緊張的心情,被邪醫這麼一句,就想笑出來,卻不敢,因為邪醫說的小老頭,是指國公爺,這兩爺們不知為何不對板,總看對方不順眼。
衛忠看了一眼床上,然後從身上取出藥方,遞過去給邪醫道︰「這是少夫人寫的藥方,老爺讓我馬上給您老送過來。」
話落,這床上的人似乎有些動靜。
衛忠立即上前,走到床邊,剛想伸頭看,卻被邪醫一把拉開。
「跟你們講過了,不許靠近。」邪醫惱怒地瞪著衛忠,「若再如此,以後連屋子都不讓進!」頓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不,是院子都不讓進。」
衛忠趕緊往後退了一步,急忙道︰「小子知錯,斐叔,您老人家就原諒小人這一次。」
斐成吹胡子瞪眼楮地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眼楮才轉向從衛忠手上接過來的藥方。
尚未來得及看清內容,斐成便先「咦」了一聲,將藥方湊得更近一點,隨後他眼楮古怪地朝床上的人看了一眼,最後了然地笑了一聲。
衛忠瞧他奇怪的動作與表情,便好奇地問,「有何不對麼?」
斐成瞟了他一眼,不理他,只把眼楮定在藥方上。
只這一看,眼楮便定住不動了,然後便是大喜,欣喜若狂地奔出屋去。
只沒一會,他又快速地奔了回來,把尚在原地仍未反應過來的衛忠一把扯出門去,順手還把門給關上,留給養病者一片清靜。
被扯出門的衛忠方站定,斐成就已奔向藥房,衛忠趕緊一個縱躍,搶在了斐成的前面。
「斐叔,這方子是不是有用?」衛忠眼里也有著驚喜。
斐成見被擋住去路,立即用手一拔,把衛忠給拉到一邊,繼續他的藥房之行。
衛忠便又緊跟著斐成身後,待斐成進了藥房,想關門把他拒之門外時,衛忠一邊用手擋住門板,不讓關上,一邊急忙道︰「老爺還在等著消息,斐叔,您老人家就給個話吧。」衛忠知道斐成這一進藥房也不知什麼時候才會出來,便趕緊問道,「這方子是不是有用?」
斐成不滿地看著衛忠頂著門的手,沒好氣地道,「方子比我老頭開得好,至于有沒有用,等用過才知道。」
衛忠一听,當下心喜不已,斐成開的方子都可以控制病情了,比他的好,那就是有用了。
「斐叔,您老請。」衛忠松開擋門的手,退到門外。
門呯的一聲,被關了起來,不過,衛忠的臉上卻仍是一片高興。
「哎唷——忠爺笑起來還真不賴。」一個童子清脆的聲音響起。
「什麼不賴,一張棺材臉,還是不笑的酷。」另一個童子的聲音。
衛忠額頭一陣黑線,側頭看了一眼,原來是清風和明月兩個童子趕上來了。
衛忠好心情,不與小童計較,只哼著道了一聲,「我走了。」
出了小院,縱躍而起,轉身朝城門奔去,此時,已是太陽西沉。
封城動作不算很大,因為涉及的人並不多,畢竟,大家生活在密陽城,要出城的機會也是很少的,只有部分想要出門探親訪友的,計劃被阻。
無意外的,封城引起了部分百姓的不理解與恐慌,但官府已出動的官兵,騷亂很快被強制鎮壓了下來。
後來,國公爺亦現身城門,向百姓解釋了疫病的傳染途徑,並道,若有人不怕死的,盡管出城,但在密陽城,已由官府出面,統一配制湯藥,只要按規定服用,只要現在沒發病的,就不會有事。
最後,百姓會做何種選擇,不言而喻。
這一晚,密陽百姓又經歷了一次生死決擇,好在,有驚無險。
次日一早,丫頭們就來回報,國公爺吩咐一起到前廳用早膳。
染卿塵領著青黛進到前廳時,前廳里已是人聲喧嘩,昨日以前尚且冷清的大廳,這回兒是人滿為患,原來是各方人馬接到通知,連夜都趕回來了不少。
出門在外,也講不得太多的規矩,更何況是如今的非常時期,所以衛敬恆召集眾人一塊集中在前廳,好互相通氣最近的情況。
眾人的講述,並沒有听到令人高興的消息。
此刻的衛夫人已是憂心忡忡,眼眶里的淚水幾欲滴出。
染卿塵臉色亦微變,輕咬著下唇,低眉垂眼,讓人以為是在傷心。
只是,沒人注意到,此時她眼眸的余光一直悄悄地看著衛敬恆,沒漏過他臉上的表情,只是那張威嚴的臉,自始自終都是面無表情,沒見起過一絲波瀾,他的眼楮也並沒見露出一點哀傷。
染卿塵不動聲色地把眼光移向立在廳門口上的衛瀚與衛忠,似乎都沒在听眾人的講述,而衛忠,臉上依舊是生人勿近的冷漠,但眼神竟透出一絲的輕松。而在昨日之前,他的眼神一直都是焦慮的。
染卿塵心里升起一絲疑惑。
待眾人講述完畢,國公爺衛敬恆才道︰「密陽城發生疫病的事,想必各位都已知道。」
眾人點點頭,沒人想到,來到密陽城,居然會踫到從來沒听說過的疫病。
「這幾日,大家要時刻注意自己的身體變化,一有異常,要立即服藥。」衛敬恆嚴肅地道,「城主公告大家遵守的注意事項,千萬不可掉以輕心,或者不當回事。我希望這次,我們來了多少人,就有多少人能回沐陽去。」
「是。」眾人齊齊應著。
然後有好奇的眼光立即瞧向低眉垂眼,端坐椅上的染卿塵。
城主公布的命令,听說全是她的主意,而這次疫病的發現,亦是她的功勞,還有她的治水,雖然她說是衛立軒的主意,但他們都知道,以衛立軒的能力,絕對不可能。
這究竟是怎麼一個女人?得天之嬌寵,璀璨奪目。
染卿塵自是感受到了眾人的目光,卻依舊是一臉的淡定,一身的從容。
待前廳早膳用罷,染卿塵向衛夫人交代了一聲,要出門散步,衛忠便要跟著,被染卿塵止住了,說是在這附近走走,一會兒就回來。
染卿塵領著青黛,在院外的小街走了幾個來回之後,一直遠遠跟著的衛忠才放了心。
恰好府上之人經過,衛忠與其聊了幾句,再一抬頭,染卿塵已走遠,想想無事,便沒有馬上追上去。
而避開了衛忠的染卿塵,當即轉身拐進了另一條小巷,走走停停,似乎在尋找什麼,青黛雖疑惑,但卻並未開口。
該她知道的時候,染卿塵自會開口告訴她。
小巷子很舊,左右兩邊的都是普通的民宅,有些民宅的前院連院牆都沒砌,有的是被這次水患給沖垮,還沒來得及砌,再繼續往里走,倒也見著幾家院牆堅固的,只是牆上殘留的被水泡過的痕跡無法清除,刻下了這場水患的證明。
青黛跟著染卿塵,走著走著,最後在東邊的一間民居前停了下來。
青黛正奇怪想要出聲詢問的時候,染卿塵卻已讓她上前敲門。
青黛疑惑地舉步上前,拉起了門上的吊環,輕輕地叩了三下門。
許久,才听得院子里有個小童的聲音問道︰「是誰?」
「吱——」的一聲,門向內被打開來,一張清秀的小臉從門縫里調皮地探了出來,來人正是清風。
「你找誰?」清風看著門前這位美貌的夫人,不認識,不過,卻讓人心生好感。
染卿塵微微一笑,道︰「我想見你家大人,我夫家姓衛。」這樣報上身份,絕對沒有問題,她相信。
「衛少夫人?」清風驚訝地張大嘴巴,那個密陽城傳得跟神一樣的夫人?
「是。」染卿塵點頭。
在清風失神地看著面前這位天人夫人之時,一臉酷酷的明月出現了。
「清風,主人讓衛少夫人進來。」眼楮也是好奇地看著染卿塵。
剛才主人可是一听到是衛少夫人來訪,就兩眼放光,表情就變得好奇怪,然後就讓他趕緊把人請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