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國公爺很憤怒,凶手定是難逃國公爺這雷霆之怒了。
「為了給可憐無辜的二少一個交代,給行凶之人一個懲戒!」國公爺嚴肅地看向染卿塵,「軒兒媳婦,這事先前就是交由你辦,今日也全權交給你,你定要讓那行凶之人認罪伏誅,得到應有的懲罰。」
眾人聞得國公爺將大權交給染卿塵,心中一陣驚愕,看向染卿塵的眼神微變。
衛立軒亦在一旁朝染卿塵眼含深意地點頭。
染卿塵心中一動,這是衛立軒讓國公爺給她這個立威的機會。
自從她真正了解衛立軒的身份後,就知今後自己的生活不會再如清泉似的輕悠,而將象大海般充滿了風浪與驚險。
而她,非常樂意接受這種改變。
自己來到這男尊女卑的沐國,為了不成為異類,一直很注意自己的行為,所以活得很低調也很懶散,以此來隱藏原來的性情。
因為在這皇權的時代、在這男人為尊的時空里,女人就如同一只螞蟻,若是不管不顧人家的規矩,人家隨便一只手就可以把自己拈死。
她也想過憑自己的頭腦與能力,培養自己的勢力,讓自己強大到可以蔑視這里的一切,可以不遵守這里的游戲規則,可根本就沒有這個機會。
這大家族里的女人,大門不給出,二門不給邁,成天能接觸的就是那些小丫頭們,強大?改變?根本就如同天方夜潭!
沒有一個發揮的平台,被這里的規矩束縛得死死的,自己如同困在淺灘的魚,翻不起風浪,想要活得風生水起,難!
因此她只能選擇低調與隱藏。
但也要讓自己有發泄的時候,所以才有了沐國第一才女的出現。
如今有機會讓自己活得更自在,更自我,甚至還可能有機會制定游戲規則,讓別人去遵守,成為真正的強者,染卿塵豈能不欣喜。
能與衛立軒共同展翅翱翔,而不是縮在他的羽翼下,對他惟命是從,這才更象原來的自己。
染卿塵朝衛立軒點點頭,滿身從容地上前一步,朝國公爺施了一禮,正色地應道︰「是,塵兒遵命。」
染卿塵轉過身,面朝眾人,目光淡淡地環顧了四周一圈,這才對文管家命令道︰「把人帶上來。」
「是,少夫人。」文管家便使了身邊兩個下人過去,將肖、齊兩個婆子帶到了大廳中央跪下。
「你們把事情的經過講一遍。」染卿塵嚴肅地道。
雖然肖婆子知道自己不會有事,因為刑房的事,她不過是在主子授意下,故意給不軌之人提供機會的。
如今五少女乃女乃讓她回話,是為了讓眾人明白的事情的原委,才讓她上堂上講述一遍。
但面對這般大的陣仗,心里還是不由得緊張起來。
于是,她顫抖地將小米被關刑房後的情況說了出來,「……從小米被關,直至小米被毒,只有一撥人到過刑房,那就是三太太、大少女乃女乃與二少女乃女乃……當時的場面有些混亂……只有三太太與大少女乃女乃接近過小鐵壺……之後再也沒人來過……」
眾人听著,震驚不已,猜測地目光都不約而同地瞟向了三太太、大少女乃女乃。
三太太強自鎮定著,心道,這不過是猜測,沒有證據,她只要咬緊牙關,不承認就好。
她朝齊婆子瞟了一眼,諒她也不敢出賣她。
而大少女乃女乃則嚇得身子晃了晃,幾乎想暈過去。
她事先怎麼就沒打听好,這時候根本就沒人敢接近小米呢!
怎麼會一听到三太太說起染卿塵馬上就要回來,真相就會明了,她就急著去刑房了呢。
要是她當時稍微緩一緩,沒那麼沖動,就能衡量當時的情形,這樣打死她都不會去。
現如今,只有她們這一撥人去,她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
不過,三太太與大少女乃女乃心中升起一個疑惑,這小米到底是中沒中毒,死沒死呀?
若死了,她們就不需要害怕了。
她們的眼神飄向齊婆子,只是齊婆子已慌得是頭低低的,根本就不敢抬頭亂看。
染卿塵掃了一眼三太太與大少女乃女乃一眼,又望向齊婆子,嚴厲地問道,「齊婆子,你並不當值,為何會出現在刑房?」
齊婆子早在宋婆子出現在她面前時,就已在衛老太太面前交代了去竹林的原因,後來衛老太太命她該做啥就繼續做啥,不得泄漏半點風聲,否則全家就等著讓人抬出去。
于是,她便硬著頭皮繼續出現在刑房,而現在五少女乃女乃要她講……
她抬頭掃了一眼衛老太太,衛老太太一臉冷意,並無暗示,她不知該如何說。
她囁嚅地道︰「我……我……」
「吞吞吐吐地做什麼?想要挨棍子?」衛老太太惱慍地道,這個為虎作倀的惡婆子,若不是還要她來指證,她早就下令亂棍打死了。
齊婆子被衛老太太一喝,戰戰兢兢地往三太太所在的方向望,斷斷續續地說出來。
「是……是三太太讓奴婢到刑房,伺機攪亂現場。」
三太太立即一臉的震驚與不置信,齊婆子居然一開始就將她供出來了!
「為何要你攪亂現場?」三老爺已忍不住問,至今仍不敢相信,那嬌柔溫順的夫人竟然這麼惡毒。
三太太渾身都冒出冷汗,大熱天的,卻讓她覺得衣裳里涼嗖嗖的,好生難受。
大少女乃女乃的心里也是一陣撲通撲通地亂跳。
「因為之前奴婢將小米回府的消息第一個告訴三太太時,她讓我動手除掉小米,我說,找不到下手的機會,除了主子,誰也進不了刑房。所以……」齊婆子哼哼唧唧地好一會兒,才說了出來。
眾人听得一陣驚訝。
「你……污蔑栽贓!我為何要除掉小米?」三太太急得大叫道。
四少衛立奇目光奇怪地盯了齊婆子一眼,心頭有種不妙的感覺。
大少女乃女乃心里仿似松了一口氣,為齊婆子叫好,這贓栽得好呀,以後有機會,她定要重重賞這齊婆子。
齊婆子伏在地上,不敢說話。
三太太這人,她害怕,若不是被宋婆子她們抓了個正著,打死她也都不敢將三太太供出來,但也僅供了這一點,其他的她半句都不敢說,因為這三太太背後的人,太恐怖了!
染卿塵自然知道三太太不會這麼輕易認罪,她等眾人的驚訝緩過去之後,方才向齊婆子問道︰「你說這話,可拿得出證據?」
光憑這一件事哪拿得出什麼證據呀,齊婆子哭喪著老臉。
而她要真把證據拿出,就會暴露三太太的身份,她現在是左右為難,左右不討好,左右都得死呀。
「這惡婆子根本就是在栽贓陷害,這毒根本就是她下的。」三太太又已急忙道,「我想起來了,肖婆子掃地的時候,齊婆子也站到了小桌邊上,而且她跟在大少女乃女乃身後退出來的時候,還在小桌那耽擱了一會,這毒根本就是她下的!」
她想起當時齊婆子跟在大少女乃女乃身後出來,中間卻是有一段小距離,就猜測著說道。
「啊?」齊婆子沒想到自己被三太太倒打一靶,自己反倒成了下毒之人。
染卿塵看著齊婆子傻怔的樣子,心頭閃過一絲好笑。
不錯,刑房事件不過是染卿塵給不軌之下的套,讓人好入甕而已。
原本那小鐵壺事後再讓肖婆子開門送來檢驗也一樣,可她偏要故意讓人交代齊婆子,在三太太與大少女乃女乃都靠近過小鐵壺之後,要她將小鐵壺當場換掉。
這樣做的目的,要的就是現在這個效果,讓三太太與齊婆子反目互咬,逼得齊婆子走投無路的時候,說出真相的可能性會更大,不是嗎?
若她不供出來,那就讓她背黑鍋吧,反正齊婆子這人也該死,而且後續自還有讓三太太認罪的時候。
「齊婆子,三太太的話你可都清楚了?還不趕緊將幕後主使供出來,免得遭受皮肉之苦。」染卿塵放沉了臉色。
「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是女乃女乃您不肯相信。」齊婆子咬緊牙關,堅持地說道。
一旁的衛立軒冷冷地瞧著齊婆子,說道︰「這惡婆子冥頑不靈,看來要動大刑才肯招認。」
染卿塵點點頭,朝齊婆子看了一眼,然後轉身向國公爺施了一禮,嚴肅地道︰「父親,塵兒請求動家法。」
「好,此事已交由你全權處理,該如何處置不必請示,你動手就是。」國公爺點頭。
眾人這一听,心中一動,國公爺這是讓染卿塵行使當家的權利?家法可是當家人才能請動的。看向染卿塵的目光不覺有些敬畏起來。
「是,塵兒知道了。」染卿塵重新轉過身來。
「文管家,上家法,給我狠狠地打!」染卿塵嚴厲地吩咐道,她就不信這齊婆子能受得住苦不招!
不一會兒,文管家便命幾個下人抬上長凳,又命下人們將齊婆子拉上長凳去綁著,兩個手持木棍的下人便一左一右站在齊婆子的兩側。
齊婆子這會兒是嚇得渾身顫抖,她抬頭看著那兩個下人手里精瘦精瘦的木棍,心頭一陣恐懼,那木棍是看著不粗,打著卻是非常的疼!比平日用來懲罰的板子痛多了。
不過,她咬緊牙根,這不能說呀。
「給我打!」染卿塵見齊婆子依舊嘴硬的樣子,便命令道,對這種惡人就是要狠打。
「打!」文管家便領命吩咐那兩個下人動手。
兩個下人得了令,頓時掄起木棍便朝齊婆子打了下去。
只听齊婆子「哎喲~哎喲~」地嚎叫了起來,她的雙手死死的抓著木凳,那雙眼楮仿佛都要冒出火來。
府里的小姐與小媳婦們看得心驚肉跳的,實在不忍再看,偏過頭去。
就在這會兒,實在受不住疼的齊婆子大聲叫了起來︰「別打了!別打了!我說,我全說!」
三太太眼楮緊緊地盯著她,大少女乃女乃則心撲通撲通直跳。
「停!」染卿塵喊了一聲,然後看著齊婆子哭喪的老臉,說道︰「果然非得用刑才肯招。說吧,是誰指使你的?」
齊婆子哼哼唧唧地好一會兒,才斷斷續續地說︰「是……是……是大、大少女乃女乃讓我這麼做……」
大少女乃女乃?
齊婆子這話一出,大多數人驚訝的目光便朝大少女乃女乃盯去了。卻又實在猜不出,大少女乃女乃為何要害小米,難道說二少的藥當真是大少女乃女乃下的,可為了什麼?
而大少女乃女乃被齊婆子突然將矛頭轉向她,一時間便有些轉不過彎來。
染卿塵則心下暗自猜測,這三太太到底有什麼東西,讓齊婆子這麼害怕。
「你……污蔑栽贓!」大少女乃女乃站了出來,學著三太太急聲大叫,「你把證據拿出來。」
齊婆子急忙道︰「有,我有證據,證據就在我身上。」
大少女乃女乃臉色惱恨,心中卻極為不安,這齊婆子不會真的有證據吧。
「管家,派人搜她的身。」染卿塵朝文管家示意道。
立即,文管家命一名婆子進來,便從齊婆子懷里搜出一張紙條。
大少女乃女乃一看見從齊婆子懷里掏出的那張紙條,臉色驀地一白,她知道那是什麼。
她強自鎮定,仔細地回憶著那張紙條上可有令人懷疑到她的地方,思及一圈後,應該沒有留下任何不利的證據。她心微微安了下來。
婆子走過去將紙條交給了文管家,文管家又將這紙條交給了青黛,青黛又遞給了染卿塵。
染卿塵打開一看,頓時皺起了眉頭。
她將紙條遞給國公爺,國公爺看了,臉上微惑。
大老爺好奇地探頭過來看,立即哈哈大笑起來,這東西能指證他大媳婦的罪?
染卿塵朝齊婆子問道︰「齊婆子,這上面是什麼意思?怎麼都看不懂?」
齊婆子急忙道︰「女乃女乃容稟,奴婢不識字,所以都是以這種方式來傳達意思。」
染卿塵微微點頭,便道︰「那你說說,這紙條上到底什麼意思?」
紙條又遞回到染卿塵手中,她若有所思地朝大少女乃女乃看了一眼,然後將紙條折好捏在手里。
齊婆子早將那紙條的內容早已擱于胸了,便毫不猶豫地說了出來︰「大少女乃女乃要我在夜晚將小米推入井中。」
原來,推小米落水的正是齊婆子,那日在刑房里見著小米,而小米眼里的恨意讓她明白,她無論如何是逃不掉了,不如就自己先招供出來吧,免得再受皮肉之苦,剛才的棍棒可讓得疼個半死,而今在不能供出在三太太的情況下,她便只有把大少女乃女乃供出來。
這樣看來,這齊婆子還是個雙重間諜呀。
眾人一听,立即恍然,原來先前是齊婆子推小米入井中,若先前這事當真是大少女乃女乃主使的,那麼這次又主使齊婆子下毒,就說得過去了,果真殺人滅口呀。
當下又都十分好奇,這紙條上到底寫了什麼,能讓齊婆子得到這樣一句話出來。
而大少女乃女乃听了,立即大叫,「劉婆子,我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為何要這樣陷害我?」她看向染卿塵道︰「五少女乃女乃,光憑齊婆子這張畫,就定我的罪,我不服。那幅是畫,齊婆子可以是那樣的意思,而若讓我說,我也可以說成是另一個意思。」
眾人微悟,原來紙條上是畫呀。
不錯,那張紙條上,的確是畫,畫了幾樣東西,一個月亮、一口井、一個橢圓形的不知何物的東西即將落入井中。
不過,大少女乃女乃這話說得——令她自己自投羅網了,染卿塵眼中晶芒微閃。
于是她便點點頭,狀若隨意地問道︰「你說是什麼意思?」
「我說……」大少女乃女乃沖口就想說,然後立即又警覺的吞了回去,「我又沒得見,怎麼知道是什麼意思?」
三太太立即奇怪地道︰「大少女乃女乃既然沒看過,先前又怎麼知道是畫呢?我們都不知道呢!」
染卿塵朝三太太看了一眼,三太太這是轉移目標呢,還是趁機排除異己。
眾人經三太太一提醒,也立即懷疑地朝看她去。
大少女乃女乃頓時一愣,眼楮朝染卿塵手里捏著的紙條看去,臉色漸漸發白。
她強自鎮定,說道︰「這齊婆子自己說不識字,那這紙條上肯定不是字了。」
染卿塵並不說話,眼楮朝三太太望去。
三太太以為染卿塵不知作何解答,便大聲道︰「不錯,但也不一定非得是畫,它也可以是符號、記號什麼的。」
被三太太揪住小尾巴的大少女乃女乃,一臉怨恨地怒視三太太,「我可沒三太太這麼聰明,思考得這麼周全,我第一反正不字就是畫又怎麼地?我笨,不可以啊!」
沒想到自己當初想殺人栽贓,現在卻被人家先栽了過來,大少女乃女乃心里氣得直冒火。
染卿塵與衛立軒對視了一眼,眼里均有著笑意,她的本意,就是想要這些人狗咬狗,否則這事還真沒辦法審下去,因為,下藥之事真是什麼證據證人都沒人。
所以她才設下了小米這個局,先讓小米成為焦點,那麼必有人會行動,行動必然會留下證據,染卿塵就是想利用這後來的證據,將先頭下藥之人引出,于是她將小米救下,再順藤模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