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意歪著腦袋,女乃聲女乃氣的說,「媽媽,妹妹是不是睡著了?她可真懶,到現在還不起床。」
小大人一般的虎頭虎腦,看的梁城城一陣心酸,心里五味陳雜的厲害,看著願意巨像某個人的眉眼,甥生舅相,外甥像舅,梁城城苦澀的笑了,她模著兒子的頭,「走了,上樓了。」
李雅蘭不在家,家里倒是很安靜,杜澤楷吩咐了新請來的而用人幾句,就離開去公司了。
臥室里。
梁城城剛進一關上,便死死的將願意摟緊在懷里,她溫柔的小臉撲在兒子小小的胸膛之上,她實在是忍不住了,伏在兒子的胸口,默默的流淚,她抱著兒子,將嗚咽之聲統統盡數吞下,只覺得心里難受的厲害,胸口好像要炸開一樣。
「媽媽,你怎麼了?爸爸欺負你了嗎?」兒子睜著大大的眼楮,緊張卻又小心翼翼的問。
這一句,梁城城便再也忍不住了,本不想讓兒子擔心害怕的,可還是,心像是被刀絞了一般,她飛奔到浴室,關上門,打開水龍頭,便失聲痛苦起來,盡情的流著眼淚,多少次,兒子都是用這種小心翼翼的申請問她,她受不了了,實在受不了。
孩子是母親的心頭肉,她從小就讓願意生活在這樣的環境里,杜澤楷和她的冷戰,熱戰,她的眼淚,願意很聰明,他不說,可是,他什麼都知道,但是他只會問,「媽媽,爸爸又欺負你了嗎?」
「媽媽,願意是男子漢,男子漢要保護媽媽。」
「媽媽,願意永遠都不離開你…。」
多少次,是願意小小的身子溫暖著她冰冷的心,可是,她對得起兒子嗎?
在李雅蘭面前他兢兢戰戰,在這個家里,他是壓抑的,每次看到願意小小年紀就知道察言觀色,她的心就像是被人生生的挖開一樣,她會問自己,當初選擇嫁給杜澤楷是對的嗎?
那個人,那個人,小半輩子活的那麼恣意,那麼張揚和霸道,可是,願意呢?
人在屋檐下,受著怎麼樣的委屈?
梁城城不再敢在想了。
不敢了。
可是,顧寵寵的眉眼又爬到了眼前,剛收起的眼淚又流了出來。
她活在這個世界上真的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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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笑笑!」
暮三在俱樂部找到安笑笑的時候,安笑笑正在台下喝得爛醉,和一群男的在喝酒猜拳,她恣意的大笑著。
暮三心里像是著了火一樣,怒著雙眼,一把拉過安笑笑雪白的皓腕,「給我出來!」
「你他媽誰啊?」安笑笑一把掙開,「干嘛管我?」
她醉醺醺的難過著,也笑著,「你們都去找梁城城好了,干嘛要來找我?滾,滾,都給我滾!」
「來來來,咱們繼續,繼續…。」她像是一個豪放女,豪爽的招呼著喝酒的人。
「啊——」話音剛落,安笑笑渾身一個機靈,尖叫起來。
原來是暮三怒目橫眉,手里還拿著一只空空的木桶,那里面放了很多冰,有水,是酒吧用來冰酒用的。
「你小子,找死是吧!」
幾個和安笑笑喝酒的人竄了出來,瞪著暮三。
「怎麼?想打架?小爺奉陪!」暮三也著急了。
「喲呵,暮三爺都不認識了,還想在北京城混嗎?」
一句慵懶的調調,是薩頂頂過來了,他噙著駭人的冷笑,雙手插在兜里,眸光陰冷。
「暮三?」
「是暮三!」
果然,有人害怕了,「暮三爺,我們有眼不識泰山——」
那些人頭如搗蒜,還沒有說完,暮三一陣風一樣拉著安笑笑出去。
薩頂頂和後來的唐糖也奇了怪了,暮三那麼愛出風頭的人,這會,怎麼連話都沒有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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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門外,暮三少有的嚴肅和冷酷,一把甩開了安笑笑,「安笑笑,我從前只覺得你大小姐脾氣,任性,刁蠻,但是心腸不壞,但是沒想到,我暮三看錯了!你知不知道,梁城城剛才差點從手術台上下不來?!」
「她失血過多,需要HR陰性血,你知道那是熊貓血,也知道我們這群人里只有顧寵寵有,那一晚,你為什麼不告訴顧寵寵,梁城城去了醫院?」
「而且,我問過別人,那一晚,你整晚都纏著寵寵,安笑笑,你到底安得什麼心?!」
幾句話,安笑笑急紅了眼,她情緒激動,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上肢前傾,「我安得什麼心?我安得什麼心?」
她冷冷的笑,「這些年,我能安什麼心?」
「我的對顧寵寵的心,還有誰不知道?我就像是一個笑話一樣,我不顧廉恥,那一晚就是我纏著他,不讓他離開,那是因為,我恨梁城城?為什麼,她都嫁人了,還霸佔著顧寵寵的心?為什麼?為什麼,她已經選擇了杜澤楷還要回來傷害顧寵寵?!」
「讓我來告訴你暮翔,我安笑笑安得心,就是想讓我喜歡在乎的人快樂!」
說到最後,她的眼淚吧嗒吧嗒的直落下,傷心欲絕的模樣,霎時讓暮三心里疼的不行,不過,他頓了頓,淡淡的道,「可是,你知道嗎?若是梁城城那一晚真的沒了,顧寵寵會恨你一輩子,你再也得不到他。」
「呵呵。」她笑,「你以為有梁城城活著一天,我還能得到他嗎?」
無數的嘲諷在諷刺著自己。
「也許,梁城城死了,他難過一段,就沒事了,你說呢,暮翔?」
暮三點燃了一根煙,漠漠道,「你說呢?」
「你這是自欺欺人安笑笑,顧城城對她是什麼樣的感情,你不是不知道,安笑笑,你收手吧,如果你傷害了城城,最後,你連顧寵寵的朋友都做不成。」
「是嗎?」
安笑笑一笑,淒然如花,連朋友都做不成,她可真是夠卑賤的。
「可我就想讓她死怎麼辦?」
暮三看著安笑笑璀璨的眼珠,好一會,才說了一句話,這一句,像一顆重型炸彈一樣,轟然爆炸,「願意,可能,不是杜澤楷的孩子…。」
安笑笑瞬間腦子翁的一聲,幾秒鐘的空白,她愣著,好像一種叫做希望的東西,瞬間破滅了,哦,那種東西不叫做希望,因為,它至少還沒有讓那種蠢蠢欲動的想法長成希望,它就沒了。
她干笑了兩聲,「是嗎?是梁城城給他帶了綠帽子,她可真是夠可以的。」
「你還要再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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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城城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已經擦干了眼淚,她拍拍自己的臉,擠出來笑容,打開門,小小的願意就蹲坐在門前,依著牆壁,那麼小一團,已經睡著了。
梁城城心里還是酸酸的,對這個孩子,她虧欠的太多,她慢慢的跪在願意前面,比他高出一點點,模著他秀挺的小鼻子,小嘴,心里卻又那麼安慰。
這時,願意醒了,睜著朦朧的睡眼,看到梁城城,瞬間高興起來。
「願意,過幾天,咱們去跟小舅舅過生日好不好?」
「小舅舅?」
他睜著水靈的大眼楮,很是期盼,「是寵寵小舅嗎?」
「嗯。」
忽然,願意期盼的大眼楮瞬間黯淡了下去,「可是,爸爸會不喜歡,他不喜歡我們說起小舅舅的,媽媽你忘了?」
「媽媽沒忘,可是小舅舅想願意了啊。」
「騙人!爸爸說,小舅舅從來就沒見過我,怎麼會認識我。」
「認識,認識,就算小舅舅沒見過願意,肯定也會一眼就認出願意的。」
梁城城一把將孩子拉過懷里,唇邊勾著無奈苦澀的笑,他怎麼會不認識願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