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城城將孩子摟在懷里,唇邊是苦澀而無奈的笑,願意啊願意,你的小舅舅,怎麼能不認識你呢?!
小舅舅,多麼諷刺的稱呼。
顧寵寵一身酒氣,很晚才到家。
剛進門,就看到李嬸立在客廳里,狂向她使眼色,用嘴巴努著梁飛飛坐著的地方,顧寵寵看到自家老媽正背對著客廳大門,坐在沙發上,光看背影就知道——火大了!
英氣逼人的一張俊顏,邪氣的一笑,大步過去,從後面便摟住了梁飛飛的波脖子,薄薄的唇在母親保養的很好的臉上,吧唧吧唧猛烈的親著,那麼親昵勁,嘿嘿,不過,梁飛飛似乎不吃這一套,依舊板著一張臉。
「梁小姐,梁姐姐…。」妖冶沙啞卻又天煞的透著撒嬌的,活活的一只讓人愛恨不能的活獸,「哎喲,飛飛姐,宇宙無敵超級美少女飛飛姐…。」他一邊搖晃著母親的脖子,一邊翹著性感結實的翹一臀,梁飛飛實在是受不住了,冷冷的一張臉,終于笑了出來,罵了一句,「小畜生。」
「您老說得對,我就是小畜生,只要您高興,讓我變成個王八馱著您都行。」
「哼!」梁飛飛一雙眉目嬌嗔怒視,「你啊,就剩下一張嘴了。」
李嬸看著母子兩人說笑,也笑了出來,「少爺餓嗎,夫人讓人給你冰著酸梅湯呢!」
「酸梅湯?!」
顧寵寵的眼楮冒著光,那可是個好喝的。
李嬸端了一個透明的玻璃杯出來,暗紅色的液體,里面放著方形的冰塊,晶瑩剔透,令人不覺得口水都流了出來,顧寵寵接過,豪氣的一飲而盡,把杯子湊到李嬸面前,吊兒郎當的撒嬌,「還要——」
李嬸和梁飛飛都笑了,他最喜歡的飲品。
那不是普通的酸梅湯,那是古方配置的湯水,當年梁飛飛和顧亦城去過一個偏僻的山區,梁飛飛喝過就再也忘不掉,顧亦城疼夫人,那簡直能把天上星星摘下來,派人去尋的時候,那一家人早已搬遷,後來顧亦城找了很多人翻閱書籍,找到了這種制作的方法。
用上好的烏梅干用熱水泡發,然後上過煮沸,用上好的陶瓷甕密封,等待五十天之久,取出,然後取雲南產的紅糖和白糖按照比例調配,加冰塊,便成了那種晶瑩剔透,光澤誘人,一喝難以忘懷的美味。
忽然,梁飛飛的聲音暗了下來,她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也沉了下去,幽幽道,「一顧啊,你早點上樓休息吧,以後別這樣在外面老喝,不著家的,自打你回來,還沒見過你姐姐吧,你再過兩天就是生辰了,到時,讓她過來,你可別鬧事,她終歸是你姐姐。當年,你陸叔叔和星星阿姨走的時候,將她交給我,我終歸是沒照顧好她啊。」
梁飛飛說著,便上了樓去,清涼的背影,看著一下子老了幾歲。
梁飛飛心里怎麼能好處,一想起城城,她的心啊,就像那玻璃碎片割破了一樣,口子很細,很小,可是卻很多,很疼,她終究是自私了,終究是虧欠了那孩子的。她苦澀的笑著,想起兒子三年前,紅著眼前質問自己,「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騙我?」
她的心就更受不住了啊。
雖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她終究是偏向了手心。
「這孩子,注定是天煞孤星,命太硬,克父克母——」
那是雍和宮一個高僧第一次見到五歲的梁城城說的一句話,當時梁飛飛和顧亦城也在場,誰都沒有當真。
可,誰曾想到,一語成讖!
陸景生和李星星雙雙飛機遇難。
這時,顧和梁才驚詫那和尚的批的那一掛,當顧亦城派人找出那和尚時,那和尚早已瘋瘋癲癲雙手雙腳早已被砍斷。
梁城城才想到,可陸景生本就是一個涼薄狠辣之人,一生所愛無非就是妻子李星星和女兒城城,那和尚一句話便詛咒了他最愛的兩個女人,讓那和尚一輩子都說不出話的那個人一定是陸景生無疑。
和尚他嘴里說不出話來,可看到顧亦城他們時,還是用身子和嘴巴在地上胡亂的畫著,那幾個字,是那樣的粗目驚心!
——天煞孤星,克父克母。,
——命恪硬尖,弒子絕夫……梁飛飛心里涼個透當時,但是,她知道,無論如何都要好好對待城城,親女兒一樣的養著,可是,少少,顧少少,卻在那一年,沒了。
她不能再想了,這些陳年往事,她總是將它堆積在一個角落里,某個時刻,便會跑出來,她在關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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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這是想城城小姐了,小姐已經很久沒過來了。剛才這酸梅湯,你愛喝,少少也愛喝,城城也愛喝,唉!」
李嬸在一旁嘆氣,拿著杯子轉身去了廚房,等她端了杯子出來時,顧寵寵早已不在客廳了。
李嬸實在梁城城以前住的房間里找到顧寵寵的,她站在房門前,看著躺在盤腿坐在梁城城以前那張公主前的床前。
厚實的地毯上,那孩子盤腿而坐。
像是一個孤獨的,被人遺棄的孩子一樣,坐在地上,背對著李嬸,頭,輕輕的放在很矮很矮的床沿上。
李嬸忽然捂著嘴巴便哭了出來,可是她不敢哭出聲來。
她家的少爺這小半輩子都是騎在人家頭上拉屎拉尿的主啊,被人捧著,供著的主啊,他活得恣意,浪蕩,率直,坦誠,他嬉笑怒罵,他撒嬌耍寶,可是,現在的他呢,光看著背影,那孤獨的背影,涼薄的背影,就讓人心疼的流眼淚。
少爺,太可憐了。
都知道他是那樣浪蕩的一個玩意,可是,誰有知道他的心呢?
他歪著腦袋,像一個小朋友,乖乖的,一動也不動,不說話,也不笑,孤孤單單,安安靜靜,可足夠讓人疼的恨不得挖掉了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