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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時節的草木尤其繁盛,朝陽不僅帶有橙黃,還帶有許許艷紅的絢麗,打穿著蒼冥山頂上的層層雲霧。
蒼冥宗是一個千古流傳的龐大宗派,得名于蒼冥山。坐落在蒼冥雲峰之上,據傳言是由一位得天道者只手而建。宗內子弟無數,長老更甚,其中不乏實力高強者,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強者為尊。
萬年前,宗派創始者曇花一現後悄然離去,自此音訊全無。無人知曉他何去何從,隱隱間已經成為世間神話,只有曾經那個年代的諸多強者親眼見證了那一切。然而,蒼冥宗卻不能一日無主,況且原本的大宗派根基猶在,于是,宗內從新選出宗主,為宗派添加助力。
時光飛逝輪回漸遠,光陰如流水,轉眼間萬年已過。萬年歲月,物是人非,甚至就連蒼冥宗的宗主都已更換數代。
蒼冥宗沒有沒落,萬年來更有欣欣向榮之貌,但所有人都知曉這些豐功偉績不可能只歸功于宗主。因此,宗門為了讓宗派能更好的傳承下去,宗派更改宗規,收取子弟,唯有如此才能鞏固一個萬年長存的大宗派屹立不倒,不斷流傳。
蒼冥宗每隔百年間便會向世俗招收子弟,期限一到,只要未滿十四周歲的孩童皆可參加大選。根基優良者,實力高強者,悟性絕佳者皆可避過考核,直接進入宗派內給予修煉的機會。
但進入蒼冥宗後,新生弟子也不意味就可與天道同存,宗門為了考驗萬千弟子的修行程度,特在千年之前便創立了一項宗規,「內門大。」
大是蒼冥宗萬千子弟最為重要的試,同時大也意味著他們今後的修煉道路,印證著所有人的前途與未來。失敗者雖不前途一片黑暗,但此生再與核心弟子無緣,自此失去大造化的機會,當然,願意留下來的人蒼冥宗也將給予職務,使之成為外門弟子,起凡間的世俗之民這無疑也是高人一等。
而大勝出者無疑將獲得核心弟子的殊榮,自此一路高攀順風順水。凡潛心修煉的弟子幾乎不會埋沒古史,除非是其悟性實在不堪。
但既然能進入蒼冥內宗,那他們的悟性又豈能差到哪里去?
所以,蒼冥無數年來成就天道的修行者有不少,甚至更有大修行者舉手翻山,踏足倒海。
……
……
青石板平鋪而成的路蜿蜒在山崖邊上,外邊是一望不到底的山崖,山里面則是青藤繞古樹,綠葉伴紅花。幾次峰回路轉後,雲霧開始飄迷,時而寧靜時而帶起澀澀風響,靈動中飽含著清新。
這是蒼冥宗的一場新春,詩意盎然。
「子離,明日便是宗派大,三年苦修,現在也該是目睹成果之時了,不知此次過後,還有多少新人會留在宗門。」
這是一名風雅雲清的青年,他與子離行走在並不寬闊的路徑上。他輕聲開口,身穿著淡藍色的修身長袍,身軀筆直如松,眉宇成鋒,年約十七八歲。樣貌雖稱不上帥氣,但卻十分清秀,正眼相視頗有書生之氣。
他姓林名易,這是一個跟了他十幾年的名字,具體怎麼來的唯有他自己知曉。他的記憶很復雜,像是有好幾段人生,不過這也只是屬于他一個人的秘密罷了,並無第二人知曉。
林易秀氣的臉色略顯嚴峻,一頭秀發披肩,從容的步伐自路上踱步走去,遠遠眺望,在他們的正遠處有著一處斷谷山峽,因雲霧彌漫的過于濃厚,無法看清。
在林易邊上,走著另一名青年,他赫然便是林易口中的子離。
「這哪里是我們能知曉的,我只知道我兩能一起進入內宗便是。至于其他人,只能看各自的造化及運氣了。當初我們進來時雖都不算天子驕子,但至少也是一位根基優良者不是,這點便足夠我們踏入內宗,放心吧。」
子離相貌稍顯粗獷,身形高大魁梧,起林易的身子板,他將近要高出半個頭了。
「恐怕此次不會如你我想的這般簡單,我總感覺其中會有變數,或者我進不了內宗也不一定。」
林易著著,臉上逐漸透出了一抹沉重,如同被煙燻了的青蛙皮,難看至極。
作為彼此自一同長大的好友,子離深知只有當事態嚴重之時他才會有如此表情,轉頭細細想來,心里便漸漸明白了原因,微有些疑問道︰
「你是,他們會借用此次機會報復我們,大上可是明確規定過不可取弟子性命的,難不成他們還敢破壞規矩?」
林易听聞,側頭看了一眼子離道︰「你太看他們了,但我還是希望,如你所吧。」
語罷之後,林易轉身走向山峽內的腳步愈發快了,急匆匆的腳步聲帶著回響,他那單薄的身影幾眼間便消失在了前方山谷的雲霧中。
……
……
蒼冥山的一處雅閣內,周圍霧氣飄渺綠意尚青,對于修行者來這里絕對算的上是一塊佳水寶地。
居住此地的人並非是長老,而是宗內的才與天驕。
正如子離所言,宗派對天驕及同輩之中出類拔萃的弟子給予很大期望,就連住所之地都普通弟子要好的多。
平日里也沒有弟子會不屈與不服,他們不敢破壞規矩,更不敢藐視蒼冥宗的威嚴。
修行弟子唯有實力才是蒼冥宗的一切衡量方式。無論你是身明顯貴也好,沒落街頭為乞也罷,或者是家含萬貫,或者是貧困如洗,在這里的日子倘若自身沒有了修煉天賦,那你即便是一國之子,也成草芥。
……
……
「明日宗派大,你準備怎麼收拾那倆子,上次的事讓我等丟盡了顏面,想必你也咽不下那口氣吧。」
樓閣優雅,矗立在一條溪水潺潺的河邊上,朱紅色的窗口斜斜打開,一抹清風游過庭院的桃花林,微微顫起了梢頭的許許桃花瓣及待放的花蕾,靈動超然。
在這別樣勝美的春意景色中,一聲突兀的男子聲音打破了寂靜,透過窗沿可以看見樓閣內正平坐著一名青袍男子。
陸羽青絲披肩,側臉望去如海岸線般回轉,白皙純淨的皮膚看起來又多了一分文氣,誰都不會想到如此抱怨的聲音竟從他的口中出。
同樣是三年前被大派招選進來的優秀弟子,避過了入門考核,三年內天賦如妖孽,現如今已是一位弓結期的修行者。
起他的耀眼,林易與子離則要稍遜許多,身在煉骨期的他們實力上便差出了不止一線,原因很明顯,他們自的基礎與根基都沒有陸羽這般妖孽,況且三年來面對著宗門的不同待遇,距離漸漸被拉開了。
眾所周知修行一事天賦便是基礎,先天的靈根會少去很多岔路,也能剛在開始的修行道路上省去很多麻煩,甚至有人可以步步高升使潛力愈發的可怕。
陸羽是蒼冥宗此屆最為看重的弟子之一,除此之外還有一位修行天才與他並肩而立,朝戈,一個同樣矚目的蒼冥弟子。
彼此都被視為是蒼冥宗這一屆的天才人物,貴為蒼冥雙子星,長老們也期盼他們能在往後的幾大宗年輕一代中月兌穎而出,再為蒼冥再添一把響亮的名氣。
短短三年之內便連跨淬體和煉骨兩階達到弓結期,這點遠遠不是林易與子離可,況且這陸羽與朝戈平時在山門外出時總被其他弟子眾星捧月般愛戴著,林易二人可不及。
「我會廢了他們。」
很平靜的語氣淡然如水,使人听不出絲毫的心理波動。在陸羽的對面,朝戈紋絲不動的盤坐在床榻上微閉雙眼,他的聲音像是悠揚的鳴音非常磁性悅耳。
朝戈如此淡然的表象使陸羽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作答,微微站起身子,似乎被朝戈的話語的按耐不住了身子,來回在閣樓內踱步徘徊,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出忽然又戛然而止。
陸羽轉過身子,俊秀的臉龐上似乎多了一分猶豫,認真的看了一眼朝戈,道︰
「我怕宗內長老無法視而不見,況且他們也並非只是普通子弟,三年時間的修煉就算他們不及我等,但我不信他們連煉骨期都沒達到。一個三年內達到煉骨期的修行者,即便是蒼冥這等大宗也絕對不會任由著你把他們廢了,萬一到時長老出手阻止你該如何做?」
听得陸羽之言,床榻上的朝戈緩緩睜開雙眼,他的眼楮如琥珀般明亮使人清明。朝戈的嘴角微勾勒出一絲笑意,轉頭看著陸羽。
「你當真是記恨那倆廝啊,如此處心積慮的要置他們于死地,為何你不趁著今晚夜黑將他們殺了,我想以你弓結期的手段要處理掉兩個煉骨期而不留痕跡,應該不是問題吧?」
朝戈有些輕浮的語氣讓陸羽眉宇微皺,當即便冷下了臉色。
「你此話是何意思?難道你就不想對付他們。」陸羽內心冷笑,負手轉身看向外院的桃花林,傲然道︰「我要殺他們不過舉手之事,但我想要的不只是他們死,而是讓他們在最光輝的時刻跌落深谷再死。」
到這里,陸羽的語氣越加冰冷,臉色陰沉的仿若能滴出水滴,一邊的朝戈見此又是一笑。
不知道朝戈的笑意因何而發,但落入陸羽的耳里卻怎麼都感覺充滿了諷刺,看著他步步向朱門走去而不語,陸羽的心中開始被陰狠取代。
「真不知你到底憑何這般傲氣,不足半年,我之修為必將高出于你,到時希望你還能再傲。」
在心底默默自語,陸羽看朝戈背影的眼神如蛇蠍狠般辣到了極點,隨之,他便向桃花園外的徑甩手離去。
自陸羽出了院門後,朝戈便在原地听見了一聲冷哼聲自院門外傳來。他本不以為然,但其略帶笑意的臉卻開始冰冷下來,甚至隱隱間還帶著幾縷殺意;也不知是因為陸羽口中的冷哼聲還是因為陸羽口中的那件事,可那股震散周邊鮮紅桃花瓣的涼意卻是讓人為之心顫,不得不正眼相視。
兩人不歡而散,這種結局已經不是一兩次,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天才本不該同時出現一個時代,更何況他們是同一個山頭同一座宗門。
在朝戈眼里展露的始終是稀疏平常毫不在意,他並不知自己在陸羽的眼里屬于自負一類,例如那風輕雲淡的笑意總是讓陸羽不斷的反感。
而事實上也非如此,朝戈確實沒有陸羽更加優秀的地方,無論是世俗時的身世富貴程度,還是進入蒼冥宗後的修煉天賦及宗門看中程度,兩者可以都相差無幾,分毫不讓。
如若硬要有,或許便只有一顆修行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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