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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黑馬低著高傲的頭顱,嘴邊使勁咀嚼著馬槽里面的干草,時不時搖著尾巴上的烏黑濃密的毛發,臉上盡是一幅津津有味的得瑟神情。
林易看著眼前這匹黑馬,看著對方那盡通靈性的得瑟樣兒,隨之轉頭面向賣馬的中年婦女,笑著道︰「大嬸,將它牽出來吧,我便買它了!」
中年婦女聞言,知曉對方看中得是哪匹良駒,口中並未多什麼,只是提醒道︰「此馬,非一般馬!」
中年婦女打開了馬廄的木欄門,隨之輕緩地拂了拂大黑馬脖頸上的馬鬃,以示讓其溫順勿要頑劣。而大黑馬在感受到對方手上傳來的那股溫順之意後,倒也並未出現什麼得瑟的模樣,順手便被中年婦女給牽出了潮濕的馬廄。
大黑馬出了馬廄,立刻便無驕傲的一聲啼鳴,兩腿驀然高抬,後腿猛然發力,就如人們一般雙腿站了起來。
大黑馬高昂的站起,目光英氣逼人,在其發達的大腿處,塊塊緊實的肌肉不禁映出了道道曲線美感,同時也顯示出了它的健壯與無限潛力。
鼻間吐露著兩朵白花似的熱氣,大黑馬高傲的啼鳴暢響八方,驚動了那匹早已被中年婦女牽出的白馬,也驚動了所有被綁在馬廄里的馬匹。
林易看著大黑馬,深邃的目中光芒大放,腦中不禁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在官道上巧見陸奎的那匹駿馬。
「終是無法相,眼前的它,才是我想要的它!」林易輕輕自語,絲毫不掩蓋自己臉上的興奮。
他幾步上前,伸手抹了一把大黑馬的馬尾,一陣絲滑細膩的感覺傳至手中。
馬尾上的毛發很柔順,足矣將其做成一支繪畫用的毛筆,而當林易正在想著如用利用其身上的所有價值時,此時的大黑馬卻忽然轉過身來,帶著一陣蓄力已久的趨勢,兩只茁壯的前驅直踏而落,朝那站在馬尾處的林易直面踏去。
嘶!
馬嘴怒張,鳴聲震懂,鼻間白氣狂涌,兩只從天而降的蹄子君臨天下,大黑馬狠狠踏向林易。
這是突如其來的一幕,哪怕手上提韁的中年婦女也沒來得及反映,而當她驚醒過來時,大黑馬的前蹄已將臨近林易。
這一踏,聲勢駭然,若是大黑馬的蹄子踩踏于林易身上,不立刻將其踩死,但至少也得被踩個肋骨盡斷。
中年婦女駭然的望著這一切,無奈自己手中提著的繩索早已被大黑馬轉頭的一瞬間給掙月兌,因此只有眼睜睜的看著這頭管制不住的牲畜行凶,口中急忙怒罵道︰「你這畜生,還敢逆天行凶了不成?」
大黑馬听到了中年婦女的叫喊,然而它卻絲毫不曾理會,墨色的眼中盡是癲狂。
血絲佔據了它如身上毛發一般濃黑的眸子,仿佛在自己尾巴被觸模的那一刻,眼前的駝子便等于觸及到了它的逆鱗,所以它要教訓這名不知好歹的人類,給他兩只黑色有力的蹄子吃吃。
林易看著那遮天蔽日的兩只蹄子襲來,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兩只眸子依舊深邃如海,但就是這般深到無法看清的眸,竟突升起了兩道難以察覺的寒光。
眸中的寒光便是殺意,那種僅存于生死間最嚴峻的殺意。
林易自然不能夠讓這只頑劣的畜生用蹄子踩到自己,不然即便自己身為修行者,即便自己身體被陽果進行過改造,也依舊會身負重傷。
斷骨,那是最直白不過的事。
林易不想讓自己受傷,更不想自己身為堂堂弓結期的修行者還被一匹桀驁的野馬踩踏,因為這對他而言,絕對是一件非常恥辱的事情。只不過他既然選擇了要讓對方臣服,要讓對方成為自己的坐騎,所以他眼見這近在咫尺的兩只大黑蹄子,心中卻快速決定下了應對的辦法。
方法便是︰逃!
砰咚!
林易身子一閃,原地的馬蹄聲便狂亂而響,震得地面都是一陣顫抖。
大黑馬的前蹄直落而下,踩在了平坦嬌女敕的草地上,頓時,平坦的草地上便有一塊塊塵土飛濺而起,而且在飛濺的泥土中,摻雜著枯黃色的女敕草殘根。大黑馬的蹄子落于地面,使地面出現了兩個巨大無的深坑,深坑周圍,寸草不留,混泥草末一同消散不見。
大黑馬驕傲的啼鳴著,然而它卻沒有發現自己腳下存有半點人影,而在此刻,站在遠處秀手輕拂白馬的師姐卻是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大黑馬的後面,看著那道背部如彎弓的身影,心中又是沒好氣的嘲諷了一句︰「真是個悲催的少年!」
此刻的牧場望去已是狼藉一片,綠色的草上有散落于一地的草根,亦有絮亂而散發出陳舊味道的髒泥,一只驕傲的大黑馬仰天長嘶著,目光凶煞的巡視著四周,尋找著那得罪它的某人。
牧場的場面絮亂不堪,大黑馬依舊桀驁不馴,甚至在其紅火的眸中還帶有憤怒,它憤怒自己將要教訓的人類為何突然不見了?
生長了一季的碧綠女敕草,就此葉根盡斷。
林易並未被大黑馬的蹄子踩到,不然他也不會出現在大黑馬的後方,他目睹著眼前這只滿頭尋思的野馬,心中想要收服它的**愈發強烈起來。
于是,就在大黑馬轉頭的那一瞬間,他的身影忽然間又消失了。
啪的一聲!
一個突然出現的修長巴掌便如烏雲般拍打在了大黑馬的額頭上,打的大黑馬立刻一愣。
林易的身影神出鬼沒,快到不可思議。束裝師姐不以為然,因為她的身影可以更快,只是對大黑馬和賣馬的中年婦女而言,眼前少年的身形真如鬼魅,快到眨眼之間,快到難以看清。
林易未曾使用修為的力量拍打黑馬,亦沒有發出太大的力量去將其打暈,他不過只是輕輕的隨手一拍,就像是落葉歸于地面那般平靜緩和,但是,隨後的黑馬便立刻停下了所有躁動,變得無溫順。
中年婦女驚愕的看著林易,看著林易輕手拂在黑馬的臉上,看著他安然無恙的站在遠處,又看著他將自己這匹無人能夠馴服的野馬制服,心中開始一片驚濤駭然。
遠處的束裝師姐用沾濕的布縷為白馬擦著毛發,動作顯得非常的心與溫柔,輕輕擦去了白馬身在馬廄而染上的污漬,使白馬看起來愈發的白淨起來,而白馬也是非常乖巧,它靜靜地站立著,感受到了對方傳來的溫柔氣息,隨即很是享受的哼了一聲,顯得很是沒有出息。
這是將要成為它主人的溫柔氣息,而它看去更如萬千雪山中的一朵白梅。它本是一匹適合女性的良駒,所以當它被束裝師姐看中時,已經失去了暴躁的脾氣。
但大黑馬不同于它,因為它是一匹野馬,亦可以稱為戰馬。
一次意外中,大黑馬被店家從某片橫尸遍地的戰場上尋到,那時的它還死死守在一名死去的將軍身前,怎麼都不願離開,而且無論是在後期的戰勝方開始打掃戰場時,它亦然沒有跟隨軍隊回到城池。
黑馬的主人尸體已被士兵埋葬,隨之它便與士兵一同走到了將軍墳前,靜靜地守候著自己的主人。時間流逝很快,戰場上的血跡已經快要消散,只是戰場的遺跡依舊無法在短時間內磨滅,而且便在這時,牧場的店家剛好從某地帶了一匹良駒經過。
他看見了大黑馬,看出了它的不凡,故兒怦然心動,所以他用盡了辦法,最終服了大黑馬,將其帶回了寮城,圈養在自己的馬廄里。
來到寮城後,大黑馬的風雨依舊未停,其中更是有無數的馴馬手看中過它,但異的是它倔強無,根本無人可以駕馭得了它。
因為它高傲如明月,因為它忠誠像死士,便同它的主人一般忠誠。即便它知曉自己已被人們生擒,即便它知曉自己的主人再也沒有可能復活,可它亦然不曾屈服投降,始終以一幅視死如歸的模樣面對世人。
林易輕輕撫模著它的額頭,眼中卻未帶半絲仁慈!
他靜靜地看著它,看著它如黑寶石般的眸子,看出了對方的那一絲忠誠。不過在自己的雙眼里,林易顯露的無盡殺意,便如生死間的冷冽殺意。
大黑馬也在看著他的眼楮,看出了眼前之人的無盡殺意。這是一種之戰場的廝殺還要冷漠的殺意,不帶半點情感,仿佛只要一個眼神就能將自己置于死地,所以在大黑馬心中情不自禁的出現了一種心驚肉跳般的膽怯。
它不得不溫順下來,它更是不得不收住自己暴躁與高傲的脾氣,它開始懼怕眼前的駝子會直接殺了它。
「我不管你以前效忠于誰,亦不管你此刻有多麼的桀驁不馴,我之所以看重你,不是因為你的破爛脾氣有多麼臭,也不是因為你的那份高傲超過了所有人,我只是想讓你知道,跟著我不會跟著你的前主人來的差!」林易滿臉冷漠,眼楮緊緊盯著大黑馬的墨色眸子,牙縫間透出了一個個深層的字跡。
他接著道︰「你可以選擇不跟我,但只有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