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獅。」
費麟追出門喊住了小獅，眼神泛著奇異的光。
「我也是不得已，君樂涉嫌違規經營，如果沒有老陳的話，很有可能就會關門大吉。君樂是我的心血，我不能看著他倒了。」
小獅回過頭，笑的風輕雲淡，「阿龍說的沒錯，你果然不是個好人！」
費麟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說話。沒有人看到小獅在轉過身時落了淚。她忘記了好多，忘記了自己曾經的愛情，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過往，但在這些空白的日子里她差點愛上了費麟，愛上了那個似乎擁有著獨特魅力的費麟，可今日一看，他也不過是個尋常人。小獅慶幸，自己當初沒有真的愛上他，慶幸那個晚上，他們之間沒有真的發生什麼。
小獅買了一大堆性感暴露的臉頰衣服，穿著超短裙和小t恤回到君樂去找瑤瑤。瑤瑤正倚在吧台喝酒，迷離的眼，性感的腰，看見小獅的打扮，撲哧一下笑出聲來︰「怎麼想通了？」
「服務員的工資太低，我要坐台！」
說最後那兩個字時，小獅咬了下舌頭，她想起了程慕軒臨走時候說的那句話，他說他跟這里的老板交代過了，說她小獅是他的人。小獅還想到了那個听起來很溫暖卻被自己遺忘了的名字——林暖。
小獅想，不管她是以前的林暖，還是現在的小獅終究都是做不了正房的人，否則也不會給別人生了孩子，還弄的失憶。那些爛俗了的橋段，小獅壓根兒就不用去想。
瑤瑤擱了酒杯，堆起笑臉拍了拍小獅的肩︰「這就對了，坐台工資高，錢來的也容易，再說這回陳局長幫了忙，老板肯定不會虧待你。」瑤瑤這話說的沒頭沒腦。小獅看著她的眼楮問︰「陳局長就是那個禿頂吧？」
瑤瑤一愣，忽的意識到小獅原來什麼都不知道，就打著哈哈不肯再說。小獅自然也不會把陳局長把自己又轉手送給程慕軒，而程慕軒是她孩子生父的這件事情告訴給瑤瑤。風月場上的事情，小獅開始學著自己去懂。
費麟的態度與往常一樣泰然自若，好像根本不知道小獅已經轉為坐台，倒是阿龍山下打量了她一番，咬著牙冷笑︰「現在你名表了？這里根本就沒有好人。」
「包括你？」
小獅低頭看著自己光果的長腿，在旋轉的霓虹燈下泛著五彩斑斕的光澤。
阿龍沒有答話，小獅听見他把自己的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
在那些小姐妹的眼中，小獅是個笑話，被人賣掉又自己跑回來，但小獅不覺得，因為她心里正在打著的算盤沒有人會懂得。偶爾走神的時候，小獅會想，也許她沒有失憶前就是一個富有心計的女人，否則也不可能搶了別人的老公，還生了個孩子。
小獅想，那個林暖一定是個壞女人，那麼小獅也不應該做個好女人，否則對不起自己。
小獅坐台的第一天，就被客人點了牌子，這感覺有點像清宮戲里橋段，不同的只是她們站成一排然後等著客人像挑選蔬菜似的挨個篩選。相中小獅的客人是一家私立中學的校長，沒有教書育人的書香氣息，到有滿身的銅臭味兒。那個油光滿面的男人指了指小獅，小獅就立馬掛上了微笑走過去坐在他身邊。
校長一直拉小獅跳舞喝酒，搖頭晃腦地嘆息︰「我願長醉于溫柔鄉，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唉！世上已千年。」
臨走的時候，小獅瞟了眼他的大肚腩，鼓鼓的裝滿吟詩作對的學問，錢包卻很癟，小獅听了他一晚上的廢話，卻只得到一百塊額外的小費。
紅葉站在風里，用肩頭輕輕撞了下小獅問︰「第一天下海的感覺如何？」
「我得到一個啟示？」小獅抬著眼看街上的車來車往，燈光很亮，白茫茫的遮了眼，看什麼都像是在霧氣里。
「哦，什麼啟示？」紅葉打了個瞌睡，最近她常感覺到有些困倦，但時間尚早，她必須打起些精神才行。
「有些男人之所以會散發出渾身的銅臭味兒，那是因為他從頭到腳，全身的每個細胞都在強烈的渴望著金錢。」
紅葉眨巴眨巴眼，把頭靠在小獅肩上︰「雖然我沒怎麼听明白，不過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小獅側了臉去看紅葉，正好瞧見她張嘴打哈欠的模樣，眼淚都出來了。
「困了，就回去睡覺。」小獅看著她濃妝都遮掩不住的黑眼圈。
「不行啊，馬上就要到了給我弟妹郵寄生活費的日子。」紅葉苦笑了下，轉身朝君樂里面走去。
才走了兩步，紅葉突然捂著嘴跑了一旁的角落里，干嘔起來。
「怎麼了？」小獅跟在其後，關切的問了句。
「沒什麼，最近胃里好像有些不舒服，老是泛酸想吐。」紅葉笑笑，解釋著︰「你也知道，做咱們這行的作息都不規律，等忙過這陣兒休息兩天就沒事了。」小獅盯著紅葉的黑眼圈，「你最近好像很容易犯困。」
「是啊，可能是上了年紀，做咱們這行的老的快。你沒見報紙上說的，女人不能熬夜的嘛。」紅葉理理胸口，轉身又往君樂里頭走，卻被小獅拽住，重新給扯回到了門口。sxup。
「怎麼了？」「明天——」小獅猶豫了下︰「明天你還是去檢查一下吧。」「檢查？」紅葉愣了愣︰「不用了，都是小毛病。」
小獅盯著紅葉疲憊的眼︰「干嘔、嗜睡，這些都是懷孕的癥狀，你的大姨媽是不是也有段日子沒來了？」
「怎麼可能？」紅葉說著，臉色卻明顯變難看了起來︰「我感冒的時候也會干嘔，也會嗜睡，況且我的大姨媽一向都不怎麼準的。」
「紅葉，去檢查一下吧。」小獅沒有理會紅葉牽強的解釋，從紅葉的神情中，她知道自己的提醒是對的。
「如果有就盡早解決，就像是你說的，做咱們這行的，馬虎不得。」小獅略低了眼，看著紅葉尚還平坦的小月復︰「如果有需要的話，盡管找我，雖然我忘記了很多東西，但我想女人的本能總是會記得的。
「本能？」紅葉疑惑的重復。
「有人告訴我，我有個兒子，所以我想我也算是個過來人吧。」小獅抬了眼，嘴角處蔓延著一絲復雜的淺笑。
第二天清晨，小獅坐在路邊攤喝熱豆漿，紅葉也回來了，挨著小獅坐下叫了一碗餛飩。鄰桌兩個穿著正裝的年輕男人不是往她們這邊瞄一眼，小獅和紅葉都穿著短裙，大冬天的卻還露著白花花的大tui，雖然有羽絨服半遮著，但不看白不看。紅葉說過，做了這一行的女人，身上都仿佛烙著標記，總能被人認出來。
小獅含著豆漿，用描畫精細的眼尾掃了一眼那兩個男人。心里想著，標記她們的只是衣服，倘若她此時換了一身，那兩個男人仍會看她，只不過不是因為她的大tui，而是因為她的容貌和氣質。
紅葉一邊吃餛飩，一邊又一搭沒一搭的跟小獅說著話，「前幾天還以為君樂要關門，結果這兩天又沒事了，也不知道那個老陳是什麼人，做事還真有力度，那麼大的事情都給壓了下來。對了，老板最後給了你多少錢？」
小獅抬了抬眼︰「多少錢？一毛錢也沒給，我連發生什麼事都不知道，就被費麟那個王八蛋給賣了。」
說完，小獅愣了愣，她忽然想到自己或許真該去問費麟要些精神損失、補償費什麼的。
「嗨，你剛剛叫老板做王八蛋？」紅葉壓了聲音，露出一副既想笑，卻又敬畏著的表情。
「他本來就是王八蛋。」小獅喝了口豆漿，低看著紅葉半藏在小桌下的月復部︰「怎麼樣？」
紅葉苦笑了下︰「被你說中了，有了！」
「幾個月了？」
「她們說看不清楚，估模著也是看出了我的職業不太想告訴我。」
「懷孕的周期是從你末次的月經開始算起的，你自己算一下，大致也能推出個日子來。」小獅幾乎想都沒想就說了出來。
紅葉訝異的看著小獅，小獅卻只是微聳了下肩︰「你忘記了，我說過我當過媽媽的，雖然那些具體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但這種常識性的問題應該沒有隨著我的失憶而從我的腦子里消失。」
紅葉低頭看著自己的指頭，嘴唇蠕動著算了好一陣子，才用不確定的聲音說︰「怕有兩個多月了。」
「想要嗎？」小獅看著紅葉的眼楮問。
紅葉搖搖頭︰「我連這孩子的父親都不知道是誰，怎麼要？」
「那就不要吧，這世界也沒什麼好。」小獅說完，扯著紅葉站了起來︰「怕的話，到時候叫上我。」
紅葉感動的煙圈兒紅了紅，「謝謝你，小獅！」
「謝什麼，我們不都是姐妹嗎？至少眼下算是在一個屋檐下的姐妹。」
紅葉怔怔的站住，沉默了半響，才開口道︰「做我們這一行的誰對誰都不會付出真心，祖籍是假的、身份證是假的、學歷是假的、就連名字都是假的。」
小獅回頭看著紅葉，「我幫你是真的，而且我知道你的真名就是叫做紅葉。」
紅葉鼻子一酸，眼圈兒紅紅的看著小獅︰「燕紅葉，這才是我的名字。」
能記在費。篇外話︰忙活了一天，九點多寶貝才睡下，本來有些累了，也想過不要更了，因為看文的親真的不多，小狐狸也可以說服自己偷懶挖坑。但想到每天還有新的收藏，盡管只有1個，2個的，想到隔三差五的還有留言，無論有多晚，小狐狸都必須打起精神來再碼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