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馬鮮衣 卷一 汴梁 第十二章【造訪】

作者 ︰ 槍托

梁施施進了門,也不和楊庸見禮,只看著茜兒的背影,忽然道︰「姑娘慢走!」

茜兒停了下來,轉身問道︰「姑娘有事?」

「也沒什麼,我只是來還公子一樣東西。姑娘大可不必如此著惱!」梁施施微笑著打量她。

「姑娘說笑了!」茜兒道了個福,正經道︰「我只是一個下人,公子的事,還輪不到我胡思亂想。」

「我看未必!」梁施施從懷里掏出一只麻布錢袋,那上面繡著一朵嬌艷的芙蓉,「這是你繡的吧?」

楊庸看著那只錢袋眼熟,手往腰里一模,果斷是空的,「我的錢袋,怎麼會在你那?」

茜兒看到錢袋,臉色都變了,「那是我繡的,是我家公子的物什!」

「好一朵芙蓉花呀!」梁施施玩弄著那只裝滿了錢的布袋子,看看楊庸,又看看茜兒,許久才嘆出一口氣,道︰「可惜,這只芙蓉花遠不是表面上那般動人。花蕊里,不知道還藏著什麼毒蟲呢!」

「你血口噴人!」茜兒著實惱了,伸手就去奪梁施施手里的錢袋。梁施施錯步一讓,竟是躲了過去。茜兒下手極快,轉身兩手托起,一手揪住了梁施施的肩膀,一手拿住了她的手腕︰「快還給我!」

梁施施冷哼一聲,聳肩翻腕一推,抬腳往茜兒的小腿上踢去,茜兒大吃一驚,想躲已經來不及了,只得往後跳開。哪知梁施施只是虛抬一下,往前一步,臉已經貼在了茜兒的鼻前︰「小丫頭,身手不錯呀!」

楊庸的臉色也變了,「茜兒,你會功夫?我怎麼從來不知道?」

「將門世家的丫鬟,會些功夫又有什麼奇怪的!公子有沒問過!」茜兒氣呼呼地看著梁施施,隨口答道。

「伶牙俐齒!早晚拔光你嘴里的牙!」梁施施退開兩步,把錢袋拋給了楊庸,「公子,我還有一件東西送給你,你可想要?」

楊庸躊躇著,不知道又是什麼花樣!

梁施施輕笑一聲,「想要,就跟我走!」說完竟是看也不看一眼,轉身往門外走去。楊庸喊了句「等等」,跟著她就要出門。不料眼前一花,茜兒已是攔在了門檻外︰「公子去哪?」

「我去看看!」楊庸看茜兒滿面冰霜,臉色不善,不由問道︰「你攔我做什麼?」

茜兒呼吸急促,胸口起伏地厲害,「公子,不要去!」

「我又拐不走你家公子,小丫頭急什麼?」梁施施回頭一笑,直勾勾地看著楊庸︰「看來公子還有些事要打理。不如賤妾先行一步,門外等你!不過賤妾得先和公子說好,要來得你一人前來,不能帶別人,尤其是這小丫頭!」

「公子,不要去!」茜兒的眼神都變了,剛才是怒火,這時已經是哀求。楊庸嘆了口氣,輕輕地拍了拍茜兒的肩膀︰「我就去看看,這女人不像是壞人!」

梁施施的手段十分高明,不得不說,楊庸的好奇心被她徹底地勾了起來。隱隱地猜想,梁施施似乎要告訴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讓他有一種非去不可的沖動。

楊庸安慰了幾句,奪了一條路趕了出來。

門外侯著一輛馬車,車門處一張車簾遮住,看不到里面的人。楊庸想了想,掀開簾子,正是一臉笑容的梁施施。

「上車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不容楊庸說話,那馬車的車夫揚手一皮鞭「啪」地一下摔在了拉車的馬背上,那馬吃痛,「希聿聿」嘶鳴一聲,邁開四蹄朝前而去,楊庸趕忙跳了上去,坐在了梁施施的對首。

「你要帶我去哪?」

梁施施解下了披風,然後變戲法一般,在並不寬敞的車廂里擺下了一張小桌,桌面上盛著一只茶壺,兩盤糕點。

楊庸聞著茶香,道︰「我不喝茶!」

梁施施抱歉地一笑,道︰「不知公子不喝茶,施施怠慢了。」便把那茶壺收了起來,又端上一壇酒,拿出兩只小酒杯,就要倒酒。

楊庸被她撩撥得有些惱了,不由厲聲問道︰「你到底要帶我去哪?」

梁施施也不生氣,依然笑著,端起一只倒滿的酒杯遞給楊庸︰「一會你就知道了!喝完這一杯,我就告訴你!」

楊庸看也不看杯子,一仰頭,喝了個干淨,「說!」

梁施施盈盈一笑,又斟了一杯,這次卻是自己喝了,而後問道︰「公子,最近可發現有何可疑之人?」

「沒有!」楊庸想也不想。

「可有發現可疑之事?」

「沒有!」楊庸答完,又補了一句︰「姑娘你不就很可疑嘛?」

梁施施道︰「賤妾區區一個風塵女子有何可疑?」

楊庸冷笑道︰「會功夫的風塵女子我還是第一次見!」

梁施施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眼神忽然變得淒涼起來,「公子,如果施施也是出自將門世家,公子信麼?」

楊庸心道,信你就有鬼了。

梁施施見楊庸眉頭緊鎖,已是知他不信,便從馬車後箱中摯出了一把鐵胎虎皮弓來。那梁施施搭弓上弦,竟是十分精熟,弓弦被她崩得極緊,屈指一彈,「錚錚」地鳴響。

「公子請過目,這是家傳的寶弓,非二百石的氣力拉不開!」

楊庸接過弓來,只覺手中一沉,一股森冷的寒氣直逼掌心,梁施施手指點處,楊庸分明看著弓梢處鐫刻著一個「梁」字。

不用說,以他目前的能力絕對開不了這張弓,梁施施一個嬌滴滴的女子,不曾想卻有如此大的力氣。楊庸想她大概是練過氣功一類的秘法,若不是有名師指點,恐怕達不到這個境界。

想到這,楊庸看梁施施的眼光又變了。這是個秀美的女子,又有如此大的神力,絕非普通人!心里的好奇心頓時更盛了。

梁施施一邊拆著弓弦,一邊黯然說道︰「家父本是杭州兵馬都監,前歲方臘作亂,家父貽誤戰機平亂不及,導致兵敗丟城,被朝廷判了斬立決。家中女眷也全都淪落,賤妾被發配到京口軍驛,做了營妓。家父曾有一軍中好友,不忍賤妾受那等罪,便上下打通將賤妾安排在了攬月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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