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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敏被切除了一半的胃,換取了今後不知多久的壽命。
順心找到順意,她的堅持讓姐妹兩人有了一次談話。順心說,你無論怎麼抗拒,都改變不了我是你姐姐的事實。媽不是你一個人的,她是我們的,你力量薄弱,你撐不起醫院龐大的治療費用和不眠不休的照顧。所以,順意,請讓我和你一起分擔。
順意沒有理由再去辯駁,實際上順心所講的每一句話都是正確的,她心力憔悴,日夜顛倒,工作幾乎完全停滯,雖然李春敏有國家退休的醫保,但是後期治療的費用她確實負擔不起。
她死死咬著唇,不肯向順心低頭。
她恨她,即便知道自己最後不得不接受她的施舍,可是她,仍然強烈得恨著奪走她所有幸福的女人!
「不說話證明你默認了,那就這樣說定,醫療費用後續的我出,晚上我們換班,一人一天,照顧媽到出院。」順心平靜地說完,沒有再看她,轉身走遠……
李春敏蘇醒後看到順心,很是高興。她說在鬼門關上走了一圈,發現自己最大的心願,還是想讓她們姐妹和好。她希望百年以後,留在世上的兩姐妹能夠相親相愛,彼此依靠,那樣,她走得才沒有遺憾……
「媽,您放心,我一定會照顧順意,不讓她再受委屈了。」順心向李春敏保證。
順心恢復工作,上班的第一天便被曹局叫到了辦公室。
一貫笑眯哈哈的曹局長沉著臉,碩大的肚子擠在辦公桌中間,聲色俱厲地對她吼道︰「夏順心,你太不像話了!竟然敢越級**到曾市長那里告局領導班子的黑狀!」
局領導班子?
順心在心里冷笑,曹局的帽子安得也太大了些。
「我只是匯報我見到的事實。」
曹局眼眉一豎,啪猛拍一下桌子,立了起來。「你看到什麼了?人家勘測院出具的報告難道不是事實?!你自己說,你捅出的婁子要怎麼去補!你對得起局黨委對你的信任嗎?虧我還在局長面前竭力說你的好話讓你拿到年底的晉升機會……我啊,真後悔當初讓你去做現場監查!」
順心面無表情地盯著他,說︰「現場監查的人選,你們恐怕做不了主吧。」她不是傻瓜,曹局更不是。連曹局和市里都撤換不掉的人選,恩師在里面肯定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不然的話,早已蛇鼠一窩的**貪官,又怎會放心讓劉甘霖的得意徒弟跟去青山做現場監查?
那些所謂的晉升機會,不過是籠絡她的手段罷了。
曹局的臉青一陣白一陣,五官扭曲在一起,令人作嘔。
他噴著粗氣吼道︰「我宣布局會議的決定,從今天起,你停職反省,工資停發!」
曹局長以為順心會害怕,會像個弱小單純的女孩一樣立刻哭著向他認錯道歉,祈求原諒。等了幾秒鐘,他發現他錯了。
順心攤攤手,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說︰「好吧,我服從領導的決定!不過,我想問問,曹局長是想讓我在哪兒反省錯誤呢?」
曹局愣了一愣,緊跟著鼻子的火都快噴出來了……「去辦公室,打雜——」
順心被發配到了辦公室,分到先前幫她保守結婚秘密的徐大姐的手下干活。徐大姐是個熱心腸,和辦公室里其它冷漠勢利的同事不同,她對待順心極為照顧。尤其是得知順心隔天就要去醫院熬夜照顧母親之後,她更是心疼這個走了背運的女子。
「順心,今天你早點下班吧。你不是說要給媽媽炖湯嗎?」徐大姐說。
順心剛想答應,隔壁桌正在給女朋友打電話的王憲勇叫住她︰「小夏,麻煩你幫我打印幾份材料吧,局測繪上等著要!」
「好。」順心放下手里的抹布,走過去接過資料。
「小夏,這是分給局各部門的文件,一會兒你抽空送一下!」在QQ上和閨蜜聊天聊得如火如荼的小查,頭也不抬,直接吩咐給順心。
「行……」順心繞過去拿起桌上厚厚的文件。
「小夏……省廳來檢查組了,你通知接待的飯店和賓館,別讓他們糊弄了事!」是辦公室負責接待的小周,他正準備去樓下接他給老婆買的禮物。
「噯——你們怎麼回事!欺負一個無依無靠的女孩子算什麼本事啊!」徐大姐實在看不過眼,站出來替順心說話。
順心趕緊答應小周︰「行了,你去吧,我馬上聯系賓館!」
徐大姐還想說什麼,小查從電腦屏幕前抬起頭來,「喲,徐大姐,您可不能護著她啊……曹局那天來,不是說了,要好好教育教育犯錯誤的人嗎?」
小周隨聲附和,看著順心一臉不屑地說︰「就是,損壞咱們局的形象,罰她在辦公室里待著真是便宜了!」一副嫉惡如仇的模樣。
「你們倆不要欺人太甚!」徐大姐指著兩個背景頗為深厚的年輕人。
王憲勇一看情勢不對,咳嗽了兩聲,沖著順心伸出手,說︰「算了,小夏,還是我去打印吧。」
「不用了,還是我去。你稍等一會兒,我很快便好!」順心出去的時候捏了捏徐大姐氣得發顫的手,沒說什麼,去了文印室。
忙完工作下班的時候,天已經黑下來。她要趕去醫院,只能在街邊隨意買了點吃的填飽肚子,為李春敏準備的是軟糯的香菇粥,繼母的胃現在只能接受流食,而且不能油膩。
下班高峰期,出租車實在難打,她立在寒風凜冽的街頭,跺著腳,等待空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