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左相之子,出身高貴又天資聰穎,本可以平步青雲大展抱負,卻偏偏遇到了「三公主」這個克星,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給下了藥拐上了蕩床,一朝入得公主府,便再也沒有臉面回見江東父老,春風得意的一輩子就這麼給毀在了一個婬一女的手里。倘若換成是我,一顆毒藥喂死算是便宜的了,不操刀砍成千段萬段的我都咽不下那口氣。
可……三公主畢竟是三公主,若非「意外身亡」,這上頭要怪罪下來,他一個左相府也頂不了罪,甚至誅滅慕容氏的九族也不是不可能。
念及此,我倒有些同情他。
第一眼見到躺在床上的那個男人,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
禍水!
看到他這張臉,我總算是知道「三公主」為何會這麼不擇手段地把他拐上床,甚至為了他被禁足三個月也心甘情願。這樣一個男人,就算為了他殺人放火,想必也是值得的。
實際上,這是一個很斯文的男人,眉如柳葉,面如白玉,很有一種貴族子弟的修養,卻又帶著一股極淡的憂郁氣質,宛若江岸傷春悲秋的才子,或者說是——男版的林妹妹?論美貌,他不及柳浮玥,論氣概,他不及白朗之,然而這種弱受般的氣質,很能引發出人的獸欲,讓人想要撲倒之,佔有之,狠狠蹂躪之。
雖然說這個「三公主」不學無術,除了暴力和別無長處,但不可否認,這看人的眼光那絕對是一等一的高,一溜兒見過府里的五個夫君,隨便拎出一個都是上等的極品尤物。
「不……不要!不……放開我……」
聲嘶力竭的囈語斷斷續續從昏迷不醒的男人嘴里飄出來,帶著一股濃濃的絕望與悲傷,氣若游絲般的掙扎叫人唏噓不已,不用想也能猜到他當初遭到了怎樣非人的折磨與凌虐,我听得臉頰一熱,竟然覺得有些心虛。
元寶的頭越埋越低,整個身體因為恐懼而忍不住顫栗起來,唯恐一不小心觸怒了我,惹禍上身。
「先去取些冰渣子來給晏兒敷上,免得燒壞了腦子。」
「是,小的這就去……」元寶聞言一抖,趕緊抬步朝外走,躥得比耗子還快。
「等等!」我喊了他一句,他立刻就停住了步子,像是被釘在了地上,只上身還有強大的慣性,將他狠狠摔了出去,一頭磕到了門檻上。
我無語地抬手揉了揉太陽穴︰「這麼緊張干嘛,本殿又不會吃了你。」
「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唉……」我嘆了一口氣,揀了一塊巾布走過去扶起逐漸進入石化狀態的元寶,幫他擦干了額頭上的血跡,「明天一早,把晏兒送回左相府吧,就說他做的那件事,本殿不計較。以前是本殿荒唐,過去的事就此一筆勾銷,誰也不許再提。」
終于終于終于……送走了一個!
離開慕容晏所住的「焚香苑」——看看,連名字都取得這麼慘烈!——我也有些乏了,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回房,把彥音那只妖精扔出去一了百了。不想在這黑燈瞎火的小道上走叉了,一回頭才發現拐進了一個陌生的園子,緊接著腳尖一疼,踢到了一株刺藤。
「嘶……」
我倒吸一口冷氣,坐下來摘了木屐,借著昏暗的燭光檢查傷勢,只見一道長長的血痕印在白女敕女敕的腳丫子上,刮得有點深。用手輕輕一踫,好像還有很多小刺扎了進去,這下麻煩了。
「嘩!」
忽然,不遠處的一個小竹林前掠過一聲輕響,和著簌簌的枝葉擺動很快就閃了過去,像是有什麼東西快速掠過,等我抬頭時已經看不到什麼,但莫名的讓人起疑。
沒等我收回視線,暗黑的夜幕中猛的傳來一聲厲喝︰「什麼人?!」緊接著三枚銀針就隨之射了過來,我躲閃不及應聲中招,肩頭瞬間就被扎了三針,疼得我牙癢癢︰「你妹的誰敢偷襲勞資!給我滾出來!」
不遠處的房門吱呀一聲打開,隨之匆匆奔出來一個小廝,身後不緊不慢跟著一名白衣如雪的男子。
「呀!是公主殿下!」看清是我,小廝一驚一乍,卻是不像元寶那般恐慌。
「這三更半夜的,公主只身一人過來我的園子,也不提前打個招呼,難免會被當成是賊人……」柳浮玥冷著調子緩緩說來,絲毫不見愧疚,反而有一絲幸災樂禍的嘲諷。
嘖嘖……這是什麼態度?失手誤傷我還敢冷嘲熱諷,他當真吃定了我?以為勞資不敢動他?!
「這三更半夜的,你不寬衣解帶好好爬床睡覺,穿得這麼整齊難不成剛去爬牆會了姘頭回來?」反唇相譏誰不會啊?!先前勞資是懶得理你,別給三分顏色就開起了染坊,勞資不張嘴不代表勞資沒牙!像這種又傲嬌又自戀的男人,就該扔到冷水里浸涼的他一腦子熱。不等他回話,我轉頭對園子外大聲喝了一句︰「來人!」
柳浮玥大概沒想到我會用這麼粗俗的言辭攻擊他,當下愣了一愣,再回神的時候,園子里已經圍滿了人。
護軍家丁舉著火把匆匆趕了過來,動作比消防火警還要迅速,見我捂著肩頭受了傷,氣氛登時變得警戒肅重起來,卻是沒人敢率先打破這種死謐的沉寂,一個個屏著呼吸靜候我的發落。
我撫著肩頭軟著腳站起來,看也不看柳浮玥一眼,對著帶頭的護衛從鼻子里冷哼了一聲︰「把他們兩個給我關進牢里!沒有本殿的命令,不準放出來!」
聞言,眾人皆是大驚,呆愣了幾秒那護衛頭子才反應過來,忐忑不安地想要證明自己剛才不是幻听︰「這個……殿、殿下要把七皇子……」
我微微眯眼,細細看了他一道︰「你是想要這雙耳朵呢,還是想要本殿再說一遍?」
護軍頭子被我陰陽怪氣的恐嚇嚇得渾身一顫,趕緊抱拳領命︰「遵、遵命!」說著便帶了一群人走向柳浮玥,快到他面前時腳步不免又慢了下來,語氣戰戰兢兢,像是怕得罪他︰「七皇子殿下……」
「哼!」柳浮玥一拂袖,側身徑自往前跨步,「本皇子自己會走。」
那小模樣,可傲嬌透了,經過我身邊也沒再看我一眼,大抵是被傷了自尊。
經我這麼一鬧,府里瞬間就熱鬧了,看著柳浮玥的皎白的身影消失在轉角,我微微勾唇,不由得意。嗯哼,怎麼說這里也是我的地盤,容不得爾等在此撒野,只是還沒得意夠,暈乎乎的腦袋就越來越沉,緊接著眼前一黑,只听得邊上一聲驚呼︰「殿下!」
臥槽!那銀針上淬了麻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