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的鞍具被卸下。
沈烈在它的背後輕輕的拍了拍,黑風不舍的長嘶了一聲。
沈烈笑著擺擺手︰「去吧。去赤列堅那里去。」
不僅僅老馬識得回去的路。
黑風被沈烈身上的熱流「洗滌」,現在越發的神俊聰慧,仿佛能和沈烈心靈相通似的。只是不舍的在那里轉圈,走幾步又回頭,走幾步又回頭。
沈烈沒好氣的罵道︰「走啦,會去看你的。你狗日的是公的,搞什麼?」
看他發火了。
黑風才委屈的長嘶了一聲,小孩子似的賭氣再也不回頭,沿著來路狂奔而去。
沈烈一笑。
一般的人想要抓住黑風是不可能的,這個畜生聰明的很,現在的草原上,沿著河流的人煙也不稀少,商人們來來回回著。不擔心有什麼其他牲口能傷了它。
嘆了口氣。
沈烈繼續流竄。
比起奔馬也不差多少的速度讓他在空曠的草原上流星似的趕著。他已經在外蒙了。內蒙外蒙的邊關對他來說,幾乎等于沒有設一樣。
而在蒙古人的眼中,內蒙外蒙其實也沒有真正的分別。
一口流利的蒙語。
沈烈在外蒙四處流竄,一如之前一般的風餐露宿,行程一個月有余,一路上,偷吃的喝酒,偷人家馬,打人家羊,被牧羊犬追著跑。
沈烈什麼事情也干了,就差和一些蒙古姑娘發生感情了。
留下一地的狼藉罵名。
臭名昭著的沈烈,于一個月後,竄入了俄羅斯大地。
翻上了老毛子那碩大的鐵皮,穿著偷來的風衣,擠進了「熱騰騰」也臭烘烘的鐵皮罐子。邊上是一群一臉橫肉的俄羅斯大漢。還有幾個從外蒙前往俄羅斯搞貨的商人。
沈烈閉起了眼楮靠了牆角的地上。
前一個龐大帝國崩潰後,俄羅斯還沒有從那場痛里恢復過來。而身高馬大的優勢,讓他們又不屑于遠東的其他種族。
比如,現在不刮胡子,頭發凌亂的癟三沈烈。
別人抽煙他還咳嗽幾聲,小心翼翼的,很低調的蜷縮了子。
只有天知道這個混蛋在一個多月的「鍛煉」後,有了什麼樣的進步。本來已經很厲害的他,現在已經可以用恐怖來形容了。
不過他只想平平安安的到達烏蘭烏德,然後去跳湖。
沈烈不想惹事。
穿的破爛,面容慘白,眼楮無神,身形瘦小,一看就沒什麼油水。病鬼子似的靠了那里,惹來其他幾個人的嫌惡。
背對著他。幾個坐了一圈的人用著中國話在交流著。
說著比如老毛子的錢還騙,比如那邊的大家伙都敢賣,之類的消息。沈烈閉著眼楮坐在那里听著,無聲的繼續活他自己的。
老毛子們的眼神四處轉著。
火車在站台轟隆隆的停下了。鐵皮門被拉開,下面在大呼小叫著,招呼人們去上廁所。一群小販擠到了門口,在那里喲和著手里的小吃,水之類的。
一貫精明的一群中國人並不下去。
冷風從車門外吹了進來,西伯利亞鐵路上的風,在六月的天里,都帶著殺氣。沈烈包著風衣,坐在那里也繼續一動不動。
「哎,你到烏蘭烏德干嘛的?」
沈烈眼楮也不抬︰「混。」說著,伸出手來,按住了邊上的一根鐵扶手,用力的捏了下。又收了回頭。
幾個商人驚駭的看著上面一個手印。
「別惹我。」沈烈很低調的抱住了腦袋,仿佛說的是︰「別打我。」
這什麼怪物?
幾個商人看了看,驚恐的讓開了點距離,之前言語里曾經譏笑過沈烈寒酸的人,不由自主的躲的更遠。
沈烈不屑他們,內斗內行!
出門在外,總要顯示下自己的優越感,踩一下自己的同胞?神經病麼?
門口忽然的一暗。
沈烈抬起頭來。
外邊在哄笑著,幾個商人面色發白。
幾個身高馬大的俄羅斯警察上來了。手里的警棍在敲打著。沈烈受夠了。在國內就听說老毛子的錢好賺,但是要帶回頭也難。
尤其是路上。警察和流氓。遇到了就是一場災難。
沈烈當然不怕。
看看幾個本國商人,他又覺得可憐。
一雙靴子踩到了他的面前,警棍敲了下他的頭︰「干什麼的?證件。」
沈烈嘆了口氣。
爬了起來,拍了拍衣服。向外走去。
幾個中國商人在那里大聲的說著︰「我們不認識他。我們不認識他。」
沈烈受夠了。
忍耐著。繼續向外走。門外一個瘦小的俄羅斯中年人,賊頭賊腦的在那里笑著,剛剛就是他「舉報」警察,這里有魚的。
沈烈目光如刀的看了他一眼。
緊了緊風衣,繼續向前走。
身後的警察在大聲的叫著,然後一棍子嗚的抽了下來。沈烈腳下轉彎,讓過了,繼續向前。
嗚!
又是一下,幾個俄羅斯警察吹起了口哨,一邊吹一邊喊︰「站住。」
腳步聲凌亂,前面也有俄羅斯堵住了去路。
沈烈搖搖頭。轉了回去站在那里︰「干嘛?要打劫?」
他很聰明。外蒙和俄羅斯搭界,俄語在周邊也通用,一個星期時間,足夠沈烈能掌握一點簡單對話。
幾個警察氣極反笑。
一個高大的,失手了二棍子的警察,二話不說,上來又是一棍子。沈烈劈手抓住了,一把奪過,狠狠的看著他,猛的抽了回去。
眼里閃著寒光,毫不猶豫的一腳側踢,踹在了那個舉報線人的腰骨上。
听著 嚓一聲。
撲通一聲。
沈烈卻已經甩下了被擊倒的二個人,沖進了後面三個警察身邊,反手抽家伙的,被他狠狠的一棍子,打掉了槍。腳下翻起,一鞭抽在另外一人的肋骨下。
又是聲悶響。
反手一棍。
沈烈回手腕,棍子直接捅了對面最後一人的嘴里。用力一抖。對方滿口鮮血,一下子捂住了嘴,被他當胸一叫踹飛。
沈烈這才低頭撿起了警察的那把配槍。
火車小站,能有多少警力?
他冷笑著,轉了下左輪。這個警察還很有性格?喜歡左輪?
周邊,圍觀著等看笑話的人已經全部無語了。
沈烈槍口對著的地方,到處一片驚呼。看著這些驚恐的面容上,之前的那些幸災樂禍的笑還沒有去掉,沈烈抽搐了下嘴角。
烏蘭烏德這一帶,和外蒙接壤。
境內也是布里亞特人居多。其實就是蒙古人。俄羅斯人在少數,但是因為強橫的體魄,反而成為生物鏈的上層。那個黃金帝國的後裔現在已經失去了血氣麼?
沈烈淡淡的看著他們。
槍轉了下,子彈叮當的落滿了地。
一甩,砸在了還在地上翻滾申吟的,那個俄羅斯瘦子腦袋上,直接把對方打昏了,一頭的鮮血冒出。
滿臉絡腮胡子的沈烈看上去足有三十上下。
一雙眼楮精光四射。
看到了那邊不遠處的一輛警用捷普,他走了過去,拉開了門,坐上發動了,徑直揚長而去。
烏蘭烏德就在正北方向不遠,沈烈擔心什麼呢?
車狂奔著。
馬力強勁卻聲音嘈雜。
發動機蠻橫的轟鳴著,在路上顛簸著。沈烈咧嘴笑著,把車開到了最快,狠狠的踩下油門,一次次的轟著,便是老毛子這些結實的家伙也吃不消他這樣的蹂躪。
發動機開始沙啞。
速度漸漸的提不上去了。
沈烈不滿的低頭看看,再看看前方。索性一腳踹開了門。看準了邊上的泥地,猛的跳了下去。捷普歪斜著向前沖去。一頭撞在了路邊的一顆樹上,冒出了黑煙。
沈烈嘿嘿一笑。
竄入路邊,奔跑了一段時間後,到了路口,舉起了一些錢,在那里照耀著攔車。
一臉欠搶的樣子。
面對一把迎風的鈔票,很快公路上有車停下了。一個老毛子伸出了頭來︰「去哪兒?」
車內還有二個魁梧的俄羅斯人。
沈烈揚起了頭,收好了錢,對著他豎起了中指,然後一把揪住了對方,拉出了頭來,就是一拳砸去。
後面二個俄羅斯人看直了眼楮了。
嘴里在咒罵著,門剛剛打開,腿才落下,卻被沈烈轟一腳,踹了過去。厚實的門一下子夾住了對方的腿,疼的對方嚎叫了起來。
沈烈翻手抽出了身邊的那把槍︰「下來。月兌光了。」
唯一一個完整的,驚恐的看著他。
身高馬大,魁梧健壯的俄羅斯大漢露出一副要被的樣子,實在讓人反胃。沈烈卻毫不「憐惜」,單手把昏迷的一個,把斷腿的一個,抓了下去。
另外一個也乖乖的下來了。狗日的卻賊心不死的,仗著高了一個腦袋,突然的撲過來要搶槍。
人才動,被沈烈一腳踹了回去,後腦撞在了車架上,直接也昏迷了。
沈烈低頭去把他們身上的錢一頓收拾。
心滿意足的上了車。
繼續前進。
三個小時後,他到了烏蘭烏德的外圍。
就著暮色,沈烈掏出的刀來,把臉上的胡子刮了個干淨,檢查了下,把槍直接丟了車內。城市內,沒必要帶家伙。
然後,小白臉悠閑的,卻又堂而皇之的走進了烏蘭烏德。
第一件事,開房間。
第二件事,買衣服鞋子。
第三件事,洗澡。
門外有人敲門。俄羅斯的姑娘問他要不要?沈烈仰望著她,驚恐的搖頭,然後重重的關上了門。好險沒給這種低級妓女燻了個跟頭。
惱火的罵罵咧咧著。
沈烈把舊衣服甩了一床。
反正搶來的錢不花白不花。
任何城市的賓館,姑娘的質量決定了酒店真正的檔次。沈烈對這個地方實在不滿。
他想換了家。
烏蘭烏德最好的酒店在哪里?
他問出租車司機,然後被忽悠了。
騙我?這不剛剛那地方的後門麼?
沈烈惱火的抓住了司機就打,打完了,開著人家的車走了,轉了一個街區,把車甩了一邊,再悄悄的貼著牆根跑了一小會。
他走進了一家餐廳。
點了點菜,憂郁頹廢卻又陽光的小白臉,坐在窗口的燈光下。
用著刀叉,品著伏特加,戳著土豆牛肉。
哦,還有其實味道也就這樣的魚子醬。
舌忝著嘴唇。找來了招待,沈烈給出了小費︰「最好的賓館。」
在招待的指點下。
沈烈得逞了。
俄羅斯女人的洶涌,和凶悍,對他沒有效果。
征服了異族的沈烈滿足的睡去。
洗洗睡了。
那金色的長發,長的離譜的腿,讓亞洲人仰視的身高,碧藍的眼楮,還有馬上的瘋癲足夠回味。但是就這一次,已經夠了。
閉著眼楮躺了床上。
沈烈想著記憶里,千軍萬馬在草原上踏過,金帳下,少年蒙哥卻不由自主的回望著遠方,那里才是大汗身軀的所在。
而這里只是疑塋。
至于那後世的,所謂召喚靈魂的祭奠堂,那些白廟,那些雕塑,那漢白玉的階梯,所構成的一切,只是為了紀念而紀念。
真正的蘇魯錠長矛已經沉睡了。
陪伴它的,是無數的寶藏。和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帝王,的豐功偉績,或者殺人盈城?
貝加爾深藍的湖水下,掩蓋了一切。
這個八百年來最大的秘密,就掌握在自己的心中。沈烈微笑著,此去七十公里,就是那汪無邊無際的湖水。
他知道大概的方位。
想著沈烈睡去。
而沈烈在車站的斗毆,傳到了警局。那個大胡子的中國人。還有手上那枚戒指的消息,在某些渠道飛快的流傳著。關于他的去向。
目標鎖定在這座城市。
連夜,有著人向著這邊趕來。
沈烈的照片,也在道上流傳了。和歐洲勢力勾結的緊密,但是也時而有斗爭的俄羅斯人,不介意幫忙尋找這個中國人。並且探尋下,德國人為之瘋狂的原因。
四面八方的人馬開始向著烏蘭烏德匯聚。
他們在路上。
本地的幫派在尋找著,他們也在路上。
沈烈躺在了房間里,忽然有點心神不寧。他翻身起來,穿上了衣服。收拾妥當了,悄悄的打開了窗戶,看看賓館背面黑幽幽的小道,他跳了下去。
然後…….
十分鐘之後。他的房門被一群俄羅斯大漢撞開。可惜晚了一步。
「人呢?」
揪住了那個女人的頭發,一個光頭惡狠狠的問道。
女人痛苦的搖著頭︰「真的在這里,真的。」
「婊子。」
一腳踹下,光頭皺起了眉頭︰「給我繼續找。」
沈烈這個時候,卻竄進了賓館另外一間客房內。
靠,真找我的?
他拍著胸口,手里的家伙指著床上的一對男人。
該死的。
居然還遇到了同志?沈烈惡心的看著四條糾纏在一起的大腿,和之間的零件。
沈烈看到了他們滿手的「黃油」。
惡心的一哆嗦,又跳了出去。二個男人放聲尖叫。門被轟的一下撞開了,光頭沖了進來︰「恩?」
「有人,有人。」指著窗口,光頭撲了過去,什麼也沒有。
回頭看到這對情人,怒火中燒,上去就抽︰「給我打。」
同志們痛苦的翻滾著,不知道今天怎麼了。
沈烈憂郁的站在天台上,半夜三更的,孤魂野鬼已經流竄了好久。不僅僅俄羅斯人出動了,好像蒙古人也出動了?
沈烈嘆了口氣,不知道哪里又出了毛病。
想了想。
他看著前面遠去的幾個俄羅斯人。悄悄的下了樓。跟了上去。
手里拿著一把槍。
貼著牆角。
看著他們走到了車邊。沈烈旋風似的撲了上去。對方只有四個人。
繞到了身後,沈烈猛的躍起,抓住了一個人的脖子,狠狠的一扭,然後蹲了下去,身形掩藏在那個家伙的身後。听到後面 嚓一聲。
前面的人奇怪的看看,又回頭去。才覺得心里有點發寒,沈烈已經沖了上去。狠狠的一巴掌砸在了對方的脖子上。立即撲向了左邊。
對方的手抬起。沈烈弓步彈出,手指曲起,猛的篤在了對方的喉結上。
翻身一腿劈下。
落地的時候槍口對準了,手剛剛要抬起的光頭︰「舉起手,上車。」
在他的脅迫下,被迫丟了槍的光頭只有坐進了汽車。
沈烈坐到了後排,靠在那里點上了煙︰「開車。」
「去哪里?」
「去城外。快。」
光頭無奈的發動了汽車,向著外邊開去,作為地頭蛇,他的車牌很多人熟悉,一路街頭偶爾有人成群走過,也只是默默的看了一眼。
沈烈觀察著四周,說不出的詭異。咬牙切齒著︰「找我?誰叫你來的?」
光頭沉默著。
沈烈獰笑起來︰「有種。」槍口頂了上去。
光頭被冰涼的槍口刺激的有點顫抖,在那里含糊著︰「索斯基。」
「你們這里的大佬?」沈烈問道。
光頭點了點頭。
沈烈一笑︰「開車。繼續。」他又不傻,最後還不是德國人找來的麼?真佩服這些家伙的能力,好像全球無處不在?
和這些小角色沒有什麼好糾纏的。
沈烈想著。
示意光頭繼續開車。
車在黑夜里沖進了郊外。向著貝加爾湖的方向開去。不久之後,一列車隊向著這個方向追了過去。
光頭的車停了路邊。
人已經昏迷。
而那個中國人,卻無影無蹤了。
一群人面面相覷了。
「死了一個。」
「恩。」四十歲上下,蓄著胡子的索斯基,眼楮狹長,他警惕的四處看了看,吸了口刺肺的涼氣,向著車後一靠︰「回去吧。找不了。把車也開回去,看看他死了沒有。死了就丟這里。」「是。」
沈烈從黑暗中閃了出來。
看著這隊車遠去的尾燈。冷笑了一聲,轉身,向著貝加爾湖奔去。
那里,有很多「屬于」自己的東西!有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