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袍 10回 玄境

作者 ︰ 死亡軍刀

光並非世界上速度最快的。

最快的其實是人的思想。

沈烈其實早就有這種感覺,翻看史書的時候,一瞬間思緒到了千萬年之前,遙看星空遐想的時候,一瞬間數百萬光年的星座就在心頭浮現。

光,豈能有思緒飛快?

魏遼屁顛著帶著徒弟姬發來到師父的面前,姬發看到沈烈在天的身姿早就崇拜的不能自己,而沈烈也是徹底改變了他祖孫命運的人,沒有開智的時代中他不明白什麼自由,什麼生而平等,但是吃得飽穿得暖卻是切實體會的。

要他怎麼能不對沈烈五體投地呢。

十五歲的少年在這一年里早就在魏遼的寵護,蚩尤有康喜干的照顧下成為了這天下的焦點,從前想也不敢想的錦衣玉食現在卻已經吃的膩歪,豐富的營養讓姬發現在發育的極其良好,除了身板還微微有些單薄之外,他的氣色的確比之從前大有不同。

恭敬的對著師父的師父,上界下凡的炎帝師祖磕頭問安,看他那副樣子沈烈哈哈大笑︰「起來起來。魏遼對你可好?」

「回師祖,師父對徒孫很好,蚩尤大王有康大王,還有喜干太師對徒孫都好。」

「萬千寵愛一身,卻不要得意忘形,平日頑皮不算什麼,但不可欺壓良善。」沈烈嘴巴動著,本能的沒有要求他不可。

姬發連忙領命。魏遼在一邊幫著自己的徒弟說好話,那副嘴臉哪里還像在外邊時威風凜凜的樣子?平日里得志的魏遼雖然本心憨厚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但是人人奉承于他,從前高高在上的太師喜干現在對他更是俯首帖耳的,魏遼總有點囂張。

不過他在沈烈面前的樣子,可沒人敢笑,他們可是羨慕還來不及呢。

別人不好問,魏遼自然好開口,他問道︰「師父,到底之前是怎麼了?」

「和你說不明白啊。」沈烈同情的看著他,一臉你智商好低,不是我的錯,其實我也好想告訴你的。魏遼頓時心碎的一塌糊涂,感情連听都無法理解,玄之又玄的大道我魏遼這輩子大概是沒指望了吧?

憨貨就是憨貨,雖然也常常有些不甘心,但是轉眼就把遺憾放了腦後,開始對師父沒話找話說,他殷勤道︰「師父,這一年閉關,可想嘗嘗大夏的珍饈?我知道師父不在乎這些,但也讓徒弟….」

沈烈笑了笑︰「好,姬發你祖父呢?一起叫來,就叫人將菜肴送到這里吧。」

說著沈烈用心的想著面前的空氣中各種粒子組合凝聚。

他的目光專注的看著自己的面前,既然自己的思想能操縱自己的身體憑空而造,那麼是不是說自己也可以憑空造物?

一面石桌在他的面前,在所有人的面前,在他注視的地方憑空而出。石桌出現之前周圍的人感覺到了這個地方似乎出現了一股極其強烈的吸引力,就連魏遼都是努力再三才站住了腳步,其他的人早就跌倒在地。

石桌出現的一瞬間,跌的灰頭土臉的人們全傻眼了。不過隨即恍然這叫神通。

沈烈卻開心的再次大笑起來,其他人只當他笑人狼狽,大家全在陪著笑臉,卻不知道沈烈心中的欣喜,他剛剛全力于此的時候,腦海里浮現了一張石桌在自己面前的樣子,結果他就看到了極其短暫的一瞬間,但對于他又是極其漫長的一瞬間中。

大地下的各種物質,瘋狂的向著地面上涌來,而周圍的空氣以及空氣中的雜質粒子也瘋狂的向著石桌的中心處這個點涌來,其實也就一瞬而已,物質就混合構造,根據沈烈所想,組成了這面平滑簡單的石桌。

石桌成形的一瞬間,因為急速的成型固定,而周圍的空氣和地下土壤中的物質還在根據著慣性向著這里而來,所以石桌還搖晃了一下,震的空氣砰的一聲響。

造物!

沈烈笑的前俯後仰,可惜不能造人,突然的他回頭看向了那片神光,他想起來了女媧補天之前,卻還有個傳說是女媧造人!

神是存在的吧,像自己這樣放在塵世之中也可算神了,而造物之上還能賦予自己所造物體生命,那要什麼樣的大神通?

沈烈看著那里,心中定了定神後,腦海里臆造出一張石椅,坐下的同時砰的一聲出現在了他的身下,衣衫劇烈的一抖而後他坐的穩穩當當。

眼神再掃過周圍,另外六張石椅出現了。沈烈坐在那里看著魏遼︰「恩?」

魏遼忙回頭吩咐,其實不要他吩咐那些臣子們早就已經吩咐下去了,不遠處士兵們飛快的把餐食酒具一樣一樣的向著這里運來,灶頭也被點起來火焰,大夏和蚩尤宮廷中的隨行大廚們開始玩命。炎帝吃的不爽大家可就玩了,不是炎帝冷酷,而是周圍的人就要把自己罵死的。

一群廚師開始在那里努力。

好在之前蚩尤有康兩人已經在這里一年,不然的話他們還沒辦法急急忙忙的變成食物來呢。

這個時候沈烈已經吩咐他們坐下,魏遼,蚩尤,有康,喜干,姬發,以及姬發祖父。正是七人,沈烈坐在那里和痛改前非的喜干閑聊,喜干在說自己這一年內大半年在天下行走,查探不公不平,然後喜干說如今天下百姓人人遵紀守法,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正是傳說中上古三賢帝治世的表現。

當然,這肯定是在炎帝的領導下才會有這樣的情況的。

沈烈听完了這家伙的政府工作報告,一邊的高級軍官魏遼又開始向著師父匯報十萬監國大軍的建立,以及各地治安工作的完善。

有康隨即開始說所謂炎帝大典正在一群著名專家的手中進行著,目前已經完成了關于上古時期的部分,但誰也沒有炎帝權威,所以等炎帝抽空指正。

蚩尤最干脆,叫士兵搬來海量的美酒,請大帝品嘗。

姬發祖父在那里難受的很,雖然接近大帝是榮幸,可是他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一次次欣喜的看著孫子如今的豐神俊朗,感激著大帝的仁慈。

就這麼扯淡的功夫,那邊的佳肴已經流水似的向著上面而來。

沈烈可不會客氣,什麼神仙闢谷不食人間煙火?看著那些不知名的山珍海味,誘人撲鼻的香味襲人,沈烈早就食指大動,一邊伸手一邊自我解嘲︰「入世入世,果然美味。」

一口酒一口菜,他吃著,其他人可不敢這麼放肆,只能在那里禮節性的陪著,沈烈不耐煩了,夾起了菜肴就給姬發祖孫放上然後道︰「你們不吃,本帝不開心。有康你何時開始節食的?莫非最近要祭祖?」

炎帝還不算自己的祖宗?

有康單純,趕緊開始狂吃,一邊吃一邊夾,去了帝王偽裝,魏遼現在看有康反而喜歡,加上本心中畢竟是大夏臣子,平日里蚩尤對有康呼呼喝喝的,魏遼也發了幾次火,蚩尤雖然不懼魏遼,但真心當他是個朋友,久而久之,本來死對頭的一對王如今卻也能說上幾句。

偶爾還能相互開開玩笑,如今這場面就是老賊喜干看了也覺得大帝的決定是對的,大帝就是大帝,有康到底不是個帝王料,其實老不死的早知道,當時不過是看有康好控制,他才大力扶持有康上位的,不想二十年後遇到如此一段奇緣。

既知道炎帝喜歡隨性。

漸漸的幾個人也放開了,姬發老祖父也壯起膽子按著他理解的人間習俗,畢恭畢敬的敬了沈烈一杯,沈烈欣然舉起杯子飲了干淨。

一頓飯從沈烈醒來一直吃到了夜晚。

神光之下山崖之上,幾對明燭,幾竄夜珠簾,幾個宮廷裝的美女在一邊輕歌曼舞,下面的凡人仰望這片高台,听著上面的歡聲笑語,只嘆諸王的福氣,能和大帝一起,何處不是上界神殿?

沈烈不醉,眼神平常的看著幾位宮廷美女旋轉作態,啟朱唇,水袖舞,時不時的含笑點頭。

魏遼賊眼翻了翻,楞是沒敢建議師父看上就留下。他卻不知道沈烈等他這句話簡直特麼的要等死了,沒等到,于是師父不爽了。

轉頭問這個沒眼頭見識的白痴︰「可曾教姬發武功?」

「沒有師父出手,魏遼是能教他些世俗的功夫。」魏遼看看師父臉上變色,以為自己剛剛的齷齪心思被師父知道了,更是緊張的要死。

突然的狼狽的跪了下來︰「師父,徒弟錯了。」

沈烈差點沒暈倒,努力鎮靜的看著他︰「錯什麼?」

周圍的人也緊張了,魏遼硬著頭皮︰「徒兒剛剛想把這幾位宮女獻于師父的。」

沈烈心中大喜,群P啊,這些小娘們水靈著呢,你哪里錯?你是的好徒弟。不過敗類臉上也不動聲色,只是靜靜的看著他,魏遼更頭疼︰「听聞天上神仙眷侶,徒兒還不知道師母…」

「起來起來。」沈烈到底不好意思透露自己心動的口風,只能要他起來,耳邊听到幾個宮女突然唱的跑調了,沈烈哭笑不得,這群小蹄子肯定*了,魏遼你特麼的說出來了就強硬點啊,我不也就勉強接受了麼?

這麼搞老子怎麼解渴?

算了,算了,沈烈嘆了口氣︰「起來,為師不怪你。」還是忍不住**強烈,畜生道︰「你也是一片孝心。」

呃?

魏遼趕緊把頭低下。沈烈一腳踹去︰「兔崽子,起來。」臉上已經是哭笑不得。

出了姬發,其他人又不是白痴,听的沈烈這樣說,再看沈烈狼狽樣子,第一次看到炎帝這種失態,蚩尤幾分醉已經笑了起來,不過他們倒不是笑沈烈,他們還是堅定的相信沈烈的純潔,他們只不過是覺得魏遼這次馬屁實在拍的大帝窘迫。

沈烈無語了半天,看著繞著自己好遠,小心翼翼坐了回去的魏遼,看了看姬發而後道︰「各人各人的福分,姬發根骨如此已是不凡,你多教他強身健體之術,喜干教他治國之術就是,日後等你這些叔伯老了,你也好監看著天下,護衛這百姓。」

「是,師祖。」

沈烈一句話就定下了魏遼之後必定是姬發監國。但也同時杜絕了姬發為王的可能。

是夏啟先帝違背了禪讓讓大帝心中有所警惕吧?有康熟讀史書,他想著,胖子單純但是不笨,不過卻寧願糊涂,還就是一個懶字。數千年的青史,陰暗宮廷和朝廷的刀光劍影,這些種種他全知道,偏偏只囫圇記著,到用的時候眼楮一閉,什麼也不知道了。

沈烈有所察覺的看了他一眼,一笑而已,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笑的什麼,只是覺得胖子嘴邊的一條肉絲掛著,實在可笑。

有康對上大帝明目一雙,心頭卻是狂跳一頓。

沈烈卻已經站了起來︰「散了吧,你們下去,本帝還有些事情要辦。叫民眾不要再在這里聚集,告訴他們安心生活就是。」

「師父你去哪里?」

蚩尤抬眼看了看沈烈,沈烈看著他︰「蚩尤也好好教導姬發武功就是。本帝去辦點事情,魏遼你哪里這麼多廢話?快滾?」

魏遼只好閉嘴,看著沈烈突然的憑空消失了。

一群人張大了嘴巴,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忽的一下石桌也已經消失不見了,一桌子碗碟佳肴即刻跌落地上,只驚的幾個人面面相覷,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而沈烈,此時卻已經身在了神光的正下方。

這里的大河水勢洶涌,不可渡船,人眼難辨其下的神秘。其實離水波下面不到十米處,就是一片石台。水波之所以在這里格外的洶涌,也是因為上流的水沖刷而下後,撞擊在了石頭柱上,所以激蕩無比,在相對石柱不算寬闊的河道中,波濤于是洶涌兩分,再向下又有一處地凹的落差,而兩邊山壁束縛,所以這里從來沒有人能發現其中的奧秘。

沈烈卻是憑空而下的,在神光形再現而後急速的落入水中,站在了石台上,石台上刻畫著的是伏羲八卦,和一枚陰陽魚。

沈烈剛剛站上去,那石頭上的魚兒就開始緩緩轉動,無聲無息。

而後仿佛空間被劃開似的,明明水流還在身邊流淌著,但是神光之中照耀下的沈烈卻看到了水流越發的淡淡,直至眼前的水流變成了薄霧之後,又一片天空在自己的眼中出現了。

這就是神光下的世界吧。

並不是像有康蚩尤的世界那樣的遼闊無邊,有無數的生靈在其中,這里不過是一方天地,雖然上有天下有地,可是就仿佛有康他們世界的縮影一樣。

卻僅僅只有不到三十米。光之外就是無盡的虛空。

天圓圓的罩在四方的土地上,八根石柱在四周圍繞支撐或者連接著天空。

下面黃色的土地上縱橫著河流,起伏著山川,沈烈就站在這天地之中,雖然看到自己的身形卻感覺的出來,自己僅僅是精神在此而已,不過沈烈轉念一想,自己現在進化到如此地步,除了那已成世界的精神力之外,其他的似乎都可有可無?

隨即的舉起了腳步,一跨出,就發現天地劇烈的變化,一瞬間變得很大。

周圍的一切急劇的成長似的,天越來越遠,大地越來越遼闊,那片土地上的山川越來越雄偉,而縱橫的河流浩浩蕩蕩東去不休。

突然的,沈烈眼前的世界變了,他看到了有些生靈出現了,只不過這些生靈的身影很透明。

是了,他看到了有康,蚩尤。

在征戰,雙方的軍團在鏖戰,他看到了魏遼正橫刀躍馬和姜崖大戰,雙方的兵器撞出的火星一瞬間都要踫到了他的鼻尖。

而後草木漸漸的縮小,變成了種子藏于土中,而一顆顆腐朽的樹干在地下成型,一個個戰死的士兵刀槍退出了他們的傷口,沈烈恍然了,這是時光在倒流。

沉住心的他經歷過很久之前,自己初次戴上戒指那夜的夢境,而今沈烈身在神秘之中他已經不再緊張害怕,他只是期待。

漸漸的,白雲蒼狗,滄海桑田。

無數代的生靈逐次出現在了他的眼前,最終,他看到了山海之間的上古往事。

他看到了逐鹿之戰之前的那些神話人物。

看到神光從天空回到了一個美麗雍容的女人手心,而天空出現了一個大窟窿,斷裂的天柱恢復了,那個光頭凶悍的巨人在後退,他和軒轅的戰爭從尾聲到起初,再到之前…

可是他就是沒看清楚,那個美麗的讓人不敢生出一點褻瀆念頭的女人是哪里來的,哪怕是在倒流的時光中他也沒能看清楚。

不周山前的歲月漫長。

天空中燃燒的,耀眼的九團火光從落下處升起,白羽退至了壯士的弦上,彎曲到極致的弓背恢復了之前的弧度,那個力士眼中的神采從欣喜到決斷到迷茫到痛苦,他的情緒在倒轉,伴隨著他情緒逆轉的是一個白衣的美麗女子消失出現消失,沈烈知道他叫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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