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袍 9回 時代

作者 ︰ 死亡軍刀

思及此處,沈烈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突然感覺自己像是在數九寒天里被人從頭頂上潑下了一盆涼水,冷得他骨頭縫里都嗖嗖竄著寒氣,連帶著自己遙望河對岸的目光也蒙上了一層寒霜。

河對岸攻城軍隊的後方,有數面大紅軍旗和墨黑帥旗在獵獵飛揚,那橫幅軍旗中央伏著蒼勁有力的碩大「燕」字,豎幅帥旗上則用刺目的金紅色書寫著主帥姓氏——

「慕容」。

「慕容……慕容。」

沈烈兀自默念了兩遍,從自己的嘴邊擠出了那麼一絲難看至極的苦笑,此時此刻,他已經萬分肯定自己的確是來到了五胡沒錯。但是很不幸,他到來的時間似乎比預想的還要更晚!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魯口之戰」應該發生在公元三五二年的八月,而冉閔則是在五月被燕王慕容俊下令斬殺……也就是說,現在距離冉閔被殺已經過去將近三個月了。

他原本擁有的四個月時間,現在驟然間就銳減成了一個月!

這不是玩人嘛!

「憑什麼我這麼倒霉!我他媽是招誰惹誰了……靠!你還真拿老子當目標了!」

就在沈烈剛才稍稍走神的瞬間,那邊的鐵甲將軍就已經沖到了他的跟前,而且二話不說揚手就是劈天一錘,沈烈隔著一米多遠都被那錘頭的紅色焰火烤的臉皮生疼!

「他媽的,都當老子好欺負是不是?」

沈烈本來就被殘酷的現實打擊的怒火中燒,如今再被這個鐵甲將軍一刺激,整個人就像是一座休眠了許久的火山突然噴發了似的,他周身瞬間升騰起無數幽藍色的氣流,就連那雙之前還只是微微泛紅的瞳孔此刻都已經蒙上了一層藍光。

這正是他魔功爆發的前兆!

見此突變,對面鐵甲將軍那兩道猶如黑刷子一般根根立的超大號粗眉突然詭異的扭曲了起來,活像數不清的黑蚯蚓在蠕動,看得沈烈當下就肉麻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恨不得剃光他的眉毛然後再全部都塞進他的嘴里!

于是,就在鐵甲將軍的火紅巨錘幾乎踫到了沈烈頭發的時候,沈烈的身影竟然在鐵甲將軍驚詫的目光中,幻化成了一縷藍煙,然後被風吹散了。

消失了!

鐵甲將軍一看自己錘下空空如也,就立刻晃晃自己那個野豬頭般大小的腦袋,哇哇怪叫著掄捶掃向了自己身後!

而剛剛才在鐵甲將軍背後站定的沈烈,幾乎還沒來得及出手就又被那緊隨自己而來的紅色巨錘逼得退後了半米多,與此同時,他腳下及附近的獸皮上突然毫無預兆噴出一股股半米多高的火柱,差點就燒到了他的衣角,硬生生將他逼得一退再退……不得不徹底跳下了猛獸的背。

他猶如一縷藍煙似的飄落在猛獸身側,心中暗自佩服起這一人一獸,別看那鐵甲將軍模樣又丑又笨,其實無論是反應速度還是攻擊速度都絕對不容小覷,而他坐下猛獸更是身懷絕技,竟然能將身體里的火焰從皮膚表面噴射出來傷敵,還真是不好對付。

難怪那個安國王會指派這位鐵甲將軍鎮守在林子邊緣這個事關重要的位置。

但是這個鐵甲將軍的對手應該是自己身後的那支燕國騎兵啊,他們才是要攻城的人,為什麼非要死纏著自己不放?

沈烈忿忿不平望向已經相繼奔出密林的燕國騎兵,這一次他竟然意外的看到了一位將軍模樣的人,他也是一副明盔亮甲,而且也在看著自己,但是他左眼上蒙著一塊鐵罩,所以只用右眼瞄了一下沈烈後,便劈劍向前指揮著燕國騎兵沖鋒陷陣。

可是,僅僅憑借這一眼,沈烈就已經看出了獨眼將軍的意圖,他在利用自己!

難怪這支燕國騎兵明明可以超過自己但卻不這麼做,只是一直在後方協助自己與守軍廝殺,原來他是想利用自己吸引對方守將注意力。

這個獨眼龍可夠損的啊!

但是此時此刻,沈烈即使想通了其中的關節,卻也已經是被他們逼上梁山,無法回頭了,因為那鐵甲將軍一根筋的認準了自己,看那模樣似乎是不將自己砸成肉餅便不會善罷甘休。

而且經過了剛才的一個照面後,他似乎對自己的實力也有了進一步的了解,如今這再次劈頭蓋臉砸下來的紅色巨錘已經不像剛才那般簡單了,而是似乎隱隱藏著什麼可以隨時變化的怪招!

「將軍,只要那只漢狗能絆住秦興,那麼這魯口城下可就再也沒有能抵擋住您的人了!如此一來,我們便可以長驅直入兵臨城下……末將先行恭喜將軍摘下頭功抱得美人歸!」

獨眼將軍聞言看向了身側幾個一臉諂媚的副將,不但沒有責怪他們在沖鋒殺敵之時說出這番不合時宜的話來,反倒是頗為贊許的哈哈大笑。

「說的好!等本將軍攻破魯口得了那安國至寶,定然也少不了讓你們過過癮,等咱們兄弟玩夠了就一起嘗嘗她的皮肉,看看是不是要比旁的漢女煮著更香!哈哈哈哈……」

「謝將軍厚愛,吾等定將奮勇殺敵!」

「好!但凡敢阻攔本將軍破城領攻的統統殺無赦!」

獨眼將軍一聲令下,燕國騎兵就像被火燒了的似的發瘋的向前沖殺,與守軍的精銳騎兵進來了一次激烈的正面沖突。

僅僅一個照面下來,雙方就都折損了數名騎兵,鮮血殘肢更是四處橫飛!

而此時此刻,一直觀望著前方戰場的燕軍後方也同時響起了一片嘈雜之聲,因為大家期待已久的那支直搗黃龍的騎兵終于出現了!

「車燦的精騎已經準時到達,那王午老兒應該快要坐不住了。」

燕軍後方的正中央,並排而立的一白一黑兩匹駿馬上同樣端坐著一白一黑兩位大將軍,臉色略黑的那位捋著自己還不太多的胡子不疾不徐的說道,旁邊那位器宇軒昂的中年男子並沒有直接開口接話。

他只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遙望著遠方,對于自己身後的議論也是恍若未聞,直到看見魯口守城大將秦興出兵迎戰,才悠悠然開了口,那不咸不淡的口氣,仿佛一杯白開水。

「你可是許了那車燦什麼好處?」

「呵呵,如若他能贏得首功,便額外賞賜他安國至寶洛姬。」年紀略長的黑臉大將軍笑著答道,可是那笑容似乎並沒有達到眼底,而且他那凝視遠方的目光中還有一絲不屑和鄙夷。

「難怪他主動請命,原來是**蒙心……不過,秦興乃是王午帳下第一猛將,他的勝算恐怕不超過六成……但是已經足矣。」

俊朗的中年大將軍言畢嘴角就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眼中則是那種運籌帷幄之人才會有的內斂和自信,魯口城雖高池雖險卻還不至于難攻到讓他束手無策的地步,只要假以時日,眼前之城必是他囊中之物。

但是,他現在沒有那個時間,因為燕王只給了他一個月。

不過好在,燕王只要他在一個月內帶回冉閔的兒子冉操,卻沒說必須要攻下魯口,所以他才會出此奇兵突襲城門,借此直接威懾膽小的王午,逼他先把燕王想要的人交出來。

既然如此,車燦是否能攻下城門便不再重要。

只要他能如自己所願攻打到魯口城門下就算是立了頭功,即便是將那有「安國至寶」美譽之稱的洛姬送與他也無妨。

女人,再怎麼神乎其神,也終究只是女人,洛姬自然也不能例外……所以,即便車燦父子得到了這個女人,他們也翻不了天……

可是,就在慕容恪胸有成竹打算閉上眼楮養養神的時候,他身邊黑臉的輔義將軍陽騖卻突然拔高了嗓音而且口吻中滿是詫異。

「有意思,有意思。那秦興竟然沒有與車燦交手,而是被誰給纏住了!呵呵,車燦手下竟然有如此能人難怪他敢向我請命……」

「但這太不符合他嫉賢妒能的性子了,所以這個人你還是過問一下的好,否則……說不定會平白丟了一個良才。」

慕容恪聞言望去,當下斂起了眉毛,話說到一半時,竟然連口氣也變得與剛才截然不同,終年與他攜手並戰的陽騖一听,就猜到他定是又起了愛才之心。

雖然陽騖與慕容恪同是名震天下的燕國「三輔」之一,可是若論謀兵布陣識人善用,自己比他差著不止一星半點,所以他素來都相信他的眼光的。

而且這個慕容恪所指之人也確實值得陽騖留心,畢竟在沒有猛象協助的情況下,能當槍匹馬纏住王午帳下第一猛將秦興的人,放眼整個燕軍也找不出五個來!

咦,那人打出的那一道沖天藍光是什麼?

其威力似乎比慕容恪的絕技通雷術弱不了多少啊!

百丈之外,魯口城左,密林邊緣,憑空多出了一根直通天際的半透明幽藍色光柱,光柱附近的人還可以在那那直徑足有七八米的光柱內,隱隱約約看見正在激烈廝殺的兩人一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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