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踏鳳武 第一章 蝶隱幽谷

作者 ︰ 川長毒

一個六歲大的小男孩,要離開自小生長的家了。

親娘囑咐他,學武才能成為有用之人,先前幾個大門派都嫌他資質不佳,如今好容易有門派看上,要他一定得把握機會,比別人加倍努力才行。

坐上一頭不知名會飛的野獸,一路上,小男孩見到許多鮮艷夢幻的景致,這是不曾出遠門的他,所無法想象的,原來自己生長的土地,竟如同仙境一般美麗。幾個陌生的大人,親切介紹著關于這世界的一切,小男孩才知道,這塊土地被稱為鳳武大陸,而大陸上是崇尚自然的,舉凡生活上相關的一切,還有武學技藝,均由感悟自然能量而來。

穿越大片茂密的森林,小男孩與其他一樣來學武的孩子們,終于到達目的地蝶隱幽谷。

大人言道,這是一座隱蔽的天然幽谷,四面為高山峭壁所環抱,谷內幾乎與外界隔絕,幸好有一流泉穿山飛落而下,在谷內形成了一潭翠綠小湖。因為小湖的純淨清澈,才涵養谷內豐富的生命物種。

當年谷主一行人追捕靈獸,無意間發現此地,見谷內終日雲霧繚繞,有彩蝶穿梭飛舞,小湖旁花草如茵、古樹林立,而樹林間還有動物棲止穿梭,一片生機盎然。大人們心中喜愛非常,便在此定居下來,建立了屬于自己的家園。

由于天色已晚,孩子們沐浴與食用晚餐後,便被安排到樹屋休息。小男孩很驚奇,這里的房子,比他原來的家大上好幾倍,是許多樹木共同生長出來的,其中的家俱設施渾然天成,讓孩子們直呼不可思議。

※※※※

十多天後一個清晨,天色才微亮,小男孩便已醒來,從樹屋輕聲的躡手躡腳躍下,獨自來到湖邊空地發呆。

小男孩非因特別勤奮才早起的,只是接連幾天,都做了奇怪的夢,醒來後無法入睡。他心想,大概是初來到陌生地方,自己仍不太習慣的緣故吧。不過夢里的世界好生奇怪,有許多沒見過的事物,他不明白,為何總夢見自己不斷的在跳動,身旁還圍了很多人,對著自己瘋狂的拍手尖叫?

非常奇怪的夢呀!

每當仔細回想夢里的鮮明情境,小男孩發現,體內自然會涌出一股熱血,莫名的,在身體四肢的血管里翻滾沸騰,讓自己簡直是坐臥難安,再也無法閉眼入睡,甚至情不自禁有股沖動,很想學夢中的自己那般跳動。

小男孩心想︰反正四周沒人,又不怕出糗!于是他便試著抬起腳跳看看,剛開始動作十分別扭,常常一個不平衡,跌得四腳朝天甚至狗吃屎,弄得身上滿是塵土,但他並未輕言放棄,反激起不服輸的斗志,拍拍衣裳,跳得更賣力、更有興趣了。

經過一連幾天的反復練習,小男孩的肢體動作,已經越來越靈巧,好似天生便會這樣跳。

漸漸的,小男孩愛上這種自在舒暢的感覺,認為自己可做出這些巧妙的動作,真是棒極了!也沒料想到,當自己全心投入跳動的時候,原本因離家想親娘的難過、郁悶心情,就像糖投入水中一般,不知不覺的,便慢慢融化、舒展開了。

每天清晨這時候,空氣中仍彌漫著濃厚霧氣。白霧中,也總漂浮著數不清、閃閃發亮的細小粒子,大人稱之為晨洗,解釋是天地間經過一夜休養後,所釋放出的能量粒子。自然而然的,在幽谷內得天獨厚的環境里,晨洗數量又比谷外來得密集。

小男孩沒有發覺,每次他跳動到忘我的時候,一粒粒發亮的細小晨洗粒子,便靜悄悄的,大量向他靠攏過來,彷佛他身上有某種特殊的吸力,能一路牽引著粒子,使粒子輕易穿透皮膚毛孔,進入到他的身體內。

就這樣一連幾個月過去,小男孩每天清晨夢醒後,都習慣性起個大早,跑到湖邊繼續練習夢中的動作,越練越是起勁。

這天清晨,一如往常的,小男孩在湖邊,興奮地跳著夜里夢到的新動作,腳步一踩一踏的,在岩石上發出啪啪的聲響,非常好玩。

突然,小男孩察覺到身後,似乎有某物體朝著他飛過來,他下意識一個翻身閃過,用的正是從夢里學來的動作。

砰!只見物體飛越過他,砸中附近一株大樹的樹干,破碎了一地,原來是一顆小冰球。

出來吧!小珂,我知道是你。小男孩叉著腰,扳起臉來輕吼道。

嘻嘻。隨著小男孩的輕吼,從樹叢後方,鑽出一個頭上綁著兩條辮子的小女孩,一雙明亮的大眼楮眨呀眨的,正咧嘴露出兩顆兔牙笑著。

小女孩來到面前,一臉驕傲的叫道︰臭小真,從今天起要叫我珂姊姊!我已經開始學武了,你看!

小女孩話才說完,身體四周便浮現一枚淡藍色綺麗的光紋,正緩緩環繞她的身體轉動著。

咦!被稱為小真的男孩輕呼出聲,怎麼平時玩在一起的小珂,也會大人這招?

倒非小真少見多怪了,只是他尚未見過有年紀比他小的孩子,身上能發出光紋來,因此感到特別的驚奇。

小真听大人說過,此種光紋,在鳳武大陸上稱為法紋,依屬性可分為金、木、水、火、土五種,而小珂身上的光紋,應是很初級的水法紋。

大人還說,法紋在大陸上是武者的明顯特征,數量會隨武者本身能力與對能量的領悟而增加,顏色與圖案的組成,也將由淺入深,由簡單到復雜。一般認定上,法紋的數量決定武者的階級,一枚為初階,二枚為二階,依此類推。三階以下稱為學徒,這是大陸上普遍可見到的,小真的親娘,便是二階的學徒。再上去受各方面條件的限制,數量就少了,四至六階稱為武師,七至九階稱為武尊,而十階以上,是武者極難跨越的門坎,跨過了便是超凡入聖,稱為武聖。

為何小珂能提早學武啊?小真心里不免嘀咕起來。

原來,小真並不知道,在鳳武大陸上,女性天生感悟能量的能力優于男性,因此高階武者多為女性,長久下來,便形成以女為尊的觀念。這里的風俗習慣,可說類似地球上的母系社會,男女間無明確的婚姻關系,又因每人的壽命普遍很長,也無明顯的傳宗接代觀念,女性只要實力足夠,便可自立門戶,收養資質優秀的孩童,成為子女也是徒弟,共同組成門派家族。

小真單名真,小珂單名珂,是由親娘所取的名字,兩人都是幽谷新收進來的子弟。孩童時單名前都會加個小字,待成年或學武有成後,才會由門派賜下門派名以為姓。

其實兩人都擁有不錯的天賦,只是女孩身體的屬性普遍較純粹,如小珂的屬性便是純度極高的水屬性,所以才初階水法紋,便可發出冰球,若一般人則只能發出水球。而男孩的屬性則普遍較雜,多由二至三種以上的屬性組成,所以習慣上,由女孩先行學武後,方決定男孩屬性的取舍,畢竟一家族需要各屬性的武者相輔相成。

哈哈!小真盡管內心羨慕不已,嘴上仍不服的笑道︰不過是初階水武學徒,有啥了不起,妳的小冰球又打不中我!

誰說的?看我的厲害!小珂急于表現,連忙催動法紋的能量,揚手發了十幾顆冰球,快速朝小真砸去。

小真靈活的左閃右跳,險險躲過幾顆威猛的冰球,淘氣的他開始扭腰擺臀,朝著小珂扮起鬼臉,嘻笑道︰呼!啦!打不到、打不到……

喂!小珂嘟起嘴,生氣喊道︰不要跳呀,一直跳人家打不到啦!

哈!小真得意洋洋,繼續跳著笑道︰我這叫跳……跳……跳武!對!就是跳武!瞧,比妳厲害吧。

你死定了!畢竟是孩子心性,小珂一受刺激,便不要命的猛加速法紋的運轉,把能量集中成一個大冰球,不顧一切的發了出去。

小真輕松一個翻滾,才以為躲掉的時候,這大冰球明明飛過他的身後,不知為何,竟能轉了彎,回來正中他的小。

踫!小真被撞得趴倒在地。

哎唷!疼死我了!小真雙手摀著,發出了一聲慘叫。

哈!小珂見終于打中了,跳起來拍手笑道︰打中!打中了!不過沒跳幾下,卻突然全身乏力,整個人也軟倒躺下。

小真正費力搓揉著,見狀嚇一跳,急忙問道︰怎麼了?怎麼了?說著爬起身,歪斜著身體走近小珂,一手繼續揉著,用另一只手扶起了她,輕聲問道︰小珂……呃……妳還好吧?

谷內人彼此感情就像一家人,再怎麼爭吵也都有限度。不過小真此時心里暗道︰哼!開什麼玩笑,就算打中我,對妳這小妹妹叫姊姊,門都沒有呢。

小真自己沒發覺,隨著夢境越來越清晰,他的內心想法,隱約多了些不同的東西。

小珂揉揉眼楮,坐起身子,有點不好意思,瞧了一眼小真的背後,問道︰你,你沒怎樣吧?唉呀!都是你啦,害我頭好暈,我休息一下。說完開始運轉聚能的功法,沒多久後,身上消失的法紋,又慢慢浮現出來。

小真在一旁仔細觀看,體會小珂身上能量的流動。

哦?小真突然發現,小珂身上的法紋,顏色不但深了點,後面竟又浮現出另一枚顏色較淺的法紋。

小珂立即感應到能量的不同,張眼見到第二法紋出現,高聲喜道︰進階了!太好了!耶!

呵呵,只听小珂嘴上忍不住笑個不停,站起身,以含糊的聲音道︰我去找大娘,呵,再見!啦啦啦……話還沒說完,便一蹦一跳的,邊哼著歌跑走了。

小珂口中的大娘,即是幽谷的谷主,單名碧,九階水武尊。谷內的子弟依個人屬性的不同,由擅長該屬性的長者教導,而所謂的長者,便是大陸上對于武尊級高手的一種尊稱。

其實小珂只是凝結法紋而已,尚未習得武技,以真正的武者來說,法紋的形成僅是習武基本,如何巧妙運用以對敵,才是各門派武技,之所以爭奇斗艷的可觀之處。不過即便如此,仍未開始學武的小真,心里已嫉妒得要命,只能眼巴巴望著小珂的背影興嘆︰

唉!什麼時候才輪到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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