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寧看著他肩膀上的傷,良心譴責下,只好將過錯一股腦攬到了自己身上。
「慕容沙華會怎麼對你?」不會殺了他吧。
蕭祁夜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你放心,他不會殺朕,他的目的就是要朕活著,一輩子痛苦。」
白染寧想問他究竟痛苦什麼,卻在接觸到他明顯逃避的眼神後,將出口的話咽了回去︰「皇上也不是真的喜歡我吧,為什麼要來救我?」
沒有否認她的話,蕭祁夜只看著她溫柔說︰「因為朕答應過你,只要你乖乖听話,朕就會一輩子護著你,寵著你。」
她笑出聲,卻一點也不高興︰「就像那只皇上送我的小京巴?」
「你怎麼能與狗相比?」他伸手模模她的長發。
避開他的觸踫,不顧脖子上的傷,將視線移開︰「其實都一樣,在皇上眼里,我就是那只京巴。」說到這里,忽然覺得有些心酸。
她白染寧,竟然淪落到要與一只狗相提並論的地步。
蕭祁夜無奈地笑︰「朕不會冒險去救一只京巴狗。」
這話倒是沒錯,但也只能證明,她比京巴稍微貴重一些罷了。
「皇上給我的封號不是彘嗎?」一說起封號,她就有種難言的怒火,猛地扭頭,再次不小心扯動了脖子上傷口,疼的差點滿地打滾。
「你怨朕?」捕捉到她眼里的憤怒,他鎖住了眉。
「沒有。」回答顯得生澀干癟,沒有感情。
「你不該這樣。」他伸手勾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正視自己︰「朕從來都沒有這樣寵過一個人,你是第一個,不要讓朕覺得,照顧一個人,是件非常麻煩的事。」
什麼?他自己做錯了,還要把錯歸咎到她身上!就因為他從來沒有對人好過,于是便找個人,像養小狗一樣寵著護著,希望這個被他當寵物的幸運兒,能有自知之明,時時刻刻感謝他所付出的施舍。
「你把我當什麼?」忍不住問。
蕭祁夜理所當然道︰「朕的女人。」
「你的所有物?」
「難道不是?」
白染寧點點頭,這確實是蕭祁夜的作風,冒險來救一個隨時可丟棄的玩物,他可真是「情深意重」。
「你在生氣?」他撐起身子,伸手去握她的肩。
白染寧一側身子,躲了開來︰「不敢。」
「還說沒有?」蕭祁夜雖然受了傷,行動卻不受影響,長臂一伸,便將白染寧拽回到身前。
「寵物是沒有喜怒哀樂的,皇上想多了。」閉上眼,她知道自己反抗不了他,干脆不開口。
男子溫熱的指,撫上她的眼楮,他輕輕在她耳邊低語,「睜眼看著朕,那晚你對朕用強時,也是閉著眼楮的嗎?」
倏地睜開眼,白染寧死死盯著眼前的男人,連眼珠都不帶轉動。
蕭祁夜被她看得渾身不適,又伸手將她眼楮蓋住,「現在我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與你交談,你覺得怎麼樣?」
白染寧硬邦邦道︰「不怎麼樣。」
「你想我怎麼做?」
「我要出宮。」豁出去了,反正現在她和他都是階下囚。
「你知道,這個我不能答應。」
「那你能答應我什麼?」她扯開他的手,情緒有些失控。
蕭祁夜將她兩只手臂壓住,傾身靠近她,「為什麼執著出宮?」
要回答他嗎?幾番掙扎,白染寧還是忍不住說了真話︰「因為我想要自由。」
「我沒有給你自由嗎?」他很奇怪地看著她。
白染寧更奇怪地看他︰「你以為你給我自由了嗎?我受夠了,你無時無刻不想著監視我,控制我,擺布我,有時候我會覺得,我比你送給我的那只京巴還要可憐。」
蕭祁夜怔住了,嘴唇蠕動了幾下,泄氣般的靠回牆壁︰「原來你是這麼認為的。」
「我就是這麼認為的。」從腰間抽出一枚金牌,丟給蕭祁夜︰「這個還給你。」
看了眼被她丟在地上的金牌,蕭祁夜一動不動,「這是皇帝賜的令牌,你我都沒權利退還。」
白染寧覺得他很不可理喻︰「你不就是皇帝嗎?」
沉著臉,也生硬回道︰「現在不是。」
「你怎麼這麼胡攪蠻纏!」白染寧生氣了。
「撿起來,皇天令牌很神聖,容不得你這麼糟蹋。」
白染寧哼一聲︰「我就是要糟蹋。」說著,將那令牌踩了一腳。
蕭祁夜也惱了,氣得臉色發綠,從地上撿起令牌,抓過白染寧,將令牌往她懷里塞去。
「你干嘛!」沒想到這家伙也會發瘋。
「現在朕用皇帝的身份命令你,收好這枚令牌!」蕭祁夜將她壓在身下,撓著她最敏感的地方。
「我錯了,我錯了,我收好!」奇癢難耐,她唯有求饒。
蕭祁夜是狐狸,是毒蛇,是混蛋!他總有各種辦法讓她就範。
「你們在干什麼!」一聲厲喝憑空響起。
蕭祁夜停下動作,抬起頭,斜睨身後的人︰「你認為呢?」
氣急敗壞地上前一步,慕容沙華提起壓在白染寧身上的男子,怒目瞪向白染寧︰「你這賤人,本座真後悔沒有殺了你。」
哈?賤人!
活了這麼久,她第一次被人罵做賤人!
被這個明顯帶有侮辱性的詞氣得渾身發抖,「慕容沙華,你憑什麼這麼說我?你這個心理扭曲的變態男!」
不理會白染寧的怒罵,慕容沙華看向一旁挑著眉,一臉輕松微笑的蕭祁夜,「待朝廷兵退,你就給本座滾回上京。」
「慕容沙華,這就是你對朕的態度?」蕭祁夜不怒反笑。
「有本事你就治本座的罪。」慕容沙華態度猖狂︰「一千兩白銀的懸賞,沒有吸引力。」
蕭祁夜轉向白染寧,很誠懇的問︰「你那一千兩黃金,挪用一下?」
「什麼?」她什麼時候有一千兩黃金這麼龐大的資產了?
蕭祁夜幫她回憶︰「就是朕用來捉拿你的那一千兩懸賞金!」
哦買糕的!他不說自己還忘了,這家伙曾用一千兩黃金作為報酬,滿皇宮的通緝自己!
「我自首,你可以不可以把這一千兩黃金給我?」白染寧問的認真。
蕭祁夜也認真地回望她︰「可以,但有個條件。」
「什麼?」
「朕要一個孩子。」
「你說什麼?」白染寧詫異。
「這是朕的唯一的要求。」蕭祁夜低聲強調一次。
白染寧看向慕容沙華,不知為什麼,這個時候,她能尋求答案的人,似乎只有他。
卻沒想到,對方竟也同她一樣,一臉詫異。
白染寧很快轉回目光︰「和你的寵物生孩子?」她突然覺得這個笑話實在太邪惡了。
蕭祁夜皺起眉,實在不喜歡她的形容︰「朕只是覺得,你是最合適的人。」
「可你和我……」白染寧想說,你和我之間根本沒有感情,但話未出口,就被慕容沙華截斷,「他只是把你當成了生育工具,我們的皇帝陛下,從來不會動情。」
「是嗎?」白染寧故作輕松,卻不知為何,迫切希望蕭祁夜能出口反駁慕容沙華,但蕭祁夜卻什麼都沒說。
「蕭祁夜,本座要留下她,只好請你換一個生育工具了。」慕容沙華的口氣很強硬,現在他佔有絕對的主導權,沒有人敢說個不字。
「她是朕的。」蕭祁夜也同樣強硬,在有關白染寧的所有權上,絲毫不肯松口。
慕容沙華冷笑︰「蕭祁夜,別忘了,你現在是本座的階下之囚。」
「等你的往生教被夷為平地,就不是了。」蕭祁夜笑得自信滿滿。
「蕭祁夜,你信不信本座現在就殺了她!」慕容沙華本就不穩定的情緒又被激怒,他鐵鉗般的手掐上白染寧的脖子,只要微一用力,就可以將她的腦袋擰下來。
同樣的事情,經歷多次後,白染寧反而不害怕了,就算這一次,慕容沙華真的會擰斷自己的脖子,她也沒有半點害怕的情緒。她平靜地看著對面的蕭祁夜,看到他眼里的神色不斷幻變,終于,他站起身,妥協道︰「好,我跟你回往生教,助你退兵。」
這麼輕易就舉白旗了?白染寧覺得不可思議,這不是蕭祁夜的性格。
慕容沙華也沒想到,蕭祁夜竟會如此輕易就答應了他的要求,要知道,這可是剿滅往生教最好的機會,他竟然這般輕易就放棄了。
收了手,看向一旁臉色沉靜的白染寧,慕容沙華冷嘲︰「他還真是在乎你,為了救你,不惜一切代價。」
白染寧迷惑地看向蕭祁夜,但那雙漆黑的眼,始終蒙著一片迷霧,看似溫柔,卻讓人看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麼。
她從來就沒有相信過,蕭祁夜會真的愛自己,她不是情竇初開的花季少女,對愛情有著盲目的憧憬與向往,相反,她太現實了,現實的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可當听到慕容沙華說「他為了你,不惜一切代價」時,心跳還是漏了一拍。
「你怎麼了?」或許是她此刻的臉色很差,慕容沙華和蕭祁夜一齊出聲詢問,並同時扶住了她。
白染寧也不知怎麼回事,突然間頭暈的厲害,心口也傳來陣陣刺痛。
「臉色發白,心跳紊亂,體溫下降得厲害……怕是毒發了。」慕容沙華用專業的口吻分析道。
白染寧恨不得一口咬死他,想到上回毒發時的痛苦,對慕容沙華才生出的丁點好感,全部煙消雲散。
蕭祁夜再狡詐,也不會給她喂毒吃。
「快坐下,不要妄動肝火,否則毒性發揮得更快。」慕容沙華無視她吃人的眼神,冷靜地為她分析利弊。
听了慕容沙華的勸告,白染寧的火氣不但沒有消下去,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趨勢,若不是他這個變態,她能受這種罪嗎!
推開慕容沙華伸來的援助之手,白染寧怒道︰「滾一邊去,我不需要你來同情!」
「倔女人!」慕容沙華也怒了。
白染寧疼得頭腦發昏,卻不忘回嘴︰「死變態!」
慕容沙華又伸手來拽她,卻被蕭祁夜擋住︰「她說了,不想看到你。」
可慕容沙華卻突然變得執著,準確說,是倔強,不顧蕭祁夜的阻攔,拽緊她的手腕,一把將她拉到自己懷里︰「只有本座的藥,才可以緩解你的痛苦。」
話落,身後便響起一聲哼笑,「我的藥同樣有這種功效。」
白染寧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就又被拉入另一個懷抱,雖然同樣霸道,但這個胸膛顯然比剛才那個溫暖許多,她現在體溫很低,加上天氣寒冷,急需取暖,抱著身前的人,將自己整個身體都貼向對方,這才覺得寒冷稍有緩解。
「還疼?」蕭祁夜任由她抱著自己,一只手在她背後輕撫。
白染寧拼命點頭,能不疼嗎?渾身的骨頭,就像被尖利的刀刃剜刮一般,簡直就不是人受的!
「我給你的止痛藥呢?」蕭祁夜提醒她。
指指身上的香囊,白染寧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從香囊中取出藥瓶,倒出一粒塞入白染寧的口中。藥丸入月復,一股暖意從胃部蔓延開,骨子里散發出的寒意總算被驅散了一些,但疼痛卻沒有半點緩解,白染寧一口咬在蕭祁夜的肩膀上,蕭祁夜吃疼,下意識運功防御,結果白染寧就像咬在了一塊石頭上,震得牙床發疼。
委屈地捶了一下蕭祁夜的胸口,氣罵道︰「給我咬一下會死啊,牙齒都被你震掉了!」言情小說里的浪漫橋段永遠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本座這里有藥,可以緩解你的疼痛。」估計是良心發現,慕容沙華將自己精心煉制的赤炎丹取了一顆,準備遞給白染寧。
心知現在不是逞英雄的時候,這種刮骨似的疼,她實在是受不住了,抓過藥丸,想也沒想就吞進了肚子。
「不可!」蕭祁夜想阻止,卻晚了一步。
慕容沙華也是一臉驚嚇的模樣,兩人都用一種不知所措的慌亂神情看著她,白染寧覺得奇怪,慕容沙華給她藥不就是吃的嗎?難道還是外敷的不成?
蕭祁夜放開她,嚴肅地對慕容沙華道︰「有生命危險嗎?」
「不會,只是……」看了眼白染寧,慕容沙華臉上呈現一種扭曲糾結的痛苦。
「只是什麼?」
「你應當知道,赤炎丹的威力有多大,就是本座,也只有受了極重的傷勢時,才會服用一顆。」
「那她……」兩人看的清清楚楚,她剛才把整個一顆都塞進嘴里了。
「或許會變得……神志不清,又或許……」慕容沙華的神情越來越苦逼,白染寧發誓,她從來都沒有在這家伙的臉上,看到如此糾結苦悶的表情。
老天,她到底吃錯了什麼?
除了身上比之前更暖和了些,她並沒感覺到任何不適,可蕭祁夜和慕容沙華,卻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坐在她對面,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瞧。
吞了吞口水,將自己的身子往黑暗的陰影中躲去︰「我沒事,真的沒事,你們……可不可以不要再看著我了。」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交換了一下信息,慕容沙華問︰「你感覺怎麼樣?」
「感覺很好啊,身上不疼了,還很暖和。」
听了她的回答,兩人放心之余,更覺詫異。
「或許是她體質不同常人。」慕容沙華道。
蕭祁夜想了想,贊同道︰「應是如此,若不是她體質不同常人,便是你的赤炎丹有問題。」
慕容沙華是煉藥高手,對自己煉藥的水準相當自負,一听蕭祁夜懷疑他煉出的丹藥,氣得怒火中燒︰「本座的赤炎丹,千金難求,你竟敢懷疑本座煉制的神丹!」
蕭祁夜不以為意地冷嗤︰「神丹?皇宮內雲集天下最頂尖的煉丹師,你的赤炎丹,我可從沒放在心上。」
「哼,你那是嫉妒嗎?」
「我是這樣的人嗎?」
「難道不是,你一向驕傲自大,從小便是如此。」
「我是天下之主,驕傲自大又如何?別忘了,你也是我的臣民。」
「哼,本座要殺你,根本就是易如反掌。」慕容沙華輕蔑道。
蕭祁夜不屑︰「若不是我有意放你一馬,你以為,你能從宮里逃走嗎?」
慕容沙華拉下了臉︰「本座不需要你來假裝好心。」
「你別不承認,其實你……」蕭祁夜話未說完,突然眼前紅影一閃,抬起頭來,表情瞬間僵住。
「怎麼了?」慕容沙華察覺有異,順著他的目光轉身望去,頓時也是一驚。
白染寧不知何時,竟站在了兩人的身邊,臉頰通紅如火,眸光迷離。
「好熱!」她捂著臉,痛苦的申吟,一手伸向自己的衣領,拼命撕扯。
蕭祁夜連忙阻止,卻被白染寧滾燙的體溫嚇得縮回了手,「她身上好燙。」
慕容沙華聞言,抓過她的手,探上脈搏,神情大變︰「遭了,赤炎丹開始發揮作用了。」
「怎麼會這樣!」看到白染寧像瘋了一樣撕扯自己的衣裳,蕭祁夜將責備的目光投向慕容沙華。
慕容沙華頭疼撫額︰「她現在需要降火。」
「你不是說沒有生命危險嗎?」蕭祁夜冷聲質問。
「是沒有生命危險。」慕容沙華一邊說,一邊阻止白染寧繼續撕扯衣物。
「可她現在這個樣子……」蕭祁夜不放心地看了眼白染寧,白染寧見他在看自己,就用充滿誘惑性的目光拋了個媚眼給他。
蕭祁夜連忙轉過視線,不放心地問︰「她這個樣子會持續多久?」
慕容沙華不確定地搖頭︰「我也不知。」
兩人愁雲慘淡地看著她,兩個自大的男人,在這一刻,齊齊失了主意。變得六神無主。
「呵呵……」白染寧忽然發出吃吃的笑聲,朝慕容沙華撲去,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像一條纏藤的蛇︰「好舒服,好涼快。」
慕容沙華去扯她盤在脖子上的手,卻發現,因為服食了赤炎丹的緣故,她的力氣變得特別大,他根本沒有辦法擺月兌她。
「該死!」他瞪向對面一副看好戲模樣的蕭祁夜︰「快來幫我!」
蕭祁夜斜倚在破敗的神像上,雙臂環胸,幸災樂禍道︰「讓她抱一下又何妨?做為男人,不該這麼小氣。」
慕容沙華被眉頭一擰,張口就吼,「去他娘的,你怎麼不來給她抱!」
蕭祁夜聳肩,「她不願意,誰讓你天生體寒,她抱著舒服。」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慕容沙華氣得還想再罵,卻陡然發現,白染寧不知何時將四肢一同纏上了他的身體,兩只火熱的手還往他胸口鑽去。看到這一幕,不禁讓蕭祁夜想到自己那晚被強上的經歷,心頭一陣窘迫。
「抱我,快抱我,用力的抱緊我。」白染寧如夢囈般不停喃喃,恨不得將自己滾燙的身軀,嵌入對方冰涼舒爽的體內。
慕容沙華一向蒼白的面孔,此刻漲得通紅,被白染寧瘋狂的舉動折騰地痛苦不堪。
想用力推開白染寧,卻生怕用力多度會傷了她,左右為難,好不可憐。
蕭祁夜唇角噙著笑,臉上喜氣洋洋,就差拍手叫好了,「你們繼續親熱,我出去走走。」
「你給本座回來!」慕容沙華沖蕭祁夜離去的背影大吼,一方面怕他溜走,一方面不想獨自面對白染寧。
蕭祁夜當沒听見,悠哉悠哉地晃了出去。
「帥哥,你好帥啊,給我親親。」白染寧撐著慕容沙華的肩,撅起嘴巴,像要索吻,嚇得慕容沙華一把推開她,逃了出去。
白染寧被推到在地,膝蓋撞得生疼,包著一汪淚,怨恨地瞪著匆忙逃竄出去的男人,嘴里罵罵咧咧︰「靠!真他媽不是男人,老娘好歹長得閉月羞花,要胸有胸,要有,若是真英雄,該趁機上了我才對,逃個屁啊!」
揉揉酸痛的胳膊,模了模依舊火熱的額頭,白染寧迷離的眼神,驀地大放亮光。
嘿嘿,計劃成功,沒想到男人也怕女人耍流氓,早知如此,之前幾天的罪就不用受了。
也奇怪,那什麼赤炎丹吞進肚子後,整個身體就開始發熱,仿佛充滿了力量,也沒有其他的不適感,可看那兩人的態度,似乎吞進整顆赤炎丹是件非常嚴重的事,真的是她體質有異嗎?
算了,不管這些了,趁兩人不在,趕緊溜走。
一尊斷了手臂的觀音像後,有一個不大的破洞,剛好容納一人鑽過,雖然很像狗洞,但大丈夫能屈能伸,鑽狗洞而已嘛,沒什麼大不了的。
費力地從狗洞鑽出,四下環顧一圈,很好,沒有人,簡直是天助她也。
慕容沙華,古德拜。
蕭祁夜,撒由那拉。
玩養成找別人去,老娘不伺候。
別人手牽手,我牽我的狗,走一走,游一游,看誰不爽咬兩口,哇哈哈哈……自由,我來也——
「你忘了帶銀子了。」一只修長的手伸到面前,掌心托著一只鼓囊囊的荷包。
白染寧接過,感激道︰「謝了啊。」
突地,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邁出的步子驀地頓住。
「還要跑嗎?」陰測測的聲音,充滿了危險。
像見了鬼一樣,白染寧迅速後跳一步,驚恐地看著來人︰「你你你……你怎麼會追來!」
與那張陰測測的臉不同,蕭祁夜的聲音,溫柔得如同清雅月色︰「朕太了解你了,你會逃走,早在朕的預料中。」他停了停,繼而笑︰「你若是不逃,朕倒是要奇怪了。」
白染寧有種被蕭祁夜死死拿捏住的感覺,他到底是怎麼猜到自己會逃跑呢?他與自己相處的時間,只有短短十來日,他憑什麼自以為很了解她!
嘆口氣,雖不願不承認,但潛意識中,已經相信了蕭祁夜的話。
勉強一笑,白染寧回頭看了眼黑茫茫的道路,不知通向哪里,但她願意一試。
「我是要你,就絕不會這種傻事。」淡定從容的聲音,蕭祁夜吃定了她不敢冒險。
是的,她確實不敢冒險,因為在另一個地方,還有個比蕭祁夜更危險的慕容沙華。
深吸口氣,努力讓頭腦清醒一些︰「你會放我走的,是吧?」
蕭祁夜眨眨眼,反問︰「你憑什麼如此認為?」
白染寧一抖,是她看錯了吧,剛才蕭祁夜是在給她拋媚眼嗎?太可怕了。
別開眼,「我不知道,你既然來救我,就會保我平安。」
蕭祁夜點點頭,贊賞一嘆︰「聰明,是誰說你傻來著?」他忽的從袖中抽出一把折扇,打開在身側搖了搖,「只不過,朕既然來救你,便不能空手而歸,你也答應過朕,你會乖乖听話的,不是嗎?」
真受不了他,大冬天的,也要拿把扇子耍酷,「皇上完全可以對外宣布,說我死在了慕容沙華的手上,誰也不會懷疑。」
「不,朕拒絕。」蕭祁夜語氣強硬,不給她半點商量余地。
白染寧雙手合十,做祈求狀︰「拜托,皇上您又不缺美人,我這麼丑,您何必跟我過不去?」
「朕就是喜歡跟你過不去。」刷的收起折扇,蕭祁夜沖她招手︰「過來。」
「不,沒門。」
「你想讓安定候坐牢嗎?」蕭祁夜挑眉,唇角勾出一抹陰笑。
白染寧倒抽口冷氣,他竟然拿安定候來要挾她,「皇上是明君,不會這麼做的。」
蕭祁夜失笑︰「明君?你認為朕是明君?錯了,朕可不是什麼明君,朕是昏君,沉迷酒色,不務朝政,還是非不分,枉殺無辜。」他說到這里,聲音驀地一沉,笑意拉大,看在白染寧眼里,就跟妖精沒什麼兩樣︰「安定候這麼大把歲數了,天牢陰暗潮濕,也不知他的老寒腿能不能受得住,那也沒辦法,誰讓他女兒這麼不听話,朕想做明君也做不了啊。」
白染寧听得冷汗直流,從見他的第一面起,就知道這家伙不是善茬,長了一副無辜的小受模樣,實則卻有一顆強大的惡魔之心。她當初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會去招惹蕭祁夜這個邪惡的妖孽!
「你也別威脅我,現在你和我都是別人砧板上的肉,半斤對八兩,信不信我大喊一聲,慕容沙華立刻就會趕來。」能與惡魔抗衡的,也就只有惡魔了。
蕭祁夜卻不在乎,還對她和藹一笑,白染寧被他笑得渾身發毛,剛要開口大呼,眼前黑影一晃,還沒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嘴巴就被人捂住,蕭祁夜曖昧邪氣的聲音響在耳畔︰「你真的以為,朕會受慕容沙華的挾制?真是個天真的女孩,朕就喜歡你這點。」
「你什麼意思?」白染寧突然發現,蕭祁夜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狡詐奸邪,自己以前真是低估他了,這家伙的變態程度,完全不輸于慕容沙華,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蕭祁夜一手箍著她的腰,一手輕搖折扇,微涼的風,並不令人覺得冷︰「這周圍,都是朕的人,連他身邊的教徒,也在昨晚被朕全部掉包了。」
白染寧大驚,眼楮瞠大,不可思議低喃︰「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她能輕易從破廟中逃出,沒被守在門口的那兩只看門「狗」發現。
在她耳邊笑得歡暢,蕭祁夜單手拂過她鬢邊的碎發︰「現在如何?要不要听朕的話?」
「你根本是在玩我。」咬牙切齒,想起自己被他耍的團團轉,就恨不得一把掐死他。可惜,這種臆想,只能存在于幻覺中。
「朕說過了,只要你听話,朕會一輩子寵你,讓你做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好深情的表白啊,白染寧覺得自己不掉兩滴眼淚,真是浪費了他如此精湛的演技︰「你根本就不是來救我的,你是在利用我,利用我對付慕容沙華,對不對?」
身後一聲輕笑,「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聰明?朕會不高興的。」他將白染寧翻轉過來,與自己面對面︰「朕答應你,不會為難你,也不會為難白家任何一個人,可以嗎?」
「你在與我談判?」白染寧挑高眉梢。
「呃……可以這麼說吧。」
「為什麼?」蕭祁夜完全掌握了主動權,何必跟她商量。
蕭祁夜靜靜凝視她,妖邪的眼神漸漸變得柔和迷人︰「或許……朕對你真的生出了些感情。」
「哈?」白染寧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皇帝也會講冷笑話了。
蕭祁夜蹙了蹙眉,像是很困惑,「朕也說不上是怎麼回事,就是覺得,和你在一起很開心,沒有負擔。」
白染寧干笑,她都不知蕭祁夜此刻說的話是真還是假。
「你願意陪著朕嗎?」蕭祁夜問的認真,誠摯的眼神,令人感覺不到半點欺騙︰「以前的事情,朕可以既往不咎。」
「包括我侵犯你的事?」白染寧不敢輕易相信他,雖然他擁有一雙能令所有女人沉淪的眼楮。
蕭祁夜坦蕩道︰「當然。」
「君無戲言?」
「是。」
「可我還是不想回宮。」繞來繞去,白染寧發現自己仍舊無法接受宮廷生活。
「那就對不起了,朕只能做個昏君。」將她推開,蕭祁夜指著前方,非常友好地為她指路︰「穿過前方的荒野,就有一個村子,你可以暫且在那里落腳,慕容沙華找不到你。」
白染寧站在原地,想走又不敢走。
她不是沒听出他的威脅,這個男人,簡直就是她命中的魔障。
「還不走,走啊。」一臉微笑,若是沒有那句隱晦的威脅,蕭祁夜或許會可愛許多。
「我跟你回宮。」
「這樣才乖。」將她重新拉回懷中,蕭祁夜滿意地輕撫她的腦頂。
受不了這種被人當做寵物的感覺,白染寧偏了偏頭,躲開了他的撫模︰「我不想回到慕容沙華身邊。」
「朕知道,你怕他折磨你。」蕭祁夜很善解人意地道,「真可憐,和他這種變態在一起。」
呃……你比他更變態好不好!
白染寧無語望天,翻了個白眼。
「他給你下的什麼毒?」蕭祁夜忽然問。
糟!他不說都忘了還有這茬!她中了七魂奪魄,就算跟他回宮,她也活不了多久。
一想到自己時日不多,就止不住地心酸︰「七魂奪魄,他說中此毒者,會在無止無盡的折磨中死去。」
「他真這麼說?」
「是啊,今天你也見識了,這毒……」說不下去,白染寧覺得自己遭受這樣的罪,完全是因為蕭祁夜,他卻用她的家人來威脅她,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尤其是長得好看的男人!
「他騙你的。」蕭祁夜安慰性的拍拍她的背。
「騙我的?」騙她什麼?
「你可知七魂奪魄的毒性有多大?」
白染寧迷惑搖頭,「我對毒藥知道的不多。」
「中了七魂奪魄的人,會全身腐爛而死,連尸體都不會留下。」蕭祁夜嚴肅道。
白染寧打了個冷顫︰「那他給我吃的是什麼?」
想了想,蕭祁夜很誠實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白染寧失聲大呼,看他一副知識淵博的模樣,還以為是江湖百曉生呢。
「不管是什麼毒,只要不是七魂奪魄,朕就可以救你。」蕭祁夜永遠都是那麼自信,讓人懷疑,這世上有沒有能難住他的。
看在他胸有成竹的份上,暫且信他一回,死馬當活馬醫吧。
「我們消失這麼久,慕容沙華應該已經有所察覺了。」輕吐口氣,蕭祁夜垂目看著她︰「閉上眼楮,我們要離開這里了。」
「嗯?」閉眼楮干嘛。
「閉上!」凶巴巴一聲吼,白染寧條件發射地將眼楮閉起。
正想問他要做什麼,突然身體一輕,腳下懸空,心也跟著飛起,這是失重的感覺。
好奇之下,悄悄睜開眼楮。
「哇,好神奇。」她竟然在飛,只存在于武俠小說中的輕功,原來是真實存在的。
她以前從來不相信任何超自然的事情,認為那只是迷信的說法,但經歷了自身的穿越,天底下再詭異的事情,她都深信不疑。
「為什麼要對朕做那種事情?」一邊飛,蕭祁夜還一邊有閑情逸致詢問她關于松濤閣那晚的烏龍事件。
看著身邊飛速倒退的景象,白染寧認為已經沒有隱瞞他的必要︰「當時我並不知道你是皇帝,只想找個美男一夜**而已。」
「你不知道朕的身份?」蕭祁夜覺得奇怪,她明明見過自己,怎麼會不認得。
白染寧伸手去拍腦袋,這麼又忘了,自己是穿越的,不是原來的白大小姐︰「我不是跟皇上說過,我從假山上摔下來過嗎?」
「是,你是說過。」
「小時候我從假山上摔下來,是給摔傻了,後來從假山上摔下來,是給摔好了,但忘了些事。」這個解釋似乎很爛,但蕭祁夜顯然是信了。
他點點頭,似乎有些高興︰「幸好又摔了一次。」
這是什麼話,感覺好像巴不得她死似的。
唉,算了,跟他計較這些有什麼用呢?原先那個白染寧已經死了,蕭祁夜永遠不會知道,現在的她,和原來那個笨笨傻傻的女孩,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你為什麼要扮成慕容沙華的下屬?」他其實不用親自出馬。
蕭祁夜沒有回答她,攬著她的腰,足尖在一棵枯樹上一點,便輕盈地旋落在地上。
「待在宮里太無聊了。」
這個回答,還真是符合蕭祁夜的個性。
「你不是有很多奏折要批閱嗎?」他整日熬夜批閱奏折的一幕,她還記憶猶新。
「就是政務太繁瑣了,朕才決定出來透透氣。」
白染寧完全搞不清楚他的想法了,這家伙有時候看起來像是個勤政愛民的好君主,有時候卻像個只會捉弄欺負人的無賴。「那北秦的事你不管了?」那可是關乎整個大燕安危的要事。
蕭祁夜看起來很輕松︰「有白瑞在,北秦不敢妄動。」
提起白瑞,白染寧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上次我和皇上說的話,皇上還記得嗎?」
「你說的話太多了,朕不知道是哪一個。」他驀地收緊手臂,使她與自己身體貼得更為緊密︰「是那句借你身體一用嗎?」
哦,天吶!她真懷疑,蕭祁夜是不是中了邪,現在的他,與之前在皇宮中所接觸的完全不一樣。
「皇上,我在說正事。」
「朕也在說正事。」他像個小流氓,一雙大手在她腰部來回揩油︰「既然是借的,那就要還,用什麼還呢?」曖昧地擺動腰部,在她身上蹭了蹭。
白染寧像只受了驚嚇的小貓,喵嗚喵呼地哼了幾聲,伸手抵在他胸膛,竭力與他保持距離,「皇上,算我錯了,你認真听我把話說完好嗎?」
蕭祁夜停下扭動,敗興地嘆口氣,松開她,變回了肅穆威嚴的大燕皇帝︰「說吧,到底何事?」
「北秦有探子潛入了上京。」
「你怎麼知道?」
「那個李尚書,就是被北秦的探子殺死的,更重要的是……」深呼口氣,白染寧只要想到北秦人原本是針對白瑞來的,心境就難以平靜︰「他們原本的目標,是我大哥。」
「怎麼可能。」蕭祁夜的表情,像在听天方夜譚。
白染寧正色道,「李尚書遭遇刺殺的當天,我與大哥二哥去紅葉林賞楓,結果被岳小姐攪了局,于是提前離開,李尚書就做了我們的替死鬼。」
「朕的眼皮底下,怎麼會有北秦探子!」蕭祁夜還是那麼自負,對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
白染寧快被他氣死︰「或許是奸細,早就混在皇宮里了……對了,說不定,楊貴妃就是被這個奸細害死的。」
「楊貴妃不是被奸細害死的。」蕭祁夜的臉色忽然陰沉起來,說起楊貴妃的死,他很篤定。
「你怎麼知道?」
「因為楊貴妃中的毒,是朕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