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看著自己逐漸變藍的半邊手臂,大駭︰「果然是邪教,只會有些歪門邪道!」
「管它是正門正道,還是歪門邪道,好用就行。」
「解藥拿來,否則我殺了你!」
「解藥沒有,我只會用毒,不會解毒。」
「你……」女人握劍的手一麻,顯然毒已擴散,心道自己活不成,也絕不會讓柳四娘活,神色瞬間變得癲狂起來。
「媽呀,這女人瘋了!」柳四娘被女人追得到處跑,一點還手的余地都沒有。
「去死吧!」女人用盡全身的力氣,一劍刺向柳四娘的心口。
這時卻听空慧道了一聲︰「還不停手!」
女人愣了一下,轉頭不解地朝空慧看去,可空慧正忙著對付慕容沙華,根本就沒空理會她,又怎能說出剛才那樣的話?
杜莎莎驚魂未定,若不是她急中生智,模仿空慧的聲音,柳四娘這會兒早就被穿個透心涼了,
柳四娘拽著白染寧的衣襟︰「白曼珠,你這個混蛋,擺明讓老娘去送死啊!」
「別吵!」白染寧舉起手里的火槍,將在自己耳邊嘮嘮叨叨的柳四娘推開,只听「砰」的一聲巨響,女人應聲倒地。
這一聲響,讓正在酣斗中的慕容沙華和空慧紛紛停下手,朝這邊看來。
見女人倒地,胸口血流不止,空慧大驚︰「你們對她做了什麼?」
「想知道嗎,你過來,我告訴你。」白染寧負手而立,笑意盈盈地看著空慧。
慕容沙華怒喝︰「你給我閉嘴!」她這等于是在找死!
白染寧不理他,依舊笑眯眯看著空慧︰「怎麼?你怕我嗎?」
空慧目光森寒,隱隱流動著殺氣︰「怕你,笑話!你,我殺定了。」
「那就過來,你不過來怎麼殺我?」
「我不接近你,一樣可以殺你。」話落,空慧周身忽地凝起一股強大的氣流,連慕容沙華都被震出到三丈外。
柳四娘連忙扶起慕容沙華,一臉擔憂,「教主,你說妹子該不會是瘋了吧?」
「我看差不多。」慕容沙華臉色鐵青,他早就說過,讓她不要去找招惹空慧,她偏偏不听,以空慧的實力,就算他們四人聯手,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白染寧偷瞄了眼慕容沙華,見他傷勢並不算重,這才放了心,繼續與空慧對峙︰「那你就試試看,能不能隔空殺人。」
「好!」一個字落下,強勁的殺氣,陡然從空慧身上激射而出,如一道殺人于無形的牆,朝白染寧飛快掠去。
同一時間,白染寧腳在飛速移動,堪堪避過了空慧的殺招。
空慧似是不信,白染寧竟能躲開他九成功力發出的招式,「你當真是有些能耐的。好,既然不近你身就殺不了你,那老衲就成全于你!」
幾乎與白染寧速度一樣快,眨眼間,空慧就已經站在了她面前,離她只有半步之遙。
時間,距離都恰恰好,空慧簡直是送了個大便宜給她,既然他這麼好心。她不接受的話,豈不是白白辜負他這番好意嗎?
槍管抵在慧空的月復部,扣動扳機,一聲悶悶的槍聲,巨大的沖擊力,使子彈從空慧的身體中穿出,嵌入了走道的壁板上。
空慧望著自己被打穿的月復部,尚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白染寧舉起槍管,吹了口氣︰「你不像知道我是怎麼殺了那姓賀的女人嗎,現在你明白了?」
「火……火槍。」空慧始終不能相信,自己的武功天下無敵,一生當中,從未踫到過對手,如今,卻敗在了這小小的火槍上。如果,他能拿到那兩把火槍,以他的武功,這世上便再也不會有人是他的對手,他將稱霸整個武林,笑傲江湖。
可惜,可惜啊……他不甘心,他的武林夢還沒實現,怎麼可以就此死去。
「殺……殺了你……」拼著最後一口氣,他一掌擊向白染寧。
「對不住空慧大師,我們來生……哦不,用永生不見。」扣動扳機,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後,空慧像一具破敗的人偶,緩緩倒了下去。
「這……就是火槍的威力?」柳四娘只知道火槍很厲害,卻沒想到竟能厲害到這種程度,連空慧這種武功變態的家伙也能殺死。
白染寧得意︰「那是當然,這把槍真正的威力你們還沒見識過,總之,這槍現在是我的了,回去後,我要把它好好改造一下,讓這兩把槍,成為這世上最厲害的武器。」
幸好這次盜的寶是火槍,如果是別的東西,他們四個人恐怕一個都活不了。
回到大轉輪旁,將四把鑰匙一一拔出,天下再次變幻,長長的走道,重新變回了之前空蕩蕩的大殿,五彩祥雲飄蕩在透明的天花板上,一條來時沒有出現的通道,展現在四人眼前,步下樓階,一直往前走,不出片刻,就回到了地面。
苗家的人早就等候在出口邊,見四人出來,便將白染寧之前簽下的生死狀還給了她,然後,其中一人不知按下了什麼機關,便見那通道緩緩合上,一陣轟隆隆的聲音過後,地面恢復如初,一點也看不出這里被安過機關。
白染寧看著手中的生死狀,偷偷問慕容沙華︰「那些沒有出來的人怎麼辦?」
慕容沙華輕描淡寫道︰「等死唄。」
「什麼?」不會吧,就是說,除了最終拿到寶貝的人,其余人都要死?
「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所有參加盜寶的人,不都簽了生死狀?」
「什什什……麼!」如果她一早就知道,生死狀的含義原來是這樣的,她打死都不會簽。
這算不算是瞎貓踫上死耗子,如果她拿不到寶貝,也得要和其他盜寶人一起在古墓里等死了?怪不得一路上見到許多人類骸骨,本以為是苗家的人為營造恐怖氣氛特意安放的,原來竟是……
「你干嘛不早說?萬一我們失敗了,豈不是白白送死?」離開苗家寨後,白染寧一路上不斷地數落慕容沙華。
慕容沙華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根本沒把白染寧的話當回事,柳四娘便在一旁說︰「妹子,咱教主還不是為了你,別說是盜寶了,只怕你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給你摘來。」
白染寧冷哼一聲,被慕容沙華說的那麼好,仿佛這天底下,只有他才算的上是男人。
「好啊,那我要星星,慕容,你去摘。」白染寧干脆也不反駁了,就順著四娘的話來。
慕容沙華嘴角一抽,她還真敢說。
「別鬧了。」
「看吧,他說別鬧了,他根本就不會為了我去摘星星。」白染寧將計就計,沖柳四娘抱怨。
「教主,你怎麼可以這樣,妹子想要星星,你就給她去摘嘛,這麼好的表現機會,你可別浪費了。」
慕容沙華嘴角抽得更厲害了,「四娘,你給本座閉上嘴巴!」
「教主,我說你怎麼……」四娘開始發揮她的特長,吵得慕容沙華幾乎要抓狂。
白染寧在一旁看得幸災樂禍,憑什麼一直都是自己在忍受四娘的荼毒,也該讓慕容沙華嘗試嘗試了。
在回往生教的途中,白染寧一直坐在馬車里研究火槍,她決定先把前填充式改為後填充式,這樣裝彈的速度會快很多,再設計一個彈匣,多放幾枚子彈,最後,就是改造內膛,沒有膛線的火槍精準度很低,就是神槍手也無法做到百發百中,子彈在這個時代是很珍貴的,她必須做到一槍命中,不浪費一顆子彈。
白染寧對槍的痴迷程度,是所有人都不曾見過的,她一天七天沒有出門,天天在鐵爐便敲敲打打,圖紙堆了滿地,每天不睡覺也吃飯,身上臭了也不知道去洗澡,終于在第十二天時,大功告成。
每天捧著自己改造後的高精準度火槍,白染寧樂得嘴巴都合不攏。
往生教的所有教徒,見她那高興勁,還以為她馬上要和教主成親,紛紛跑去打听消息,慕容沙華被各種奇怪的眼光盯得渾身不自在,找白染寧深談了幾次,都跟放屁沒兩樣。
這一日,白染寧正在用火槍打瓶子玩,慕容沙華一臉嚴肅地走了過來,遞給她一張紅燦燦的請帖,還有一把造型精美的玉弓;「七日後,九華門新任掌門繼位,各門派都會前去恭賀,往生教也收到了一封請帖,你代替本座,帶著禮物前往九華門賀喜去。」
白染寧接過那印著燙金大字的請帖,疑惑道︰「為什麼要我去?他們請的是你,你自己去不就好了。」
「本座另有要事。」
「那就先放放嘛,我可不想一個人去。」
「四娘和莎莎會陪你一起去。」
「你到底要去干什麼?」九華門的新任掌門,對往生教的態度似乎挺恭敬的,听說那些弟子在听聞掌門逝世的噩耗後,竟平靜得仿佛跟自己沒關系一樣,那女人的尸身被運回九華門,新任掌門只將她草草下葬,連靈堂都未設,看來那女人在九華門也很不得人心,這次去九華門恭賀新掌門繼任,是個拉攏九華門的好機會,慕容沙華應該很重視才對,怎麼會隨便派自己去呢?一定有問題。
見敷衍不過,慕容沙華只好實話實說︰「是分教出了叛徒,本座要帶人去清理門戶。」
「叛徒?你們往生教也會有叛徒?」白染寧搖搖頭,認為這個可能不大︰「你們往生教的分教的首領,不都服了你給的毒藥嗎?為了小命著想,他們不會反叛的。」
慕容沙華苦笑道︰「以往本座不信,以為用毒就可以控制一個人的思想,但現在想想,還是你說得對,想真正贏得一個人的衷心,靠毒或者靠武力,都是沒用的。」
她說過這樣的話?呃……有些話,她說完就忘,自己也未必記得,不過,對于慕容沙華馭下的手段,她確實不敢苟同。
「那你去吧,九華門那邊就交給我了,我雖沒做過公關,但基本的外交手段還是知道的。」
慕容沙華奇怪道︰「什麼公關,什麼外交手段?」
白染寧擺擺手,「說了你也不懂,總之,你不用擔心我這邊,九華門也算是江湖中的大派了,吃的一定不少,我就當是去旅游了,倒是你,小心一點,既然是叛徒,一定會對你心生怨恨,能和解就和解,和解不了,就該干嘛干嘛吧。」
慕容沙華感到好笑,他還沒囑咐她,她倒來叮囑自己︰「你也小心些,雖然這次是去恭賀新掌門的,但也能放松警惕,一有異常,立刻離開。」
白染寧點頭︰「我知道了,你好雞婆哦……嗯?」忽然感到哪里不對勁,白染寧湊近慕容沙華,在他身上嗅來嗅去︰「你……是不是去皇宮了?」
慕容沙華臉色一變︰「你別亂猜。」
「我亂猜?」白染寧圍著他轉︰「你還是嫉恨他,想要殺他?」
「本座說了沒有就沒有。」
「你敢對天發誓?」
「本座何須對天發誓,本座向來說一是一,從不騙人。」
白染寧似笑非笑︰「哦,慕容大教主是君子,君子坦蕩蕩,自然不會說假話,那就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了。」
慕容沙華臉色很不自然,「不跟你說了,本座還有事情要處理,你準備一下,明日就起程吧。」
「蕭錦陽。」在慕容沙華即將消失在視線盡頭的剎那,白染寧忽然喚出了那個被塵封已久的姓名︰「不要對自己的決定感到羞恥,更不要背叛自己的心意,想做什麼你就去做,不要等一切失去時,才感到後悔。」
慕容沙華神色微動,輕輕彎了彎唇,純粹的笑容只凝固了片刻,就又淡去。
「再說一次,本座姓慕容,不姓蕭。」說吧,佛袖而去。
又是個口是心非的人啊,他明明是那樣關心自己的胞弟,卻死也不肯承認,一開始,白染寧以為他常常潛入皇宮是為了刺殺蕭祁夜,與他相處久了,才知道,他一次次以刺殺的名義進宮,只不過是想見一面自己的親生弟弟而已。
他有沒有再去宮里,白染寧能不知道,雖然他以閉關為由數日不曾現身,但他可以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她,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龍涎香氣味,只有皇宮才有,他定是去了宮里,不小心沾染上的,那味道很淡,一般人定然聞不到,就算是聞見了,也不會知道那香氣到底是什麼香,但她曾經養心殿日日受此香燻陶,鼻子對龍涎香非常敏感,幾乎是慕容沙華剛接近她時就聞到了。
終究是血濃于水的親人,再狠心冷酷的人,也不可能毫無留戀地將這份牽絆斬斷。
第二日一早,兩撥人馬,便分別從往生教出發,一個朝東,一個朝西。
前往九華門,需經過上京城,在京城住宿的那晚,白染寧翻來覆去睡不著,已經離他這麼近了,只要她願意,幾個眨眼的功夫,她就可以見到他,但,怕見了他後,她會背棄自己當初的決定,不論她的意志再堅定,只要面對的人是他,她都會失控。
天高路遠,江湖不見。
這不是她早就下定的決心嗎?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何必還要再回去,讓所有人一起,重溫曾經的痛苦。
但,心中的那份悸動,卻時時刻刻等待著剝繭而出。
她瘋狂的想要見他,只見一面,從此以後,便天涯兩端,再無瓜葛。
只一面,就一面……
身隨心動,這個念頭才剛起,她便翻窗而出,在夜色的掩映下,幾個起落間,便潛入了皇宮。
宮內哪里有巡邏的侍衛,哪里安插著隱秘的暗衛,白染寧都了如指掌,若不是怕被人發覺,她幾乎可以閉著眼楮在皇宮內穿梭。
熟門熟路地來到養心殿,本以為可以見到蕭祁夜,卻發現書房的燈是滅的,不像有人的跡象。估計是自己來晚了,現在已經二更天,他肯定已經睡下了。
模到寢殿,找準龍榻的位置,掀開屋頂的琉璃瓦,白染寧從縫隙中往下看去。
床上沒人?
奇怪,這個時候了,他不在自己的寢殿睡覺能跑哪里去?難不成,這麼快就從悲痛中解月兌出來,再次變回了曾經那個左擁右抱、美人環伺的無良昏君?
靠,還以為自己的死給他帶來了沉重的打擊,想象著他不思茶飯,緬懷舊人的樣子,她就感到心疼,可沒想到……唉,她還是高估了自己啊。
正欲離去,卻听房門外傳來女子的聲音。
「那個賤人,死都已經死了,還魂不散。皇上夜夜都歇在瑤光殿,養心殿不回,別的宮妃那里也不去,我們全都成了擺設!」
白染寧以為自己听錯,這個聲音……竟然是岳靈旎!她怎麼會在宮里?這個時候,她應該在將軍府才對。掐指算了算,白瑞和她的婚期早已經過了。
「旎兒,我勸過你多少次,皇宮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卻逼著爹爹將你送進宮來,你不是喜歡白瑞嗎?為什麼要進宮?還是說,做皇帝的妃子,你覺得很風光?」賢妃的聲音有些滄桑,不像以前听到的那般趾高氣昂。
「哼,白瑞,我為他付出了那麼多,他卻絲毫不領情!還有那個賤人桑芸,她算什麼東西,竟然跟我搶男人!我的幸福,全被他們白家的人給毀了,尤其是白染寧!她死那是她的事,憑什麼牽連我和白瑞的婚事?白瑞要為妹妹守喪,好啊,讓他去守,女人的青春很短暫,我不想等了,我要讓他後悔,我要奪走白染寧深愛的男人,我要讓她在地下也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