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妃強上美昏君 第106章 彼岸花

作者 ︰ 朝舞雪

「四娘,不要!」電光火石的剎那,一道寒光在眼前閃過,白染寧來不及思索,飛身撲倒在蕭祁夜的身上,下一刻,肩上便傳來一陣劇烈的刺痛。浪客中文網

看著面前之人蒼白消瘦的面龐,反手拔出肩上的匕首,任鮮血汩汩流下。

幸好,幸好趕上了。

如果不是她反應快,現在這把匕首,插在的就不是自己的肩頭,而是蕭祁夜的心口。

宮女打扮的柳四娘不可置信,又帶著絲絲怨恨看著她,雙手緊握成拳。

如果不是她不要命地為蕭祁夜擋下這一刀,她早就殺了那個狗皇帝了。

為什麼,為什麼她要這麼做!‘

「四娘,我有我的原因,求你別問了,趕緊離開,好不好?」白染寧無力地靠在亭柱上,肩膀上的傷雖不致命,卻疼得鑽心。

四娘卻不肯走,只一瞬不瞬地看著她,似乎要將她整個人看穿看透。

「走啊!」白染寧大急,強忍肩上的傷痛,沖過來推了她一把。

柳四娘到此時,才豁然回神,冷笑一聲,便要去撿地上的匕首,手臂卻被白染寧死死拉住︰「求你了,四娘,求你不要!」

「姓白的,你到底有沒有良心,慕容對你那麼好,他那麼愛你,你卻為了這個殺死他的凶手,求我放過他!」四娘怒從心起,白染寧一次次阻攔她不說,還用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她到底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她臨時改變了匕首刺出的方向,此時此刻,她還能站在這里與自己說話嗎?她早就去見閻王爺了!

她答應過慕容沙華,一定會好好照顧她保護她,那麼即便她為仇人說情,她也絕不會動她分毫,這是她對慕容沙華的承諾。

白染寧迅速回頭看了眼靜立在亭內卻不發一語的蕭祁夜,他應該已經知道自己是誰了,卻依舊能保持如此平靜,白染寧看不出他心里究竟是怎麼想的,這個樣子的他,讓她感到不安。

「四娘,算是我對不起你,但這回,求你听我一次,好不好?如果有機會,我會把一切都跟你說清楚的。」以蕭祁夜的個性,他是不會這樣放過四娘的,莫子卿曾對她說過,邪教余孽都必須死,只有這樣,慕容沙華才能安安心心、干干淨淨地做他的蕭錦陽。

四娘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那雙總是盈滿熱情的雙眸,此刻也充滿了不屑與冷澈。

白染寧感覺自己的心正在片片碎裂,四娘竟然……竟然這樣看她!

「好,我走,但你能阻止我一次,阻止不了我第二次,我還會回來的。」說到底,還是不忍看她苦苦哀求,不僅僅是為了與慕容沙華的承諾,也是自己內心當中始終割舍不掉的一份情誼。

白染寧正想說聲「謝謝」,卻听身後傳來一個空渺而冷漠的聲音︰「誰允許她可以走了?不許走!要走的話,就把命留下。」

白染寧一怔,機械般回過頭去,之前那個沉默靜立的男子,正用一雙毫無感情的眸子看著她,那是她從未見過的冷漠,原本光彩琉璃的眸子,現在卻像個沒有生命的死物。

柳四娘冷笑︰「好啊,老娘既然敢進宮弒君,就沒想過能活著離開。」

蕭祁夜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因為視力不好的緣故,他的目光總顯得飄渺迷離,沒有焦點。

抬臂打了手勢,周圍立刻涌出無數的禁軍侍衛,將湖心亭團團包圍起來。

「不,不要……」白染寧看看柳四娘,又看看蕭祁夜,不知究竟該站在誰的身前,又該去保護誰。

「如果不是曼珠,老娘早就干掉你這荒婬暴虐的昏君了!」柳四娘斟酌了一下自己當下的處境,冷冷笑道︰「不過,我現在也並非沒有勝算,遠水救不了近火,在你那些侍衛的箭將老娘射殺前,老娘就可以將毒針刺入你的身體,要不要試試?」

蕭祁夜負手而立,半點驚惶無措的樣子也無。他一直都是這樣信心百倍胸有成竹的,但白染寧卻不能賭,柳四娘的毒有多厲害,她再清楚不過,一旦被她得手,蕭祁夜必死無疑,蕭祁夜若是死了,柳四娘也活不成,等待她的,只有萬箭穿心。

在熾烈陽光的照耀下,柳四娘手指間的暗藍色流光,顯得更加清晰耀眼,白染寧沒有時間再去猶豫,飛快拔出腰間火槍,朝柳四娘的手臂射出一槍,四娘吃痛,指間細弱牛毛的毒針落地,白染寧見狀,趁機伸手擊了柳四娘一掌,將她打落湖水,幾乎是同一時刻,她繞到蕭祁夜的身後,將匕首擱在他的脖頸上,沖圍在岸邊的侍衛道︰「都退下,否則我殺了他!」

挾持人質逼退衛兵的事她做過不少,但這是第一次,以蕭祁夜作為人質。

冷冷的笑,自身前之人的喉中發出,低沉幽緩,卻一點也不動听,就似一根細細的弦,在白染寧的心上來回摩擦,有種尖銳的疼痛。

柳四娘見再無的手的機會,只好奮力游上岸,縱身一躍,飛快朝宮外掠去。

白染寧見她平安離開,這才松了口氣,握著匕首的手,已經抖得不成樣子,或許那些在岸上的侍衛會被她的舉動所騙到,但她心里清楚,無論如何,她都不會下手的,她寧肯自己死,也要保他平安,又如何會傷害于他呢。

「 當!」匕首落地,白染寧也頹然倒地。

「我以為你死了。」清減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好似從一開始,他臉上的表情就沒有變過,始終平靜如水。

白染寧捂著肩頭的傷,半靠著柱子︰「是,我本來就已經死了,現在在你面前的,是白曼珠,不是白染寧。」

「呵呵。」他忽的輕笑出聲,嘲弄的口吻刺得白染寧心口劇痛︰「你不但是白曼珠,還是暗門門主莫子卿的未婚妻,朕是不是應該祝福你們永結同心,白首偕老?」

白首偕老……

這是她曾與他定下的約定啊,曾幾何時,她以為這樣美好的憧憬,離自己並不遠,而實際上,卻是個再好笑不過的笑話。

白首偕老?白首偕老……呵呵,她該有多天真,才能相信這根本實現不了的童話故事!

「祝福就不需要了,民女只求皇上一件事,讓民女見慕容沙華一面。」跪地,磕頭,兩人的關系,再次恢復到最初的樣子。

心痛如絞,面上卻依舊淡漠︰「你憑什麼向朕提這樣的要求,朕又憑什麼要答應你?」

「求皇上,成全民女最後的心願。」見他一面的心願已經達成,如今,只剩見慕容一面。生生死死,也就那麼回事,分分合合,就如四季輪回一樣,俗話說,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她與蕭祁夜,應該已經走到盡頭了吧。

「白染寧,你既然已經死了,又為何還要回來!」蕭祁夜猛地轉頭,看向跪在腳邊的她。如今,就算她站在自己的面前,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他也看不到她,他多麼希望,他可以看到她的臉,看到她的笑容,可惜,就算她回來了,但自己,卻再也回不去了。

白染寧以額觸地,道︰「我不想回來,只是有些事情,若是不去做,我會後悔一輩子。」

「包括見慕容沙華?」

「是。」也包括見你。

闔上眼簾,雖看不到她,但只要睜著眼,就會感到痛苦。

「好,朕答應你,帶你去見他。」

「謝皇上。」

「別急著謝朕,帶你去見他是有條件的。」

她從沒想過一切可以順順利利,只是,他說這樣的話有什麼意義呢?他明知道,不論他提出這樣的條件,她都會答應他。

「從今往後,永遠不許再出現于朕的面前。」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量,說出這樣絕情的話,比用匕首刺中心髒還要疼痛。

白染寧笑了︰「好,原本我就是這麼打算的。」與他就此拜別,此生不復相見。

「好,你跟朕來。」轉身,在無人的瞧見的角度,咽下了涌上喉頭的淚意,等白染寧站起身後,他又恢復了之前冷漠沉穩的樣子。

為了保密,蕭祁夜將慕容沙華關押在一處廢棄宮殿下的暗室內,暗室里除了空氣有些窒悶外,其余設施一應俱全。

在暗室的最盡頭,白染寧見到了消失多日的慕容沙華。

還能再見到他,看到那張熟悉的臉,世上有什麼比這個更令人感到慶幸的呢?

「慕容。」

才一開口,便發現自己的聲音竟微微有些暗啞。

「寧兒?」正在打坐調息的慕容沙華听到聲音,詫異不已,看著她,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白染寧看了眼獨自留在暗室外的蕭祁夜,走到慕容沙華身邊坐下,道︰「是我求皇上帶我來的?」

慕容沙華愣了好一會兒,才小聲問︰「他知道你的身份了?」

白染寧默然無語,半晌後,才點了點頭。

慕容沙華不由得蹙眉︰「為何要告訴他?你不是說,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他了嗎?」

白染寧笑得苦澀︰「是,我是這麼說過,但我是個不守諾言的家伙,這一點,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慕容沙華搖著頭,一雙凌冽的眸子,定定凝視白染寧,「到底為了什麼,為什麼要來京城?」他像是猜到了什麼,試探道︰「是為了……我嗎?」

白染寧故作輕松地拍拍他的肩︰「還能為了什麼?你要死了,我總不能袖手旁觀吧。」

慕容沙華微惱︰「真是的,你這也太胡來了,劫法場是多麼危險的事,你有沒有腦子!」

呵,又該是教訓他了,慕容還是慕容,一點也沒變啊。

「你怎麼知道我會去劫法場?」

慕容沙華哼道︰「還不清楚你嘛,越是危險的事情,你就越是要做,不是我說你,就算要救我,也不能選擇劫法場這麼直接的辦法吧。」

「你自己都說劫法場是最直接的辦法了,還讓我尋別的法子,你可知道,當我得知你要被處斬的消息時,我還在九華門做客呢,三天的時間,你讓我想什麼辦法?最好,最便捷的方式,就是劫法場。」

「真是胡鬧!」

「確實挺胡鬧的,損失了不少教眾,為此四娘還跟我翻臉了。」

慕容沙華「咦」了聲,挑高眉頭,「翻臉?四娘這人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也會跟你翻臉?」

「是啊。」白染寧哭喪著臉︰「她現在恨死我了。」

「放心吧,我最了解四娘,她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一般跟人吵架,過不了幾天就主動找人家和好了。」慕容沙華安慰。

「問題是這回鬧大了。」慕容沙華哪里知道,她和四娘之間的爭端,便是他這個沒事人︰「她以為你死了,我卻不為你報仇,她說我沒良心。」

「寧兒,你告訴我,以後你打算怎麼辦?」慕容沙華的神情頓時變得嚴肅起來。

白染寧半靠在他身上,只定定看著眼前一盞燭燈︰「慕容,我好難過。」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覺得自己像是個正常的人,可以開心的大笑,也可以難過的痛哭。

慕容沙華輕拍了幾下她的背,指指自己的肩膀︰「來吧,免費的肩膀,再借你一次。」

望著眼前寬厚的肩,白染寧將臉埋在他的頸窩,眼淚不受控制地流出,慕容沙華只覺得頸子上一片濕涼,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白染寧將額頭死死抵在他的肩上,捂著唇,努力不發出一絲聲音,只有眼淚不住地一滴滴墜落。

「慕容,這是我最後一次來見你了,從今往後,我們之間,再無任何瓜葛。」

「你說什麼?」慕容沙華又急又驚,猛地將伏在自己肩頭的白染寧拉起︰「什麼叫做最後一面,什麼叫做再無瓜葛。」

白染寧擦擦眼淚,哭也哭了,她終于可以心平氣和地面對慕容沙華︰「我答應莫子卿,會跟他一起回暗門,我……我決定跟著他。」

「跟著他?」

「是,你覺得我很傻嗎?不是的,我只是不知以後的路該如何走下去,有他在身邊,我或許可以不那麼迷茫。」或許,這個選擇,也是她自私的一種表現。但無論怎樣,她以後的路,還是要走下去的,離開慕容沙華,就如當初離開蕭祁夜選擇跟他回往生教一樣,她可以很快適應各種環境,她也可以,努力讓自己過得比從前更好,這就是她白染寧,一個沒心沒肺,一個無情無義的女人。

「不可以!」焦躁地站起身,慕容沙華目光熠熠看著她,那明淨的眼眸,就似九天之上的驕陽,可以將冰封的心扉融化為一灘春水,「你還有我,我可以照顧你,可以陪你走剩下的路。」

「不。」白染寧別過頭去,他的目光太熾烈,像她這樣的陰暗心腸,根本就承受不了︰「你要陪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的親人,你在世上,最親最親的親人。」

「他不需要我來陪。」

「你錯了,如今這世上最需要你的人,便是他,不是我。」緩緩起身,白染寧握住他的手,無比誠摯道︰「我可以照顧自己,也有能力照顧自己,你也知道,他的眼楮已經看不見了,或許以後,會變得更加嚴重,我無法陪伴他,他一個人會孤獨寂寞,只有你,可以驅走他的痛苦,他的悲傷,他的寂寞,慕容……不,蕭錦陽,答應我,你會永遠陪著他,保他平安一世。」

「這是你的願望嗎?」到這個時候,她依舊還想著他,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離開。

白染寧回頭,朝暗室外看了一眼,明黃色的龍袍衣角若隱若現︰「是,這就是我的願望,大燕的天下,不是他一個人的天下,也屬于你,你要幫他,也是幫你自己。」

「你知道他這次大費周章帶我回來是為什麼嗎?」

「知道,怎麼不知道,因為你是蕭錦陽。」因為他也姓蕭,因為,他也是皇家的子孫。

「我根本不想做什麼皇帝,也不想要這個天下。」慕容沙華實話實說,皇位,對他來說,只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幻影罷了。

白染寧再次握緊他的手︰「就算你無意天下,但天下,需要你。慕容,記住我的話,幫助他,也幫助自己。」

「寧兒!」反手緊握住她即將松開的手,慕容沙華問的認真︰「如果他不需要我,天下也不需要我,你會和我在一起嗎?」

白染寧低頭想了想,然後輕輕搖頭︰「如果這種事,我不能給你準確的答案,但我能告訴你的是,和你在一起我很快樂。」

「是嗎?」松開手,慕容沙華背過身︰「這樣已經足夠了,我知道,你是個重情義的人,無論經過多少年,你我在一起的回憶,都不會從你的記憶中抹去。」他探手入懷,取出一樣東西,放在桌案上,「這個你帶著,慕容沙華已死,但他對你的情意,永世不變。」

白染寧朝桌案上看去,是一枚以紅晶石雕刻而成彼岸花。

彼岸花,有花不見葉,葉生不見花,生生又世世,花葉兩相錯。

這樣也好,生生世世不相見,只留美好的回憶,對誰來說,都是最好的結局。

將紅晶雕刻的彼岸花收入懷中,白染寧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密室。

「你覺得朕自私嗎?」在密室的門被關上的剎那,忽听蕭祁夜淡淡問道。

「因為什麼?因為你剝奪了慕容的自由嗎?」

「這天下,也有他的一半,朕這麼做,是讓他恕罪。」

「既然皇上心里已有定論,又何必問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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