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祿縣西北面的新民村，破屋爛瓦下，六七個孩子坐在擁擠的小院里，大口大口的吃著碗里的青葉面。一絲絲女敕滑清香的味道在口中散開，連鼻孔里都冒出深沉的清香來，空氣中彌漫著青葉粗糧的天然香味兒，幾人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美味，也不再嬉笑說話了，著急慌忙的吃個不停。
康國柱第一個吃完，不待張石頭說話，蹭的彈起肥軀，兩步跨入廚房。里面發出聲音，「張女乃女乃，我還沒吃飽。」「還有，還有，慢慢吃，盡管吃，女乃女乃管夠。」聲音粗啞而溫和。
康國柱端出滿滿一碗青葉面，也不回方桌坐下，蹲到廚房門口，開始了狼吞虎咽。
張石頭說道︰「怎麼不吃苦曲菜呀，比青葉面還好吃呀。」眾人一听，信了張石頭的話，只是碗里的青葉面實在好吃，舍不得放下碗筷，來抽空吃上一口苦曲菜。
康國柱身體肥胖，蹲著身體覺得肚子受壓迫，站起走到方桌坐下，隨手夾了一筷子苦曲菜，吃到嘴里。嚼了一口，「哇」的一聲，眾人嚇了一跳，忙問怎麼了。康國柱哭著臉說道︰「太苦了……」「……嗯……好吃，吧唧吧唧……啊哈！太好吃了！吧唧……吧唧……」
眾人被坑胖子那饞樣惹的各自夾了一口吃去。
苦曲菜剛入口發苦，直直的苦，再嚼上兩口，清香脆美，參合著初入口的直苦，說不出的美妙可口，拌上點蒜泥香醋，更是美不勝收，妙不可言。六個孩子就著青葉面，大口大口地夾著苦曲菜狂吃，呂文倩也顧不得文靜了，和馬喜鳳快速的蠕動著櫻桃小口，爭相吃著。
一盞茶功夫，眾人把大盆里的苦曲菜吃的丁點不剩，細小的蒜末也被刮了個干淨。兩個女孩子食量小，只吃了一碗，苦曲菜倒是吃的不少。康國柱食量最大，三碗有余，其他每人兩碗。
眾人歇息了一會兒，周小同問道︰「石頭，張女乃女乃做的飯真好吃。」五人紛紛點頭贊同。張石頭笑吟吟的說道︰「那是，女乃女乃做的飯最好吃了。」
周小同看看六個空碗外加一個大空盆，又看了看門口一顆干枯的小樹，問道︰「石頭，這冬季還有青菜嗎？你家從哪里買的？」張石頭哈哈大笑，「我們家從來不買菜，走，跟我去廚房後面。」
兩個女孩兒也要跟著去，張石頭連忙勸阻，「不好意思，里面是茅舍，你倆就在外面等著吧。」
周小同等四人跟著張石頭穿過廚房邊的牆，來到一個更小的院子，迎面就是個茅坑，由前面的蹲渠和後面的方坑組成，茅坑佔了三分之一的地面，另外三分之二是一個秸稈搭成的草棚子，西北兩面靠著牆，南面並排堆放著秸稈，東面一個小門，耷拉一個草簾子，上面是平的，由細小的秸稈鋪了一層。
張石頭掀開草簾子，示意幾人過來，周小同走近一看，里面綠瑩瑩的，靠牆是青葉菜，其余全是苦曲菜。周小同被擠得頭鑽了進去，感覺里面很是暖和。眾人瞧了一會兒，都覺得新奇。
張石頭待四人看罷，放下草簾，拽住旁邊的一根粗繩，只見上面的秸稈隨著繩子慢慢合攏，露出里面的青葉來。
康國柱高聲叫好，「真是好啊，你是咋想的呀，我服了你。」張石頭笑道︰「太陽出來，暖和的時候，就把這秸稈拉開，讓青菜吸收陽光，冷了再蓋住，這底層是油布，防風保暖。呵呵，我把這棚子叫做暖棚，寒冬也能吃到新鮮的青菜，這是我的獨創。」
茅舍里發出陣陣屎臭，與那苦曲菜的清脆香美，及不對稱。張石頭領著四人回到小院，招呼四人坐下，到廚房拿出幾個破口的茶碗，倒上開水，招呼著大家涮涮腸子。
康步偉給兩位女孩子大致描述了里面的情景，倆女孩兒驚訝不已，不顧眾男孩反對，走進茅舍觀看，不大一會兒，兩人走了出來，坐在方桌旁。
馬喜鳳問道︰「石頭，那苦曲菜我們怎麼沒見過呀，我們也是農村里的，從來沒有吃過。」張石頭笑著說道︰「你們家家自己產的糧食都吃不完，哪里會吃這野菜呀。」
周小同說道︰「這苦曲菜雖然很好吃，但卻發苦，不會有毒吧！」「哈啊哈，不會，我在永坤商行的藥鋪干過，知道這苦曲菜的好處。」馬喜鳳道︰「那你給我們說說唄。」
張石頭笑著說︰「好啊。這苦曲菜味苦性涼，開的是黃色小花，苦曲菜不但能吃，而且還能治病。將頭茬的苦曲菜洗淨晾干，洗澡時放一兩顆在澡盆里，會不生瘡疥，夏天用了不長痱子，對皮膚還有保養的效果。用苦曲菜熬水喝，可增強肌體抵抗力，一年當中，很少感冒發燒。苦苦菜還能治雞瘟，將剁碎的苦苦菜拌在雞食里，土雞吃了之後，就不會得雞瘟了。」
呂布為說道︰「妄我們還在農村長大，苦曲菜都不知道，真是不像話。」呂文倩輕輕說道︰「堂哥，咱們從記事起沒下過地，大點了又忙著練功，也不能怪咱們。」康國柱道︰「對，小倩說的對。」呂布為道︰「或許郝友樂知道。」幾人點頭不語。
周小同想起大事，從腰里掏出一包銀子，連著銀票給了張石頭。張石頭也不客氣，裝起銀子低頭不語。周小同覺得有疑，正要詢問，張石頭像鼓足了勇氣，低聲說道︰「小同，我不瞞你，我們的銀子還沒有湊夠，估計還需要一兩個月，你不會等不及吧！」
周小同見張石頭話音很小，猜是怕張女乃女乃听到，小聲說道︰「石頭，咱們是朋友，不要客氣，你，還缺多少？」張石頭猶豫了一下，「二十多兩。」不待周小同說話，幾人紛紛掏出銀子，周小同拿了呂布為兄妹的三十兩銀子，遞給張石頭。
張石頭拿了二十兩，「小同，二十兩夠了，算我借你的，我會帶利息還給你的。」「石頭，再這樣說咱倆就不要做朋友了，你看不起我呀。」張石頭無語。康國柱拉開話匣子和呂文倩搭話，問呂文倩班里的情況，東拉西扯的，也不知道問些啥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