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零章凜冽寒芒
同樣是漆黑如墨的夜晚,同樣是狂風呼嘯暴雨無情的天氣。
那一夜,剛剛成為刀客的他用手中的寒刀抹滅一個又一個的人的生命,可那時的他心中卻是痛苦悲傷的,因為那一個個被他送入地府的人和他一樣來自同一個地方,有的甚至和他流著相同的血。
這一夜,已是成名已久的刀客想再一次的結束別人的生命,可這次他失敗了。那次的悲傷、那次的痛苦是又一次的在他的心中涌現。他沒有想到八年的等待、八年的付出換來的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這樣一個失敗難以接受的結果。
風雨之中,錦程早已把自己的雙拳收了回來,任由對面的兩人按胸而退,他清楚自己這一擊所造成的傷害有多大,他也明白今晚這一戰到此也就應該結束了。
雨,下的很大,地面上的積水是越來越深了,剛才還不過只是覆蓋住了鞋底,如今,鞋面已經被積水給完全的掩埋了。
可就是這麼大的雨,楊霸天和握刀男子嘴角流出的暗黑色的血卻是難以被沖刷掉。
握刀男子手中有刀,他用刀狠狠的插在地面止住了自己不斷後退的身體,盡管依舊在不斷的搖晃著,但至少已經不再後退了。
然而,楊霸天就沒有那麼的幸運了。當時錦程驟然一拳擊來之時,他全身的法力都灌入了握刀男子的體內,他只有靠自己的身軀去擋住錦程的轟然一擊。
可惜,他沒有錦程那般強悍的身體,他沒有錦程那般堅硬的體魄,無奈,他只能硬生生的挨上錦程的那一拳了。
凶悍剛烈的勁氣在拳頭與他身體接觸之際,已然是穿透了他的衣物,越過了他的皮膚,進入了他的體內,摧毀了他內髒,破壞了他的根基,而他只能默默的體內其中的滋味了。
砰!楊霸天的身體終于是忍不住了,轟然倒了下去,如堤壩般倒塌在積水之中,濺起了層層水浪,可那一層層最後在落下之時還不是都打在了他的身軀之上嗎?
作為修真者,楊霸天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傷勢有多麼的嚴重,他也知道自己離死已經是不遠了,可他的雙眼卻是沒有閉起,眼中閃爍的不是對死亡的恐懼而是濃濃的傷情。
似乎是以地面上的積水為枕,楊霸天很是艱難的轉動著自己的腦袋,他的目光最終停留在了前面不遠處的那個只能依靠著手中鋼刀而保持不倒的身影。
僅僅只是注視那道身影,楊霸天沒有說話,也許此時的他就是想要開口說話都很難做的到了吧!
注視了好一會兒,楊霸天雙眼中的神采在慢慢的減少了,他的生機也在暴雨的沖擊之下在漸漸的流逝著。
終于,這一刻來了,全身的生機已然消失殆盡,無神空洞洞的雙眸在夜色之中異常的顯眼,卻就是不願閉上,還是那般凝視著那道同樣虛弱的身影。可就是這種凝視的目光似乎又帶著他的某種期待似的,也許這種期待只有他凝視的那道身影才會懂吧!
狂風暴雨果然是殘酷無情的,那怕是人死了它們同樣不會放過,這般的狂風吹打,暴雨襲擊的,那毫無生機的軀體在這一刻顯得淒慘無比。可這種淒慘,又何嘗不是他自找的呢?
盡管穩住自己後退的身體,握刀男子和楊霸天一樣,他也知道自己的傷有多麼的嚴重,但他絕不願意像楊霸天那樣倒下去。
楊霸天的那道目光他感受到了,其中蘊含著意義他同樣明白。八年前的那一夜,同樣的目光注視,還有蘊含著同樣的意義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朦朧的眼中這一刻好似閃過了一張張很是模糊的面龐,可不知為何,一入腦海那些模糊的面龐卻又變得是清晰無比。
映入了腦海中的那一張張面龐他當然知道,不但如此,他知道他們的名字,他知道他們的習性,他更知道為什麼滿是鮮紅之色的臉上沒有一點恐懼情緒。
一時間,腦海之中有著太多的東西,如噴泉似的不停的噴出。漸漸的,虛弱的他緩緩的閉起了自己的眼楮,就像是在等待著死亡的降臨一樣。
一時間,這孤獨的身影彎曲著搖晃著的站立在夜色之中,任由那狂風暴雨的擊打,卻就是怎麼的都不願倒下……
楊霸天死了,望著他生機消失的錦程沒有感動意外,因為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把他七成的力量都用在了打楊霸天的那一拳之上。
以錦程如今的修為,七成的力量所造成的內傷足以讓法級中期的修真者暴斃而亡。
不過,也直到楊霸天死亡的那一刻,錦程心中也是深深的松了一口氣。今晚的戰斗錦程雖然有很大的自信,但也是擔心最後會出什麼意外,好在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透過一道道粗壯的雨線,錦程望著閉眼憨厚臉龐猙獰著的握刀男子,慢慢的目光停在了那把鋼刀之上,凝視了好一會兒,眼中卻是無緣無故的掠過一縷失望之色。
也許這時的錦程對他看著的那把鋼刀在今晚還沒有完全的發揮出它的全部招數而失望吧!也許亦或是為今晚不能痛快的一戰而感到了些許的失望吧!
可失望歸失望,錦程也知道今晚的事才剛剛開始,離結束還遠著呢,他心中倒也擔心韓巍松會敗在楚雄的手下。
如此想著,很快,錦程便收起眼中的那絲失望之緒,感覺時間差不多了,他抬起已被積水淹沒了的腳掌,向前面走去。而在他的前方幾米遠的地方正是那個虛弱搖晃以刀支撐著身軀的身影。
踏在雨中,錦程的腳步不快不慢,可和急速下著的暴雨想比之下就顯得慢了好多很多。
幾米的距離即使再慢的腳步,也不過就是耗費那麼一點點的時間而已,轉瞬之間,錦程離握刀男子的所站的位置越來越近了
盡管身體虛弱,盡管是在硬撐著,可那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殺氣握刀男子如何會感覺不到了。
可就是這般,他臉上沒有一絲恐懼之色顯露,他也依舊是緊閉著自己的雙眼,只不過清晰可見的是緊閉的眼皮居然在劇烈的顫抖,難道他是害怕了嗎?
支撐著自己身軀的鋼刀刀把之上握著的雙手更是青筋爆出,一根根那怕是平時最不顯眼的細小青筋在此刻也是齊齊明顯的爆出,似乎就是想要突破那層皮膚的束縛一樣。而這一切難道象征著他真的害怕了嗎?
不快不慢的行走著,錦程的身軀也是從之前的離握刀男子有幾米的距離的變成了現在一米都不到了。
一米的距離很近很近,有時也不過就是奮力而出的一拳打出去的距離罷了。可不知為何,徒然之間,走著的錦程卻在這剛進入一米的時候,毫無象征的停了下來。
那一直舒緩的眉頭,卻是在停下來的一瞬間驟然緊皺了起來,好似這一米的距離仿若是那天壑的巨大鴻溝一樣,是難以跨過。
這時停下來直立不動的錦程,緊蹙眉毛,凝視著握刀男子,隱隱約約之間,他的心中有著一絲不好的預感浮現好似前方有著巨大的危險正等待著自己一樣。
正是因為這忽然涌現的不好預感,出于一直以來的謹慎,錦程沒有猶豫的停下走動的身體,噴涌著殺氣的眼眸更是死死的盯著他的前方。
此時的他很想知道那絲不好的預感到底是怎麼回事?在他的心中也是在泛著嘀咕,都到如此地步,為什麼會有不安的感覺?
而,就在錦程心中泛著嘀咕之時,乍然之間,漆黑的夜色之中,一道感覺甚是寒冷的白光驟然乍現,一陣水浪更是在虛空之中,飄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