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我的師兄啊!你這麼一來,不是把人給嚇跑了麼?」聶峰只想撲過去堵住越鉛的嘴巴,臉上一副無奈神色。
「我便是嚇它一嚇,說不定就漏了馬腳,這妖怪當真奇怪,先前還隱匿了形跡,如今又放出妖氣來,明知道我倆沒有走遠,卻又如此,真是自掘墳墓!」越鉛左右四望,不斷的感應著什麼。
聶峰四顧了一番,說道︰「看來它是有意為之,故意將我們引來此處,恐怕有什麼陰謀才是!」
越鉛不笨,點了點頭,道︰「兩股妖氣截然不同,若是這麼就被騙了,我等豈不是草包了,師傅老人家知曉,不把打得皮開肉綻才怪!」說完此話,越鉛沖著聶峰笑了笑,不過接著的話卻是要深沉了許多︰「一股強一股弱,怕是借力打力之象。」
聶峰微微頷首,沖著寺廟看了一眼,暗忖道︰「若只是兩股,倒也好弄,可為何我心緒不寧,莫非還有其他人在此處?」他又看了看,終于發現了問題所在,那多話的中年男子,鬼鬼祟祟的閃到了佛像身後,臨了,還有意無意的看了聶峰一眼,似乎想要將他引過去。
便在他要動時,一團漆黑雲團自天邊翻涌而至,蘊含著無窮的妖氣一般,眾人眼前一黑,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響了起來,風光寺中的香火無風自動,飄飄閃閃,撲哧聲聲響起,原本熊熊燃燒的火燭通通滅盡,只听一聲佛號響起︰「阿彌陀佛!」
神光冉冉,自佛像身上升騰而起,原本嚇住的香客們听見聲響,回過頭來看見這等神跡,紛紛張大了嘴巴︰「真的有神佛!快快拜下,莫要惹惱的佛祖。」
一時間眾位香客盡皆匍匐在地,納頭便拜,口中高呼保佑顯靈一類的詞來。
頭上黑雲密布,眼下佛光璀璨,隱隱透出聖潔之息,而離開了這聖潔味道,周遭又是妖氣森森,教人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恰在此時,又有一團爆響自寺廟的後側響起,聲音響過,一道黑色波紋直沖天際,那黑雲受了感召一般,向下一壓,眾人只覺是天要塌了下來,令人喘不過氣。
葉童此刻退也不是,進也不是,身後的陰煞之氣令她背脊一寒,而身前的佛光雖然溫暖,令人向往,但她卻是知曉眼前的這東西實在詭異,萬萬不能觸踫。
遠遠觀望的秋水滿臉詫異之色看著這等異象,暗惱道︰「你個死人,早不出來晚不出來,偏偏現在出來,這樣子怕是不能好好收場了。」
佛像宣了佛號,瑩瑩光亮透過房頂直沖天際,一黑一黃兩道光柱,委實成了一道好風景。整個廟宇都呈現出了一股金黃之色,佛光將頭頂上的那烏雲戳穿了一個洞,萬丈陽光從那洞中穿透過來,佛光一斂,陽光竟是被引入落下,直直照射在了房頂之上。
轟轟——
瓦礫盡碎,那一道光線終于落在了佛像身上,猙獰無比的佛像慢慢收起了臉色,整個頭像顯得安詳睿智,似有無窮智力隱含其中,而在眼光的照射下,那出塵聖潔之意更是強上了幾分。
而另一道黑色光柱,越來越小,越來越細,最後消失不見,仿佛剛才就沒有出現一般。
聶峰與越鉛對視一眼,均是察覺到了對方眼中的驚詫之色。
「不會這麼倒霉,遇見了三個吧?」越鉛面上現出倒霉之色,眼中卻是異彩連連,聶峰看在眼里,暗道︰「師兄真是個爭勇斗狠的人,這般境地了,還磨掌擦拳躍躍欲試,真是不知道是好事情還是壞事情。」
佛號聲聲,經樂不斷,又有鐘瑟齊鳴,漫天神光。
匍匐拜倒在地的香客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紛紛站起來身開,看著聖潔無比的佛陀,只想伏跪在他腳下,接受他的教誨,一個個慢慢朝佛陀走了過去,眼中一片炙熱之色,臉上神色不一,有感動的落淚的,有驚詫長嘴的,還有嗚嗚直語的,更有那手舞足蹈的人,短短一刻,這寺廟周圍便積聚了有百人之多。
聶峰越鉛俱都深深的吸了口氣,聶峰震驚道︰「這分明就是個邪佛,怎的有如此聖潔之氣,快快想個辦法,教那些愚民出來!」
「便用我這獅子吼來驚醒這愚昧世人!」越鉛跨步而出,看著眼前密密麻麻不斷朝佛堂當中涌去的人們,輕聲一喝,兩腳立地,身子微沉,深深吸了幾口氣,未吐一口,臉上一片殷紅之色。
「嗷——」
聲似雷霆,從萬丈高度直擊落下,一股狂風自越鉛嘴邊升起,便是大地也微微震動。
聶峰眼中閃過異彩,這獅子吼乃是參照佛門功法,功力強的,能夠直接將人震死,而青雲道觀中的這法門,只為令人醒神明智,有驚神的作用。
那些人面上神色一滯,眼中漸漸恢復了些神采,便是腳下的步子也頓住,停留在了原處,一些意志堅定的人,臉上已經出現了茫然之色,暗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而意志薄弱的,腳下的速度更快,不少人已經入了門檻。
金光環繞的佛陀,在聲音傳到的那一刻,突然睜開眼來,兩道寒光射出,看著寺外的兩人,誦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芸芸眾生,多難且苦,不若歸去,西方極樂!」
聲音綿綿,夾帶著一股通天威勢,教聶峰越鉛二人形神一震,面上一副難看之色,而這聲音入了人們耳中,卻如天籟一般,仙樂嗡嗡。
原本清明了些許的人們听了這聲音,臉上立刻又出現了崇敬的神色來,肅然的朝著佛陀看去,眼中透射出渴求的神色,仿佛過了門檻,便是西方極樂,一生苦痛就能解月兌。
仙樂飄飄,佛光萬丈,聶峰眼神一變,抽出背後的劍來,踏步如飛,越過人們頭頂,直直沖向了佛堂,身後的越鉛也執劍而起,尾隨其後,口中呼嘯連連。
佛陀睜開眼來,沖著二人喝道︰「孽障!」
話出口時,佛陀手上的那柄長戟月兌手而出,直奔兩人而去。
簌簌聲響,裹挾著流光的長戟在金色佛光當中,仿佛消失了蹤跡,便在出了佛堂之時,長戟才顯露出來,聶峰大驚之色,看著冒出頭來的長戟,身形急轉,強提了一口氣,方才險險避開,背後已然冒出一股冷汗,落地之時,腳下有些發軟。
二人一前一後,跟在聶峰身後的越鉛可就遭了殃,本身就視線不清,見到師弟聶峰閃避開時,眼中已經閃來一道寒光,身形正朝前奔去,根本就沒有時間換氣移位,無法躲開,只覺一股熱氣撲面,耳中听聞佛樂聲響,一聲「師哥,」更是要刺穿耳膜。
「噗——」
長戟貫穿了越鉛古銅色的肌膚,帶出了一聲脆響,越鉛嘴巴張開,尚未申吟出口,一股精血便竄上了喉頭, 聲響,滲人發寒,刺骨的疼痛讓他視線模糊,只覺周遭都是歡笑的人們,載歌載舞,喜氣洋洋。
越鉛的身子猶如斷線風箏一般,越過了那些眼中神采奕奕的人們,落到了原來的位置,聶峰大叫一聲,疾疾奔了過去。
便離了越鉛幾丈遠時,異變突起。
原本插進了越鉛身體當中的長戟嗡嗡一震,「簇」的一聲倒射出來,更為詭異的是那長戟的這頭轉眼就是成戟尖,直直射向聶峰。
這等異變,委實有些驚人。
聶峰見師兄中招本就心急如焚,此刻全速飛來,卻是沒有料到還有這等手法,登時身體一熱,腦中一白,只道完了,一切都將完了,眼見黃色血光倒飛而出,連反應都沒做來。
沒有人救他,便在聶峰身體飄起來的那一刻,他腦中忽然響起了下山之時,師傅對他說的話來。
「峰兒,你為人機警,此次下山遇事定要平氣靜神,處處小心,莫要辜負了為師對你的期望!」
這般念想一起,聶峰臉上竟是傻笑了出來,輕聲哽咽道︰「師傅,徒兒回山來了。」
那長戟猶若流星一般,劃破天際,後邊聶峰與越鉛身體驀然虛化,身上泛出黃色光芒,轉眼便簌簌化作星光點點,直直朝寺廟奔去。
一道流星之後,又有繁星點點,真是好看的很!
秋水在一旁看著,惱道︰「今次下來的怎麼是這等貨色,連一個照面也沒有堅持住就被殺了,青雲道觀的臭道士們腦袋簡直就是被驢踢了,白白便宜了那死胖子。」秋水還要感慨一番,視線當中驀然多了一人,她失聲道︰「這臭家伙來湊什麼熱鬧?」
只見那人突然出現在了廟宇之上,看著飛向廟宇的星光,大手張開,沖著星光一揮手,這星光猶如被網住了一般,不朝廟堂中飛去,而出沖著他而去,他將光點吸完,滿意的打了一嗝,才向下看了一眼,感受著撲面而來的聖潔氣息。
不過,他只看了一眼便悠悠轉過身去,看著連接著天地的炙熱光線,天際之上的黑雲不斷翻涌,他呆愣愣的看著,對黑雲當中出現的那個窟窿委實有些驚詫,目光當中一副探究之色,良久之後,他才低下頭來,感受這熱浪,緩緩伸出了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