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豪華的大車停在太師府門口,守門的蕭林認得這正是這座府邸的主人蕭太師的車,忙不迭的打開了大門,一臉寒霜的蕭太師也不等人攙扶便從車上跳了下來,緊接著一大早匆匆出門的蕭明玨也從車內鑽出來。
幾個侍衛簇擁著,蕭仲紇急匆匆的向後院走去,管家忙不迭的跟上來,蕭仲紇吩咐道,「馬上關了所有的門,任何人不許進出,前院內院不許來往,多嘴的通通給我關起來。切莫讓夫人知道了。」管家領命而去,蕭明玨快步跟上。
進了內院蕭仲紇這才又道,「你去把雪園的人都集中到一處問話,和雪園有過來往的人也都叫進來。」
蕭明玨點點頭,帶了兩名家丁走了,蕭仲紇這才徑直走進蕭若雪的房間,里間的初雲和晚晴聞聲走了出來,蕭仲紇問了兩人事情經過,兩人也是起床後到蕭若雪的房間才知道的,只道是夜里凌霄沒有盡責,外面香芹听見人說蕭仲紇回來了,連忙趕回屋子,恰好听見兩人的話,側身在一旁站著沒有插話。
蕭仲紇從兩個丫頭嘴里沒有問出什麼,見香芹回來了,便讓兩個丫頭先下去,又問香芹,香芹一一回答了,又道,「老爺,奴婢一大早進了這屋子就看見凌霄睡的極香,走到屏風後面便看見小姐懸在房梁上,凳子倒在地上,當時便納悶那麼大的響動怎麼可能听不見,後來去問了凌霄,凌霄說那燻香有問題,奴婢回來檢查那香爐,里面的灰燼被人倒的一干二淨,只是奴婢尋思,中途除了凌霄一個人在這屋子里,其他的人都是身邊有人的,問了許多的人都說沒有動過。」
「燻香?」蕭仲紇皺眉問道,「哪兒來的?誰放的?」
「小姐的燻香不是公中送來的便是……便是大少爺特地買回來的,這事,奴婢也說不準。」說著香芹擦了擦眼淚,「奴婢只有一個念頭,若是真有人害了小姐,老爺一定要將這個人抓出來千刀萬剮了。」
蕭仲紇揮揮手,香芹退了下去,吩咐身邊的侍衛道,「去叫管家過來。」
那侍衛領命而去,不多時,管家快步走了進來,回蕭仲紇道,「老爺,您吩咐的事情已經辦好了。」
蕭仲紇點點頭,讓那幾個侍衛退下,問道,「昨兒個夜里這雪園下半夜大門是誰守的?」
管家道,「是慶林和福生屋里的。」
蕭仲紇哦了一聲,淡淡的道,「這兩個都是咱們府里的老人了吧?你看她們最近和誰走的近?」
管家想了想道,「倒是沒有和誰走的特別近乎,這雪園本就和別處不一樣,院子里的人都極少和外面往來,老爺一提我倒是想到前幾天福生屋里的曾經到過大少爺的杏園請過安。」
管家退了出去,剩下蕭仲紇一個人在屋子里,事情的真相他幾乎已經可以猜到了,只是,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會這麼做,蕭仲紇膝下有三子一女,就屬蕭明玨和蕭若雪受他寵愛,蕭明玨勝在是大房所出,行事謹慎,頗有蕭仲紇的風範,蕭若雪則是蕭仲紇膝下最小的孩子,又是唯一的女兒。
平日里蕭明玨也是疼愛這個妹妹的緊,蕭仲紇怎麼也想不透蕭明玨為什麼會下手害她?兩人同父同母,蕭明玨孝順的緊,又怎麼會把自己母親的心頭肉害死?
事情透露出的絲絲痕跡讓蕭仲紇很是想不明白,越想越是生氣,即便蕭明玨沒有做,事情也與他月兌不了干系,想到自己這個一向听話的兒子竟然背著自己拿主意,蕭仲紇不由得心火上升,大聲叫道,「來人,把大少爺給我叫過來!」
外面的侍衛听見蕭仲紇火氣很旺盛,誰也不願意觸這個霉頭,對視一眼,便有一個人飛快的跑了出去。
「爹。」蕭明玨小心翼翼的站到蕭仲紇面前,「您找兒子有事?」
蕭仲紇嗯了一聲,滿是精光的眼看著蕭明玨,蕭明玨突然有些緊張,「爹,兒子正在審問……」
蕭仲紇擺擺手,打斷蕭明玨的話,「審出結果了麼?」
「還沒……」蕭明玨道。
蕭仲紇白皙的手捻著下巴上斑白的胡須,無比惋惜的道,「爹老了。」
蕭明玨有些著急的叫道,「爹,您正當壯年,一點也不老!我知道小妹的事讓您難受,可爹還有大把大把的事要做,大周離不開您,我們家離不開您!您不老,也不能老!」
蕭仲紇似笑非笑的問道,「是嗎?」。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的吹開上面的茶葉。
蕭明玨覺察到剛才自己有些失態了,諾諾的道,「爹,咱們現在在辦小妹的事,其他的事能不能放一放?」
啪!
茶杯被狠狠的摔到了地上,茶水和茶葉四濺,粉碎的茶杯化作片片的瓷片落的滿地都是。
「放一放?再放一放你就要當家作主了!翅膀硬朗了,眼里就沒有我這個當爹的了,你還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出來的?若雪是你的親妹妹啊!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蕭仲紇怒喝道。
蕭明玨撲通一聲跪到地上,「爹,孩兒不敢!」
蕭仲紇啪的一掌打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杯茶壺跳了起來,「不敢!事情都做下了你還說什麼不敢?我蕭仲紇的兒子就是這麼一個敢做不敢認的蠢貨麼?」
蕭明玨沉著臉不斷的在地上磕頭,「爹,孩兒決計不會害了妹妹的。」
蕭仲紇用力的一揮衣袖,從凳子上站起身來,龍行虎步的走到蕭明玨面前,指著蕭明玨的鼻子道,「決計不會?難道還要我拿出證據來麼?明玨,你真是太讓爹失望了!本以為你至少是個敢作敢當的男兒漢,如今事實都擺在面前了還死不肯認賬,怎麼,你以為我對你下不得狠手?孽子!」
蕭明玨額頭上的血混著灰塵慢慢的往下淌,雙手緊緊的握在身側,昂然道,「爹,孩兒確實沒有害過妹妹!小妹與孩兒的大兒子年紀相仿,是孩兒看著長大的,孩兒怎麼忍心傷她?爹您就不信孩兒麼?」
蕭仲紇咬緊牙關閉上了幾欲噴火的雙目,擰緊了眉頭吸了幾口氣,緩緩的再次睜開眼來,「好!那你說說,昨夜的燻香是怎麼回事?福生屋里的到你那邊請什麼安?要不要我抓她來問個明白?」
蕭明玨黯然的低下頭,蕭仲紇仿佛失去了全部的支柱般跌坐在凳子上,臉色一陣青白,蕭明玨大叫道,「爹,你怎麼了?」從地上爬起來扶住蕭仲紇。
蕭仲紇推開蕭明玨的手,一雙眼再次睜開的時候仿佛老了十歲一般,眼中有些許可疑的濕潤,嘴唇泛白,只是不說話,蕭明玨嚇的連連道,「爹,您別氣,孩兒說還不行嗎?爹,您千萬不能出什麼事啊!」
蕭仲紇愣了愣,看向蕭明玨的目光十分的復雜,蕭明玨咬咬牙,低聲道,「您難道沒看出來那個床上的女人和小妹不太一樣嗎?」。
蕭仲紇臉色大變的走到床前,看了半晌之後指著蕭明玨道,「你……」又是一口氣接不上來,蕭明玨趕緊倒了一杯茶遞到蕭仲紇手里,在蕭仲紇背上輕拍,幫他緩過氣來,一邊道,「爹,您要打要罵孩兒都沒有怨言。小妹是咱們捧在手心里張大的,孩兒舍不得把她嫁到那個冰冰涼涼的皇宮里去,進了那里,怕是連性命都不在自己手上。」
說著又跪了下去,目光灼灼的看著蕭仲紇,眼中的堅持不言而喻。
蕭仲紇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疲憊的道,「明玨,你好糊涂啊~」
蕭明玨不語,眼中的神色卻是無比的堅定,蕭仲紇道,「你以為為父就舍得麼?只是天下哪兒有不漏風的牆?這事你就沒有辦的多干淨,日後讓人拿住話柄,我們一家又該如何自保?朝中多少人在看著為父的行差踏錯你可知道?」
蕭明玨道,「宮里的人怕也是不願意小妹嫁進去吧?這事,孩兒倒是覺得有可為之處,即便他們知曉了,只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算有什麼想法,以父親現在的權勢誰敢多言?」頓了頓,蕭明玨又道,「何況事情未必不能做的天衣無縫,只要把這雪園的人都……」蕭明玨以手為刀,輕輕的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那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蕭仲紇輕輕的搖頭,「你可知道為父的打算?」
蕭明玨微微一愣,「父親?」
蕭仲紇道,「大婚之日便是起兵之時,無論劉祭到時候能否完全控制住北方兵權,為父也不願意再等下去了!」
蕭明玨啊的一聲叫出來,不敢置信的望著蕭仲紇,諾諾的道,「那,那父親可能將小妹護的周全?」一問完,便知道自己這話是多余,只是,此刻事情已經來不及了。
蕭明玨口中泛苦的道,「孩兒怕經不起父親的責問,只是讓那人護著小妹離開,孩兒也不知道小妹的去向。」
蕭仲紇擺擺手,「罷了,想必此事已經傳遍上京,既然如此,咱們不妨等劉祭拿下北地,這樣更為穩妥!」
「那大婚?」
「繼續進行,只待劉祭的消息一到,便即刻起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