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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渾渾噩噩的不知道在柴房里又呆了多久,只覺得全身的骨頭都快要被凍裂了,又听見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管家帶著兩個下人打開柴房的大門,凌霄這才發現外面的天已經暗下來了,不知不覺的竟然就在這柴房里呆了一天,管家寒著臉道,「凌霄姑娘,老爺有話問你,你隨我來吧。」兩個下人不分游說的便把凌霄拽了起來。
走在雪園里,院子里冷清的可怕,平日里這里服侍的人眾多,總是可以看見人的,這一刻竟然除了他們四人再也看不見其他人的蹤影,凌霄知道自己是必死的命運,被兩個壯漢拽著竟然也不覺得疼,腳下麻木的跟著走,一半是凍的,一半是心如死灰。
走進蕭若雪的房間,蕭若雪依舊穿著她死的時候那件白色的衣服,只是臉上簡單的蓋了一張白色的素帕,凌霄還記得那件衣服是蕭若雪求她做的,當日她嫌棄白色的衣服不吉利,所以不肯給蕭若雪做,蕭若雪卻是愛它淡雅,凌霄最後實在拗不過才用銀線在上面繡了許多的雲彩,沒想到的是這件衣服卻成了蕭若雪的壽衣。
蕭仲紇穿著紫色的官服坐在凳子上,白皙的臉上有著幾道深深的皺紋,兩鬢處也生了些許華發,雙目宛若千年寒譚,深不可測,他時常淡淡的微笑,實則蘊含著懾人光芒。今天這張臉卻沒有了微笑,夾帶著濃重的寒意,讓人一望去便不寒而栗。
對于這樣一張臉凌霄是不敢直視的,低著頭走到桌邊跪了下來,「老爺。」管家領著人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蕭仲紇淡淡的看了凌霄一眼,伸手取過桌上的茶杯,矗立在一旁的蕭明玨連忙幫他倒上茶水,蕭仲紇喝了一口,這才緩緩的道,「凌霄!你知道麼,其實我最疼的是這個女兒。」
凌霄眼觀鼻鼻觀心的認真听著不敢多言,此刻她內心忽然升起了一線希望,蕭仲紇頓了頓又問道,「若雪一向最疼你,她可曾對你說過什麼?」
凌霄低聲道,「小姐說,她不願嫁入皇家。」
蕭仲紇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又道,「香芹說,你說那燻香有問題?」
凌霄抬起頭來壓下心中的恐懼直直的望著蕭仲紇猶如深潭的雙眼,「老爺,侍候小姐失職,奴婢知道是一個死罪,不過有一句話奴婢不得不說,昨夜那麼大的動靜奴婢都沒有被驚醒,這事,就不應該!何況,小姐前兩天還在說要去找王將軍。」
「放肆!」蕭明玨臉色大變喝道。
凌霄冷笑,「大少爺,若是老爺不知道此事,三年前又怎麼會硬要小姐拖著病體在嚴冬之際回到上京?奴婢只是不想小姐死的不明不白而已!」
蕭仲紇眯上眼,眼中發出的寒光讓凌霄頭皮一陣發麻,她不敢挪開眼,只能被這能看穿人心的眼光一直看著,呼吸下意識的急促起來。
蕭仲紇看了凌霄許久,終于,像是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微微的勾起嘴角,笑的極為冰涼,「凌霄!」
凌霄身體一震,貝齒咬住下唇,唇上泛出淡淡的血腥味兒。
「你可知道這燻香是誰送來的?」
凌霄道,「是大少爺!」
蕭仲紇點點頭,蕭明玨的臉色變的難看起來,「你的意思是說是我害了若雪?」
凌霄搖搖頭,「這香昨兒個是第一次用,有沒有問題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昨夜的香有問題。」
蕭仲紇拿起桌上一個精致的盒子,凌霄認得那盒子便是裝燻香的,桌上還擺放了一個香爐,是蕭若雪屋子里尋常用的,蕭仲紇白皙的手指在那盒子上輕輕的劃過,「香還在,只是香爐已經空了。」
凌霄再也跪不住,全身無力的跌坐在腳上,蕭仲紇嘴角揚起嘲諷的笑容,說出的話更是將凌霄打入了地獄,「我問過院子里的人,從昨夜到現在,單獨在這房間里呆過的人只有你!」
凌霄的心漏掉了一拍,仿佛有什麼禁錮碎掉了,吃吃的笑了起來,「呵呵,這雪園,有高人啊!」這下,即便她渾身上下都是嘴,怕也說不清了。
蕭仲紇緩緩轉過頭,第一次審視起女兒從外面帶回來的這個丫頭,蕭若雪身邊的丫頭姿色都不錯,這凌霄也是長相清秀,並沒有過多的打扮,清爽宜人,頗有些出水芙蓉的味道,眉毛有些濃,看起來有幾分英氣,此刻神色淒苦,多了幾分惹人憐愛的無助。
凌霄木然的跪坐在那里,蕭明玨冷漠的站在蕭仲紇身後,凌霄只覺得那眼神猶如刀子一般射到自己身上,蕭仲紇卻是莫測高深的端著茶杯一口又一口的慢條斯理的喝著,房間里的氣氛詭異起來。
半晌,蕭仲紇放下手中的茶盞,理了理長長的衣袖,問道,「凌霄,你可還有什麼話說?」
凌霄木然的道,「奴婢無話可說,任憑老爺處置!」
蕭仲紇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你心中不服,便給你一次機會,我問你,你可願意替我做一件事?」
凌霄不解的抬起頭,如死灰的心突然間又起了波瀾,不可思議的望著蕭仲紇,蕭仲紇道,「我知道若雪買了你對你有恩,你一向也是忠心耿耿,我不願意相信你害了若雪,所以願意給你這麼一次機會。蕭家如今有難,若雪卻已經死了,她的責任還沒有了,你可願意代替她去做完那些事?」
啊?凌霄瞪大了眼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微微張大的嘴巴就這麼愣愣的忘記了合上。
半晌,凌霄才意識到自己听見了什麼話,喃喃的問道,「老爺的話是什麼意思?奴婢愚昧,不明白。」
蕭仲紇道,「意思是,從今天開始,你便叫蕭若雪!死去的那個女子只是我蕭仲紇的義女!若雪一向深居簡出,認識她的人不多,你在她身邊侍候慣了,她的喜好你一清二楚,在別人眼里也不會落下什麼痕跡。」
凌霄低呼道,「老爺,這可是欺君……」
蕭仲紇微微眯起眼,眼中發出陰鷙的光芒,凌霄把說到一半的話咽了回去,欺君之罪!欺君不過就是一個死,她如今已經是騎虎難下,螻蟻尚且偷生,她現在能多活一日便是一日了!
輕輕的,凌霄點了點頭,走上了無法扭轉的命運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