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牢道,雲霆沉默的走著,背後傳來的鐵鏈落地,拖拉的聲音,讓他的心情瞬間沉重了幾分,有點對曹操審案的忐忑,更有種月兌離苦海的小暢快。
兩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就讓這本來就不長的牢道,時長時短,隨著雲霆心情起落而增加,縮短。
這樣走著,瞬間,前方出現了一道光亮,越來越明顯,雲霆的眼楮被灼了一下,感覺到刺眼,微微眯了起來。
等到雲霆再睜開眼楮的時候,已經是適應了,那發出光亮的地方,就是出口。伴著光亮,散發出一種屬于自由的,新鮮潮濕的空氣。
雲霆深深的吸了一口,心中由衷的快意,終于沒有了那種惡心的腳丫味,屎尿味了,口鼻間的每個細胞都在歡呼雀躍,雀躍月兌離了那個沒有香味,只有臭味的地獄。
走在前邊的兩名兵士停下了腳步,往大牢門口側邊拿起了兩把傘,其中一名兵士這才對著雲霆和太史慈問道︰「曹大人吩咐過了,你們有什麼條件只要在律法允許之內,都是可以滿足的。現在,外面下著雨,你們需要傘麼?」
「不用。」雲霆輕聲答道,看著牢門外的雨幕,些許有些緬懷。
或許,淋一下雨也不錯?
太史慈也是搖了搖頭,示意不用,心神眼楮從未蕩漾過一次,如同一座高山,沉默而浩翰著。淋與不淋,都對他沒有差別,連刀山箭雨都不怕的人,又怎麼會在意管它大雨小雨,淋與不淋?再怎麼淋,頂多也是感冒,不像箭雨,淋一下,都有性命之危。所以,有傘沒傘,對太史慈來說,都是無關痛癢的。
「那就走吧。」兵士打開了手中的傘,回身過去,對著後面押著百多個犯人的同袍說道,「他們就不用了,曹大人沒吩咐過,就不用這麼客氣了。」
話說完,兵士正想當先走出去,卻看到眼楮一閃,讓他愣了片刻。
雲霆當先走了出去,正如他在牢中所想,一刻都不想呆下去了。布鞋踩在水坑中,傾刻間就被ru濕了,混濁的水坑變得越加混濁,幾根稻草浮在上面,晃悠悠的隨著震蕩波紋打著轉。
「好雨。」呢喃一聲,雲霆抬起了頭來,看著上面昏暗的天空,還有無數砸下的水滴,整個人靜靜的站立著。感受雨滴不帶力度的擊打,溫柔的撫模,雲霆將眼楮輕輕閉上了。
一滴滴雨水混成涓細的水流從額角垂落,糾纏過睫毛,眼角,從臉龐四周落下,轉而落在衣衫上,最後才不堪重負,濺散在土地。
僅僅片刻,雲霆的全身就濕透了,不過相對的,骯髒的衣衫,也就好像被不負責任的清洗過一般,變得干淨了許多。
濕潤的衣衫,粘連緊緊貼在皮膚上,雲霆沒有覺得有絲毫的不適,反而覺得,被雨淋得太好了。管它什麼恩怨情仇,管它是是非非,一淋便是,將這些東西,統統交到雨水的手中,讓它們順著雨水淌落。
「還是現在的曹操可愛。」雲霆在心中輕笑一聲,伸出手去,接住了雨水,掌心的雨水匯聚,由少到多,然後雲霆看著變多的雨手從指縫間落下,心中還是有一種說不出的疲憊。
就和在這掌中的雨水一樣,原本是簡單的,因為多了,便變得不那麼簡單,背負得越多,不管是淨是黑,最後都得歸于同樣混濁的大地。
現在的曹操,比之前世那個曹操的確可愛,至少沒有背負那麼多的東西,還有一個簡單的夢想在支持著。傻子很可愛,他們很傻很天真,但至少還有個東西在支持著,聰明人不可愛,因為聰明得了解太多,心中反而沒有一種東西在支持。這個曹操,就是一個傻子,不過是在某些方面的,其實他還是很聰明的,不然也就不會是曹孟德了。
當對手也認為你可愛的時候,那麼你就真的可愛了,親人朋友說出的可愛,那是感情在作祟,而不是真的可愛。雲霆認為曹操可愛,那麼就等于現在的曹操真的很可愛,不管怎樣發展,到最後,都會是敵人,對手,除非其中有一個放棄。
雲霆不會放棄黃巾,就如現在的曹操不會放棄那個漢室中興的夢想一樣,要有一個人放棄,那麼他也就不是他了,也就不那麼可愛。
「負狂,還不走嗎?」太史慈經過雲霆的身邊,停了下來,看著正在發呆的雲霆,出聲提醒。
「恩,在想一些東西。」雲霆輕輕點頭,飄移的目光移向了太史慈,「子義,你有什麼夢想嗎?」
「夢想是什麼?」太史慈有些好奇,對于這個名詞,對于這個雲霆口中的夢想。
「夢想吧,是一種希望。」雲霆喃喃著,將目光重新移向了遠處天際的大雨,繼續有如詠嘆一般的說道,「或許是一種渴望。你渴求的,一生為之珍惜,渴求,奮斗,爭取的東西。」
「這樣…」太史慈用手模了模干淨白皙的下巴。
「夢想麼?」
太史慈露出了一個好看的笑容,目光炯炯,猿臂伸進了雨里,屈指一彈。一顆落下的手珠被太史慈的手指擊中,並未柔弱的散開,反而向著正前方飛射了出去,擊碎了好幾顆同樣落下的水珠,才猛的暴裂開,變成了極細小的點點雨絲。
「我的夢想,是讓我一身所學,可以得到發揮。還有…」太史慈停頓了一下,復而說道,「讓我的母親,過上很好的日子。」
「子義果然是個孝子。」雲霆微笑著答道,當先向前走去。
「夢想,一個很好的東西呢。」太史慈有些感嘆,但腳步也不慢,順著兩名兵士行都的路線行走,腳踏過水坑,只會蕩起一縷輕微的紋波,水坑里的水便平靜了下去。
在兩人的身後,則是更長的一只隊伍,不過就更加的落魄了,被十幾名兵士驅趕著,遠沒有雲霆這般瀟灑自由,可以在雨中悠閑的漫步,隨意停留說話。
他們只能拖著腳鏈,還有枷在雙手上的木枷鎖,一步步的慢慢前進,如同蝸牛一般,沉重且緩慢。
「來,讓開讓開。」走在雲霆前面的兩名兵士呦喝著,衙門前冒雨駐足的民眾才讓開了一條可以通過的路。雲霆從各種目光的照顧下,走進了北部都尉府,就看到了大堂之上,一個偉岸的身姿坐立著,雙手虛放在木桌案之上,旁邊還放著一把青色紋鞘的劍,青缸劍。
曹操端坐在其中,身下左右立著兩排衙役,右上角則是另一張小桌子,坐著一個仿佛師爺一般的人,那本來應該是馬凡馬主薄的位置,結果不知道為什麼重新換了一個人。雲霆看著曹操,感覺有一種沉重如山,浩然如淵的氣勢壓迫了過來,曹操只是坐在那邊,就有一種虎踞龍盤,不怒自威的威勢!
每個人看到他,都會在心中冒著寒氣,在心中回想自己有沒有什麼過錯,這就是曹操現在韻養的勢,官威。
「先在這等著吧,曹大人審完了,自然就輪到你們了。」兵士解釋道,並沒有走進公堂,只是站立在外面打著傘,也不管自己的靴子都已經濕了。
雲霆點了點頭,也不去傘下躲雨,看著堂內正在審著的人,心中有一點隱隱約約的不妥之處,卻找不到任何明顯的問題。
「大人!草民的話,必須和您當面說,不然草民實在是怕…」堂中跪著的男人磕著頭,口中說道。
「好吧。」曹操點了點頭,「你就來我耳邊說,盡管說,有什麼問題,本尉替你擔著!」
「謝大人!」男人口中應呼著,站了起來,慢慢的靠近了曹操,走到了曹操的身邊。
「不對!這是玩家,而且是刺客!」雲霆終于想到了什麼不對,就是這個男人的態度!
因為他就連跪著,都是有點虛跪的,話語中也沒有半點恭敬,這在三國這個時期的市井小民身上是不可以出現的,所以他肯定是一個玩家。玩家來這里干什麼呢?
雲霆只能想到一個解答,刺殺!刺殺了曹操後,歷史重大人物隕落,刺殺者,能得到無比豐厚的獎勵。
在雲霆話音剛落的時候,那男子正好走到了曹操的身側,手中光芒閃動,原本空空如也的手中,出現了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
男子獰笑著,揮舞著從包裹中取出的匕首,狠狠的朝曹操的胸膛刺了下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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