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龍天,告訴我,我現在應該為你做些什麼?」尼爾森靠近了一些,因為他本來想要給葉龍天一個擁抱,可是最後還是放棄了。「畢竟,我還是你的組長。」
揚起頭,葉龍天面露微笑,只是這個微笑是那麼的淒慘,仿佛如同機械般的顯現著,「我也不知道。如果是此刻,我想我們應該去參加葬禮了。對嗎?」
听著葉龍天的回答,尼爾森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這樣的回復,不像是葉龍天會有的。在尼爾森的印象中,葉龍天一定會說些什麼,來掩飾他內心的痛苦,可是這一次,沒有,反而恰如其分地展示。可是,尼爾森清楚,如果這個世界上會有什麼人能夠安慰葉龍天的話,那個人絕對不是他。
帶上門外的索菲亞,尼爾森和葉龍天坐上了汽車,當然還是尼爾森來駕駛,畢竟葉龍天根本不知道葬禮在哪里舉行。而當听說葬禮就安排在此時此刻,索菲亞立刻陷入了沉默。葉龍天沒有說些什麼,化解汽車里的冷清,因為此時的他,心思不在這里了。
推開教堂的門,尼爾森帶頭,葉龍天居中,索菲亞跟在最後。這個時候,葬禮已經開始了,三人的出現,打斷了牧師的禱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其中不乏竊竊私語。
整一個教堂完全坐滿了,甚至邊上還站著一些人。滿滿當當幾百號人,要知道,就算只是一眼,葉龍天已經看到不少重磅人物了。幾家國家規模的企業總裁董事長,fbi、cia的局長副局長,政府各部門的部長,甚至連農業部長都在其中。最前面的,竟然是副總統。而在副總統的邊上,那個熟悉又陌生的黑人,正微笑地看著自己。
這就是尼爾森所謂的最高規格的葬禮,真的很高,高得離譜。葉龍天不敢相信,這等規模,是尼爾森一個人做到的。當然,尼爾森心中卻是懷疑著葉龍天,要知道,當初他能想象最高規格的葬禮,程度連現在的十分之一都到不了,直到前幾天,他接到一個電話,通知他做好保全工作,因為總統會親自前來參加葬禮,表達慰問。
可是這些人在葉龍天眼中,都是浮雲。那個黑人總統會來,只是示好而已。而其他的達官貴人,只是跟著總統的馬屁而已。而在葉龍天心中,最想看到的是那一個人,他一直不知道存在的人,克萊爾的同父異母的兄弟。
他不清楚,克萊爾是怎麼瞞過他的,瞞過所有的人的。但是結果是,她做到了。一個最親密的心理專家,一群最厲害的側寫專家,但是沒有人意識到,她有一個哥哥。甚至,葉龍天確定,在和她一起的三年里,她沒有見過她的哥哥。當然,很快,葉龍天就知道答案了。她的哥哥,在軍方工作,而且級別不低,檔案的保密級別竟然是a級別,要知道,即使是fbi、cia的探員的保密級別最高也只是b級別。所以,她哥哥很可能從事一些……
可是,掃視了一圈,葉龍天沒有發現他的存在。要知道,葉龍天相信自己的眼力,她的哥哥是一個軍人,很有可能是一個特種兵。這樣的人,就算放在萬人之中,也會鶴立雞群。
「尼爾森,克萊爾的哥哥呢?」葉龍天開口問著。
尼爾森停頓了一下,隨後輕聲回答道,這個時候,他們已經坐在了他們預留的位置上,「無法聯系上,軍方回避了。最高等級機密。我也無能為力。可能,現在,他還不知道克萊爾的事情。」
「那麼,這個葬禮就不能進行了。」葉龍天堅定地說道,他還清楚地記得,克萊爾生命的最後一句話,告訴自己,她哥哥的存在,說明她的哥哥在她心目中,非常重要。如果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她會失望的。
猛地按住正準備站起來的葉龍天,尼爾森確定葉龍天沒有開玩笑之後,緊張地說道,「你不要開玩笑了。這里坐的任何一個人,能夠出現在這里,都是奇跡。要是你暫停這場葬禮,那麼,不只是克萊爾,連雷克斯,也無法享受到這種待遇。」尼爾森沒有說阿曼達。
這種待遇,葉龍天冷笑了一聲,人都死了,要這些有什麼用,但是他清楚美國的文化,美國人崇拜英雄主義,每個人都希望自己就算死了,也應該是功成名就,也要受人尊重和愛戴,更不要說這些探員,這些當兵的。成為一個英雄,他們願意為國家犧牲。從一開始,他們就是這麼被教育的。
「那麼,如果今天我還是昏迷中,這個葬禮還會如期舉行嗎?」葉龍天轉頭問道,眼神里閃爍著一點質問。
嘆了口氣,至少這個時候,尼爾森確定葉龍天不會做傻事了,「這個葬禮,什麼時候你清醒了,什麼時候舉行,這是我的承諾。不然,怎麼會拖到現在。另外,我相信,你也應該讓克萊爾入土為安了,好好休息了。這一年,她過得很辛苦,也很痛苦。」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尼爾森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葉龍天,他還是有點責怪的,畢竟他更加疼愛克萊爾。這幾天,他拼命地工作,瘋狂地交際,其實也只是想讓自己不要想起克萊爾的離去,還有他的小組面臨的死亡威脅。這幾天,尼爾森過得就像是行尸走肉,他甚至都不敢讓他的孩子見到他現在的樣子,可能會嚇壞他。
這個時候,坐在尼爾森身邊的詹森,伸手拍了拍尼爾森的肩膀。此時此刻,也只有這兩個老哥們,相依相靠,互相照顧著,才能堅持到現在。他們兩個,現在最希望的是,看到台上的三個同事,能夠以這種規格的葬禮下葬,或許這樣,他們也能尋求到一些安慰。要知道,一個一個失去同事的過程中,他們竟然一點都幫不上忙,身為組長和資深人員,他們卻如同一個打雜的,不要說保護了,甚至在最後一刻,他們還在質疑葉龍天。這麼多天過去了,回想那幾天的經過,只剩下心痛,自責到撕心裂肺,無法呼吸。
對于尼爾森的回答,葉龍天沒有回答,只是目不轉楮地看著台上的一個棺材……
與此同時,教堂的門再一次被推開,牧師有點生氣了,正準備開口教訓幾下,要知道,這是對上帝,對死者,最大的打擾。
可是,當看到進門的那一個人的時候,牧師閉嘴了。他看到過少年,可是眼前的少年,他從來沒有見過,即使是那些深陷毒品**罪孽的少年。黑色的眼眶,無神的眼楮,呆滯的身體,無力的步伐,就那樣一步一步朝前走出。按照牧師的感覺,像這樣的人,早就應該自殺了,可是竟然會有力量支持他繼續行走。這個力量,不是上帝給他的,上帝會拯救人,可是至少那個人願意被拯救。可是這個人,他身上透露著只有絕望。這個教堂的一半人,認識來者。
葉龍天站了起來,有些事,必須有頭有尾,否則會功虧一簣,就算現在的葉龍天,真的不適合做這件事。一把拉過正要經過的來者,按在自己和尼爾森之間,順道的,握住了來者的右手。
接著,尼爾森握住了來者的左手,詹森撫模著來者的後腦。
牧師驚奇地發現,那個少年,身上的絕望慢慢變淡了。那雙眼楮竟然慢慢透露著光芒,那是一道光芒,微弱可是明亮,宛如黑暗中的光明。
這個過程發生在教堂,牧師下意識地使用了上帝理論,只是他也留意了那個少年邊上的那個少年,應該說是男孩。因為牧師發現,如果那個少年是因為絕望而難以拯救,那麼,這個男孩是因為冷靜得想讓人退讓。
帶去光明,肖恩?蓋伯勒正在體會這一句話的真諦,透過他身邊的這些摯友兄弟恩師,給予的安慰和呵護。亞士奇拿出了紙巾,擦去肖恩眼角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