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十年生死鎖離殤
悻悻回身,然後微訝。情不自禁的問︰「小南?」
他神情一如平日,溫文爾雅,帶著微笑,極漂亮的酒渦在頰邊若隱若現……她說不出有什麼不對,也許是那種淡看風雲的靜謐感覺消失了?她竟月兌口而出的想問他一句,怎麼了?為什麼這麼不開心?
凌望南也微微訝異,抬起頭來,睫毛下的眼瞳清亮如泉,他一笑,應一聲︰「嗯?」
她想說什麼,卻不知要怎麼說,于是咳一聲,玩笑道︰「你怎麼知道腥?你嘗過嗎?」。
他也笑,「神農嘗百草,凌望南當然要吃樹葉了。」嘴里說著,便走上前輕輕握了她手,微笑。
她總是這樣,很容易就會察覺到身邊人情緒低落,然後本能的去安慰和開解……凌望南淺淺一笑,輕聲道︰「她是落錦,這邊的人習慣叫她錦公主。是我姨母的女兒,南郡的馴獸師……她住的地方離我們很近的,我也不知,她居然逛到這兒來了……」
她大大驚訝,「馴獸師??」這麼小巧玲瓏的女孩兒,是馴獸師?
他點點頭︰「是啊,小錦的武功很不錯的,不過倒不在這個。馴獸是姨父家不外傳的絕技。似乎生來便通禽言獸語,就算再凶暴的猛獸,在她們面前,也是服服帖帖的……只不過小錦年幼,現在,只不過讓她幫忙訓練信鴿。」
信鴿……古代最便捷的聯絡工具,要照這樣說來,她豈不是南郡消息最靈通的一個?那凌望南為何如此不快?難道是因為她與公子澤親近,會泄露信息?
凌望南看著她,很輕易的洞察她所想,溫顏道,「我並不是怕小錦會說什麼,小錦所知的一切,他要知道,都很容易,不必通過小錦……只不過……」他輕輕搖頭,回頭看了他們一眼,不再說下去。
步曼舞也回看了一眼,落錦一直拉著公子澤的袖子,笑逐顏開的說個不停。真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話要說。公子澤的臉上掛著笑,卻顯然心不在焉。見她回頭,眼神立時便是一閃,笑容里,立刻就多了一點兒調侃的味道。
她迅速回過頭來,只覺的滿心郁結,輕輕吸口氣,笑道︰「好美的錦公主。」
凌望南不答,只是沉吟,隔了好久,才道︰「她跟我母親,長的很像……」
聲音低的幾乎听不清。她正不知要如何回答,他卻忽然帶過馬頭,上了馬,伸手把她也拉上去,韁繩一抖,便潑刺刺的跑開,速度風也似的快。借著那沖面的疾風,他在她的耳邊開口,聲音甚是飄忽。淡淡的道︰「我只希望,公子澤莫要招惹小錦。公子澤不是重情之人,若是將來當真對小錦有所虧負,我們必會反目成仇……曼兒啊,南郡的人,都很會記仇的,別人對不起她,會記一輩子,就算是死了,也不會忘……」
她不答,他便講下去,「要守好南郡,其實也很難……南郡近兩百年,一直隱于群山之間,族人安居樂業,只入不出,不為外界所知。當然,在外面也有不少地方,擺出來,做障眼法兒,苦苦守到今天,實屬不易……當日凌裕一路勢如破竹,攻至邊關,他性子倨傲,又正是意氣風發,居然想要冒險沖破斷魂谷,揚言要看看天際風光……我外公為保南郡福地,萬般無奈之下,竟以我母親為禮。請凌裕退兵……」
「凌裕一見之下,大喜過望,當場斷鞭退兵,還在大軍陣前立誓,說道,天下為聘,至死不渝……我母親身出異域,本不見容于宮闈,又是性子甚烈,不懂迂回。兼之語言不通……就算受到甚麼冷落,也是難免……但是,愛既消,遣退了便是,可是凌裕……」
她似覺他情緒激蕩,忍不住握緊了他的手,凌望南輕輕嘆口氣,口吻仍然平靜之極,卻似乎隱伏驚瀾︰「……東凌連年征戰,國庫空虛,十年前,現今這位皇後的父親,以傾國之財,逼到駕前。請他遣退三宮,獨得專寵,他為了這份財富,竟要將我母親賜死,以示無他……」
竟是這樣嗎?若那人真有傾國之財,又何必進宮趟這混水?國主手握重兵,又有何人能恃財逼駕?一時兩人都是沉默,隔了許久許久,凌望南才慢慢的續道︰「這其中隱晦曲折,一時也不能盡言……凌裕遣宮人賜下鳩酒,要我母親領死。幸好我外公本就料定凌裕虎狼之性,不可輕信,早在我母親身邊埋下了高手,將我母親暗暗救出宮來。母親回來後,身體便一直不好,外公去世後,更是日漸衰弱。我雖為此習了醫術,卻是藥石罔效。母親一直只字不提凌裕,但在去年,母親病重,忽然說要見凌裕,我只當她深情難遣,只好陪她出谷,想法子讓兩人見了面……」
他靜下來,似乎在回思當時情形,聲音變的輕緩︰「當日,母親雖是病重,麗色仍傾城傾國,凌裕一見,便喜出望外。其實兩人見面詳細情形,我並不知,我只知道,那幾日,凌裕連宮都未回,只是與她日夜相伴,竟日纏綿……我當時只見母親喜悅,竟未多想,誰知幾日後,凌裕回宮,母親竟是立刻服毒自盡……」
他忽然用力用力的抱緊她,幾乎要把她嵌進自己身體里似的,低聲道,「……凌裕竟傷心欲絕,以貴妃之禮安葬了她。之後便帶我回宮,想封王,卻被朝臣反對,所以只認祖歸宗。賞了所宅第,還未及多做安排,便一病不起……」
他竟笑了笑,「愛則欲其生,恨則欲其死,南郡女子,本就是這般決絕,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想,母親之所以回來見他,便是為了讓他傷心的罷?我不知母親有沒有愛過他,也不知有沒有恨過他,母親只是說,莫忘了凌裕那句誓言,天下為聘,至死不渝……這兩句,出自凌裕之口,听入天下之耳中,他竟皆違了……」
「所以,天下,我要拿過……凌裕的性命,我也要拿過……這兩樣,都是他親口許給了南青也的東西。我不是甚麼以天下興亡為已任的英雄ff8,天下人的疾苦,一向都不是凌望南能操心的事兒。但是南郡,我應了外公,有我一日,必全力保南郡一日安寧快樂。我雖訓兵,其實只為自保,未雨綢繆,若真要動了刀兵,那是下下之策,南郡是世外福地,不能因南青也一人而廢……」
「太子暴燥偏狹,俊王玩世不恭,這兩人,本就不是可掌天下的人選……其實這些都只不過是我安慰自己的理由,他們英明我也一樣會做,我只是為了我母親,我要兵不血刃,將這天下拿過……
這樣的一番話,似乎耗盡了他的力氣,他再不開口,把下巴放在她的肩上,閉了眼楮,軟弱的像個孩子。任馬兒緩緩的停下來,在地上慢騰騰的轉游。
落錦甜冽冽的聲音遙遙的叫︰「南哥!南哥!」
兩人都不答,似乎怕打碎了這樣的安靜。可是蹄聲得得,已經飛也似的到了身前,落錦啪的一下扣了馬,笑道︰「南哥!@※※@※※」
凌望南卻不抬眼,只淡淡的道︰「小錦,好好說話。」
落錦鼓了鼓腮,瞥了步曼舞一眼,笑吟吟的道︰「你們兩人怎麼回事啊,怎麼拋下我們就跑了?害我跟澤哥追了半天!」竟是字正腔圓,流暢之極。
凌望南這才懶洋洋的坐直些,笑道︰「我跟曼兒有話要說,你們不也有話在說嗎?」。
說話間,公子澤也已經不緊不慢的跟了上來,落錦回眸向他一笑,然後回過頭來,道︰「嫂嫂,你是西華郡主,你把澤哥送了我罷。」
步曼舞略怔了一怔,才明白她是在叫自己,然後迅速明白她的話意,驚的險些從馬上跌下來,心說這也太迅雷不及掩耳了吧?瞪大眼看著公子澤,公子澤正微微冷笑,卻是一言不發。
汗啊,這小姑娘,這不是觸霉頭麼,公子澤這家伙,才不管你是不是天真可愛,是不是有口無心,只要說的話不中他老人家的意,他立刻就會加碼加量的報復回來……扯扯嘴角,苦笑道︰「錦公主,我想你是不是弄錯了,公子澤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師父……」
落錦的眼楮骨溜溜的轉,那模樣真是美的驚人,「你也不能做他的主嗎?」。
「當然了……」
「可他說他是身不由已,不能跟了我。」
跟了她……步曼舞暗暗叫苦,也不敢去看公子澤的神情,笑道︰「錦公主,你讀過我們的書,所以會說我們的話,是不是?」
落錦笑道︰「是呀!」
「我們中原的人,都很別扭的,說話總喜歡拐彎抹角……就比如說,你想要我做什麼,我不想去,但是我不會直接說我不樂意,而是會說,我有其它事不能分身,或者我本領低微不敢應承,什麼的。」
落錦眨了兩下眼楮,回頭道︰「澤哥,她在說什麼?她是說,你其實就是不想跟著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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