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說藍魂挺護我的啊,這不就是贏了你了嗎……?」香薰衣眨動著一雙猶如小鹿般無辜的眼神,巴巴的看著他陰暗的臉。
實在不是她扮可憐,而是眼前的紅影太可怕了。
本來就長著一張驚艷得男人憤恨,女人妒忌的臉,偏生此刻臉上的寒霜比北極的還要冷,如貓眼般的堅線瞳孔緊縮了又緊縮,都快縮成了一條線,陰森寒光叫人心生畏懼。
就算是藍魂讓她雙眼產生了透視的能力,保她一直贏到底,紅影也不至于發這麼大的火吧!
剛才還覺得他心底挺好的,怎麼突然間就風雲變色,猶如暴風雨前的低壓,壓得人心都透不過氣來。人起去覺。
而一直趴在房頂上打盹兼監視的黑亦被紅影的大喝聲給驚醒了。
只見他抖動了兩下立起的耳朵,剛醒來的金黃色的雙眼還帶著些許的慵懶之色,鼻子靈敏的嗅動了兩下,似乎嗅到了不同于以往的輕松的氣氛,此刻空氣中正逐漸的凝聚著風暴的因子,慢慢的聚攏著,正等待著一觸即發的爆發時候。
「啊哈……發生什麼事了?」靠在黑肚皮上的白玉玉手掩嘴,懶懶的打了個哈欠,雙手隨意的搭在黑的豹腰上,下巴往上面一墊,那個舒服的樣子啊。
她著黑有點警戒的臉色,再看到下面紅影凝重的臉色,然後又瞟了眼旁邊被嚇傻了的香薰衣一臉的二貨樣,白玉眯起一雙嫵媚的雙眼,嘴角慢慢的裂開了個大大的笑,對于眼前突來的一幕,一副搬板凳看好戲的模樣。
「你感覺到藍魂了嗎?」紅影突然一步上前,擰起眉頭,緊張的一把抓緊她的手,力道之大,嚇得香薰衣只想往後退。
「我問你,是不是已經可以感覺到藍魂的存在了。」紅影見她久久不答話,更加迫切的焦急問道,手腕上的力道抓得更加緊了,香薰衣都快要听到自己手骨即將要斷裂的聲音。
「你……你這是干什麼啊,你……抓得我的手好痛,快放開我。」柳眉蹙緊,雙手被紅影握得都要斷了,她只顧拼命的去掙扎,根本不能理解紅影怎麼會突然失控。
藍魂在她身體里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她都不過說了句無關輕重的話,他怎麼突然間就發起了瘋來,特別是那雙灰綠色的眼眸,此刻玄寒畢露,好嚇人,她的小心髒都快要承受不住了。
「嫂……」
「給我站住,不許下去。」
黑見下面的狀況已經變得有點失控,本著監視之名正要縱身去營救香薰衣的時候,身子還沒有站起來,便給靠在上面的白玉給按住了,冷厲的剜了他一眼,及時的喝止住他。
「嫂子有危險,我得去救她。」奈何失去法力的他,仍然是只黑豹的原形,斗不過白玉,可眼下的情況卻讓他著急,便軟聲軟語,一臉焦急的看著白玉央求道。
「憑你現在這等能力……救個毛啊!」白玉上下打量著他健美卻沒點法力的模樣,很不屑的道明了事實,然後,不意外的看到黑一張垮下的垂頭喪氣的臉,忽然間黑想到了什麼,失望的雙眼再次恢復希望的鎖在她身上。
白玉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想干嘛,于是,雙手閑閑的往他身上一搭,懶洋洋的又打了個哈欠,含糊的說道︰「蛇王不會殺她的,放心好了。」說完,伸手模向他的頭,有一下沒一下的順著毛,又一副等看戲的樣子了。
黑半信半疑的看看她,又看了看下面的情況,一時半會好像是不會有危險,那就先靜觀其變吧!
只是他不敢有所松懈,一臉的戒備,眼里的慵懶之意早已褪去,目光一直緊緊的鎖著氣氛緊張的兩人身上。
香薰衣的掙扎和惶恐終于是讓紅影覺得自己的行為失控而嚇到了她。
「薰衣,你快告訴我,你感覺到些什麼了?」紅影仍然沒有放開她的手,只是緊握的力量松開了不少,臉上冷凝的表情卻沒減,讓香薰衣感覺很莫明和一股不安慢慢的爬上了心頭。
今天的紅影很不一樣,說不出的怪異。
「我……我其實也沒什麼很特別的感覺,就是能透視到你的牌子而已,沒什麼特別的啊!」在香薰衣看來,從模糊到逐漸清楚的看到紅影手里的紙牌都不過是她的意外發現,其他,她確實沒有太多怪異的感覺,也沒有覺得什麼不舒服的。
「只是這樣?」紅影蹙眉,不太相信的問道,手上又緊握了她一下。
「嗯,就是這樣。」她看著他,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那我問你,你能看到藍魂嗎?」見她如此肯定的回答,紅影終于松開她的手,再次撩起長袍,坐回石凳之上,袖子在桌面上掃過,桌子上凌亂的紙牌轉眼就被收整齊了放于一側,桌子上卻多了套茶具,他一邊撥弄著茶葉倒時紫砂壺里,一邊看著她的臉問道。
香薰衣覺得紅影看她的眼神跟平時不一樣,帶著探索和疑問,與平時的溫柔相比,她不敢相信是真的同一個人。
「你是說那束藍光嗎?」算是松了口氣,他終于放開她的,剛才真以為手都要被他弄斷了,她一邊揉著剛才被紅影捏痛雙腕,一邊看著他熟練的切茶手法,小心的問道。
「 啷……」紅影捏著茶壺的手一松,茶壺應聲磕在石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兩人又同時的一頓,就連房頂上的一豹一人听到後,臉色也變了變。
「我……說錯了什麼了嗎?」茶葉混著開水,灑得桌子一片的濕濡,茶水暈開了深深淺淺水印,香薰衣看了眼剛遭殃的茶壺,再低垂著腦袋看著自己剛被他抓紅手腕,正思考著她該不該立馬離他個三丈遠,以保安全。
「如果你這段時間你要有什麼不舒服,就盡管跟我說,我能做的,都會盡量替你做的。」紅影的臉色一轉,沒有再看她,自顧自的說完,便撿起桌子上滾落的茶壺,再輕輕的施法清理干淨桌面,但語氣中沉重的份量讓香薰衣不禁蹙了下眉。
這話怎麼說得好像有點生離死別的味道。
生理上的不舒服難道他也能她的幫忙嗎?
香薰衣輕輕的捂著有些許絞痛的下月復,咬唇不語。
腦海里閃過千紫殿外的那片火紅火紅的焰火草,然後抬頭望向蔚藍的天空,雙眼已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想起昔日相處不多的日子,卻無憂無慮的點滴,感覺心頭竟然有無數的壓抑讓她感覺很無奈。
或許她與黑焰之間的緣分只際于此吧!
輕嘆了口氣,已經過去半個月時間了,他說他會再來,可一直都沒有見到他的蹤影。
心,從開始的忐忑變成期待,再從期待到現在的失望,甚至到這一刻她已經不抱任何的希望了。
連黑和白玉都一直守在魅影寒宮周圍,他卻一直沒有再來,這令她分外的傷心。
不知道半個月前的那個月圓之夜,他是不是很難熬,是不是身上的寒氣一直解不開,從前她都會煎焰火草給他驅寒,現在不在他身邊,不知道丫鬟們有沒有主動煎給喝,而他又會不會別扭的不去喝呢?
「有心事?」紅影舉杯至唇邊抿下一口,听到她的嘆息,再看到她臉上復雜變化著的表情,眉心處的藍寶石轉動了一下,只輕聲問道。
「有點心煩而已。」香薰衣苦笑著低頭,這煩都是自找的,要是不想他,心里就什麼煩惱都沒有,只是半夜里窩在被子里啜泣時又感覺自己的不爭氣。
「煩?是想他了吧?」尖銳的女聲打斜的插入,將一片寧靜的氣氛給擾亂了。
聲到人到,紅顏早已坐落在他們身側,拿起石案上的茶杯,一喝而盡,蘭花指捏起茶壺再次酌滿,送至唇邊輕輕的抿下一口,勾魂眼一挑,另一手托著香腮,笑眯了眼的看著香薰衣不懷好意的說道︰「你都猜對了。」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香薰衣感覺莫明其妙的,她猜對什麼了?怎麼覺得紅顏看她的眼神這麼的詭異?
自從那晚月圓後,紅顏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內,她的去向香薰衣沒心情去關心,差點就快把這號人物給忘記了,此時她又突然出現,還一臉陰惻惻的笑意,到底又是意欲何為?
「別繞圈子了,憋不住就說吧!」紅影瞟了她一眼,抿下一口茶,順著她的話尾體貼的說道。zVXC。
「紫穎回來了。」紅顏慢慢的,一字一句,說得分外的清晰。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一樣,激起一波接著一波的漣漪,說者有意,听者揪心。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震攝。
就連趴在房頂上的黑和白玉都不禁置信的對望了一眼,眼底一片的了然,然後又一臉凝重看向下面圍坐在石案旁的三人。
月圓之後,他們沒有回千紫殿,直接就來到魅影寒宮守著香薰衣,保護著她,以防紅影對她不利,現順便等著焰的到來,可半個月過去,都沒有等到黑焰再來,現在經紅顏這麼一說,他們終于知道等不到黑焰再來的真正原因。
紅顏從剛才就一直留意著香薰衣臉上的細微變化,只是出乎她意外的,香薰衣在听到紫穎回來後,一臉平靜得令她蹙眉,她沒有任何的動靜,連挑一下眉,抿一唇的動作都沒有,眼底清澈得找不到一絲愁緒。空氣中彌漫著沉重的壓抑,誰都沒有開口說話的打算。
香薰衣將不再那麼痛的手藏于衣袖里,輕笑著反問紅顏。
「那又怎樣?她回來是遲早的事,我早說過,紫穎在黑焰心中有著無人替代的地位,你特意回來告訴我這個,是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脅還是要看我笑話?如果是前者的話,我勸你最好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如果是後者的話,那要讓你失望了。」
香薰衣說得不慌不忙,連條刺都挑不著的紅顏有點惱火了。
「到了這個時候,難道你還甘心為他而死嗎?」紅顏不禁皺眉,臉上的急切和慍色顯然她很不能理解香薰衣為何還能如此的處之泰然。
「紅顏,你這話說的有點問題,我不甘心,我也不想死,可我沒有選擇的余地和權利,藍魂既然選中了我,我就已經不能按著我原來的路來走,或許說,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眉眼一挑,香薰衣故意將難題拋給她問道。
「嘻嘻……要讓人復活其實這個並不難,也不一定需要藍魂的幫助,至于難就難在有沒有這個心而已。」紅顏話里有話,笑嘻嘻輕輕淡淡的瞟了她一眼,輕然雙看向她身邊的紅影,然後對著紅影笑眯眯的問道︰「哥,你說對吧?」
被問及的紅影瞪了她一眼,一臉的厲色,再轉頭看向香薰衣的時候臉早已換上了溫柔的笑意,伸手輕拍了下她一直放在膝上的雙手說道︰「別听紅顏胡說八道,人與妖都一樣,生死劫難自有定數,一味的去強求,有時候反而適得其反,忤逆天意的事就更不用說了,你也該明白這個道理。」
香薰衣听著紅影一番話下來,似乎有意回避著些什麼,卻又說不出來他到底在避些什麼。
死——她早已拋于腦後。
亦很清楚,羽化後,能活下來的人必定不會是自己,所以她從來沒去強求,否則也不會天天坐這里拉著他一起嬉戲,她只想在自己剩下不多的人生里,該快樂的時候就不要虧待自己。
「你不用擔心,我從來就沒有這樣想過。」香薰衣笑著回握他的手,本想安慰他的,可才踫上他手的一刻,心驀地一緊,她能感覺到紅影的手在抖,他是在緊張她嗎?怕她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思及此,她再次緊握了一下他的手,笑得越發溫柔的說道︰「我真的沒這樣想,你放心好了!」
「嗯!你相通了就好。」紅影快速的從她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對著她淺笑著捏起茶杯送至唇邊,雖然他極力壓抑著,但顫抖的雙手仍然泄露了他的擔憂。
香薰衣看著他的眼神不免多了幾分擔憂,似乎想不通的人好像不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