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亦有道 第一集 奕劍風雲 第八章 寒潭

作者 ︰ 南土小生

諸葛小婉全身陷入寒水之中,只覺腳下一空,頓時不由得向水底急速沉了下去。

水底冰寒透骨,諸葛小婉沉了許久,仍不見底。

仿佛這潭寒水就是無底深淵,她正被一雙無情的鬼手慢慢拉向淵底,拉向死亡,或許根本就沒有淵底。

諸葛小婉感覺死亡正在一步一步吞噬著自己,吞噬著她的靈魂。

她的意識漸漸模糊,那冰冷的寒水中,竟出現了母親的微笑。

那記憶深處的笑容,已不知闊別了多久,卻在此刻忽然拾起。

諸葛小婉跟著微笑,媽媽,你在等我嗎?

可是,那熟悉的微笑卻似乎正在慢慢模糊,模糊的難以看清。

諸葛小婉心中一陣恐慌,使勁掙扎了幾下,卻是沒有任何作用。

漸漸的,漸漸的,她的心,也如寒水一樣冰涼。

就在這時,那模糊的笑臉,竟在向她慢慢靠攏。

諸葛小婉的嘴角掛起了微笑。

原來每個將要逝去的靈魂,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卻都是這麼的安詳嗎?

並沒有想象的孤獨,害怕和驚惶?

愈來愈靜……

愈來愈靜,靜的只剩下死亡。

諸葛小婉深深的閉上了雙眼。

忽然,腰間似有東西纏繞。

諸葛小婉下意識的睜開了眼楮。

映入眼眸的,竟是那個熟悉的身影。

莫非自己已經跨進了陰界?眼前所見,是自己靈魂的幻覺?

諸葛小婉再一次閉上了雙眼。

下沉之勢稍減,接著便是快速的向上浮去。

諸葛小婉恍惚意識到,這似乎不是幻境。

嘩啦一聲,兩個人頭從黑暗的寒水中探了出來。

諸葛小婉意識稍微清晰,大聲咳嗽不止。

葉小雙看了她一眼,急忙將她向岸邊挪去。

這是一片沙灘,葉小雙將諸葛小婉放在沙灘上,大口喘氣。

諸葛小婉已然凍得瑟瑟發抖,吐了幾口水,低低的道︰「你……救了我麼?」

說完,竟暈了過去。

葉小雙慌忙替她按壓胸脯,諸葛小婉才漸漸清醒過來。

待她稍微好些後,葉小雙柔聲道︰「好些了麼?」

諸葛小婉緩緩坐起,蜷縮著身子,顫道︰「好冷……」

葉小雙這才發現自己的衣服上竟籠罩著一層冰凌,頓時也覺寒冷至極,幾難忍受,左右望了望,只見周圍昏暗一片,寒氣彌漫,如同冰窖一般。

諸葛小婉打了幾個噴嚏,忽覺大地似在微微顫抖。

葉小雙也隱約感覺有些不對,四周環顧,只覺有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正在向他們一步一步靠攏。

諸葛小婉一下撲進葉小雙的懷里,一雙明亮眼楮膽怯的看向四周黑暗,微微說了句︰「我怕!」

葉小雙將她摟緊,只覺她的全身都已凝結成冰,模來呲呲有聲。

那原本平靜的潭水,此時就像沸騰了一般,竟洶涌的激蕩起來。

葉小雙霍然站起,大聲叫道︰「快跑!」

倆人剛跑了幾步,只听「呼啦」一聲巨響,倆人已被巨浪沖起,卷回深潭。

潮水洶涌中,葉小雙緊緊抓住諸葛小婉的手,倆人在巨浪中連翻幾個跟斗,再次沉入深潭。

當他們重新探出頭來時,周圍卻十分的平靜,平靜的只有風聲。

但在他倆心中,卻都明白,這片刻的平靜,只是在醞釀更可怕的風浪。

果然,潭水又是一陣洶涌,接著他們只覺腳底有硬物正在緩緩上升,直將他們托向了空中。

嘩嘩嘩嘩,寒水四濺。

諸葛小婉顫抖著向腳下微微看了一眼,頓時嚇的大叫出來。

啊……

那腳下的硬物竟是怪物的巨大腦袋。

諸葛小婉幼小的心髒,幾乎就要從嘴里跳出來。

巨獸突然「嗷」的一聲,瘋狂咆哮,將諸葛小婉的驚叫掩蓋。

那巨大的叫聲回蕩在整個黑暗的山洞中,就像是無數的晴天霹靂,幾乎就要將他們倆人的五髒六腑全部震碎。

巨獸似乎也意識到了兩人的存在,咆哮一聲,將巨大的腦袋瘋狂一甩,要將他們從頭頂摔下。

幾乎就在同時,葉小雙大聲叫道︰「快抓緊!」說著慌忙抓住巨獸的毛發,爭取不被巨獸摔下。要知道這數丈的高度,倘若被摔了下去,非得粉身碎骨不可。

巨獸甩了幾下,沒有將倆人摔下,頓時大為惱怒,將腦袋更加瘋狂的甩起來。

「抓緊了!」

葉小雙吃力的道,諸葛小婉微微點了點頭。

耳畔風聲呼嘯,他們只覺頭暈目眩,將雙手死死抓住巨獸的毛發,不敢放松。

巨獸又是一聲怒嘯,突然使出了最大的力氣。

啊……

巨獸的力量實在太大,諸葛小婉手上一松,終究被摔了出去,滑向無邊黑暗。

「小婉!」

葉小雙沒有多想,急忙躍出,向那個飄搖的身影撲去。

風聲劃過,兩個輕盈的身子就這般靜靜的滑下。仿佛兩片葉子,無聲,無息!

諸葛小婉望著眼前那近在咫尺的面龐,忽然微微一笑,伸出了手。

葉小雙也輕輕伸出手,兩只幼女敕的小手竟在風中握在了一起。

下一刻,葉小雙將諸葛小婉緊緊摟在懷里,默默,凝望。

風聲,漸漸平靜,就連巨獸的咆哮,也都化為虛有。

天地,在此刻,仿佛只剩你我。

明眸雙眼,就這般靜靜凝望。

渾然忘記,接下來要發生的,將是什麼。

噗通!

一聲清脆巨響,兩人竟再次摔進了寒潭。

再次沉向無邊深淵。

諸葛小婉被這潭水重重一擊,眼楮漸漸緊閉。

忽然她覺得唇上似有東西吻來,原本已經緊閉的雙眼驀地睜開,透過昏暗的潭水卻清晰的看見,那唇間淡淡的溫暖,竟是面前這個男子的雙唇。

一剎那間,她幼小的心靈竟有些莫名的激動,前所未有,那是一種完全特別的感覺,從未嘗試,似春風拂柳,夏雨澆心……

是萬般復雜,似幻似真……

不過,可以概括為,一種溫暖,在這深深寒潭中。

有一縷空氣從唇間透入。

傳向肺腑,銘刻身心。

諸葛小婉微覺羞澀,將葉小雙重重一推。

葉小雙被她推的倒退,但隨即又將她緊緊摟住,向水面游去。

諸葛小婉在水中默默凝視這個男子,忽然有種難以言說的情緒。

在心間,燃熾……

嘩啦一聲,兩人再次探出腦袋。

面前所見,竟是巨獸那兩只燈籠般的雙瞳。

那雙巨目發著幽幽綠光,似通往九幽玄冥的通道,一眨不眨。

這一來,不僅諸葛小婉,就連葉小雙也嚇得幾乎就要狂叫出來。

那巨獸大有興奮,向著他們倆人瘋狂的咆哮了一聲,像是在向他們示威一般。

葉小雙只覺巨獸那巨大血口中噴出的腥臭口氣,直要將他們倆人連同潭水吹走。

饒是他再如何膽大心細,機靈聰慧,面對這樣一只巨獸的當面對峙,也是毫無辦法,莫可應變。

某一時間,他隱隱感覺死亡的腳步又一次向他靠攏了。

他恍惚也覺得自己有些疲倦,的確需要死亡來讓他休息了。

他轉頭看向那張白皙,清秀的臉龐,那張美麗水靈的臉龐也正看向他。

她的眼神似乎在說,我們終于還是要死了。

帶著些許愧疚。

葉小雙嘴角微微一笑,似乎帶著某種桀驁。

他轉頭看向那只巨獸,那只巨獸也向他望來。

下一刻,那巨大的腳爪已從空中踏下。

竟要將兩個弱小的生靈活活踩死。

而葉小雙那桀驁的表情卻是絲毫未變,反而愈來愈盛。

或許他認為,即使是死,也要帶著不屈吧!

呼啦!那巨大的腳爪似一座大山轟然壓向水面,兩邊寒水迅速涌動。

葉小雙只覺那股無形壓力將他重重壓下,急速的向潭底沉去。

在如此強烈的壓力下,他毫無反抗余地,只能接受死亡的到來。

耳畔,漸漸沒有了聲音。

所有一切,在此刻,都已淡忘。

那執著的少年,就要走完他生命最後的旅程。

再次迎接他的,又將是什麼?

巨大的壓力,還在繼續將他向潭底壓下。

忽然,他似乎又看到了那個少年。

那個揮舞木劍的少年。

月色如水……

月色如水……

……

就在葉小雙覺得五髒六腑快要徹底崩潰的時候,突然奇跡出現了,那沉重的壓力竟陡然間憑空消失了。消失的突兀,快速,如電。

雖然身子還在急速的下沉,但心胸卻是頓時舒暢了許多,來不及搞清狀況,急忙拉著諸葛小婉向水面游去。

水面上,巨獸已然不見,仿佛突然蒸發了一般。

空氣頓時寂靜下來,死一般的寂靜。

葉小雙片刻間轉了無數念頭,但終究還是想不透巨獸到底去了哪!

死里逃生?

是幸運?還是厄運?

還是只為迎接更多的風浪?

葉小雙沒時間多想,慌忙挪著諸葛小婉向岸邊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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