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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亦有道 第一集 奕劍風雲 第十五章 柴房

作者 ︰ 南土小生

百草軒作為奕劍听雨閣煉制丹藥的場所,難免房內會彌漫著各種難聞的藥味,而法華子與君子愁此時卻似半分沒有聞見,他們的注意力,全都在床上那個受傷的身體上。

床上,王羽仍沉沉的睡著,他已睡了三天三夜,到此時,仍沒有半點蘇醒的跡象。

君子愁望著那半空中的浮影古鏡,忽然有些難信道︰「你確定他是被那個小孩所傷?」

法華子還未回答,門外一個年輕弟子已先奔了進來,稟道︰「掌門師尊,我們查了一夜,並未查出昨晚異動的根源。」

法華子搖了搖手,示意他們退下。

待他們走出後,法華子才慢慢說道︰「你也不信,對嗎?」

君子愁道︰「不信。」

法華子道︰「我也不信,但按田師弟所說,他確實是被那個孩子打傷的。」

君子愁仍覺難信,道︰「一個十多歲的孩子,會有這麼強的功力?」

法華子道︰「十年前,我和木松師弟在東海突遭血月族,當時木松師弟被血月族重傷,當時他的情況和這個孩子差不多。」

君子愁臉色微變,望向法華子道︰「你是說?」

法華子點了點頭,緩緩道︰「血月族說的那件重要事物,恐怕和這孩子有關。」

君子愁陷入沉默了。

過了會兒,法華子問道︰「水月師妹的傷,你去看過了嗎?」

君子愁原本搖著的紙扇,忽然頓了下,良久道︰「並無大礙。」

法華子點了點頭,半響道︰「師弟,這二十年來,你的修為突飛猛進啊!」

君子愁淡淡道︰「永遠也比不上你。」

法華子咳嗽了幾聲,道︰「其實,昨晚,我與你比試,我已經輸了。」

君子愁走向窗前,笑了笑,道︰「這些,都已不再重要。」

法華子不再說話。

君子愁望向窗外,窗外-陰靄霾霾,似有大雨即將來臨。

君子愁眉頭輕蹙,似有無限愁意,忽然淡淡道︰「若是那個小孩沒有毀壞劍冢,你是否會動用魔劍?」

法華子沉默半響,道︰「萬不得已,只能如此。」

君子愁搖著紙扇,半響道︰「你不愧一代掌門。」

法華子笑了一聲,似乎不以為意。

君子愁道︰「你打算怎麼處置那個小孩?」

法華子望著浮影古鏡陷入了沉默。

※※※

奕劍听雨閣在陰霾空氣下,又平安的度過了一天,夜色再次悄悄降臨。

葉小雙立在柴房內,透過窗戶,望向外面無邊黑夜。

那沉沉的黑夜仿佛藏有無數陰靈,看不清,模不著,卻似正在慢慢向他靠攏。

葉小雙的心中忽然覺得寒冷無比,一股強烈的孤獨感頓時涌上全身。

他低頭看了看手上的那顆戒指,有道隱約光芒正在緩緩流動,他已能確定劍冢中的那只怪獸就在這顆戒指中,因為他能時常听到怪獸在戒指中悲鳴,仿佛是在掙扎。而且時常會有冰涼感覺從戒指傳出,讓他覺得全身脹痛無比,比如昨夜,直讓他痛得生不如死,當時他猛力擊打地面,以此緩解疼痛,差點將這間柴房都震倒了。而外面看門的弟子哪里想得到是他在作弄,眾人都以為發生了地震,嚇得連忙逃命而去,誰也顧不上他。事後法華子察看情況,當然也就追不到葉小雙頭上了,要不然,若是那麼大的地震讓法華子知道是葉小雙幾拳打出來的,不知他會作何感想。

這時,平靜的柴房外,忽然出現了一道人影。

誰?

看門的弟子連忙詢問。

兩聲輕響,他們已倒在了地上。

吱呀!

那道人影仿佛鬼魅,悄悄鑽進了柴房。

葉小雙還在望著窗外出神,忽覺有人進來,連忙轉頭看去,驚道︰「誰?」

那道黑影立在陰暗處,嘶著聲音道︰「把「九幽魔戒」給我。」

葉小雙看不清他的容顏,只覺一股寒氣從他身上發出,讓他不由得全身一顫,連忙問道︰「什……什麼?」

那道黑影冰冷道︰「九幽魔戒,是不是在你身上?」

葉小雙後背一涼,不由得後退半步,靠在了牆上,顫道︰「我……我沒有。」

黑影一閃,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望著那顆璀璨的紅色戒指,眼中精光四射,連語氣也都變得顫抖︰「這……這不是嗎?」

葉小雙終于看清了那個黑影的容顏,頓時張大了嘴巴,顫道︰「諸葛……諸葛師伯?」

這道黑影正是諸葛慕雲,他听諸葛小婉講述了劍冢中的經過後,便已猜到葉小雙手上的那顆戒指就是血月族的無上聖戒︰九幽魔戒。二十年前,諸葛慕雲本有希望繼承掌門重位,誰知法華子橫在他的身前,終究師傅將掌門之位傳于法華子,而他最後只能扮演法華子手下的一名走卒。二十年來,他心中一直不甘,雖表面臣服于法華子,實心中總有取而代之之意。眼下血月族的聖戒落在本派,傳說九幽魔戒擁有毀天滅地,伏魔降神之威,若能將其據為己有,別說戰勝法華子,取代掌門之位,就是統一天下,威懾神魔,那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思慮再三,終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趁田墨仁不備之際,向葉小雙尋了過來。

此時諸葛慕雲所有的眼光全都停在了那顆戒指之上,心中激動萬分,完全忘記了葉小雙的存在。

葉小雙見一向和藹可親的諸葛慕雲忽然就像變了一個人,那貪婪,猙獰的眼神,仿佛一頭瘋狂的野獸,直讓他覺得全身冰冷,恐懼萬分,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害怕,開始全身顫抖起來。

諸葛慕雲激動得雙手都已顫抖,那近在咫尺的功名,完全已經唾手可得。他似乎看到的不是一顆戒指,而是掌門大位,無上至尊,是吞吐天下的豪邁,是揮手山河的雄魄,他似乎已經看到,他正在凌駕于萬人之上,天下無敵。

葉小雙的手臂也在跟著顫抖,輕輕道︰「諸葛……諸葛師伯?」

諸葛慕雲如若不聞,他緊緊抓住葉小雙的手臂,仿佛神思早已不在。

那殷紅的血芒,是多麼的誘人啊!

葉小雙只覺手臂被他抓得劇痛,已然格格作響,忍不住大聲叫痛起來。

諸葛慕雲充耳不聞,他微微發抖的手指,已向那殷紅如血的光芒慢慢觸去。

葉小雙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想掙月兌,卻又掙月兌不掉。

諸葛慕雲貪婪的笑了笑,伸手要取下那顆戒指,誰知取了幾下,竟似取之不下。

諸葛慕雲的笑容頓時凝住,望著那顆戒指皺起了眉頭,仿佛有些難以相信。

他又使勁的取了幾下,還是沒有取出,他像明白了什麼,將眼神向葉小雙移去。

葉小雙望著他那僵硬的笑容,屏住呼吸道︰「你……你要做什麼?」

諸葛慕雲仿佛早已散失理智,猙獰的笑了笑,沉聲道︰「看來只有將你的手臂砍下了。」

葉小雙全身一涼,再也忍不住用力掙扎起來。

諸葛慕雲死死抓住那顆戒指,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猙獰,完全已是一頭魔鬼。

葉小雙大聲呼救,聲音都已嘶啞。

諸葛慕雲最後笑了笑,接著眼中凶光陡盛,右手向著葉小雙猛然抓去,要將他的手臂撕下。

黑夜,變得冰涼,葉小雙張大了眼楮,大聲尖叫起來。

諸葛慕雲眼眸早已血紅,眼看葉小雙的手臂就要撕下,忽然一道紅芒激射而出,諸葛慕雲只覺一股冰涼從戒指傳來,頓時全身一麻,再也沒有力氣抓下。

諸葛慕雲頓覺不妙,連忙縮手,誰知那顆戒指似有魔力一般,他的手指觸在那顆戒指上,竟是擺月兌不掉,仿佛和它黏住了。他用力掙月兌幾下,卻是毫無效果,接著又是一股冰涼傳來,諸葛慕雲全身一軟,忽覺自身真力竟似在向那顆戒指激涌而去。他心中一寒︰這個戒指難道會吸人真力不成?這樣一想,連忙奮力掙扎,然而他越是掙扎,自身真力越是瀉得更快,仿佛長虹決堤一般。他心頭大急,連忙運勁抵御,然而卻是毫無效果。

葉小雙見諸葛慕雲舉在空中的利爪突然頓住,心中正自奇怪,忽然一股冰涼從指間傳來,涌遍全身,葉小雙不由得向手指看去,頓時嚇得大駭,只見一股血紅光芒正在從諸葛慕雲的身上涌出,經過那顆戒指,向他激涌而來。

葉小雙頓覺全身沸騰,腦袋腫脹,心中說不出的惡心,難受,連忙使勁掙月兌,誰知他的手指像是和諸葛慕雲的手指粘住了一般,竟是無論如何也掙月兌不掉。

葉小雙大駭,望向諸葛慕雲,只見他一臉驚惶的看著那顆戒指,全身掙扎,卻也是半分也掙扎不掉。漸漸的,他的臉龐開始扭曲變形,仿佛有無窮的拉力,正在撕扯他的肌膚。葉小雙看得呆了,身上脹痛的感覺越來越巨,仿佛就要爆炸一般,他再也忍不住身上的難受,大聲呼叫出來。

隨著他大聲的呼叫,那紅色的光芒漸漸黯淡,最後終于消散,接著「砰」的一聲,諸葛慕雲的身子重重摔在地上。

葉小雙忍痛向他看去,只見片刻之間,他似已老了幾十歲,連頭發胡須都已變白。

葉小雙心中驚詫,還沒來得及多想,身上脹痛的感覺已經迫使他摔向地面,大聲喊痛。

「爹!」

就在諸葛慕雲倒下的那刻,諸葛小婉拄著一只拐杖,提著一只精美的竹籃出現在了門口。

當她看到這幕後,手中的竹籃再也拿不住,摔在了地上,有無數點心,水果從竹籃內滾出,卻是被她踩在了腳下。

諸葛小婉滾子,搖起諸葛慕雲,驚道︰「爹,你怎麼了?」

諸葛慕雲緩緩睜眼,望向諸葛小婉,臉上現出一絲笑意,無力的道︰「婉兒,爹對不起你。」

諸葛小婉瞬間淚流滿面,哭道︰「爹,你到底怎麼了?你不要嚇婉兒啊!」

諸葛慕雲雙眼深陷,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說道︰「婉兒,以後……爹不能再照顧你了。」

說完,輕輕閉上了雙眼。

諸葛小婉大聲哭喊,連忙搖動諸葛慕雲的身子。

爹……

爹……

爹……

……

夜風冰涼,吹動柴門咯吱輕響,仿佛在向逝去的人們奏響哀歌。

忽然,幾只火把從屋外沖進,有人嚷道︰「發生什麼事了?」

接著,田墨仁的身影從火光下緩緩走進。

那蒼老的容顏,頓時愈現蒼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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