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悄悄溜逝,黎明緩緩到來,一顆璀璨金星在東方天際亮起,好像在告訴世人,光明即將降臨,然而真的是這樣嗎?
屋內殘燈如豆,昏暗搖曳,法華子望著那搖曳的燭光,眼中微有模糊,緩緩道︰「諸葛師弟是被吸進精元而死的。」
君子愁跟著看向那只殘燭,過了許久,忽然嘆了口氣,冷風拂過,有點點燭淚緩緩流下,滴在燭台。
耳後,諸葛小婉的哭泣漸漸嗚咽,仿佛已經流盡了所有淚水。
田墨仁望著諸葛慕雲的尸體,低頭沉默,但他臉上的傷痛,比誰都清晰。
忽然幾名弟子爭吵著沖了進來,當先一人哭叫道︰「掌門師尊,我們已經把這個凶手抓來了,求掌門師尊替我們主持公道。」說著跪在了地上。
田墨仁轉頭看去,卻見葉小雙已被他們五花大綁,按在了地上。
法華子咳嗽了兩聲,安撫道︰「你們先起來,你們師傅的事,我自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眾人緩緩起身,已然泣不成聲。
法華子將眼光移向葉小雙,沉默半響,問道︰「你為何殺了他?」
葉小雙抬頭看向法華子,頓時嚇得說不出話。
身後幾個弟子連忙推了推他的腦袋,喝道︰「快說,我們師傅哪里招惹你了,你這個喪心病狂的家伙。」
葉小雙被推得栽倒在地,慌忙掙扎著爬起,低低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諸葛小婉回頭看來,頓時眼中又掉下了許多淚水。
這時慕容均忽然從屋外沖進,望見諸葛慕雲的尸體,頓時俯在師傅身上嚎啕大哭起來。
有名弟子哭著道︰「大師兄,師傅是被這個家伙害死的。」
慕容均望向葉小雙,頓時背後長劍刷然出鞘,抵住葉小雙吼道︰「我殺了你!」
說著,嗡的一聲,長劍已然刺去。
君子愁紙扇一揮,將劍格開,說道︰「小兄弟,不要太沖動了。」
慕容均大叫道︰「關你什麼事?給我讓開,我要為師傅報仇。」說著挺劍再次刺向葉小雙。
君子愁再次攔下。
慕容均大怒,刷刷刷,連刺數劍,非要刺死葉小雙。
君子愁面色不變,全都擋了下來。
法華子忽然沉聲道︰「夠了,均兒,你先帶他們下去,我會給你們說法的。」
慕容均將劍停住,雙眼瞪向葉小雙,一副不能將你殺死,非要將你瞪死的模樣。
諸葛小婉啜泣道︰「均師兄……」
慕容均看了諸葛慕雲一眼,將劍狠狠一丟,哭著跑了出去。
法華子對其他人道︰「你們也先下去,稍後我再叫你們。」
眾人不敢違逆掌門意願,只好依依不舍的離去,臨走時還不忘多看師傅幾眼。
屋內再次陷入沉默,東方天際已然大亮,有光明開始透進屋內。
那殘燭在燃完最後一絲燭油後,終于,熄滅了。
法華子咳嗽兩聲,忽然道︰「田師弟,你這位弟子與血月族的關系,現在已經非常清楚了吧?」
田墨仁臉色灰暗,忽然拔出純陽劍,痛聲道︰「我現在就殺了這個劣徒,替諸葛師弟報仇。」說著劍光閃爍,已然向著葉小雙劈了下去。
諸葛小婉嚇得「啊」了一聲,張大了嘴巴。
法華子急忙擋下,道︰「田師弟,這孩子確實該死,但還不是現在。」
田墨仁頓住劍鋒,一臉疑惑的望向法華子。
法華子看向葉小雙,道︰「你和血月族到底什麼關系?」
葉小雙全身一寒,血月族?沒听過啊!顫著回道︰「那是什麼?」
他回答的非常誠懇,天真,一點不像撒謊。
法華子與君子愁相顧愕然,法華子又問道︰「你在哪里練的奇異妖法?」
葉小雙望向諸葛小婉,諸葛小婉也正滿臉淚痕的望著他,他心中忽覺萬分難受,使勁搖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田墨仁大怒道︰「畜生,你還要冥頑不靈嗎?」
葉小雙叫道︰「你殺了我吧,你們殺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田墨仁頓時再難抑制心中怒火,純陽劍劍光大亮,向葉小雙斬了下去。眼看葉小雙就要喪命劍下,忽然門外一名弟子闖進,稟道︰「掌門師尊,出事了,有人擅闖本門,弟子……弟子們攔不住。」
田墨仁舉在半空的手停住,滿臉疑惑的望向法華子。
法華子也是一驚,對田墨仁道︰「田師弟,先將他押下去,稍後再來審問。」對那弟子道︰「將這人關起來,嚴加看管。」
那弟子答應一聲︰「是。」
法華子不再多說,匆匆趕了出去。
身後田墨仁狠狠瞪了葉小雙一眼,也跟了出去。
※※※
靈月廣場上,已有好幾人重傷,紛紛躺在地上,不住申吟。
眾人圍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慢慢向後退卻,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敢上前。
那少年身負五把長劍,均用素布包裹,向眾人緩緩打量一眼,道︰「求見貴派掌門。」
眾人相互對望一眼,忽然發一聲喊,向少年一起撲去。
少年劍眉一橫,背後素布突然飛起,一把長劍從中飛出,劍光逼人,少年伸手接住,刷刷刷,身影如風,劍光如電,已到了眾人身後。
眾人尚未搞清狀況,忽然錚錚錚一片響聲縈耳,眾人嚇得後縮半步,向手中長劍看去時,已然全都成了兩截。
眾人望著手中斷劍,相顧愕然。
少年將劍裹入素布,負在背上,拾階而去,只留給眾人一道背影。
這時法華子等人已然趕來,法華子向場中望了一眼,將眼光移向階上少年,問道︰「不知異士造臨敝派,所為何事?」
少年停下腳步,抬頭望向法華子,十分誠懇的道︰「求見貴派掌門。」
法華子見他只不過是一個乳臭少年,說話便即十分謙和,道︰「我就是敝派掌門,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少年仔細看了他一眼,道︰「听聞貴派有件至寶,能夠藏兵匿劍,晚輩心仰已久,想借來一用,掌門能否慷慨奉贈?」
法華子臉色微微一變,道︰「本門確有這樣一件法器,但那是本門歷代掌門信物,自古相傳,怎能隨便借人?」
少年神態傲然,緩緩道︰「哦?那要如何才肯相借?」
法華子為難道︰「恕難相借,異士若是看中本門其他物什,本門自會慷慨解囊,至于這件法器,無論如何都不能外借的,還請異士見諒。」
少年語氣冰冷道︰「若是非借不可呢?」
此言一出,全場一陣唏噓,程明從法華子背後搶出道︰「哪里來的臭小子,敢到奕劍听雨閣來撒野,活得不耐煩了嗎?」
說著拔劍出鞘,向少年直刺而去,心想︰「區區一個少年,能有多厲害?」
法華子微微皺眉,只見階下少年不急不忙,背後素布刷然展開,一柄亮劍凜然出鞘,劍光一閃,周圍肅殺之氣頓時大盛,法華子只覺臉上一寒,胡須咧咧作響,不禁暗贊︰好一把利劍。連忙叫道︰「程明,小心!」
程明被劍風一閃,早已嚇得呆了,半響才回過神來,看了看身上,不疼不痛,當下喜道︰「師傅,我沒事。」
剛說完,身後一座樓閣「轟」的一聲,赫然倒塌下來。
灰塵彌漫,眾人嚇得同時後退了好幾步。
君子愁紙扇一頓,看向背後倒下的樓閣,贊道︰「好快的劍!」
法華子面如死灰,不知言語。
少年將劍一收,負在背上,道︰「晚輩不自量力,在前輩面前獻拙了。」
程明怒氣未消,喝道︰「你……」
法華子沉聲道︰「程明,你丟人丟得還不夠嗎?」
程明望了少年一眼,悻悻而回。
少年道︰「明日午時,來此取寶,望掌門勿失信約。」
說罷轉身慢慢而去,仿佛旁若無人一般。
眾人面面相覷,不敢阻攔。
恰在這時,遠方忽然飄來一個人影,對著少年道︰「燕飛南,我要找你比劍。」
那被叫做燕飛南的少年微微看了他一眼,現出冷漠的表情,道︰「我劍下不殺無名之輩。」
那人一愣,緩緩道︰「吾縱橫江湖三十余載,殺盡仇寇,敗盡英雄,天下更無敵手,無可奈何,惟隱居深谷,以雕為友,平生憾事,未嘗一敗……「他緩緩道來,平淡無奇,而法華子等人听在耳里,卻全都變了臉色。
君子愁更是忍不住月兌口道︰
劍魔孤獨求敗!
燕飛南淡淡道︰「哦?看來值得一殺。」
說完劍光一閃,負劍轉身而去。
只听孤獨求敗道︰「好快的劍……」
說完,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鮮血這才緩緩流出。
法華子等人全都「啊」了一聲,望向少年的背影完全不敢相信。
少年並未回頭,微風拂過他的衣衫,他已隨風去遠。
良久,法華子才喃喃說了句︰「他,出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