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嬪妾不如商府嫡妻 【071】小玉變【文字版VIP】

作者 ︰ 浮世紅妝

玉冥身上的衣服依舊是一身黑衣,他的神情滿是肅然與擔憂,步履匆匆就朝皇宮而去,十路在後面跟得焦急。

監國公主殿下被關進閱人府,他液也替公主擔心,不知公主嬌貴的身子,能不能受得住這閱人府的嚴苛與陰冷,何況這監國公主,可是他們王爺的救命恩人,如今王爺的身子可是比起以往來好了許多。

不過十路還是有些擔心自家王爺日後會不會重新發病的,是以,他私心里想要這監國公主好好的,好能給他家王爺治病。

玉冥的冥王府與皇宮的距離本就不遠,以往因為這身子的原因,總是坐轎而去,這一次,他來不及坐,便是匆匆步行趕去。

到了皇城門口的時候,守城的將士還有些驚訝,從來沒有見過冥王爺是這樣模樣,從來沒有見過冥王如此焦急的模樣,也從來沒有見過冥王竟是從軟轎上下來走。

一時之間,連行禮都是慢了一拍。

玉冥可管不著這些,他現在只焦急著前去太子殿,讓他的皇孫佷將涼暖放出來。

……。

此刻,太子殿里,依舊是火熱朝天,個大臣之間言論紛紛,各有一黨派,但多數都是說這監國公主的不足之處,多數是在讓太子將這監國公主除去監國身份,封為一般公主。

然,這高位上坐著的晏陽太子卻始終是沒有開口,只深沉地坐在上面,下面有人爭論時,只點頭示意,卻不說什麼意見。

這讓下面的人有些模不著頭腦,到後面,這聲音越來越小,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不知該怎麼辦。

玉昭羽看著下面群臣舌戰,自己則是看清了這下面每一個臣子之心,至于那連涼暖,一個外室公主罷了,至多,不過是一顆棋子,一顆助他登上皇位的最有力的棋子……

坐在高位上的玉昭羽溫潤如仙的面容上,是悠然美好的笑容,已然沒有開始的皺眉愁緒。

這下面群臣便想,莫非這太子殿下是想到了什麼好的處理之法?若這監國公主真是殘害我朝朝雪公主的背後之人,那太子殿下是會如何?畢竟,這監國公主身份,是皇上的遺詔所冊封,若是輕易革除了,那便是對皇上的不尊不敬了。

「啟稟太子殿下,奴才從房椒殿里搜到了這東西。」忽的,便從外頭進了一個屈膝彎腰的太監,那太監看起來十分普通,手中拿著的是一包東西。

群臣看到這太監手里的東西,心中揣測紛紛,莫非這便是那監國公主暗害朝雪公主的劇毒?

「呈上來。」

玉昭羽話完,他身側的太監便下去接過了這小包用紙包起來的東西,轉身朝上走,遞給了玉昭羽。

玉昭羽在眾人面前,便是打開了那藥粉,里頭的粉末是淡黃色的,他嗅了嗅,無味,喚了一邊早已等候多時的太醫,

「你且將這藥粉仔細看看,看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是,太子殿下。」

玉昭羽則在一邊等著,下面的臣子,心中早已覺得,這必定是那監國公主所為了。

「奴才見過太子殿下,啟稟太子殿下,外頭冥王爺求見。」從外殿里又匆匆跑進了一個綠衣小太監,這小太監的大冬天的額頭上都是冒出了些冷汗,進來了便是啪嗒一聲跪在地上。

玉昭羽還未開口讓外頭的冥王快些進來,卻見這內殿即刻便听得幾聲腳步聲,抬眼之間,便看見了這一身黑衣,面色蒼白陰冷,卻絕美艷麗的玉冥,他的皇叔公。

玉昭羽不知,是他這次第見到玉冥的心態變了,還是如何,總覺得這皇叔公看起來比往日神色都是好上許多,雖然臉色依舊是蒼白無比,至少是沒有了以往那臉色里含著青色的感覺。

不禁心下懷疑,莫非那洛淵真的將這皇叔公的病,給治好了?

不可能啊,皇叔公的病乃自幼落下,老皇帝曾和他說起過,這皇叔公的身子,應是永遠好不了的,活不到三十歲。

可如今,再過一年,便是皇叔公的而立之年了,怎的看去卻是有了些起色?

玉昭羽心里還未想全,這下面的玉冥卻是森森地掃了一圈這周圍的群臣,最後才將這視線看向這台上的玉昭羽,忽然便是強硬開口,

「將監國公主放了。」

沒有多余的話,他玉冥說話,從不說多余的話,他也無需說多余的話。

今朝下面站著的人里,沒有擁護玉冥的黨羽,自然,對于這冥王爺如此對上面的太子殿下,有些微言的,但終究只是低著頭,什麼也不敢說,玉冥王爺,是不能得罪的人,他掌管宗祠,為宗祠祭祀,他的輩分,比起太子來,本就多了兩個輩分,是以,他恐怕是這玉鳴國上下唯一一個能和太子殿下這般說話的人。

「冥王……」

玉昭羽抿了抿唇,如今他為上位者,雖還未正式為皇,卻已是儲君,只待合適的機會,便能登基,這皇叔公卻是如此對他不敬,在群臣面前,這讓玉昭羽的神色一下子便是非常難看。

那雙與玉朝雪相似的燕子眸里,像是夾滿了刺,朝那玉冥看去。

他喊得是冥王,不是皇叔公,便是用如今這朝堂身份,對這玉冥話。

「你這是何意?待這太醫將這藥粉檢查完全,才決定是否將監國公主從閱人府放出。」玉昭羽說話,絲毫不客氣,卻又合情合理,聲音低沉。

玉冥知道,自己這個皇孫佷,一向便是厲害,听聞此話,他的眸中如同風雲萬變,瞬息又是恢復平靜,只冷冷看了一眼那上面的玉昭羽,忽的便是笑了。

玉冥王爺笑了,玉冥王爺笑了。

下面的群臣不由得,便覺一陣冷風吹過,這冬天的尾巴,像是被玉冥抓住一般只覺冷風吹,吹得人心都是涼了。

明明,這玉冥王爺是在笑。

上面的玉昭羽見到他的皇叔公笑,都是愣住了,記憶里,這皇叔公從小便是眉色陰沉冷凝,臉面鐵青,從不會笑,如今卻是笑了。

傾國傾城,艷麗無雙,左眼角下的淚痣,閃爍著妖艷的光澤,還有那忽然之間便是如鮮血一般紅潤的雙唇。

玉昭羽真懷疑,這皇叔公是妖,是最極致妖孽的妖,否則,誰會眼角淚痣,誰會瞬間雙唇如血?

「太子殿下,我玉冥做事,還需理由?」

笑過後,便是笑容全無,只剩下妖冷,那如寒雪一般冷凝的臉龐上,是能夠將人吞噬了去的狂傲,

玉昭羽不明白,這皇叔公,有何資本可以狂傲?一個病秧子,一個有著尊貴身份的廢物罷了,他從未將爭奪皇位的人,將這皇叔公看在眼里,老皇帝也不曾將他看在眼里。

「冥王,監國公主一事,朝廷自有定奪!」

玉冥冷臉,那這玉昭羽便是更冷,身為玉氏族人一樣優秀俊美的臉,也是板的緊緊的,誰也不準備讓誰,誰也不準備認輸。

玉冥邪冷地看著玉昭羽,鳳眸微斂,忽的便是嘆了一口氣,道,

「太子殿下,想清楚了?」

他忽然便是如此開口,讓這上面的玉昭羽也是繃緊了新宿,這皇叔公,是話中有話啊…。

玉昭羽沒喲回答玉冥的話,卻是冷著眼,眯起了眼,與下面含笑的玉冥對視,這眼里的意思,便也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夠明白。

「太子殿下。」

一邊早已檢查好手中藥粉的太醫擦了擦額角的冷汗,這時候,他是不得已才是出來的,若是可以不出來,他倒是不想站出來的。

玉冥仿若此刻才看見這站在一邊的太醫一般,朝他瞧了兩眼,顏色深森寒的,這太醫根本就不敢抬起臉直起胸,只趕緊將這手中藥粉遞給了玉昭羽,

「如何?」玉昭羽依舊看著玉冥,卻是問那太醫。

太醫擦了把冷汗,道,

「回太子殿下,這藥粉,乃是來自羅姜國的毒粉,十分難解。」太醫默默道,只希望這玉冥王爺不要怪罪于他了,這藥粉一旦說出來,便是告知了這里所有人,這監國公主擅自藏了毒粉,卻是暗害這朝雪公主的。

那可是大罪,這玉冥王爺,也就不能將監國公主從閱人府里救出了。

「將房椒宮封了,宮中太監宮女悉數入牢,命閱人府臣子嚴加看管監國公主!」

太子等得就是這太醫的這番話,一下便是下令,將這房椒宮封了,宮中太監宮女無一幸免地便是進了牢籠。

「一包自房椒宮里搜查出來的藥粉,卻就此斷定這監國公主之罪,這般武斷如婦人之心,太子將來如何登基為皇?」玉冥好整似暇地道,語氣里滿是不以為然。

若是憑奴才從殿里搜尋到的藥粉,便說這監國公主給了這朝雪下藥,那不是太過牽強了些?

「皇叔公,此事,恐怕不如你所言這般簡單呢!」

玉昭羽勾唇笑了,如此,他揚了揚手,示意身側的奴才,

玉冥不解,

扭頭看去,卻是看到一身穿粉色襖子,面容清秀可愛的小宮女自外邊進來,她的臉上,還滿是哭痕,鼻尖臉頰都是紅紅的,一看便是剛哭過的模樣,身後有兩個侍衛押著她,一下便是將她推進了這站滿了朝臣的地方。

「噗通——」一聲,小玉一下便是跪倒在地,一跪下來,便是哭聲四起,聲音哽咽而斷斷續續,

「奴婢,奴婢見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贖罪!」小玉哭嚷著,聲音里滿是害怕與絕望,聲音都是有些哭啞了的,听起來讓人心疼不已,眼楮都是哭腫了的。

但,玉冥听著這婢子的話,卻是心頭一凜,他不會認不出,眼前的宮女,便是涼暖的貼身侍婢,這貼身侍婢,如今來了太子殿,卻是跪下叩頭就是如此說來,那便是說,這……

玉冥的神色有些不太好,他是斷然不信她是會下毒暗害了朝雪的,別說她剛來此處,根本沒理由之外,也沒有如此大的勢力,就是請來了殺手,去自己一手策劃了這一場戲,自己暗殺自己,然後嫁禍給朝雪。

再說,他也是不信,這朝雪如此簡單,就被人暗害了,玉朝雪是誰?

玉朝雪是玉鳴國僅次于晏陽太子的人,是皇位第二大爭奪者,

當然,若是沒有他的話。

「是公主,是我家公主,」小玉哭哭嚷嚷的,開口卻是說涼暖,下面要說什麼,這里站著的群臣都是心知肚明了,看來,此事果真是那監國公主一手促成。

「太子殿下贖罪,太子殿下贖罪,公主只是一時被蒙蔽了心,公主,公主~」小玉還在那里抽泣著,她在下面叩頭叩地額頭都是出了鮮血,嘴里不斷重復著讓玉昭羽饒了涼暖。

別的什麼都不多說,只說這一句。

「你這婢子,可要想清楚了再說,如今可是在皇宮太子殿,眾朝臣面前。」玉冥原先對這嬌俏的丫頭,印象很是不錯,沒想到今日來,會忽然給了她家主子這狠狠地當頭一棒來。

她難道不知道,她若是這般說,便是承認了涼暖做了這一切麼?她難道不知道,她這般說來,日後她家小姐便會在這玉鳴國里再也呆不下去麼?!

「奴婢,奴婢所言為真,不敢有假。」小玉抽泣著,聲音听著很哽咽很難受,仿佛恨不得這進了閱人府里的人是她小玉,而不是涼暖。玉冥抿緊了唇,只覺這婢子,真是養錯了,那丫頭看人應是不會有錯,怎的會讓這樣一只白眼狼在自己身邊呢?

「臣等懇請太子殿下將監國公主按國法處置!」

不知是誰帶頭跪了下去,這聲音悲憤不已,接著,便是接二連三的下跪懇請之聲,只有玉冥高昂著頭站在下面,他最後一次深深看了一眼玉昭羽,便是轉身就離開了這里,朝外走去。

外面的十路見自家主子面容不善地從太子殿里出來,身子不禁也是打了一個顫,也不知里面怎樣了,那監國公主是否可以順利從那閱人府里放出來?

但看王爺的面色,十路乖乖地選擇了噤聲,什麼也沒有說,

但跟著王爺的方向,不覺有些奇怪,這並不是回王府的路,

「王爺,我們這是去哪?」

十路小心翼翼地問了一聲,就是生怕這王爺一下子就將怒氣放在了他身上。

「閱人府。」

閱人府!

十路听到這三個字,這腿腳就是不自覺地顫了兩顫,閱人府里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的,也是不許任何人探望的,看王爺這勢頭,難道是要去閱人府里將監國公主救出來?!

那可是犯了祖上定下的規矩啊!

「王爺,這閱人府……」十路在後面跟著,聲音躊躇地開口道,那閱人府真真不是隨便去的,別說外面有重兵把守,就是這擅闖的罪名,王爺也是不好擔的。

玉冥轉頭,陰冷的視線射向十路,十路只覺得王爺像妖,那左眼角下的淚痣,就像是蠱惑的刀劍一般,一下就是讓他顫了三顫,再也不敢多話。

太子殿里,玉昭羽揮手將群臣的呼聲掩去,便道,

「由閱人府判定監國公主之罪!」

玉昭羽此話一出,下面的群臣心下一定,這閱人府,乃是玉鳴國至高無上的存在,嚴苛無比,由閱人府判定公主之罪,是有足夠的資本的。

「太子殿下英明!」

「太子殿下英明!」

玉昭羽坐在上面,理所當然地接受著這一聲聲的高呼之聲,待揮退了這一群聚首在太子殿里的朝臣之後,這整個太子殿里,便空蕩一片,小玉方才跟著那一群朝臣一同下去了,被關押在了天牢里,天牢不同于閱人府,閱人府是嚴苛虐待之苦,天牢是等待死刑的罪人。

這小玉雖是將涼暖的事情全部‘抖了’出來,但婢子究竟是婢子,這些功還不至于能抵得了過。

「殿下,這小玉……」待所有人都走光了,太子身側的老太監才是朝前一步,聲音里含了些憂,

玉昭羽笑著搖了搖頭,看了看手中那一枚玉家特有的玉戒,笑而不語。

一切自在掌握之中。

……

閱人府里,陰森的地方,四周的牆壁上,都是黑沉沉的,仿佛是由罪人的鮮血染成,整個地方都是散發著腥臭,牢房與牢房之間,是被封閉住了的鐵牆,只有那鐵牆門上,才開了一扇小窗子,整個牢房,就如同是一個大型的鐵箱子,什麼都看不見,只覺著這渾身都是壓抑不已。

涼暖坐在里面擺放著的一張還算干淨的小板床上,看著那唯一的出氣口,那扇小窗子,不禁有些啞然失笑,這真是防不勝防,這狗屁監國公主之名,沒有半分保護的作用,卻是將自己陷入了危險里。

如今,這玉朝雪該是誣陷自己為那背後操縱一切之人了,真是可笑之極,自己暗殺自己,再嫁禍給別人?

如今,在牢里,什麼也做不得,就看外面小玉的了,不知小玉怎麼樣了。

她被抓進去之前吩咐小玉的,那丫頭應是會做好,怕就怕……

怕就怕,小玉一個人在宮里,遭了什麼暗算,畢竟,小玉只是一個小丫頭。

這宮里,這長洲大陸里,最讓自己放心安心的,便只有小玉了,若這玉朝雪膽敢對小玉做些什麼,她出去後,必定不會饒了她,必定不會繞過所有與這件事有關的人,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涼暖心里擔憂著外面的小玉,外面的人可不等她憂愁好,

「 嚓—」一聲,是那鐵門開的聲音,外面站了兩個身穿厚重盔甲的男人,目不斜視,進來便是拉起涼暖,朝外走。

「本宮是爾等可以隨意觸踫的?!」涼暖肚中暈了一口怒氣,便是大喝一聲,身子被他們鉗制住,半分掙扎的力氣都是使不上。

那兩人如同死人一樣,仿若沒听到涼暖的話,他們的任務就是將這女人押送至另一件鐵牢里,至于其他的事情,不是他們所擔憂的事情了。

涼暖這邊掙扎著,懷中的碧色小蟲忽的便是展翅飛了出來,那身形如一團光影,便是閃了出來,飛旋在兩個鐵衣男人身側,

在涼暖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便是忽的倒地,連抽搐都沒有抽搐過,便是再也沒了反應與聲息。

看著那飛旋著回到涼暖懷里的碧色小蟲,涼暖忽然便覺得這碧色莫非是太厲害了一些,踏出鐵牢的時候,抬頭便看見了一張慘白的臉,如鬼魅一般貼在了對門的那扇窗子口。

雖是沒嚇得倒退一步,但這心肝還依舊是驚了一下,那是一個女人的臉,雙目瞪大,直直看著累涼暖的方向,雙眼放光,唇角詭異地勾起,雙手掙扎地伸出那窗子,發出的聲音就像是是鐵砂摩挲時發出的令人難受的聲音,

「救我,救我……」

那女人的聲音里,已經不悲不喜了,仿佛說這句話,只是成了一種習慣罷了。

涼暖沒再多看幾眼,因為,她出來的道上,便看見這兩旁都是鐵牢,那窗子里一張張伸出來的鬼魅的手,指甲都是黑了,一路看過去,在這幽黑可怖的地方,顯得令人窒息的恐慌。

定了定神,涼暖朝著發出光亮的方向而去,臨走前,轉身將那兩個已經死了的鐵衣人身上的一把利劍取下,握在身前防身。

這一路,不知是走向何方,也不知哪里,才是出去的方向,這閱人府,盤綜錯雜的一間間鐵牢,每一個的前方,都像是出口,卻每一個都不是。

涼暖感慨,那設計建造了這鐵牢的人,這般慎密而又陰暗的心里,讓人仿佛看見了希望,又是希望破滅的絕望。

這里沒有再多的鐵衣人把守,卻是走不出去。

涼暖不知的都是,閱人府鐵牢里,是沒有人照看的,只有那鐵牢外面,才是層層嚴加防衛。

這閱人府,很多很多年前,是一個來自羅姜國的能人所建,里面,布滿了各個陣,想要走出這閱人府,若是沒有人帶領,那簡直是難上加難。

涼暖想要就這麼走出這閱人府,實在不易。

「你走不出去的,回去吧。」涼暖朝那光亮的方向不過踏了一步,原先那面色慘白的女人,卻是忽然看著她開口,如同死人一樣讓人看了便是心中膽顫的臉上,那涼薄而絕望到底的笑容,讓轉過頭朝她看去的涼暖霎時便也是心涼了。

「最安全的,便是牢籠里,多踏出去一步,便是死。」

涼暖不知道那女人是誰,只知道她說完這一句話,便是如同瘋癲了一般,仰天大笑,在自己的鐵籠里咯咯笑著,反復重復著,那一個死字。

看著前方那伸出鐵牢的一雙雙如枯枝一般的手,又細細想了了想那女人的話,涼暖轉過身,跨過那兩個月鐵衣人,重新坐進了那小板床上,只是,手中多了一把防身的劍。

既然有人要將自己帶出這鐵牢,許久不見自己,不久後,必定還會來一潑。

既已入戲,那便一看到底了。

……閱人府分為三層,最上面一層是審問之層,第二層與第三層乃關押之層,越是往下,這罪過便越是大,將來受到的苦難,便越是多。

現今,上面正侯了三個閱人府世代傳下來的宗族審決者,在上面等著鐵衣人將下面的監國公主帶上來。

許是因為這樣陰暗的地方呆的時間太過長了,這些審決者面無表情,整個地方,這些人,都是死氣沉沉的模樣,等了一刻,卻不見下面的鐵衣人將人送上來,也沒多問,便又派了兩個人下去。

這種事,他們見得多了,便沒什麼好奇怪了。

但,這兩個鐵衣人才下去,便听人從外面稟告,「大人!外面有人闖府!」那太監見了面前的三個閱人府里的審決者,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一般的害怕,盡管在這閱人府里已經很久,但每次進了這閱人府里面,每次見了這閱人府的掌管者,便是忍不住的心驚肉跳。

這閱人府,真是比地獄還可怕,地獄也不過是如此吧!

「趕出去。」坐在中間的男人聲音如蛇一般,像是下一刻就會發出蛇嘶鳴之時發出的聲音一般,听在那太監心里,就像是刮在他心口處,

忙不迭地又道,

「是冥王爺,大人,是冥王爺!」那太監苦著臉,兩頭都是不好得罪的人。

外面闖府的人是冥王爺,那張臉與這里坐著的幾個主一樣,陰沉著,陰冷無比,不,比起這里的大人來更可怕,像是孽障一般的可怕。

里頭的幾人听了這冥王名號,面無表情的臉上,依舊是面無表情,就像是在說,一個王爺,還不能讓他們有所反應,不過是王爺罷了。

這里的這幾個審決者,的確有這樣的資本,他們的先祖,都是玉鳴國的王爺之後,嫡親王爺之後,能坐在這里的審決者,也是這一脈里傳承下來的血緣最深厚最純真的人。

「趕走。」當眾一人森寒的聲音照舊,那小太監听了哆嗦兩下,轉身離開朝外而去。

然不等他出去,外面的人卻是打了進來。

十路一路護著玉冥,便是直接從外打了進來,圍繞著玉冥的是一圈圈的閱人府鐵衣守衛,還有身側十路的奮力保護,還有那暗處的兩個皇家影衛,保護這中間的玉冥。

十路是皇家影衛里層層挑選出來的第一高手,能露面目保護在玉冥身側之人,這一身的本事,在這一刻,最淋灕盡致地便是表現了出來。

劍光亂影,明滅暗隱,玉冥自劍花鮮血中,一步一步走進這閱人府,走下這一步步的階梯,轉過幾個彎,盡是繞過這閱人府的陣法圖,順利地便是到了這閱人府的第一層。

玉冥沒什麼可怕的,但人,要懂得報恩,這監國公主,這,涼暖,將他一身疾病除去,他無論如何,也是不會讓她有事的。

「放人。」玉冥見了那三個穩穩坐在前面的審決者,陰冷的臉比起他們來,更加陰冷,仿佛這不斷層涌而出的鐵衣人對他來說,不過是個擺設,擺設罷了。

坐在那中間的與玉冥一樣身穿黑衣,但這袍子上卻是繡了代表著閱人府獨特身份的帕子的人面無表情的眼神里,有些許驚訝,他驚訝的是,這冥王竟能闖過了這閱人府的陣法圖,要知道,他當年從上一輩的審決者手里接過這閱人府時,可是花費了不少心思,才將所有陣圖搞清楚。

可是不知,在外人眼里,竟是這般容易便進來了,閱人府最讓人驕傲的地方,竟然就是讓這病秧子王爺給闖了進來。

「冥王,你擅闖閱人府,已是犯下大罪!」那人站了起來,聲音平靜,仿佛在訴說著一件最簡單不過的事情。

玉冥勾唇淺笑,那左眼角下的鮮紅淚痣美極了,他對身側的十路道,

「解決這里的人。」

便轉身,仿若前面沒有任何阻礙地便忘閱人府第二層而去。

而那三個審決者,卻只是看著,沒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閱人府還有個奇怪的規定,是當初建造閱人府的那神秘人所定下,若是有誰能安然闖進去,安全出來,那閱人府里關押的被救出來的人,便是無罪釋放。

當年開祖皇帝也是應下了的,誰若闖府成功,所救之人,無罪釋放。

但如今,幾代皇帝仙逝,這閱人府,卻從未有人闖府成功。

當玉冥踏下第一步的開始,坐在中央的審決者便是揮了揮手,那些黑衣人便是轉瞬消失,十路想要跟隨玉冥前去,卻被那審決者森冷的聲音喊住,

「你若想死,便去。」

是濃濃的警告。

十路原先想一路沖下去,卻想著方才自家王爺所說,解決這里的人,便決定不再動作,只提防著這里的那三個如地府來的惡鬼一般的審決者。

這閱人府,果真是玉鳴國最讓人森寒的地方。

玉冥一路下去,只听得見自己走路的輕微響聲,便是什麼也听不到了,他走動之時,看得不是前方,看得卻是腳下那一塊塊地,眼神專注,薄唇緊抿。

這里,一步錯,步步錯,他不能走錯。

早就知道這閱人府里布滿了陣法,卻是沒想到,會這般難。

玉冥自小便是疾病纏身,這從小看得書,便也與他人不同,他接觸的最多的便是各類奇門遁甲之書,他也熟識各類草藥,只是醫人不自醫,是以,除了洛淵知道這冥王的這些本事外,沒有人知道。

第三層里,涼暖坐在那間似乎就要將人窒息住的鐵牢里,無聊之極,懷里的碧色似是察覺到涼暖的無趣,又從涼暖的懷里爬了出來,蹭了蹭她的手,倒是讓涼暖想起了宗政晚那廝,算算日子,已經好幾日不曾見他了,不知他處理完了沒有,不知他什麼時候來找她。

忽然之間,便是很想念那總是在她身側的男子,忽然之間,便就是那麼想他了。

涼暖等,等小玉,等小玉將自己救出。

但此時的涼暖卻是絕對想不到,小玉已經不再是原來的小玉,一切,已經超出了原本的發展。

碧色蹭著涼暖的胸,忽的往上爬,一下順著胸口鑽了進去,涼暖下意識地就是手成掌,就要拍下去,卻想起碧色是蟲,只好伸手將碧色從里頭掏了出來,卻是一同掏出了那枚一直在身上不曾離開的玉戒。

此刻,那碧色正抱著玉戒,不可松手,看那樣子,舒服的緊。

對門處的那面色慘白的女人,看著涼暖手中的玉戒與碧色,眸光折射出狂瀾之意,忽的便是尖叫出聲,令涼暖也是嚇了一跳,

「天!你竟會有玉戒!你竟還有碧色!」

那女人忽然發出的尖利之聲,一下也是驚動了才剛下三層的玉冥。

涼暖朝那女人看去,見她一臉激動震驚的模樣,低頭將玉戒與碧色收好了,不做聲。

「你是誰!?」那女人間涼暖這一動作,又是開口,那臉緊緊貼著那窗口,就差將那腦袋從窗口的的鐵欄縫隙里鑽出來。

玉冥仔細辨別著方才那女人傳出的聲音,在這沉悶的一間間鐵牢之間,發出的回響,讓他足夠辨別方向。

碧色,她有碧色,是以,這發出聲音的女人,定是看見涼暖的。

……

宗政晚還在海上,對面的那艘大船上,那戴了面具的紫衣男人一直站在對面的海船之上,看著他與他的手下,激烈對戰,卻是絲毫不動,只站在海風里,被風吹起片片衣角,看不清的臉上,一雙含情眸,似笑非笑地看著宗政晚的方向。

讓宗政晚莫名地便是生出一股子熟悉來。

「少爺,那群海盜可真是奇怪,只打傷我們的人,卻是不曾下重手。」墨寶自船底下跑上來,向宗政晚稟報這匪夷所思的海盜之事。

宗政晚細細觀察著那艘船,那海船造型宏偉,船的大小,竟能與他的商船同媲美,這一點,是讓他十分意外的。

更讓他訝異的,卻不是這個,而是那海船最前方的一個標記。

那標記,是屬于玉鳴國晏陽太子的標記。

他曾與玉鳴國太子做過交易,是以,這標記一事,自然是清楚的,但是這標志卻出現在這海盜船上,是否是有些,

奇怪了?

這一群海盜處于不屬于玉鳴國也不屬于羅姜國的海域里,若是搶了這貨船商物,這得意的人…。

對面穿上的蒙面紫衣男人一直看著對面那凝眉深思的沉靜的青衣男人,嘴角含笑,心情看去不錯。

忽的便是自那海船之上飛身而起,便朝宗政晚飛來,

宗政晚迅速倒退一步,待那人站定,也是站定。

然,墨寶等人護在宗政晚周圍,將那紫衣男人圍住之時,卻听那紫衣男人言語含笑地輕聲叫道,

「師兄,好久不見。」

此話一出,宗政晚對上那雙仿若天生便是含情的眸子,忽的便是明了,他是誰,但听得這一聲師兄,卻是十分不悅,

「師兄,你這船,我要了,你這人,我更要!」

他決計不會讓他回了玉鳴國,去將那監國公主娶回羅姜國齊安侯府!

……

玉冥還未到涼暖跟前,便看到兩個鐵衣人,正朝一個方向而去,一時之間便有些急。

當他趕至涼暖身邊的時候,卻只見到兩句交疊在一起的尸體,而那原本應是柔弱無比的女子卻安然地坐在那小板床上。

涼暖低頭看到一個人影,一下驚喜地抬頭,她以為是那個走了好些天的男人,卻沒想到是她的皇叔公。

玉冥看著她神色驚喜地抬起,卻又有些失望,垂下眼簾,

「隨我出府,跟緊我。」

涼暖站起,便跟上,走出之時,朝對門的那瞪大雙眸的女人望了一眼,才跟緊了玉冥,朝外走去。

不多時,只听見那間鐵牢里,又是傳出陣陣不能以言語表達的怪異吼叫,只知道那里夾雜了各種情緒。

第一層里的審決者,一直等著下面的人到來,十路則僅僅盯著那自家王爺消失的方向,只祈求王爺能安然上來。

……

朝雪殿里,瓔珞正在里面忙活著,太子殿里發生的事情,早已有人前來告知了她,她只等著公主殿下醒來,便是告知公主這一切。

她不知道,玉朝雪並未真正中毒,然,玉朝雪也竟是不知,

「瓔珞,你竟敢背叛本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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