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他忘了在這片土地,修士才是主旋律,這種思想已經根深蒂固幾千年,自己剛才說的這一番話,怎麼可能被他們接受呢?
想到這,白若無言的掃了眼孤寂子,復又默然走下台去。
胡不歸幾人也明白白若的心思,狠狠瞪了眼全場修行者後,也才跟著白若的身後走回台下。
「白老弟,你別在意,其實我覺得你說的挺有道理的,只是這些個家伙不懂罷了。哼,修行者再怎麼修行,依然月兌不掉這身臭皮囊,連這麼膚淺的道理都不懂,我看他們還談什麼修道!」胡不歸見白若一臉的面無表情,還以為他受刺激了,連忙安慰道。
苦笑一聲,白若搖了搖頭,口中喃喃自語了聲︰「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廣場另一角,鬼仙堂戰無忌卻是一動不動的征在那里,臉上閃過一道復雜的表情。
回想起先前白若所說的那些話,戰無忌只覺異常熟悉,思慮片刻,心中赫然驚道。
老祖,老祖也曾說過此番道理!
戰無忌口中的老祖,便是其鬼仙堂唯一的鬼仙戰臨風!
戰無忌記得,當自己踏足修行界的時候,老祖就曾跟自己說過,修行修行,以人為本!所以在百年修行來,戰無忌盡管行事作風狠辣,但他卻從不輕視任何一個凡人。
而此時,台上那名年輕人竟能說出如此道理,自然便是令他心里刮目相看。
「泯,此人是誰?」戰無忌問向旁邊一名同伴道。
「少主,此人乃天玄門名下,名為白若!」泯掃了眼少主所指之人,立刻恭敬回答道。
「哦,白若?倒是個有趣的名字!」戰無忌喃喃自語了聲,重新把身體躺了下來,雙腿架在前一排座位上,眼楮微閉,也不知道是真睡還是在假寐著什麼。
另一邊台上,孤寂子見白若沉默下台後,不由發一陣得意聲,在葉重樓的淡笑中領走了這道題目的分數。
如此一來,這文斗到現在一共出了十道題目,除了嶺南派一分,仙塵派一分和其他幾個小門派拿了五分外,孤寂子一人便代表碧庭府拿走了三分,暫時排在第一位。
接下去,文斗的場面白若也沒興趣了,直接閉起雙眼靜定起來。
良久,神識回到現實中後,這場文斗已經快要落下帷幕了。
前三甲中,碧庭府由于孤寂子的功勞,以十三分的優勢高佔榜首。文斗第二、三名,則是太清派和驚世門。其他一些門派,倒也多多少少拿了一兩分。
畢竟在論道大會,文斗只是調劑品,眾多門派並不看重,接下去的武斗,才是正戲!
葉重樓依然是面帶微笑,舉辦一場論道大會並不容易,所以他盡量的做好主人的本分,到現在為止倒也算是順順利利。
「諸位,文斗大會停止,我宣布,碧庭府獲得十三分,列第一!」
「太清派八分,列第二!」
「驚世門七分,列第三!」
「現在,武斗正式開始,按照論道大會的規矩,每個門派將會隨機和對手進行比斗,道法無情,生死自論!」葉重樓重重喝道。
這一聲令下,現場頓時一陣喧嘩而起,一干修士都是泛著冷笑,輕輕摩挲著手中法器,顯然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展開一場大戰了!
隨後,在一名論道大會執事的監督下,葉重樓從一個黑箱子里取出第一塊玉牌。
「第一場比斗,玄真派對仙塵派!三戰兩勝者為冠!
幾分鐘準備時間後,玄真派派出的第一名選手一臉凝神靜氣的走上台去。反觀仙塵派的選手游鴻子,則明顯輕松多了。
性格決定一切,當游鴻子和玄真派的選手照面後,雙方的強弱便一目了然。
游鴻子輕輕**著手中一把玉骨扇,臉上帶著輕松的笑意,而玄真派那名叫做許華的選手,則仗劍橫在胸前,眉頭緊皺,大氣不敢呼出一口,額頭上隱約可見滴冷汗正悄悄冒出。
「許道友,請!」游鴻子輕笑一聲,在得到對方回應後,手中玉骨扇輕輕一劃,便見一到紅色光芒唰的激射而出,襲向對手。
「師兄!好一著風卷雲舒!」
有那仙塵派的門人一見這招式,忙歡喜的蹦跳起來,口中興奮的吶喊助威道。
觀場上雙方,游鴻子的實力應該在皇極一重顛峰,他成名已有數十年,對戰經驗自然豐厚無比。而他的對手,玄真派的許華,修為則只在通靈九重,兩者之間按說只差了一個境界,但卻是差了整整個一個「質」!
所以,當游鴻這一記「風卷雲殘」使出來後,許華連反應都沒來得及哼出,便直接被一道紅光橫掃在身上,當場口吐鮮血,身體直直倒飛了出去。
台下那玄真派的門人也不敢出聲,一見許華落敗後,連忙飛快的撲了過去,一把扶起昏迷不知的許華,急急離開了現場。
剛才那一擊下,游鴻子明顯留了情。否則,以他皇極一重和手中明玉龍牙扇上品法器的威力,許華還焉能逃得一命在?
不殺許華,是因為游鴻子是強者,對于弱者,他根本懶得下殺手!
「諸位道友,游鴻子僥幸贏了一招半式,還有哪位願意上台賜教的?」游鴻子面露微笑,鞠著身朝台下行禮道。
他這番做派,倒是不失禮數,當場贏得在場幾位前輩的點頭稱贊。
「淮陽門葉一舟,願領教道友妙法!」
一聲突兀的輕喝劃破現場的寧靜,隨著一道身影扶搖直上一躍,便見擂台上出現了一名仙風道骨的中年男子,一臉美須,神色肅穆。
淮陽門,葉一舟!
游鴻子心里咯 一下,暗自苦笑了聲,怎麼把他惹出來了。
葉一舟,淮陽門護法,據說為人仗義,風度翩翩,手上水行法術威妙無窮,實力大概在皇極一重至二重上下。
「哦,原來是葉道友,游鴻子有禮了!」
「游鴻子道友,听聞半年前,你曾仗著在世俗界大盛國當過宰相,以帝皇名義要求各郡各城貢獻隕星石,為了一條飄渺無蹤的靈礦脈,私征民夫,還出了一條什麼三嚴四戒的破律例,惹得大盛國民怨滔天,百姓流離失所,我沒說錯吧?」葉一舟淡淡道,眼楮看都不看游鴻子一眼。
什麼!
葉一舟話音剛落,游鴻子便勃然變色,手上明玉龍牙扇微微指向對方,暗聚靈元,只怕是道心已亂!
不可能,這件事我做得如此隱蔽,這家伙怎麼會知道!
游鴻子臉上瞬間閃過好幾道表情,然後一陣沉默後,便見他抬起頭哈哈大笑道︰「葉道友,這種事情你是從哪里听回來的?這種因果纏身的事,我游鴻子豈會輕易去沾上它!就更別說惹起民怒這麼大的報應了!」
「哼,狡辯!「葉一舟冷笑道。
他的家鄉正是在大盛國的一無名小村內,原本葉一舟以為自己修行後,家族可以過上太平日子,豈料在半年前的一次探親中,他發現家族慘遭巨變,族中男丁竟被都征用為民夫,留下一村婦孺老弱,無力更生。期間,村中更遭那馬賊盜匪燒殺**,整個家族最後只剩下幾人存活!
于是,葉一舟怒了!
當天,他便找到那些馬賊的匪窩,全數動去見了閻王。至于那大盛國強征民夫,經過他一月來仔細調查,終發現是修士所指使,為的是挖那虛無飄渺的什麼狗屁靈礦脈!
他輾轉舟車勞頓,終于讓他發現整件事幕後的指使者,正是當過大盛國宰相的游鴻子!
「游鴻子,正是你與門下弟子間交流信息的玉符,這可是鐵證如山,容不得你抵賴!」
望著游鴻子那狡詐的面容,葉一舟好生厭煩,直接從懷里取出一塊玉符,舉在手中,朝台下一干修士大聲道。
頓時,眾修士皆是議論紛紛,不時還跳出幾個閑著無事的家伙,跑出來起哄道,狠不得兩人立馬開殺起來。
「哼,葉一舟道友,你也管得太嚴了吧!不錯,此事正是我做得又如何,如那碧庭派孤寂子道友所說,凡人只是螻蟻,我遣他們挖尋靈礦脈,乃是為這天下修行者謀一份福利,這又有何不對?三界六道還不曾降下雷罰,便說明我做的事是對的,你有何資格在此譴責于我?」游鴻子見事情到了這句局面,惟有承認此事,口中冷笑連連道。
「哼,既如此,拿命來吧!」葉一舟也不廢話,口中輕喝一聲,雙手連續掐出幾道法訣,便見無數道水箭在空氣中迅速形成,然後激射而出,射向游鴻子。
「葉一舟,你狠!」游鴻子狼狽的上下騰挪,口種怒吼道。
論道大會的武斗,本就是為修行者結怨雙方設立的,所以在場中人都沒有阻攔台上兩人,反而是悠然的坐在一邊,愉快的欣賞起來。
「游鴻子估計要糟了,葉一舟此人行事作風正派,他口中所說之事,估計百份之九十是真的,何況葉一舟水法絕妙,孤鴻子仙塵派所學頗雜,樣樣都拿得出手,但又樣樣不精通。所以此戰,孤鴻子比敗!」
旁邊,趙山河漠然點評道,那份了然于胸的表情,倒是讓白若佩服不已。
果然,從一開場,葉一舟手上的法術便沒停歇過,各種水屬性法術糅合著他自身的靈元,好象源源不斷的浪潮一波一波襲向孤鴻子。而孤鴻子,盡管身法騰挪敏捷,但處于被動中,只能是處處收到壓制,臉上一片鐵青,顯然也是怒上心頭了。
說句實話,修行中人哪個沒有利用自己的能力為自己謀取過利益,只是這葉一舟也真是不開竅,硬要拿這件事跟我拼命,難道以為我真怕他不成?
此時游鴻子如是想到,只是如果他知道,因為他這件事,葉一舟唯一在世俗界的淵源從此斷根後,他不知會有何感想。
電光火石間,葉一舟是施法是越來越快,他好像毫不介意勤修苦得來之不易的靈元般,狠命施展著自己所會的任何威力強大的法術,為的便是了解眼前之人。
水龍箭,水雲破,玄冰咒……
一串串法術的口訣從葉一舟口中念出,清一色藍光充斥在擂台上,將游鴻子吞噬在一片汪洋中。
見此,葉一舟才大喘著氣停住雙手掐動法訣,憤然的目光直直瞪著游鴻子的方向。
白若搖了搖頭,他看得出,游鴻子並沒有落敗,先前只是開局不當,這才一直處于下風,現在葉一舟停手,只怕他還擊的時候也到了!
下一秒,一道紅光陡然從一片汪洋中破涌而出,化作一道寒芒,冷冷襲向葉一舟!
「葉一舟,給我去死!」
一聲冷如幽冥鬼差的聲音從空氣中傳來,游鴻子的身影出現在葉一舟身前不倒三步的距離!
原來,在剛才一**攻擊中,游鴻子一直在暗中凝聚靈元,準備在恰當時機,對葉一舟進行一擊斃命!
火龍閃•焚塵!
這是一招威力極強的法術,除了要耗費游鴻子半數靈力外,對目標攻擊的方向角度,時機變化要求也極為嚴格,所以游鴻子孕育半天,這才在葉一舟使出一大招大型水法後展開了進攻!
眾人皆是一驚,想不到仙塵派的雜學倒是挺牛叉的,竟有如此玄妙的法術。
一些自以為是的修士,更是冷笑著搖了搖頭,立判葉一舟勢必過不了這道攻擊,必定被那刁鑽的火龍閃穿了個透心涼!
葉一舟眼見異況突起,眉頭猛的一皺,口中輕喝一聲,第一次祭出了自己的法器。
白若仔細一瞧,卻是件混身冒著藍光的三尖兩刃滔天戟!
「游鴻子,看戟!」
這一刻,葉一舟卻仿佛不要命似的,臉上泛起一道狂笑,口中輕喝一聲,右手遙指滔天戟,對著游鴻子的方向就是狠狠一揮!
唰!
滔天戟猶如流星劃過一道弧線,瞬間穿過幾道火光,激射而至游鴻子身前。
同一時間,那道火龍閃也如約而至,化作一條猙獰的火龍,狠狠朝葉一舟刺來!
剎那間,便見一道黑光陡然從擂台西北方激射而來,化作一面小巧玲瓏的鏡子,擋在葉一舟心窩前。下一秒,那道猙獰的火龍閃呼嘯而至,狠狠擊在了葉一舟心口處。
白若只見一道朦朧的光芒從那面小鏡子冒了出來…而葉一舟的身體,則好象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擊般,又被某種力量阻攔了般,就這樣詭異的呆立在原地……
啊!
然後,便是一聲刺耳的慘叫聲傳來!
定楮一看,卻是那游鴻子來不及閃躲,當場被葉一舟甩出去的滔天戟從丹田處穿了過去,當場戳出了血洞,一陣光華冒起後,游鴻子的元神便是被滔天戟攜帶的強橫吞噬靈元化為無形!
這一下突然變化,旁人瞧不清個中情形,白若和在場幾名修為高深的修士,卻能看見那道黑光,正是被坐在西北角的戰無忌扔出來的。
至于戰無忌這麼做的目的,無非就是救葉一舟一命而已。
葉一舟也已明白過來,他先是望著游鴻子的尸體一眼,對著東北上方天空默默叩了三個響頭後。這才靜靜轉過身來,朝戰無忌這個方向行了一個大禮。
仙塵派的門人自知理虧,何況擂台上生死自論,也不好怪罪于葉一舟,只能是無奈一聲嘆息,轉身離開了現場。
然後,葉重樓再次上台,宣布了第三場武斗開始。
接下去,無非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各種門派在這個舞台展開起一場生死角逐,雖然血腥,但卻又不得不令白若承認,修士間的爭斗,確實精彩,不說那漫天的法術,單是那一件件怪異絕倫,威力各異的法器等等,便足以媲美一場視覺大餐了!
在第五場武斗結束後,隨著葉重樓淡淡的從箱子里模出一塊玉牌後,天玄門上下幾人便驀然變色,連坐在執事台上的衛青,也忍不住露出了一道凝重。
「我宣布,第六場比斗,天玄門對鬼仙堂,請兩派修士上台,生死由命!」葉重樓面無表情道,實則他心里也是驚訝了下。
怎麼怎麼巧?天玄門竟然對上了本次論道大會武力最強的鬼仙堂!
這一刻,台下一片安靜,有那平日與天玄門不和之人,更是幸災樂禍的露出一道狂笑。
鬼仙堂,哈哈,天玄門的對手竟然是鬼仙堂,哈哈…哈哈!
衛青露出一道凝重後,接下去似乎想起什麼似的,掃了眼天玄門那個方向後,臉上表情瞬間變化開來,重新恢復了先前的平靜。
「衛道友,鬼仙堂實力雄厚,此戰可有把握?如我所料不差的話,鬼仙堂一定會以戰無忌出手的,你看是不是選個實力…差點的弟子迎戰?」
衛青身邊,一白須老者輕笑問道。他乃坐忘峰的長老,平日和衛青多有聯系,是以在此提醒道。
而之所以建議衛青派遣實力低下的弟子迎戰,則代表了另一個意思。
戰無忌實力強橫,你此時天玄門幾名弟子必定無法抗衡,如此情況下,倒不如隨便派個修為最差的弟子上去就是,反正以戰無忌的驕傲,他是不會對手下敗將痛下殺手的!
言下之意,雖然是好心提醒,但卻令人尷尬。
衛青搖了搖頭,微笑的回給對方一禮後,沉默不言,也不知在想著什麼。
那名老者無奈一嘆,只好把目光重新轉向了場上。
果然,當葉重樓宣布第六場武斗開始後,戰無忌的身影便出現了在擂台上。
他高昂著頭,一臉平淡,就這樣靜靜站在擂台中央,卻好象無端生起一股狂風般,將周圍氣長攪得是一片波動不已。
至于天玄門這邊,趙山河看了眼衛青,見他毫無反應,正思索間,胡不歸舉起酒葫蘆大飲一口,大笑道︰「我上!」
「不,胡大哥,我來!」
一聲雲淡風輕的聲音從胡不歸身邊響起,天玄門一干人楞了下,然後,便是一道意味深長的微笑浮起。
說話之人,正是白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