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檀畫走了之後,安冉燁眸中的笑意越發深了些。
陳亞薇時不時的抬眸看他一眼,眸光越發嬌羞,她那眼楮就像一汪蕩漾的湖水一樣,幾乎能把人的魂勾進去,兩個人時不時四目相對,最後都是陳亞薇先自低了頭,垂眸淺笑。
韓如裳見兩個人對上了眼,心里頭高興的不行,所以說男人都是那樣,美色當前,豈有不要的道理?她認為事情就要成功,深信自己女兒的功夫,一定能拿下三王爺的,于是她遞給女兒一個眼神,趁著安冉燁閉眸听曲的時候悄悄的走了。
陳亞薇一曲終了,見安冉燁久久沒有睜眼,又見他撐著額頭坐在那里,似是很累的樣子,陳亞薇微微抿唇站起來,從旁邊拿了一件披風就披到了他的身上,結果安冉燁睜開了眼,一眼幽深眸光便望進了她的眼楮里。
安冉燁其實壓根就沒睡著,他只是閉目養神罷了,感覺有人過來披衣,他才睜開了眼楮。
「王爺,是薇兒把你吵醒了麼?」陳亞薇的聲音溫溫柔柔的,她微微低著身子,胸口的事業線越發突出,也不知她是有意還是無意,那領口似乎比之前更低了。
安冉燁的眸光落在她的臉上,勾唇一笑,拍拍一旁的椅子道︰「你坐下,咱們說說話。」
他的臉上始終帶著神秘莫測的笑意,那種魅惑的笑意勾人心魂,一眼望了進去,卻偏偏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但是陳亞薇知道,只要一眼就夠了,她已經愛上了這個與傳說中一模一樣的三王爺了。
「王爺,畫妹妹怎麼去了這麼久還不回來?」陳亞薇依言坐下,似羞非羞的看著安冉燁,他的眸光炙熱,幾乎燙了她的心,她的心砰砰的跳的很快。
安冉燁眯眼一笑︰「你不想跟本王單獨在一起麼?」
陳亞薇低眸一笑︰「王爺——」
安冉燁卻沒再理會她,將身上的披風放到一邊,站起來走到那琴旁邊,用手撥拉了幾下,幾聲叮咚琴音流瀉而出,安冉燁這才抬眸一笑︰「你這琴當真是不錯,琴音很準,你彈的也好,听說你琴棋書畫無一不通,是麼?」
陳亞薇淺淺一笑︰「王爺說的哪里話呢?這世上哪里有琴棋書畫無一不通的人呢?我只不過是粗通一點,略知皮毛罷了!」
「陳姑娘也太謙虛了些!彈成姑娘這樣水平的人,本王還從未見過呢!本王覺得,姑娘的琴曲造詣遠在本王之上,想來其他地方都是不差的,姑娘也不必在本王面前謙虛了!」安冉燁雖是在笑,眼底卻並沒有笑意,「想來,在王府里時常能听到姑娘彈曲,或是能時常看到姑娘走來走去,也是一道美麗的風景呀!」
陳亞薇听見這話,強自壓抑心中狂喜,輕顫著聲音道︰「王爺的意思,是我可以進王府去麼?」
「你願意去三王府麼?本王閑了悶了,願意每天在王府里頭彈曲給本王听麼?你可以時時看到本王,本王也能時時看到你呀!」安冉燁說的柔情似水,眸底卻冷若冰霜,只是陳亞薇如今激動異常,根本瞧不出他的冷意。
「我願意的!」安冉燁說的這些,都是她夢寐以求的啊!陳亞薇忙點頭回答,生怕安冉燁反悔。
上次韓如裳回來,說事情不成,她還傷心了一場的,心里暗暗下定決心,只要有機會,她必定要贏得三王爺的心,就算贏不了三王爺的心,也要先進了三王府再說,何況,憑她這樣的條件,如何就比不過自己那個什麼都沒有就只有可愛的表妹呢?
她就是鳳凰,只是暫時棲身鴉雀的窩里而已。
因此這會兒眼見著要成功了,她如何能不高興?
陳亞薇這邊忙著高興,安冉燁卻在那邊笑道︰「那行啊,既然這樣的話,那本王也沒什麼異議了,你就把這把琴當做嫁妝吧,也不需要準備什麼了,王府里什麼都有,何況小順子是本王的貼身太監,必不會委屈了你的,你們成親之後,你只要跟著她好好兒的過日子就夠了!」
陳亞薇一听就傻了︰「王爺說什麼?」
安冉燁眯著眼楮笑,走她面前,隔著幾步站定,冷聲道︰「你沒听清麼?還是故意跟本王裝糊涂?或是上次你娘回來沒有告訴你麼?本王上次就說了呀,本王給你做媒,把你許給本王的貼身太監小順子,你娘還相看了他的呀,看了之後喜歡的不得了,急急忙忙就跑走了,難道不是回來告訴你的嗎?」
陳亞薇完全沒料到是這種情況,饒是她聰明機智,也被這情況弄懵了︰「王爺,不是,其實這情況不是那樣的——」
「嗯?不是這樣的?你是說,你娘耍弄本王麼?」安冉燁斂了笑意,一臉的冰冷,扯著嘴角道,「你娘明明相看了小順子,一臉喜色的趕回來告訴你,這些天不是一直都在考慮這個問題麼?不然,你娘為何又要把你給本王看呢?小順子的模樣你娘知曉了,你的這個樣子跟他就是絕配呀!本王就是小順子的家長,你娘又定了你的事兒,這雙方一拍即合,不是挺好的嘛!難不成你們要反悔嗎?」
狐狸的本性,就是把死的說成活的,把黑的說成白的。
看著陳亞薇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安冉燁心里這會兒才出了一口惡氣,這母女兩個居然敢當著他的面這般氣畫兒,還把畫兒氣走了,到了這會兒都不回來,可見畫兒這回是氣壞了!就因為這母女兩個,他只怕得好好費一番心思去哄畫兒了!
他心中怒氣難消,又磨嘰了這麼久,就是為了等著這一刻的,他不打算拖泥帶水,這兩個人,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那也別怪他翻臉無情了,惹了畫兒生氣,他是沒有辦法原諒的!
陳亞薇斷料不到他這樣翻臉就變了,當下不知如何應對,她又不能反抗,更不能說不,誰知道反抗之後三王爺會不會處置她們?人家好歹是天家皇子,她一介平民,哪里能說不呢?
嬌嬌柔柔的陳亞薇這會兒沒了主意,急的嚶嚶哭泣起來,安冉燁只是冷冷的看著她,一點感覺都沒有︰「年節在即,就來個雙喜臨門吧!再過幾日本王會把拜帖送來的,也不必大操大辦了,一切都由三王府張羅,陳姑娘就好好兒的做待嫁的新娘子吧!」
安冉燁說完這些,再無留戀,臉上只是掛著冷笑,轉身便出了廂房。
剩下陳亞薇一個人哭的傷心,夢想瞬間變成幻影的滋味她算是嘗到了,想來想去,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敗在何處了,腦子里忽而浮現自己那個表妹的臉,心里又恨上了這個表妹,若不是她的存在,三王爺怎會看不上自己呢?
「薇兒,哎,你受苦了!」
「嗚嗚,娘——」陳亞薇一見自己娘親,立時撲過去抱住韓如裳大哭起來。
韓如裳其實並未走遠,安冉燁說的話她全听到了,可又不能出來爭辯,好容易等安冉燁走了,自己的女兒哭的那樣傷心,她也傷心心疼的很,忙出來把女兒抱住,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她。
「薇兒,沒事兒,沒事兒的啊,」韓如裳柔聲安慰,「明天娘就去找你的畫妹妹,畫兒好歹是你表妹,她不會不顧惜咱們血緣關系的,她一定能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的!娘一定不會讓你嫁給太監的!」zVXC。
「不要不要!不要去找她!」陳亞薇不肯,帶淚的眸底還帶著恨意,「娘現在還要相信她嗎?若是她心中當真在乎與咱們的血緣關系,又怎麼會在一開始就拒絕娘呢?她根本就不願意幫咱們!難不成娘還要去把今日的事兒告訴她麼?她說不定會笑話咱們,還會促成這件事呢!到時候,可怎麼轉圜呢?娘不要去找她!」
韓如裳一听也有理,便道︰「那就不去找她!」
韓如裳抱著女兒,听她哭分外心疼,垂眸想了一會兒,這事兒斷不可聲張,可是要阻止事情的發生憑她們的力量又怎麼辦得到呢?
「唉,誰也不能說,那這可怎麼辦呢?」
陳亞薇卻微微眯眼道︰「娘,三王爺要我跟那個太監成親,若是那個太監沒了性命,那自然也就不能成親了,之後咱們爭取了時間也好再從長計議啊!」
「你說得對啊!」韓如裳恍悟,繼而冷笑著低聲道,「薇兒,別哭了,娘有辦法,這件事娘去辦就是了,你只要好好的想著怎麼進三王府去就是了,別的不必你操心,這個小太監的性命沒了也就是了!」
「謝謝娘!」陳亞薇抽搭了兩下,就不再哭了。陳時能本。
可她的眼底仍舊八分恨意,光是小太監沒命也只是暫時解了目前的燃眉之急罷了,只要有楚檀畫在,她進三王府依舊是困難重重,那她為何不也想法子把楚檀畫除掉呢?只是這事兒得自己來做,若是告訴母親的話,她到底顧惜是她親妹妹的骨肉,自己來做倒是更好一些!
母女兩個各有心思,都一塊兒沉默下來。
*
安冉燁出了廂房,外頭夜色濃重,雪花紛揚而下,他長嘆了一口氣,臉色稍霽,走到雕花回廊那里的時候站了片刻,抿唇冷聲道︰「誰在那兒?」
等了片刻,楚一臉笑意的從後頭繞出來︰「王爺!」
「你回來了?」安冉燁一臉的笑,只是夜色中驟然看到跟楚檀畫一模一樣的臉,還是有些不能適應,「本王就在想是誰在偷听,別人萬沒有這麼大的膽子,原來是你!燕晚晴接回來了?」
「嗯,接回來了,畫兒把脈說她跟孩子都很好,此番還要多謝王爺肯成全我們!」當初他中了探花,按規矩是不能離開的,可是他得知燕晚晴有了身孕之後,便想要立刻前往西域,安冉燁知道之後,便讓他悄悄的去了,這才有了後來讓楚檀畫替他游街的事兒,他雖遠在西域,但是一路上兩個人都有聯系,京城這邊的事兒他也都知道。
安冉燁挑眉︰「你也見過那丫頭了?那她人呢?之前離開,就沒再回來!」
楚點點頭,把之前遇見楚檀畫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才道︰「畫兒自是不知道王爺的心思,她跟晚晴說了什麼我就不知道了,但是,王爺也知道晚晴的性子,再加上畫兒那個狀態,我真是怕她胡思亂想,後來,我听小丫鬟說,畫兒扯著水殘夏出了將軍府,也不知道上哪兒去了,我就是怕王爺不知道畫兒去向到處亂找,就來告訴王爺一聲。」
「水殘夏」安冉燁默念這三個字,微微眯眼,楚檀畫那個丫頭,心思本就精靈古怪,他好不容易捋順了她的毛弄的好好的,這會兒遇上燕晚晴還有水殘夏,他之前的努力只怕都白費了,更何況跟著水殘夏走了,這還能去哪里呢,自然是去了花樓的!想著上次在花樓看到的情景,安冉燁眸底就有怒意,這回要是還這樣,只怕他都要把花樓給砸了,「楚老二,回去告訴你媳婦,不許再跟畫兒說些亂七八糟的話!」
安冉燁匆匆吩咐一句,轉頭就走了,他得趕緊去找那丫頭,否則還不知道會出什麼樣的事情呢!
「哎,遵命!」楚嬉笑著隨意答應了幾句,看著素來萬事不在乎的三王爺急成這樣,大概也只有畫兒那丫頭能讓他變成那樣了!
「三王爺還真是火燒了眉毛趕著救火去了!」燕晚晴大著肚子也從後頭回廊里繞出來,抿著嘴笑,「要是早知道這樣,干嘛要氣三妹妹呢?」
楚看了她一眼,自然的將她摟在懷里護著,繼而笑道︰「畫兒哪里知道三王爺是那個心思呢?要不是咱們跟著貓過來听了一下,也不知道王爺是這個心思呀?這也難怪,陳亞薇到底是高攀了些,姨媽也太痴心妄想了,怪不得三王爺要動怒,這要換了我,我也生氣呀!」
兩個人是離了楚檀畫之後,燕晚晴非說要來看看的,結果貓在外頭就听了這麼一出,安冉燁一出來,他們倆也就跟著出來了,結果就被安冉燁給發現了。
「哼,反正我還是覺得三妹妹吃了虧,三王爺為什麼不能跟三妹妹明說呢?再說了,誰說我跟三妹妹說的是亂七八糟的話,那都是真理,難不成就讓三妹妹只听他一個人的麼?三妹妹又不是他的玩偶,三妹妹聰明的很,想必這會兒也該開竅了!」燕晚晴始終對安冉燁的印象不好,對于安冉燁說的話也不大喜歡,不過更多的還是因為她的性子,所謂四兩撥千斤,幾句話就讓這恩愛的兩個人弄了一場好戲給她看,多好啊,說白了她就是喜歡添亂,誰讓懷孕期間無事可做無聊的很呢?
再說了,她說的確實是好話,過來人到底眼楮毒辣,一眼看出問題所在。
「好好好,你說什麼便是什麼了!想必這會兒兩個人也差不多該見面了,該咋地咋地,我也不想看見畫兒被王爺這樣吃定了,哈哈哈,咱們且不管他們了,夜深了,媳婦我陪你回去睡覺去!」楚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他趕著過來也是為了看戲,這會兒戲看完了,心滿意足的打算回去,回去睡飽了之後繼續看第二場。
*
楚檀畫正摟著那白公子說話,整個人都坐在他身上去了,水殘夏急的不行了,但是根本拽不動她,終于叫了兩個丫鬟來把楚檀畫從白公子身上掰開,她怎麼能讓堂堂三王妃坐在一個陌生男子的身上呢?這要是被三王爺看見了,三王爺非剁了她不可!
楚檀畫這會兒喝醉了,什麼都不管不顧的了,眼見兩個丫鬟扯開了她,她心中惱怒,一口一個,咬的兩個丫鬟驚叫一聲,再也不敢靠近她了,她又抱著酒壺蹭到那白公子身邊,把酒壺遞給他︰「來,這位白公子,白帥哥,咱倆走一個!感情深吶一口悶!」
水殘夏在白公子接過酒壺喝了一口之後對著楚檀畫溫柔一笑的時候,她的腦子就發懵了,想也不想,月兌口道︰「白公子,請你自重!這位是三王爺的王妃!」
白公子卻一臉詫異︰「水姑娘,你方才才說這是你家小妹呀!」
「三王爺?什麼三王爺?」楚檀畫听了卻嘟囔道,「三王爺是壞人!咱們不管他!」
吧唧,楚檀畫喝迷糊了,抱著白公子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楚檀畫,你在做什麼?」可巧,安冉燁這時候正騎馬趕來了,馬丟在外頭剛沖進來,就看見了這樣一幕。
水殘夏只覺得頭皮發麻,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楚檀畫一轉頭看見他,嘿嘿笑道︰「白公子,你快看,臭男人來了!」
白公子便微微笑道︰「你好,這位姑娘是我的人,請你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