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大听了這話冷聲一笑,深深的看了楚檀畫一眼,轉身便走了。
他一走,眾人自然也都走了,白朗的院子里又恢復了雪夜的清冷,只是那些畫的殘骸平添了幾分冷意。
白朗還保持著跪在雪地里的姿勢,等白老大走了,冰兒才去把他扶起來,白朗眸色沉沉的望著那些畫,抬眸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楚檀畫見她看也不看自己直接往回走,便低眸嘆道︰「冰兒,一會兒把這些收拾了,叫人看見了不好。」
只是楚檀畫就不懂了,這白老大既然給了白朗繼承權,那就安安穩穩的呆著就是了,等他百年之後,白家遲早是白朗的,又何必弄成這個樣子,還得弄到下毒的境地?到底是老子先不信任兒子的,還是兒子先對老子有了殺心呢?
白朗沉默半晌,才望著冰兒沉聲道。zVXC。
楚檀畫听了冰兒的話心里頭忍不住笑,狐狸在大玄把她的桃花都給斬斷了,可如今在西域,這除了白朗之外居然還有這麼多的爛桃花,真是叫她意外啊,不過這個高士番,她著實是不喜歡他的,甚至是很厭惡,那樣一個丑男,居然還想著覬覦她麼?冷哼一聲,望著冰兒眯眼道︰「我知道了,他要是犯在我手里,我不會讓他好過的。」
「你在做什麼?」
做完一切的防狼措施,她就吹燈睡覺了。
楚檀畫在一旁听出一些端倪來,敢情這白家果然是父不成父,子不成子的,老子給兒子下毒,兒子算計老子的性命算計老子的生意,好似白老大還給自己老婆下了毒似的感覺,要不然這白朗怎麼口口聲聲說要救他母親呢?
楚檀畫說對了,對于高士番的死他無動于衷,他早就想殺了他,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動手,如今他死了,在白朗眼里,就跟死了一只螞蟻沒有多大區別,不過,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識到楚檀畫的手段,這個女人,俏皮時那樣好看,動怒的時候卻也合了他的口味和心意,世間要找出這樣的女子,只怕很難。
頃刻之間,就看見高士番像是被火燙了一樣趕緊縮回手,楚檀畫冷笑,再看過去,高士番就身不能動,口不能言了。
「那他人呢?你做了什麼?這味道很不尋常,這冬夜里哪里會有花香?你殺了他?」白朗一眼不眨的望著楚檀畫,淡聲問道。
冰兒很快給她弄來了干淨的被褥,她也沒再說什麼,甚至沒有再提及白朗,給她一切收拾妥當之後,便給楚檀畫帶上門出去了,楚檀畫在屋子坐了半晌,就覺得臉上不舒服,想了半晌,既然這里的人都知道她的模樣,她又何必弄成這個鬼樣子呢?這樣弄著她自個兒也不習慣,反正也嚇過了,當下便拿了解藥出來碾碎了涂抹在臉上,不出兩個時辰她臉上的東西就會消下去的。
「小不忍則亂大謀,你著什麼急!如今母親的毒我已經有辦法能夠解掉了,何況這麼些年來,白老大積下的仇怨不少,等我再經營一些時日,等到合適的機會自然有人能夠干掉他!到時候白家的產業就是我的,還愁救不出母親來麼?之後白家的產業就是我說了算,白家也該走上正道,所謂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淹死的都是會水的,也該拋棄那些見不得人的東西了!否則白家何以延續?至于高士番,他根本不足為慮,找兩個人盯著他就是了!記著,你們的首要任務是不要讓白老大發現任何蛛絲馬跡就成!」
「高士番半夜想推門進來,他對我的心思你不是知道麼?」
不過看白朗這個受虐的樣子,想來他所謂的這為事業和地位奮斗的十年一定不好過,白老大是個冷血無情喜怒無常的人,心中自有一套規矩,這表面上看起來,白朗還是無害的,不過目前也很難說,瞧著這兩個人的表現,又看白家目前的狀況,看起來還是有諸多秘密的。在吹燈睡覺之前,楚檀畫想了又想,還是拿出三四個黑色藥瓶,在窗格子和門那里都潑了一些在地上,她把冰兒的話听進心里去了,那個高士番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而且還用了他對自己垂涎三尺這個形容詞,這種人最喜歡趁著夜深人靜偷偷模模的做些什麼事情來了,她確實不得不防著。
冰兒垂眸︰「是,屬下知道了。」
楚檀畫抬眸,見白朗披著長袍一襲白衣站在門廊下,眸色難辨。
楚檀畫想了半晌,決定不在雪里站著了,她裹著被子披著床單往回走,進了屋子剛要關門,冰兒卻過來道︰「三姑娘,你這被褥和被單都髒了,我命人給你換些新的來吧?」
冰兒抱著被褥和被單轉身走了兩步,然後又轉身回來,抿唇道︰「三姑娘,主人本來不讓我說的,可是我覺得姑娘還是該知道的,其實這些年,主人對姑娘是真心的,那些畫兒就能佐證,但是如今畫被白老大毀了,可是白家上上下下看過的人不少,主人把姑娘畫的傳神,不少人心里頭都在惦記姑娘的美貌,這些年主人暗地里把這些人都滅掉了,而實質上這些人也是不听命于主人的,如今就剩下一個高士番,他是白老大姐姐的兒子,白老大的姐姐和她夫君很早就過世了,剩下這個兒子跟著白老大過活,他有幾分小聰明,最擅長溜須拍馬,白老大不舍得殺了他,就一直帶在身邊,此人對姑娘是垂涎三尺,就算姑娘這會兒嚇著他了,但是他還是不會死心的,雖說主人不會任由他欺負三姑娘,但是此人心眼也不少,還望三姑娘多多提防。——另外,還有一件事兒就是,這里的人不知道三姑娘的身份,所以三姑娘不要透露自己的身份,否則很難預料到後果,還請三姑娘謹記。」
不過只是一刻鐘的功夫,高士番就從一個人變成一灘黑紅色的液體,而且在那些腥臭液體里頭,還有許多很細小的蟲子在蠕動,楚檀畫等著那股腥臭的味道散去,然後才打開門走了出來,將早就拿在手里的紅色藥瓶里的液體倒了出來,那些小蟲子立刻腐蝕死掉了,然後那些黏在門上還有窗格上的液體一接觸到這些紅色的液體也迅速蒸發掉了,空氣之中彌漫著清淡的香氣、
冰兒點點頭,徑自去了,楚檀畫站在門邊,瞧著外頭,禁不住嘆了一口氣,這道不同不相為謀啊,狐狸怎麼還不來接她呢?他在搞什麼啊,他在得知自己失蹤以後,不是應該飛奔著來接她的麼?
楚檀畫將那些藥瓶都丟在那堆液體之中,藥瓶子迅速被腐蝕,然後地上只剩下一灘類似于血液干涸之後的印記。
「主人,難道你還要繼續忍下去麼?這麼多年了,咱們未必不能做成那件事情啊,你有沒有想過,夫人還在等著咱們去救她呢!之前白老大所做的一切屬下都無話可說,畢竟他給了主人繼承人的位置,給主人下毒控制主人的行為也是沒什麼說頭的,歷屆白家掌事都是如此做的,但是如今高士番都騎到主人頭上去了,他不過是個無父無母的人,難道也容得他在主人這里作威作福嗎?」冰兒見人都走了,就忍不住把心中所想的話說了出來。
到了半夜,楚檀畫忽而被一聲響動驚醒,她立馬爬起來,迅速穿上衣裳,悄悄貓著身子到窗格子那邊看,外頭還有月色的亮光,借著月光楚檀畫就看見一個人影已經走上門廊了,她認得那身形,就是那個高士番,她當下心里就哼了一聲,這個高士番果然心懷鬼胎,一看他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居然還半夜出來糟蹋人,她平生最恨這樣的人,而且這會兒心里頭本就不痛快,因此一點兒聲音不出,就瞧著高士番的手模向了她的門。
楚檀畫微笑︰「你想殺他很久了吧?若我是你,也早就有了殺他的心思,你跟白老大之間,他扇陰風點鬼火只怕不少吧?這人整個一奸邪小人,留著他毫無用處。我說過的,不關我的事我不會攙和,可是他不該起這樣的心思,他既然起了這樣的心思又這樣膽大妄為,我不會留著他的性命!這換了在大玄,冒犯皇後娘娘,也是死罪,你知道的。——不過,我還是替你除掉了一個大麻煩。」
「你這是化尸水麼?」白朗挑眉問道。
楚檀畫回頭瞧了一眼,那被單確實都拖到地上去了上頭沾了不少泥水,當下抿唇笑道︰「好啊。」看說後朗。
楚檀畫笑︰「不是化尸水,化尸水到底化的不干淨,這是化尸蟲,是在腐爛的人尸里頭長出來的,我收集的就是這麼多,用在高士番身上也不虧,這些蟲子危害很大,但是喜食花汁。可惜一接觸就會斃命,髒了的東西我不想留著了,所以就用花汁殺了它們,這樣齷齪骯髒的人,就該用齷齪骯髒的東西殺了他,才能解恨。」
白朗眸光閃動︰「三姑娘,真希望你一直待在在下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