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天下 第一部 駿府篇 第015集 兵法

作者 ︰ 歐陽宏

因為被要求先讀論語識字,竹千代連續半年都沒有得到太原雪齋的教導。

「先找你師兄學習識字吧。如果有空,也可以找左京大夫學習一下武藝,我听說他對你頗有興趣傳授。」太原雪齋對竹千代有些冷淡般地說。

左京大夫就是指武田信虎。武田信虎式蓬萊戰國時期甲斐的大名,曾任左京大夫,陸奧守,甲斐守護。明應3年(1494)正月六日,在父親武田信繩死後繼任甲斐武田家的第十六代家督。永正5年(1507)平定了敵對的家內叔父武田信惠一族的內亂,解決父親武田信繩時代所無法解決的內爭而將甲斐統一,被稱為「甲斐之虎」。

天文十年(1541)五月信虎聯合北信濃的村上義清,進攻小縣郡的海野棟綱,棟綱和真田幸隆逃往上野。回師途中,為了去駿河看望外孫氏真並到海邊看海景,率軍進入駿河。他準備廢除的嫡子武田晴信在家臣的下,趁機將信虎追放到駿河今川義元處,妻子近侍無一人追隨,從此再未踏入甲斐一步。

「難道上次的回答不合師父的心意,所以故意要冷遇我嗎?」竹千代雖然有這樣的擔心,但卻不敢表露出來︰「遵命,這便去習字及練習武藝。」

在內城的武田信虎府邸,竹千代說明來意後,果然在侍從的帶領下見到了信虎。

「這本《甲陽軍鑒》你拿去修煉吧,有不懂的可以去問飯尾連龍,他已經基本學會了。」武田信虎顯然也是懶人,他也把教導的責任下放給飯尾連龍這個弟子。

「這,好吧。」雖然無法得到信虎的親授,但無論如何,總算可以學到聞名蓬萊的頂級武學心法《甲陽軍鑒》。回到家中打開一看,厚厚的一本書里大部分內容是講述狩獵魔獸和沙場殺敵的經驗之談,只有寥寥數頁畫著幾張核力行功圖。

核術是天帝宇化及傳授給麾下將士的一種修煉訣竅,原理是狩獵妖魔取得其魔核後,吞噬吸收其中蘊含的核力,在修核士的額內識海形成自己的核場,最初只能憑借本能來修煉。

達到一定程度後就可以凝聚起一絲魔核雛形,接下來就可以通過冥想來暗示魔核蘊含的核力按照預計的路線在自身體內循環運作,從而起到控制核力強化自身的目的,而《甲陽軍鑒》中就附錄了武田家歷代武將模索出來的一套行之有效的行功路線。依照識海本命魔核的大小和色澤,修核者可分為凝核、外觀、內視、明鏡四個境界,而每個境界又可細分為初期、中期、後期、巔峰四個層次。幾乎所有的蓬萊武士,都還停留在凝核階段,只是武將比一般的武士層次要高些。而劍聖和忍神兩人,則已達到了明鏡初期,至于天帝宇化及,他的境界則超越了明鏡巔峰,修煉的體系也和一般的修核者有所不同…

如此一晃過了半年,這天,在考校過竹千代對論語的認識後,太原雪齋終于點頭道︰「嗯,看來這半年來你很用功,對論語上的生字生詞基本上都掌握了。那麼,從明天開始你隨飯尾連龍一起過來學習兵法吧。」

竹千代大喜,雖然這段時間武田信虎也對他講解過一些兵法,但因為武田信虎的視角主要停留在沙場布陣于掠殺方面,竹千代總覺得這不是兵法的全部,所以迫切想要听听太原雪齋對兵法是怎麼講解的。

次日,早早趕到臨濟寺的竹千代終于被教了一些啟蒙的兵法要訣。

「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軍國大事,往往是從農夫的鋤頭開始考慮的。這樣說,你們明白了嗎?」

飯尾連龍因為之前學過,回答得頭頭是道︰「是的師父。因為經濟是國家的基礎,打仗打的就是錢糧和人口,所以想要發動一場戰爭,預先就需要積累錢糧,溫養子民,然後才可以從倉儲中調集軍糧,從子民中抽調壯丁…」

竹千代雖然聰明,卻是首次接觸這些兵法的奧義,听得有些雲里霧里︰「明明是學兵法,現在卻開始討論農夫種地和婦女生孩子,搞不懂啊搞不懂…」

听到飯尾連龍有問必答,竹千代暗暗羨慕︰「不愧是師兄,居然能理解等那麼透徹,我還不知道幾時才能有這樣的學問…」

在寺中用了一頓小僧送來的齋飯,跟隨太原雪齋學習了一整天。回到家中,酒井忠次和鳥居元忠又圍了上來︰「主公,今天學到了什麼兵法秘訣嗎?快給我們講講。」半年來,他們由竹千代轉授,已經把武田信虎的那一套學了個七七八八了,現在很想听听太原雪齋教授的不同內容。

「嗯,今天學習了師父教授的兵法…哦不,是耕地和生孩子。」

「什麼,主公,你休要開玩笑,雪齋禪師怎麼可能和你說這些無聊的話題呢?」

「嗯,其實是這樣的,雪齋師父說,農耕關系到糧食的儲備,糧食的多少則關系到人口的供養和軍糧的調集。至于生孩子,是因為士兵的來源,需要從百姓中去征調,不讓婦女多生養子女,將來又到哪里去調集兵員呢?」

「呀,原來如此。不愧是雪齋禪師,居然考慮得這麼周全…我等真的是萬萬不及的,這下可要好好學習學習了…」

三人拿起竹千代從太原雪齋那兒借回來的兵法書,找到師父白天講解過的章節,認真而積極地討論起來,一直到深夜,房間的燈光也沒有熄滅…

接下來幾天,太原雪齋發現竹千代有了明顯的提高,不由暗暗夸贊他的用功。

就這樣持續了一個月後,太原雪齋教授的治國要理和兵法常識,已經被竹千代等三人學了個大概,可以開始學習更深奧的《太公兵法》了。這本兵法飯尾連龍以前沒有學習過,感到竹千代日益進步的他開始感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這個三河來的師弟,在開始學習兵法後一個月的時間里就不斷地接近著自己的水平,恐怕不久之後就要超越自己了…

歲月如梭,這樣的日子轉眼過了六年。這六年時間,與竹千代的命運息息相關的尾張織田家遭遇劇變。

在尾張國,有「尾張之虎」威名的織田信秀于蒼元1551暴死在愛妾岩室夫人房中,享年僅四十二歲。信秀死後,勉強繼承家業的織田信長面對的是國內不斷的叛亂和暴動。

織田各分家為爭奪尾張的大名寶座展開激戰,其中以家老柴田勝家、林秀貞的信長胞弟織田信行最具威脅,一五五五年,織田信長攻下清洲城,這標志著他開始擁有壓倒織田其他分家的實力。之後一直意欲以幫助女婿為借口,插手尾張紛爭的齋藤道三被其子義龍誅殺,美濃齋藤家的當主變成了仇視織田信長的齋藤義龍,其後織田信長又兩度擊敗織田信行,並在其第二次謀反中討殺之,柴田勝家、林秀貞宣布效忠織田信長。

雖然織田信長基本已經統一了尾張國的下四郡,但上四郡的豪族還沒有真正接受他的統治,為了平定尾張,他仍然在四處東征西討。

因為織田家的紛亂,信長只能勉強保持對西三河國的有限度的控制,而東三河國已經處于今川家的控制之下。

竹千代跟隨太原雪齋學習謀略、兵法和治國之道,並且在晚上回到家後轉授給酒井忠次和鳥居元忠。因為竹千代的悟性和勤勉好學,他的學問和見解已經遠遠超過師兄飯尾連龍。

在學習兵法之余,竹千代還在飯尾連龍的帶領下,帶著酒井忠次和鳥居元忠一起進山狩獵一些低級的妖魔。駿河國北部的群山中,隱藏著不少妖魔,越往山區內深入,遭遇的妖魔等級就越高。因為四人都還是初學武藝的關系,目前還只能勉強對付最低價的妖魔迅猛獸。

「實戰是最好的修煉辦法,兵法也需要在實戰中去學習和體會。」武田信虎這樣對竹千代和飯尾連龍說。雖然講不出什麼大道理,但竹千代在有生之年都不得不承認,武田信虎的教導實在是精闢,也難怪他吹噓可以把自己教育成日後的天下人…

經過六年的學習和修煉,竹千代已經成長為一名十二歲的少年了。因為營養充足,再加上勤加修煉武藝,他長得如同半大的馬駒一般英武非凡,而且在太原雪齋的教導下懂得了不少兵法。

這天,他又和飯尾連龍一起隨太原雪齋學習兵法。

「師父,關于不戰而屈人之兵,弟子以為,是使國內的君臣建立起明確的秩序,以確保各階層的利益,而且保證百姓可以得到溫飽和安居,從而可以沒有後顧之憂地為君主征戰敵國。做到了這一點,如果再能夠依據形式隨機應變,就有可能對敵國形成絕對的優勢,從而讓敵國自動倒向我國,如此就可達到不戰而勝的目的。」對于師父的問題,竹千代已經可以侃侃而談。

「嗯,雖然不是很全面,但也算有自己的觀點了。怎麼樣,飯尾連龍,你這個做師兄的不補充一點看法嗎?」太原雪齋听得頻頻點頭,然後問茫然坐在一旁的飯尾連龍。

「啊,請恕弟子愚昧,關于不戰而屈人之兵,弟子確實難以理解其精要…」飯尾連龍顯然答不上來。

太原雪齋無奈地搖頭,只得親自補充道︰「不戰而屈人之兵的道理,竹千代剛才只講了從我方及盟友著手,其實,完全可以對敵國進行分化瓦解,讓敵人內部分裂為兩部甚至多部,然後再唆使這些分部互相攻伐,如此一來我方不費一兵一卒,就可以坐享勝利果實…」

竹千代一驚,這樣做的話,未免太歹毒了一些。織田家之所以陷入內亂,就是因為信秀的暴斃,現在,不少西三河甚至尾張的豪族都暗暗倒向今川家,听說今川家這幾年已經在厲兵秣馬準備揮師西向上洛…難道造成這一切的都只不過是師父的計謀?

似乎知曉他的感受,太原雪齋飽含深意地說︰「君子必先重其器然後慎用,打仗要想沒有傷亡和犧牲是不可能的,兵法的奧義,就是要讓這種傷亡和犧牲盡可能地讓他國來承擔…當然,如果考慮他國遲早也會被我國兼並過來,這樣的考慮又會有細微的不同,你們兩個,今後要仔細去體會其中的差別…」

竹千代皺眉深思,似有所得。飯尾連龍卻听得雲里霧里,不知所雲…

就算如此,畢竟跟隨太原雪齋學習過幾年兵法,飯尾連龍本身的資質也算不錯的,雖然比不上竹千代的程度,但對師父教授的《太公兵法》、《斗戰經》、《義經流》、《楠木流》以及師父根據自己的實戰融合的兵法精要《雪齋筆記》都有所掌握,至于被奉為兵法奧義之書的《孫子兵法》,他也勉強可以和竹千代一起學習下去,只是往往不如竹千代學得深入罷了。

幾年下來,竹千代除了學習兵法,唯一的樂趣就是偶然在小竹的帶領下去見龜姬一面。龜姬今年已經十五歲,出落得十分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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