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九的問話並沒有得到孫紹祖的回應,他扭頭見到孫紹祖正微皺著眉頭不知在想些什麼。朱九訕訕的伸手模了模鼻子,跟在一邊不敢出聲了。
孫紹祖其實听見了朱九的話,只是他覺得根本沒必要回答。五天一個休沐日,後天才到時間可以回去,自己剛進營當差沒多久,沒必要為了這點子事就特意請假。何況,家里有芷蘭和童氏兩夫婦,相信他們一定會照顧好林清如,這一點不用自己操心。
他目前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林如海已經觸到了忠順王在江南的痛腳,找回了部分被貪墨的鹽稅銀子,忠順王一伙已經有些著急了。據他留在江南的手下帶回的消息,已經有人打算買凶刺殺林如海了。
賈敏的病情已經是過一天算一天,賈家的那位楚夫人已經派了人過去守著。听說這是賈敏的意思,想要請楚夫人代為照顧女兒。孫紹祖猜想,這也許是林如海兩夫婦商量過後的結果,江南太危險,林如海身擔重任是不可能離開的。賈敏若是過世,林小姐就無人看顧,林如海又不能分身照看。托付給京城的外祖家是最好的辦法。
況且,在孫紹祖看來,賈家如今並沒有參與忠順王一派。賈赦和賈政雖然一個不務正業,一個道學呆板,但好歹在朝中也算是中立。雖說賈家二房送了個女兒進宮,可到現在也不過就是個選侍。也沒听說宮里有哪一個嬪妃拉攏她。更不要說忠順王的女兒靜嬪了。
想必林如海也是考慮到了這些,才做出的決定。
若是賈敏真的就此病逝,賈府勢必要接林小姐進京。就怕忠順王一伙會在路上做文章。孫紹祖一手撫著下巴,心里暗暗盤算。看來得派人暗中保護才行,單靠賈家是不行的。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會有人算計著想要林小姐的命,抑或是挾持林小姐以此威脅林如海。孫紹祖眼中精光一閃,心中已有定策。
朱九見孫紹祖眉頭舒展開來,便知道他已經想完事情。他湊上去笑道︰「爺,那林小姐都來了,什麼時候送她去了緣和尚那里?」
孫紹祖轉頭睨他一眼︰「怎麼,你何時變得如此上心了?」
朱九將頭搖的想撥浪鼓一般,嘴上叨叨著︰「哪兒的話,我這不是怕夜長夢多麼。」
嗯,這倒是句真話。孫紹祖點頭吩咐︰「你派人去白雲寺傳個話,就說人已經來了。問了緣怎麼安排的。」
「哎。」朱九咧著大嘴樂了起來,轉身就朝營外大步走去
忙活了十幾日,到李家下定的東西也都安排的差不多了。這也是之前一直都一樣兩樣的準備著,才能這麼快就備齊的。照楚夫人的說法,這婚姻大事一點也馬虎不得。從交換庚帖開始就得全部按照規矩來。尤其是他們這樣的勛貴人家,更是不能讓人看了笑話去。
對于這一點,王夫人也是相當贊同。相比楚夫人,她更加不想賈珠的婚事在禮數細節上有什麼差漏。
一連折騰了十幾日,迎春的生日也快到了。楚夫人便讓迎春列出一個請客單子,也好提前準備。迎春想了想,周歆她們幾個是一定要請的。另外就是在東府宴上認識的邱家姐妹和趙玥春了。
她將這幾個人說給楚夫人听,楚夫人一口答應下來。能和這些小姐們交好是好事,這可都是公侯世家的女孩兒們。就連那個趙玥春,雖然只是威遠侯府的表小姐,可她父親卻是鎮守西北的一位五品的威武將軍。
楚夫人真是越看越喜歡這個庶女,不止懂事守禮,脾性還好,能交到這些有身份的朋友。她笑眯眯的和迎春說了說那天的安排︰「丁夫人應該是會一起過來的,你們玩你們的,我們也借機會見個面,自然不會去管束你們。」
丁夫人和楚夫人也是多年未見了,大概也是想趁此機會聚一聚。
楚夫人喝了口茶繼續道︰「到時候就讓廚房按例做了飯菜拿過去就是了,點心茶水,我看你那個小廚房的秋娘就很好。喜歡什麼就自己做來吃就是了。」
賈府雖不主張小孩子的生日大操辦,可還是有定例的。每個人到生日的時候,公中有十兩銀子撥給大廚房置辦吃食酒席。賈璉當初本來也有的,結果賈珍非要給他過生日,他便跑到東府里吃的酒。
迎春又陪著楚夫人說了一會兒話,楚夫人端了茶,笑道︰「行了,這些天你也累了,如今珠哥兒的事辦得差不多了,你生日也快到了,就在屋里歇歇吧。」
迎春笑應了,起身告辭走了。
陳媽媽在門口撞見迎春,笑著上前打招呼︰「二姑娘這是回去了?」
迎春也笑著迎上去︰「陳媽媽好。」
鳴蟬跟在迎春後面,朝陳媽媽福了福︰「媽媽好。」
「怎麼今天是鳴蟬跟出來啦,我這也有些日子沒見著你了,哎呦,鳴蟬可真是大姑娘了,瞧這模樣多俊啊」陳媽媽拉了鳴蟬的手,上下打量著,嘴里嘖嘖有聲的夸著。
鳴蟬到秋天就十五歲了,很有些大姑娘的樣子了。她容長臉面,下巴尖尖,烏黑的頭發梳理的整齊光滑。一身淡綠色的羅衫穿在身上,更顯得她身材勻稱。
陳媽媽真是越看越喜歡,朝迎春道︰「二姑娘屋里的丫頭,真是一個比一個水靈。」
迎春見陳媽**神情,要說她是夸一個丫頭,也實在是有些過了。迎春轉念一想,陳媽媽好像是有個兒子的,也是十幾歲的樣子。不會是她看上鳴蟬了吧?
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迎春再看陳媽媽,只見她還不舍得放開鳴蟬的手︰「前兒我還見著你舅舅,說起你來呢你舅舅還說要給你找個婆家呢」
迎春駭笑,這陳媽媽也說的太明顯了,看鳴蟬已經把頭低下去了,臉上帶著一團紅紅的雲。
迎春笑著拉住陳媽媽︰「媽媽是來找母親的吧,我剛剛見母親像是有些乏了,媽媽不如快些進去回事。」
陳媽媽一听忙笑道︰「是了,看我,光顧著說話了。正是有事回夫人呢,二姑娘慢走。」說著放了鳴蟬的手,轉身朝正屋去了。
難道陳媽媽真的想為兒子討了鳴蟬?其實陳媽媽家的兒子迎春也是听說過的。雖說是個奴籍,可卻是個能干的。年紀輕輕就跟在陳管事的身邊幫忙做事了。就是不知道人品如何,長相怎樣。看陳媽媽和陳管事的模樣,他們的兒子應該不會差到哪里去。不過,這些都是自己的猜測,也做不得準。
鳴蟬的面色已經恢復如常,迎春暗道,若是陳媽媽真的想要討了鳴蟬,說不得到時候得讓錢媽媽去好好打听一下。鳴蟬跟了自己這些年,一定得給她找個好婆家才行。
一時回了馨院,迎春看天色還早,便將自己為太夫人生日準備的那幅壽星掛屏取出來,吩咐鴛鴦捧著,打算去沁蘭苑找艾師傅請教一下針法。
主僕兩個閑話著走到了沁蘭苑,遠遠的就看見一個穿銀紅色棉布春衫的女孩子坐在沁蘭苑門口,低著頭繡花。
走近一看,原來是艾師傅的徒弟冬瑾。
「冬瑾姐姐好啊,艾師傅在嗎?」。迎春笑著跟她打招呼。
冬瑾不防有人叫她,抬頭一見是迎春,忙站起來往里讓︰「姑娘來了,姑娘快請進來,師傅在屋里和劉先生說話呢。」自從改了名字,冬瑾就稱呼艾金莛為師傅了。除了劉若蘭,沒有人知道她們原來是親戚。
迎春還記得頭一次看見冬瑾的時候,一雙大眼楮在瘦的下巴尖尖的臉上顯得特別的突兀。她的眼神不敢與人對視,總是看一眼就飄走了。那個模樣,一點都不像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應該有的神情。現在看來,她人也胖了,尖下巴變成了圓臉盤,已經全然不似剛來到時的那個樣子了。可見這安逸的生活的確是可以養人的。
冬瑾將迎春讓進院子,走到東廂門前喊了一聲︰「師傅,劉先生,二姑娘來了。」
話音一落,芳庭自屋里出來,掀了簾子朝迎春笑道︰「姑娘快請進來。」
迎春帶著鴛鴦進了屋,就見艾金莛和劉若蘭兩個正坐著說話。
迎春上前福了一福,笑道︰「劉先生,艾師傅好。」
艾金莛站起身,將迎春往里讓︰「二姑娘今天有空過來?我可是听說二姑娘最近跟著大夫人忙里忙外的。」
迎春朝桌邊坐下,芳庭忙倒了茶,放到了迎春面前。劉若蘭笑道︰「二姑娘嘗嘗我從家里帶來的茶。」
迎春點頭謝過,見桌上放著幾碟點心,笑道︰「先生和師傅這是在說話呢?真是好愜意啊。」
自從東府開始操辦承爵的事,劉先生的閨學和艾師傅的針線教習就都暫時停了。劉若蘭朝迎春眨眨眼笑道:「可不是,東府里大喜,我們也跟著放幾日假,舒緩舒緩。」
迎春也笑起來,回身從鴛鴦手中接過自己繡的那幅壽星圖,朝艾金莛道︰「我按上次師傅教的針法,打算給祖母繡一副壽星掛屏,只是有些地方總覺得不太好,特意過來請教一下。」
親們,向晚去做GYM了,外面下雨了。實在是睡醒後有點心情不好,想了想,還是去跑跑步吧。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