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香茹再次激動的站了起來,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楮望著謝醫婆,「怎麼會這樣?我父親明明是郎中!」
「你坐下,別激動,听我說完……」謝醫婆示意茜草拉香茹坐下,為怕香茹再有什麼激烈動作,茜草干脆站在香茹身後,伸出雙臂環抱她的肩膀。
「先前我一直以為你家里營生可能跟郎中或者生藥鋪有關,當我看到廚子二字時我也油然而生一種好似猜錯謎語的感覺。但是最終我還是選擇相信我的判斷,因此求了肖姑姑許可,拿了她的牌子,叫上玉桂一起去了太醫院。」
「啊,就是那天……」
「對,就是那天。玉桂去向杜公公報告肖姑姑的情況,而我則去了房找李公公拿到了名冊正本,上面你家里營生那一欄明明白白地寫著‘郎中’二字。」
香茹身上壓著個茜草,不能再一躍三尺高,但這樣的消息還是叫她一時間難以接受和消化,整個臉色難看得要命,眉頭緊鎖,眼神失焦,就听她牙關叩叩叩地直響,雙手緊緊地攥成拳頭,身體不可抑制地哆嗦起來。
謝醫婆和茜草嚇到了,緊張起來,茜草緊緊地抱住香茹,在她耳邊不停著安慰的話語,謝醫婆則拍她的臉按摩她的胸口不停喚她的名字,想撫平她的情緒,她這個樣子著實嚇人。
好在香茹的自制力不錯,一陣臉紅脖子粗之後,理智再次佔了上風,情緒很快平靜了下來,沒事了。畢竟這個身體現在是組裝貨,若是原主人恐怕會鬧得更厲害,而對靈魂來自現代地球的新生香茹來說,她犯不著為已經發生的陰謀氣壞自己,因為這是她佔用這個身體以前發生的事。
謝醫婆見香茹這麼快就恢復鎮定,對香茹的喜愛之心又深了幾分,人吃五谷雜糧,必有七情六欲,但一個合格的醫婆必須得時刻保持冷靜的頭腦,才能準確判斷病人病情,開出正確的方子。
「怎麼會這樣?會是誰這樣害我?」香茹此時的喃喃自語更像是身體記憶的本能反應。
「這個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新人進來的前一天,副本才會交到總管姑姑手上,總管姑姑再用一個晚上的時間將人員分配好,次日照名單派人。副本上寫你家是廚子,把你派進廚房理所應當。」
「如果沒人搗蛋,我會進哪?」
「那自然是進藥房了。進宮地姑娘們,如果醫家出身又年齡合適的話。都是直接送藥房地。這是老早以前就定下的規矩。」
「也就是說。當初容姑姑並沒有騙我?」
「嗯?怎麼了?」
「沒什麼。容姑姑是我家遠房親戚。當年征召宮女地時候。她送了信到家里,承諾我若是能進宮就讓我去藥房,考中醫婆後二十歲就可回家光耀門楣。」
「但事實是,有人不想讓你回家,這是所有問題的源頭。自姑娘們進宮,層層篩選,名冊一直在公公們的手里,只有那天才會交到總管姑姑手上,掌事姑姑根本接觸不到,要做手腳只有花錢買通辦事的人。奇怪的是,會是什麼人要這樣對你?」謝醫婆接道,這些事這麼多天在她腦海里轉了很多遍,該想的都想到了。
香茹沉默片刻,腦中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雙手不自覺地在雙腿上來回摩挲,咬著下唇直愣愣直點頭,「我想我知道是誰不想看到我。」
「你知道?」謝醫婆覺得奇了,與茜草對視一眼,茜草眼里也寫著不解。
「肯定是我的繼母。只有她最不想看到我回家。」
「你有繼母?」謝醫婆和茜草不覺訝然,心中頓生同情,看香茹的眼神有了些微的憐憫之色。
「是的,繼母,生母去世時我還很小,只隱約記得好像是生病,之後不久繼母就進門了,那時我大概四五歲。頭一年我過得還算可以,但自從她懷孕並生下弟弟後,我就成了被遺忘的對象,再之後她又生下個妹妹,又趕上搬家換了間大房子開醫館,缺人手做事,繼母不想再雇人,那時她想起了我,于是我就落到了僕佣的地步,不但要忙家里的事,白天還要在醫館協助父親照顧病人。」
「天吶,那時你才幾歲!讓你個孩子天天在各種病人中間,就不怕你染到疾病麼?你父親也不反對?」
「他?家里一切由繼母作主,他只要有人幫忙打理醫館,並不在乎是誰來做,大概他還覺得我比較懂事會為家里分憂吧。」香茹很無所謂的聳聳肩,但謝醫婆和茜草卻听得大皺眉頭。
「你父親真的是郎中?他的醫證不是買來的吧?他有徒弟麼?就算他要助手,也應該是讓年長的徒弟來做吧?」
「沒有徒弟,至少我在家的時候還沒有徒弟,醫館里里外外所有事情只有我一人來做,包括早晚打掃,照顧病人,給家屬送茶,替病人去藥鋪跑腿等等等等各種瑣碎的事情。也許是老天可憐我,讓我在忙碌中偷學到了一些醫理藥理,不過對那時的我來說,這些東西對我毫無用處。」
「是啊,對那時的你來說是不值,只是坐在這里回過頭去想,會覺得說沒有那時也就沒有你今天。不過你家人太過分了,就算是喜歡買童僕的大戶人家都不會這樣使喚人,你繼母平時會打罵你麼?」
「那是常有的事,她恪守婦道,白天絕不踏進醫館一步,所以她不會當著病人的面修理我。但晚上打烊後回到家里,還有一堆活等著我,我都忘了我幾時被趕出自己原來的房間,不得不去和僕婦們擠一個房間,吃穿上甚至還比不上那些人,能有點菜湯喝就是很高興的事了。」
茜草倒吸口冷氣已經完全傻了眼,謝醫婆則是目瞪口呆到不知還能說什麼,「她如此虐待你還叫恪守婦道?你只是個女兒,若你是兒子,繼母打壓你還情有可原,你只是個女兒,將來要出嫁的,家里只是出份嫁妝而已,家產還是她兒子的。」
香茹兩手一攤,不屑地撇了撇嘴角,「我想她連那份嫁妝都不想給我,給自己女兒雙份嫁妝豈不?」
謝醫婆激動地站起身,張開雙臂緊緊地將香茹抱在懷中,不斷輕撫她的背,「好了,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不管是不是她指使容姑姑暗中做手腳要把你永久地留在宮里,我們都不要再提她了。你有這天賦,到我這來吧,考中醫婆風風光光地回去,讓她知道,世事並不總是盡如人意。怎麼樣?」
「您看得起我,我受寵若驚,但我怕時間來不及,這是我最擔心的,實話說我不想在宮里呆一輩子,我想出去,我還想給我母親掃墓,她只有我這一個女兒,我爹肯定早就把她忘了,只怕她墳頭上的草都比人高了。」香茹說著說著就淚滿眼眶,那可憐模樣看著叫人好不心酸。
「好孩子,別慌,听我說,你的問題就是時間太緊。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你是中秋後的生日吧?」謝醫婆邊說邊掏出手帕給香茹拭淚。
香茹點頭,「是的,八月二十,我知道十八歲上限的規矩。」
「這就不用擔心了,你有個好運,醫婆的考試時間在立秋前,這就是你的運氣,你的生日在考試之後,也就是說,你十八虛歲那年,是你最後一次考試機會。」
「呼……原來是這樣……」香茹驚喜之後長舒口氣,這樣算下來她的時間就比較充裕了,但是不安全感仍然沒有消失,還有一個擔憂在她心頭盤旋。
「謝醫婆,現在容姑姑是總管姑姑,如果她說服上頭更改考試時間怎麼辦?我知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是不道德的,但我真的……」
謝醫婆安撫地拍拍香茹的肩膀,「考試時間是由太醫院定的,她可沒權力說改就改。不過話說回來,若她堅定的要讓你留在宮里,以她現在的地位她有很多機會。」
「師傅,有解決辦法麼?」茜草也急眼了。
「有是有,這就要看香茹自己的了。今年不算,我還有兩年就要離宮了,如果香茹能在我離宮前考下醫證,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啊?兩年?!」香茹一陣暈,剛剛還算得自己有三四年時間呢,這一眨眼,又變兩年了。
「你做我一天徒弟,我必保你一天周全。倘若我走之前你還沒考中,我會把你托付給交好的別的醫婆,但她能為你做到哪一步就難說了,人家也有人家的難處。」
「我明白,人家幫我是您的情面,可畢竟那時您已經離宮,人家要是疏忽一點,就會讓別人鑽了空子。」
「沒錯,所以的解決辦法就是你用功,而且我還有個私心,如果你能提前考中,我就能放心地把茜草交給你,等你到期離宮時,茜草八成也已通過考試,就不用再替她操心了。」
「師傅……」茜草被謝醫婆的話勾出了紅眼圈,「茜草讓您操心了。」
謝醫婆伸手拍拍茜草的小臉,「為你操心是應當的,別人想求心還要看有沒有資格呢。」
「香茹香茹,趕緊的,叫師傅啊。」茜草破涕為笑,低頭猛推香茹的肩膀。
香茹猛醒過來,起身就要下跪,謝醫婆走到書桌前坐下,微笑著受了香茹的禮,茜草則順手拿起桌上的茶杯交由香茹,香茹就用這半杯茶水權當拜師茶奉給謝醫婆。
放下茶杯,謝醫婆起身牽起香茹,可話還沒來得及說,茜草伸個腦袋過來,「我呢我呢?快叫師姐。」
「我叫聲師姐,有紅包麼?」剛拜了師,香茹心情高興,存心逗茜草玩。
茜草果然不干了,拉著謝醫婆撒嬌要討公道。其實都是十來歲的年輕人,三人最終抱在一起笑成一團。
「好了好了,快坐下你們兩個瘋丫頭,還有話沒說完呢。」見茜草還鬧著香茹非要听她叫聲師姐,謝醫婆擺出了師傅的威風。
香茹和茜草這才撒開手,各搬個凳子坐在謝醫婆兩側。
「茜草你拿個攢盒過來。香茹,一會兒你仍舊當沒事發生一樣照常回去,暫且再忍耐些日子,方姑姑一定會試探我和你關系到底有多近。為了叫她安生些,少不了還得讓你再受些委屈,不過別急,依著我的想法,過年前一定能讓你搬進這個院子來。」
「謝謝師傅,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做。」既謝醫婆已經有計劃了,香茹覺得自己安心地等著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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