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型服務端 第一卷 第五十二章 回家麼(求月票)

作者 ︰ 左手金魚

第五十二章回家麼(求月票)

窗外是漆黑的夜色,安心趴在辦公桌前,桌上放置著一疊有紅色「保密」標注的資料,邊翻看著資料,她邊皺起了眉,身旁台燈的光暈灑下來,照耀得她側臉精致而優柔,襯著那皺眉思索的樣子,溫婉的讓人見到就心都揪了起來。

然後,一只大手悄悄地從她背後伸出來,撫向前胸。

「啪」

安心抓起鋼筆在那只大手上抽了一下,低低的痛呼聲中,黃萌嬉笑的臉出現在光暈的範圍里,下巴擔在她肩膀,「還忙啊?這都幾點了,該睡覺了老婆。」

「去忙著呢,別搗亂。」

「不——要啦工作重要,夫妻生活也很重要的,睡覺了,好不好?好不好?」

對黃萌這樣撒嬌耍賴的語氣,安心報之以白眼,「誰讓你把工作交給我的?哼,和你的手過夫妻生活去吧,我很忙,沒空」

黃萌自然又是一陣肉麻的死纏硬磨,其中詳細,自然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待一番情侶間的「打鬧」過後,兩人再次正常說話的時候,已經是在臥室的床上,臥室的燈不知何時熄滅了,只有書房那邊透過來的點點光芒,令這小小的空間不至于漆黑一片,朦朧的光亮里,裹著薄被的安心躺在黃萌懷中,露出的一抹圓潤肩頭反射著雪白,黃萌把玩著她的發絲,問道︰「對林同書這個人……分析的怎麼樣了?」

從海岸那邊回來之後,很罕見地發了一通脾氣的白守雲,就嚴厲指示他,從今天開始把林同書作為重點關注對象調查,顯然,近些年來,無論在醒獅內部還是整個大陸的地下世界,乃至國際上都威望日盛的天罰者,對自己今天被一個少年擺了一道,背了一個大大的黑鍋的事情極為憤怒。

說起來,這種事放在別人身上,恐怕早就抓狂的滿世界通緝了,只是命令對林同書加大調查力度的白守雲,反應還算是最理智的,畢竟句芒死掉並不是少了一個五階強者那麼簡單,地下世界的勢力斗爭,從來都不會是一團和氣,為了利益,兩個組織間前一刻還在把酒言歡,下一刻就可能翻臉抽刀子,砍個你死我活。

五階強者也屬于利益的一種,而且還是核心利益,失去這樣一位能夠支撐著組織地位的高手,昆侖怎麼可能還會忍氣吞聲,白守雲背下這個黑鍋,就代表著昆侖隨時會和醒獅刀兵相見。

戰爭,在普通人社會都是一個沉重的話題,更何況更加殘酷,破壞力也更加強大的進化者社會,一旦發展到那個地步,方方面面的牽扯,會越來越牽絆住醒獅的精力,最終陷入泥潭不可自拔,也許還會因此而引爆整個大陸目前只流于表面和諧的局勢,如果戰爭擴大到任何手段都無法遏制,到時,不只是引發這一切的醒獅,連國家能不能存在都還是個問題。

當然,這些只是最壞的打算,昆侖里也不乏精明人士,無論立場如何,終歸能發現開戰並不是最佳選擇,也許會尋求別的途徑找回臉面,但這種事,也只能干看著昆侖高層準備如何處理了,在得到昆侖明確的決定之前,目前醒獅能做的,只有盡全力封鎖消息,向外界隱瞞句芒身亡的事實,避免某些喜歡興風作浪的家伙得到可趁之機,另一方面,則是想辦法撇清責任。

句芒的死,無論傳回昆侖之後,昆侖是不是相信,但他確實是被林同書殺掉的,可是醒獅也無法回避一個事實——句芒是被白守雲打掉了大部分戰斗力之後,才被那個狡詐的少年抓住機會,一舉擊殺,而且無巧不巧,白守雲甚至都沒來得及阻止。

這件事說出去,即便讓人相信了是事實,恐怕別人也會懷疑醒獅當時的角色也許是幫凶,或者,所謂的真正凶手干脆就是醒獅找的替罪羊。人都是多疑的,特別是戰斗的時候,白守雲完全沒有約束能量波動的擴散,那樣囂張霸道的行為,很容易給人以無限遐想。

最後總結一下,醒獅內部不無沮喪的發現,立威是成功了,可也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不過為這些頭疼的是別人,黃萌得到的任務只是調查林同書,相對來說,倒沒有那許多煩惱,因此別人還在辦事處忙碌的時候,他直接就回家了。

事實上,在哪辦公都是一樣,調查林同書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林同書和特事局那邊關系不錯,還與洛紫嫣多少有些曖昧,這就讓醒獅有了顧忌,大概白守雲那麼惱火的情況下,都沒下令通緝,也有類似的忌憚、顧慮,所以他一點都不急,還把材料給安心分析,讓安心練練手——他這個女朋友,想轉文職已經很久了,只是她當初訓練營畢業的時候,文職類考核不過關,提過幾次轉業申請都被組織駁回,現在也只能慢慢熟悉文職工作,為下次申請打基礎。

听到黃萌的詢問,側臉靠在他胸膛的安心,微微摩挲了幾下,感受著他胸膛散發的溫度,聲音有些慵懶︰「林同書啊……看資料,實在分析不出什麼,只知道他是個比較矛盾的人吧……」說著,她皺眉思索了下,繼續道︰「人際關系很簡單,在學校里孤僻不合群,目前與社會的接觸也僅局限于家里和地下世界,即便是地下世界,也只是去過幾次自由進化者喜歡去的聚集點,或者是和特事局里的幾個人互相走動,沒有過偏激行為,也沒有顯示出超出年齡的心性,看樣子就是很普通的,驟然得到力量開始變得有些桀驁的一個少年——這種例子,地下世界一抓一大把,但和那些平庸的人不同的是,面對敵人的時候,他的手段卻超乎想象的激烈強硬,斬盡殺絕,找到機會就果斷出手毫不遲疑……嗯,依我看,頗有大將之風」

安心語氣里,不加掩飾的流露出一絲欣賞的味道,之前看的資料里,曾提及了XX別墅區以及市中心XX大廈的戰斗,到現在,醒獅已經確定那兩場戰斗的其中一方就是林同書,無論是地下爆破引動山體崩塌、滑坡,利用自然偉力淹沒敵人,還是大廈里陡然爆發,用奇怪的方式將來犯之敵全部殺死,乃至最後擊斃句芒。

少年的行為,果決、狠辣又不失大氣,更可貴的是,他每次戰斗之前都把自己的親人安排的妥妥當當,顯示出了超絕的實力與品性。安心見過太多年輕進化者,因為突然得到力量,無法匹配的心性與閱歷、自制力,導致他們思維沉溺于力量帶來的快感中不可自拔,最終自我毀滅,相比之下,林同書的所做所為就無疑耀眼了許多,也難怪她有些欣賞了。

黃萌就有些吃味,語氣酸酸地說︰「大將之風……嘁,小屁孩一個,有那麼好嗎?」

「噢——天不怕地不怕的凶殘哥,居然吃醋了嗎?」安心竊笑。

黃萌翻個白眼,「哈,吃醋?別說看不起他,這種小白臉,哥我從來沒放在眼里過,哥重要的是內涵,小白臉有什麼呀?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你呀,你也是小白臉。」

安心笑著揉了揉他的臉,黃萌便有些郁悶,他生就一副女圭女圭臉,現在都三十多了,看起來也是十七八歲的青澀樣子,因為這副相貌,沒少被人看輕過。

「敢說我小白臉,看我抓女乃龍爪手」

「啊……討厭,抓疼了……」

「是嗎?快讓我看看,這可是寶貝呢」

「呃……壞蛋,怎麼又……你是種馬麼?去死啦」

一番打鬧,剛過的漏*點,已經耗盡了安心的體力,終究不可能再發生一次「大戰」,黃萌也不過是逞了一番手足之欲,就抱著她躺回了被窩里,就著門外傳遞進來的幽幽燈光,默默享受著他溫柔的安心,突然問道︰「林同書和他妹妹,還有叫若若和白白的兩個女孩很好,組織里會不會……?」

黃萌知道她要問什麼,沉默了一下,如果局勢真的演變到最壞的程度,需要一個途徑向罪魁禍首追擊責任的話,組織什麼事都會做出來的,所有人都知道,醒獅不同于特事局,只要有利于大局,這個投靠了軍隊的暴力機構,會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因素,使出任何手段。

就像總部嵌刻在各個訓練營的格言——為國家利益,道德可以摒棄;為國家利益,良知可以掩埋

從他的沉默里,安心已經得到了自己早就在心里確定的答案,她默默埋入他的胸膛,心里突然感覺好累好累……

…………

從軍區那里離開,鄒小蕾並沒有回家休息,半路就被陶金一通電話召喚去了辦事處,這讓她心里很不爽,剛走出電梯就怒氣沖沖的準備找陶金算帳,問問他到底是什麼緊急的事情,電話里不說清,非要把自己叫到這里來,耽誤自己的休假。

時間已經很晚,但辦事處里卻依舊繁忙,許多人步履匆匆地來回忙碌,電話鈴聲此起彼伏,在這一片熙熙攘攘之中,壓抑著不滿剛穿過走廊,鄒小蕾方才發現,今天辦事處的氣氛很奇怪,所有人都表情肅穆,走起路來小心翼翼,即使接電話都刻意壓低了聲音,好像動靜稍微大點就會震塌了房間一樣。

偶爾踫到有迎面過來的人,見到她也沒像往常那樣上來打招呼,而是目不斜視地擦身而過,一個兩次還可以說是特例,但所有人都這樣,就顯得很古怪了,感受著沿途淡淡的壓抑氛圍,她胡思亂想著︰「難道世界末日到了?還是美帝終于向天朝宣戰啦?」

腦海里轉動著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鄒小蕾向陶金的辦公室走去。辦事處在這棟寫字樓里佔了三層左右,算是比較大了,又因為混淆外人視線的部門比較多的關系,有時一不注意就可能迷路,不過鄒小蕾倒沒有那種煩惱,這里她本就很熟悉了,況且接任了郁宏職務的陶金,同樣也接受了他的辦公室,位置她自然是知道的。

這樣轉過幾個布局一模一樣的部門,就到了地方。

還沒進辦公室,守在外面的小秘書就悄悄對她說︰「鄒姐,小心說話啊,陶老板剛剛還發了一通脾氣,把什麼東西都砸了……說起來,他看著斯斯文文的樣子,原來發起火也那麼可怕呢」

發脾氣?鄒小蕾微微蹙眉,在她印象里,陶金一直都那副斯文敗類的樣子,面對再麻煩的問題,都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態度,如果不是思維夠冷靜、理智,局里也不會讓他上位了,什麼東西,居然能他那麼失態?

奇怪著,她推門而入。

室內果然像小秘書說的那樣,所有東西都砸了,整個房間搞得像台風過境似地,散落的文件、紙張,凌亂地鋪在地上,一台熱水器已經歪倒,里面的水流了出來,半個房間的地面都泡在了水里,正對門的牆面上,一灘濃重的墨跡暈開,看來是墨水瓶壽終正寢了。

認知中常年西裝革履、金絲眼鏡的陶金,紅著眼楮站在已經歪斜的辦公桌後,表情倒是沒表現出什麼,似乎砸了東西,怒火已經發泄完的樣子。

掂著腳尖走進去,瞧見陶金望過來,鄒小蕾問道︰「叫我來有什麼事?」

局里級別排名她雖然比陶金低一級,但因為直屬總部的關系,倒也不怕他發什麼火,果然,陶金只是看了她一眼,隨後拉開抽屜,拿出一份文件啪地摔在桌子上,「自己看吧」

「嘁……」

鄒小蕾撇撇嘴,拿過那份文件,隨後,瞳孔猛然擴大了,飛快地掀過一頁頁寫滿了字跡的紙張,兩手微微顫抖起來,抬頭看向陶金,「這些……都是真的?」

「呵……」陶金怒急而笑,「我還沒必要拿假情報騙你,很好嘛,他一個人就把三個組織玩弄在股掌之間,從頭到尾我們就在為他擦,現在更是變本加厲了,連醒獅都被他拉了進來……你當初為什麼沒有告訴我,洛紫嫣和他在一起?鄒小蕾,你知不知道,我們遭受了多大的損失,現在更是可能陷入戰爭泥潭里,告訴我……」

他逼視著她,「你們究竟在想什麼?啊?」

「砰」

往日溫文爾雅的青年,這刻就像發怒的獅子,一掌拍在面前那張室內僅剩的,還算完好的辦公桌上,砰然巨響中,桌子砰的一聲粉碎,龐大的力量推動著碎片劈頭蓋臉地砸過來,鄒小蕾卻沒有躲,腦海已經被手上那幾頁薄薄的紙張上記錄的東西,給沖擊的一片空白。

局里,還是發現了

這幾份文件是下面的情報員,剛剛匯總的情報,里面詳細列明,昆侖這次之所以派人來到申城,句芒之所以出山,都是因為林同書殺掉了東方天帝的小弟子;別墅區那邊,引爆半座山峰,把昆侖數十個進化者活埋的山崩,是林同書;大廈里,將昆侖在申城的力量全滅的人,還是林同書,現在,他又殺了句芒……

全是他,全都是他,即使之前已經隱隱猜到,但親眼見到這些情報消息,她內心依舊充滿震撼,隨後便是無奈。

如果她沒休假的話,這份文件本來應該是交到她手里的,那樣的話,局里也不會發現,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對不起,紫嫣,幫不了你了

她深吸口氣,看向陶金,短暫的震撼過去,神情重歸冷靜︰「你想怎麼做?」

陶金沒有說話,這時,辦公室緊閉的門打開,兩個面色冰冷身著軍裝的軍人站在門外,見到這兩個軍人,鄒小蕾搖頭失笑,還用問什麼呢?這種情況下,除了讓他們接手,陶金還會怎麼做?

——內務部

…………

即使有著擔心之類的情緒,人也不可能在哭泣中生活。

蒙蒙天光穿過窗簾的縫隙,投射到客廳的沙發上,一片朦朧中,紫嫣輕輕睜開眼,隨後便感覺半邊身子有些酸麻,低頭看去,臉頰透著一抹腮紅的樂樂,正枕著她的胳膊香甜睡著,遲鈍了片刻,她方才想起,昨天安慰哭泣女孩,自己強裝著堅強,不斷撫慰著她,然後就在這樣生離死別一般的氣氛中,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撫住額頭緩了一會兒,待思緒完全清醒過來,她輕輕從樂樂懷抱里抽開被壓得酸麻的胳膊,還沉浸在睡夢的女孩,似乎被打擾到了,嘟噥著說了句夢話,翻了個身,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猶如一只懶惰的貓咪,咂咂嘴,兩手茫然地抓撈幾下,仿佛失去了懷里的胳膊,讓她很不習慣。

紫嫣連忙拽過一只靠枕,塞到女孩手上,她方才安靜下來,把抱枕緊緊抱住,繼續香甜沉睡。

失笑的搖搖頭,隨後就站起身,微微活動了下僵硬的四肢,扭著脖頸的時候,頭還有些痛,大概是太常時間沒有休息,一覺還沒緩解疲勞造成的偏頭痛吧紫嫣揉了揉太陽穴,茫然一會兒,方才省起應該去洗把臉,刺激一下疲憊的神經,然而剛進到盥洗室,就听到了敲門聲

她微微有些詫異,這里是軍區,自己目前的處境也相當于軟禁,大清早應該沒什麼人來打擾的。

懷著淡淡的疑惑,紫嫣走到門後,邊問著「誰啊,有事嗎?」,邊打開了門,門外,大雪紛揚,天地間一片銀裝素裹。

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雪中,撐著傘,鵝毛般的雪花已經蓋滿了傘面,如同一層厚厚的棉絮,被渲染得潔白的傘下,少年笑容溫潤如水,明亮的眼楮定定瞧著她,呼吸帶起的熱氣于冷風中飄飛︰

「回家麼?」

那一刻,淚水忽然止不住的就涌了出來。

這是一九九九年一月十二,今年第一場雪降臨了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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