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奕凡並不知道黃浩去了哪里,而當他換好衣服準備出院時,才發現一切有些不對勁了,他的助理為什麼會關機?
「黃浩不在,我送你回去,車鑰匙給我。」方岩對著吳奕凡伸手,他是搭楚燦順風車過來的,自己也沒有開車,而他正好有話要和這個病號說。
遲疑了一會兒,從外套口袋中拿出了鑰匙,遞給方岩。
看著楚燦燒包的布加迪威龍離開,方岩把剛剛打著的引擎熄滅,看著身邊臉色蒼白的男人,他的身體疲憊的靠在椅背上,幽暗深邃的雙眸早已沒有往日的犀利,反而趨于平淡冷然。
「有什麼話和我說?還要避開楚燦。」吳奕凡的身體雖然病了,可是他的頭腦依舊睿智,他看得懂方岩的欲言又止。
「我想問問你的意思……如果我去趟巴黎,把金藝藍找回來的話……」其實他的問題已經晚了一步,早有人捷足先登。
「不可以!」吳奕凡像是要發瘋的猛獸一樣低吼,拳頭緊緊的攢了起來,沒過幾秒又疲累的放松下來,「把安豪的事情妥善解決了,就算是幫我,我想在死之前看到他下馬。」
吳奕凡的話讓方岩有些酸楚,他不想看著自己最好的兄弟在他的眼前面對生死,他想多幫他一些,再幫他一些……
「現在應該把世勛、彩顏叫來和你做配型,抓緊時間骨髓移植,你要是不想開口就讓我來說,再拖下去你肯定……」
「世勛最近正在鬧解約,自己的事情還忙不過來我就別去添亂了,那個小子把他的藝人生涯看得格外重要,我也不能做他的絆腳石。彩顏那個丫頭正在巴黎鬧脾氣呢,而且她從小怕痛,更不要說是做手術了。」
其實能救吳奕凡的人有很多,除了吳世勛和吳彩顏,還有梁辰和梁娉婷,只是他並沒有讓除了金藝藍以外的任何人知道他們的關系而已。
「吳奕凡,你不是聖人,不用把所有人的心情都考慮到,現在你是病人,救你的命最重要。」
懷中的電話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吳奕凡掛著笑意接了起來。
「吳奕凡,你跑到哪里去了?怎麼可以單獨行動呢?!」吳憶情女乃女乃諾諾的聲音緩緩傳來,似乎是剛剛起床,還帶著朦朦朧朧的睡音,惹得電話這邊的男人笑得格外燦爛。
「爸爸馬上就回去,咱們一起行動。嗯……好的,我也愛你寶貝。」
他並不是一個會把愛字掛在嘴邊的男人,以前金藝藍很少要求他說我愛你,他以為自己不會說這麼肉麻的話了,直到憶情來到他身邊,在剛學會說話時輕輕的問他,「你愛我嗎?你愛我為什麼不說呢?你不說我又怎麼知道?」從那個時候,他才知道‘我愛你’這三個字的重要性,他好想對藝藍說一次,但是又不想再對她說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撐多久,就算是做了手術,手術以後又有極大的可能會出現排異,無論是那個步驟出了問題,他都必死無疑,面對生命,他永遠沒有那麼強大的勇氣。
「方岩,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一定用最大的力度監督我遺囑的執行問題。」吳奕凡的薄唇輕輕掀起,三句不離死。
「你死不了,閻王懶得收你,嫌你陰氣太輕。」方岩無厘頭的回著,把車子開了出去。
化療過後該有的副作用有幾百種,最常見的有月兌發,出血,或是發燒,而吳奕凡就是那個最不明顯的副作用,高燒不斷。
他的雙眼因為體溫的作用變得迷離,有時還會頭暈閉氣,但他依舊咬著牙,完成他日常的工作,還要在空余時間中陪著吳憶情玩兒各種游戲,意志力這三個字在他身上得到了極大的體現。他還不想倒下,他還可以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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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浩一言不發的來到了巴黎已經是第二天一早了,按照白歌告訴他的地址找到CL的總部,前台的接待員說金藝藍正在開會,讓他等著,可是眼看他已經從早晨等到了下午,也不見那個女人從會議室中出來,除了外賣人員送進去了午飯,沒有人再從會議室大門中走出來過。黃浩有些著急,他沒有時間在這里耗,猶豫了一會兒後,倏然的站了起來,雙手插在口袋中,步履沉重向那扇大門走過去。
「先生,總裁正在開會,您不能過去。」黃浩絲毫不理會那個一直說著法語的接待員,裝作听不懂一樣的闖了進去。
‘砰’的一聲,門被推開,金藝藍手中的打印紙在她的指尖劃了一道小口子,發著隱隱的疼。把手收到桌下,抬眸對上黃浩肆意焦急的眼楮。
「CL的保全人員都不想繼續工作了?」金藝藍有些不滿的說著,女強人的架勢十足,讓黃浩也有那麼幾絲恍惚。
「跟我走。」黃浩焦急的說著,被接待員叫來的保全立馬攔住,想要將他拉出會議室,而坐在最上方座位上的金藝藍只是不動聲色的看著男人激烈的掙扎。
「等一下!」女人終于發話,解救黃浩的束縛,「去接待室等我。半個小時後再說。」
黃浩還想要說什麼,卻嘆了口氣,被半架著走到接待室。
「不好意思總裁,是我的失職。」保全部門的負責人留在會議室道歉,卻被金藝藍邪魅的笑容弄得毛骨悚然,他們一向清純溫婉的老板變了……
「你們是流氓嗎?!」
「我們……」恭敬地低下頭,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最起碼的規矩都不懂,那個男人可不是一個無理取鬧的人,一定是你們怠慢人家了……」金藝藍慢悠悠的說著,用桌子上的紙巾抹去指尖的血,「最好不要有下一次。」
「是的,總裁。」陰森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栗,只好愕然的點著頭,鞠躬退下。
金藝藍用半個小時結束了本該持續到晚上的新品確定會議,帶著黃浩走進她剛剛翻新過的辦公室。
黃浩傻眼了,這……並不像是一個女人該有的辦公室,整間屋子的色調集中在黑色和銀灰色,像男人般冷硬疏離,讓人有很強大的壓迫感。
「坐吧,換季的時候我們這樣的公司總是特別忙,他們應該怠慢你了吧……」金藝藍不動聲色的說著,從保鮮冰箱中拿出了檸檬水想要倒給黃浩。
「回A市吧,老板他……生病了。」
金藝藍拿著玻璃杯的手微微顫了顫,很快又恢復平靜無波,「這種無厘頭的理由已經用過一次了,不是嗎?」
「白血病,他查出白血病了。」黃浩急忙解釋著,嘆了口氣迎上金藝藍的眼楮,「是真的。」
手中裝著檸檬水的玻璃壺 當一聲掉在了地上,清新好看的檸檬片貼在金藝藍昂貴的高跟鞋,她的頭腦在一瞬間發麻,白血病,似乎距離吳奕凡很遙遠。
「總裁,出了什麼事?」她的助理帶著幾個保安唐突的闖了進來。
「出去!」金藝藍低低的說著,看到他們站在門口不動的身影又大聲的吼了一句,「出去!!」
「老板不讓我們來找你,總覺得自己會拖累你。不住院,每天強撐著工作,隔周到醫院去化療,他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生存意志,再這麼耽誤下去就真的救不活了。我覺得他會听你的話,所以……應該告訴你的。」
「什麼時候查出來的?」金藝藍嘆了口氣,低垂著的頭讓人看不到她的表情。zVXC。
「幾個月前老板幫梁辰擋了一槍,可是血止不住。那個時候做的血液檢查,在你父親葬禮那天拿到的檢查報告……」
因為這個理由,他才會爽快的簽了離婚協議書吧。緩緩轉身,坐到辦公桌後面,垂下來的發絲讓黃浩看不到她的表情,屋中瞬間安靜得讓他心悸,金藝藍的態度很重要,他至少要知道這個女人到底願不願意接受那個殘破的男人……
「我先回去,你去別墅接彩顏,然後坐梁辰的私人飛機一起回去。」
「梁辰?找他干什麼?」黃浩有些窘迫的問著,眼前的女人比他想象得還要鎮定。
「別多問,快去吧。接上彩顏去派克大宅。」從腳下的櫃子中拿出一雙干淨的鞋子換上,把桌子上的手機錢包收拾好便出了門,還好她的護照都是隨身攜帶的。
吳世勛,吳彩顏和吳奕凡只有一半相同的血液,配型成功的概率並不高,梁辰也和吳奕凡有一半相同的血液,到底誰的骨髓能救得了他都不得而知,但是總要試試,不試怎麼會知道能不能成功。
「喂?梁辰你听好,黃浩和彩顏一會兒會去找你,安排好手中的事情一起飛A市。為什麼?吳奕凡得了白血病,你的血能救他。原因?去問你媽!靠,你話真多!閉嘴,別問了,我要上飛機了。」
金藝藍有些匆忙的交代著,帶上了厚重的墨鏡,比平常還要大的墨鏡。
匆忙的時候她可以什麼都不想,而當她一個人坐上飛機的時候,一種莫名的恐懼幾乎要將她吞沒,如果吳奕凡不能活下去……只是這樣一個念頭就讓她壓抑良久的淚水奪眶而出,黑色墨鏡後的雙眼被霧水漾得通紅,還好她的身旁沒有坐其他人……
空姐過來問她要不要喝水,淡然的說不用,而嘶啞的聲音讓金藝藍不自覺的窘迫起來,接過空姐遞過來的紙巾,將臉扭到了一邊……她從來不知道白血病會距離他們這麼近……近到像魔鬼般扼住了她的喉嚨,而現在,父輩間的一切她沒有時間在意,只要奕凡能平安,什麼都不重要……
在飛機上坐了一夜,A市的早上九點,金藝藍風塵僕僕的下了飛機,像是發瘋一般的趕到天都集團,這個時間,那個工作狂肯定在公司。
黃浩不在,一個身材曼妙的女秘書攔住了金藝藍。
「沒有預約是不能見總裁的……」女秘書公式化的說道。
「你不認識我?」摘下鼻梁上的墨鏡,瞪著眼前的女人。
「沒有預約是不能見總裁的,不論您是誰。」女秘書看著眼前的女人不太好惹,打電話叫來了吳奕凡貼身的保鏢。
蟑螂三兩步走過來攔住想要進去的金藝藍,在看清她的面容後,不安的松開了手。中能就得。
「你果然是吳奕凡的人!」金藝藍朗聲說道,「讓開,我現在就要見到吳奕凡!」
蟑螂不安的挪開高大的身軀,看著金藝藍的身影向那扇大門走去。黃浩交待過了,只要這個女人出現,就算吳奕凡不願意也要無條件開綠燈。
門口的騷動早就引起辦公室中男人的注意力,他迎著門走過來,正好和金藝藍撞了個滿懷。
大手想要把懷中的女人推開,卻被她更緊的環住了腰。
「金藝藍,放手!」
「我偏不。」金藝藍的胳膊牢牢的環住吳奕凡愈發消瘦的腰桿,重重舒了口氣,還好他活著,還好……
「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大手強硬的撥開金藝藍的胳膊,「我不想看見你!」
「蟑螂!把這個女人帶走!」吳奕凡的力氣確實不太夠用,他的視線有些模糊,不自覺的踉蹌了一下。站在一邊的蟑螂一直看著他們兩個人糾纏,不知道是不是該幫忙,「快!你要是不把她帶走我就廢了你的手腳!說到做到!」
在推搡的過程中,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吳奕凡直直的栽倒在地上,周遭寂靜了一瞬。
「奕凡!奕凡!你快睜開眼楮!叫救護車!」
迷蒙之中,他仿佛听到金藝藍的聲音了,她在哭嗎?她好像真的在哭,呼吸在一瞬間變得格外沉重,他不能讓深愛的女人再為自己哭泣了,他走了,至少藝藍要幸福,這是他的底線。
急救室門外的紅燈格外刺眼,金藝藍環著胳膊一直在走廊中走來走去,蟑螂站在一邊,看著女人焦急的身影。
「大嫂,我們老大吉人自有天相,您安心吧。」蟑螂遞上去一瓶礦泉水,正義凜然的說道。
吳奕凡的身邊什麼時候多了黑道氣息這麼重的男人?他們之間原來錯過了這麼長的歲月。藝藍想要對蟑螂笑來表達自己的感謝,可是嘴唇疲憊的不想勾動。
「謝謝。」
「應該的。」蟑螂也恭敬的回應著。
醫院的消毒水味讓人的理智很快回歸大腦,一眼望不到底的走廊看起來很空蕩,時不時走過的醫護人員讓金藝藍的雙手愈發的冰冷起來,從窗子中射進來的幾抹陽光也沒了應有的活力,其實死亡,距離每個人都是很近的。
不知過了多久,那盞幽暗的紅燈才漸漸熄滅,幾個醫生也走了出來。
「我丈夫他怎麼樣了?」金藝藍馬上迎了過去,焦急的問著。
醫生用奇怪的眼神不斷打量著金藝藍的穿著,「他的情況惡化得很快,為什麼不住院呢?你們的經濟條件應該沒有問題啊……」
原來醫生把吳奕凡當成窮光蛋了,無奈的模了模頭發,「我丈夫現在的情況到底怎麼樣?」
「我只負責急救,他的主治醫生應該有備案。」
金藝藍看著離開的背影,突然間有點不安,這個男人的主治醫生是誰她都不知道,要怎麼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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