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靜謐,帳篷外的篝火隨夜風輕輕搖曳。
格里菲利悄悄走出帳篷,心里煩悶的他,在黑夜中孓然獨行,匆忙來到這個世界,就歷經戰火洗禮的他感到彷徨、不安。他感覺從降臨伊始厄運就伴隨著他,雖然他憑借著智慧一次次的化險為夷,但是他能感覺得到,更大的災難在不太遙遠的未來等著自己,這種感覺是毫無憑據的,但是格里菲利就是感覺到了,他感覺到了自己被一只黑手拉到了這個世界,被這個黑手拽著來到了這里,如果這是他最終命運的話,他也無力去抗拒。
正在忽視亂想的他被一陣飄渺的歌聲吸引,他循聲走去,走上村子外面的土坡上看到前方的巨石上有一點微弱的藍在閃閃發光.
歌聲,藍光,這讓格里菲利又想起了那個夢,夢里的歌聲也是如此動听婉轉,夢里的藍光也是如此的醒目而飄渺,還有什麼理由,讓他停下腳步呢?
沒有。
格里菲利放輕了腳步,生怕自己擾亂了這完美的旋律,歌聲伴著豎琴聲,如歌似泣,如黃鶯出谷,如夜鶯輕啼,如情人間低聲的傾訴,如遠方游子對家人的相思
更多的,卻是彈唱出了主人的彷徨、無助,還有,期望傾訴
還有什麼理由阻攔格里菲利走到她的身邊呢?
似乎感受到了身後人影的接近,康朵歌聲已歇,琴聲卻不絕,似乎想要把心中無盡的惆悵用手指撥弄出來。
格里菲利走到康朵的身邊,跟她並肩而立,遙望前方無盡黑暗,斷了的聲線被一個低沉的男音接起淺唱︰
聞著血液的芬芳我找到安魂的殿堂
那里的花是一個模樣都在靜靜的生長
如果沒有靜謐的月光怎會如此陰涼
破敗的草地散發腐爛的幽香
美貌的女神在神祗秘密的徜徉
他們也在思念誰帶著回憶的哀傷
藤曼蔥郁纏繞隱藏復仇**
等待那天到來品嘗血一樣味道的湯
最愛的人啊你是否也和我一樣
等待愛的來臨我們被一起埋葬
歌聲止,琴聲絕。
康朵輕輕轉頭,她的眼楮像星星一樣璀璨,右耳上掛著那只藍色的耳墜,隨著她擺頭的動作,兀自搖晃。
「怎麼不唱了?」幽冷的聲線中,帶著一抹期待。
「你又為何不彈了?」格里菲利直視康朵的雙眸,眼神篤定有如情人間的凝視。
康朵微微紅臉垂頭,又看向別處,卻是不再說話。
「你彈的是寂寞,我唱的是孤獨,是了,你都彈不下去了,我又如何唱的出來。」
康朵懵然抬頭,冷厲的目光直視格里菲利,「你知道什麼?」
「我知道,就算我不殺高颯,我不揮出那一劍,高颯也不會對你下手,抱歉,我發現的太遲了,那一劍已經收不住了。」格里菲利說完目光定格在康朵的右耳上,高颯手中的那個耳墜,已經被洗淨了縴塵,戴在康朵的耳邊,就是這一點藍光,把他引到了這里。
「你沒有做錯。」康朵抬起右手,模向耳墜,素手輕抬間,薄衫向下滑落,露出了如春藕般的玉臂,她的手踝處,纏著幾圈紅線,紅藍相映中,是那割不斷的相思情苦麼?
「康朵,站在帝國的立場,我確實沒錯,但是站在你的立場,我錯了,你一直渴望知道秘密,就在眼前要揭開謎底時,卻被我阻擾,不管是否有心,我都錯了。」
突然謙遜起來的格里菲利,連他自己都感到陌生,但是他知道,這才是自己發自靈魂的本性。
康朵微微驚愕,她小口微張,吐氣如蘭,「你好像知道了很多?」
格里菲利凝視著康朵右耳上那一點藍色的星芒,抬起右手像高颯一樣伸到康朵面前,「我只看到了這里,雖然只是驚鴻一瞥,卻足以聯想很多,我知道,只要高颯願意,縱然他左手已廢右手已傷,我任然殺不了他,但是他沒有出手,他只是想證明給你看」格里菲利說著張在康朵面前的右手伸向了她的耳邊,在康朵寒著臉就要發作時,他的手頓了頓,似乎很不甘心的頹然垂落。
「他或許想讓你知道,這個耳墜,在你們面前所代表的意義,比他的生命還要重要。」說完後格里菲利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仿佛是把「不小心」殺死高颯的郁悶傾訴一空。
「是這樣嗎?」康朵的眼神又變得迷茫起來。
「不管結果如何,這已經不重要了,你和他,不論處于什麼關系,永遠不可能在陽光下站在一起,不單單你們各為其主,還有,你們所代表的勢力、家族,都沾滿了對方的血,這絕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化解開的,他無法拋棄一切,縱然告訴了你結果,站在了你的面前,你也只能,把他當個陌生人,所以,高颯只能做個無敵的統帥,卻無法做一個好男人,而你,更不必為他這樣的人感到彷徨和疑惑。」
康朵輕輕的點了點頭,她明白,這是格里菲利特意來開解她的,心里不免有些微的感動。她揚起頭側看了格里菲利一眼,總算給了個好臉色。
「格里菲利,如果換作是你,你會怎麼做?」
「答案顯而易見,我們斯德曼家族,除了盛產英雄,還盛產瘋子,如果有那麼一個女人值得我為她拋卻一切,我想,我不介意成為第二個裴隆.斯德曼。」
看見格里菲利說到他父親裴隆時,臉上自然流露出來的淡淡憂傷,康朵小聲道︰「對不起,我」
格里菲利搖頭止住了康朵的致歉,「在我心里,他或許不是一個好父親,但他絕對是一個好男人。」
康朵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而後在嘴角勾起一個俏皮的弧度,「格里菲利,你跟以前不一樣了呢?」
「你很了解我嗎?」
康朵臉紅了紅。
「每一個人都有兩面,真實與虛偽,我的狡黠,永遠留給敵人,現在我們是戰友,因為我們都是如此的寂寞和無助,所以我示之于真誠。」格里菲利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像個得道高僧般侃侃而談。
「切,裝的像個學者一樣,你都比我小呢,憑什麼教訓我?」康朵像個小女孩一般白了格里菲利一眼,放下手中的豎琴,心情似乎已經開朗了許多的她,蹦跳著向前走了兩步,而後像是發現了什麼寶貝似的飛快的向前跑去。
格里菲利抄起豎琴,向前走了幾步後發現前方是一片花圃,在漆黑的夜色中看不清花的顏色,康朵向一只花枝伸出了手,似乎又不忍心折斷它的根睫,只好俯來,讓鼻尖緊挨花心,深深的吸了一口,一臉的陶醉。
看著這樣真實的康朵,格里菲利的心靈不在彷徨,他的靈魂似乎得到了最溫馨的安撫,他想起了一句詞,「魘面艷比花嬌」,他心里只有一個期盼,那就是,時間永遠定格在這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