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沒有標準,每個人對幸福的理解也不一樣;有人說,幫助別人、解救他人于危難之中就是一種幸福;有人說,健康才是最大的幸福,孩子出息了也是幸福;有人說,全家安康團圓、和睦生活就是幸福,不愁吃不愁穿、升官發財好運連連就是幸福……
為了讓身邊所有的人跟著你一起幸福,你就必須去做一個無所不知的人,幽默詼諧的人,完美無缺的人!
…………
格里菲利現在幸福嗎?
如果非要他自己說,那麼就是徘徊于幸福與不幸福之間,他的幸福,是建立在自身痛苦基礎上的……
每天肆無忌憚的大吃一頓,酣睡一場,夢中與身體里的那只眼楮用「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方式交流一番,然後精神抖擻的拖著長槍在廣場上先演奏一曲慘絕人倫的噪音,接著站在噴泉邊亂刺一陣,把全身的精力發泄完畢,歇息時在听阿迪達斯這位無所事事的貴族少爺翻些過去有趣的陳年老賬,每隔三天經歷一次怪病折磨時,體驗那只痛到極致的快感。格里菲利認為自己很幸福。
每天一些無聊的京都平民又或者貴族的家奴們,隔著老遠對廣場上的斯德曼指指點點,私下那些難听的話從他們充滿鄙夷的臉上格里菲利就能看的出來,無非就是「羅奈歌的月亮」插在了格里菲利這個傻子少爺一坨馬糞上了,什麼格里菲利少爺被惡魔附體了,總之,一個成了傻子的第九騎士,一個被惡魔附體受到詛咒的帝國英雄,是沒有人再去愛戴的,這就是現實。
就連公爵府里的侍女僕人們再看格里菲利時,眼楮里已少了往日的尊敬多了一份蔑視,老公爵也很少與格里菲利踫面,偶爾在府里遇上,用一副漠然的眼神擦肩而過後,有時也會某個轉角停頓回望片刻,似乎在追憶著那個往日聰明伶俐的孫子。
這一卻,讓格里菲利感到煩躁。如果說流言蜚語的中傷還可以裝作無所謂的話,那麼老公爵日益冷漠的眼神讓格里菲利很難在內心無視這種態度。而他,又不能不要老公爵的這種態度,只有這樣,暗處的敵人才會相信他是個傻子。
「難道家族的傳承真的就比親情更重要嗎?」在某個深夜,睡夢中的格里菲利詢問者身體里的那只眼楮,眼楮似乎體會到了格里菲利郁悶的心情,她沒有同往日那般在斯德曼的腦海里歡呼跳躍,而是很少見的平靜了下來,迷人的瞳孔微微收縮,緩慢的飄蕩,似乎有一陣親呢溫存的歌聲傳來,然後格里菲利忘記了很多煩悶的事情,這一刻的他只感到快樂,甜蜜。就像躺在母親的懷里听著童謠入睡一樣,份外的安寧…
這期間,美尼德帝國中央大教堂的紅衣大主教狄米特應老公爵之邀,親自上府替格里菲利診治了一番。在這位神情慈愛又透著絲絲威嚴的紅衣主教面前,格里菲利到底沒敢放肆。帶著畏忌神態站在這位身上無處不充滿聖潔氣息主教面前的斯德曼,格里菲利的身體微微顫抖的同時用手使勁搓捏著衣角。
一陣聖潔的光芒在狄米特一長串晦澀的咒語過後,從他紅潤的雙手間展現,向著格里菲利迎頭罩下,讓斯德曼有些忐忑的心里瞬間充滿了對無限美好事物的憧憬。只是格里菲利依然茫然的臉色讓這位輕易不出手施展「神聖救贖」的紅衣主教白費了一番好意。
「可以肯定,這孩子沒有中邪惡的詛咒,更不會是駭人听聞的惡魔附體,這點我可以保證。當然,這種現象極有可能是靈魂受到強烈刺激過後,從而使他的思維受到了損傷,一般這種情況下,過一段時間就有可能恢復成原狀。」
狄米特紅衣主教在給老公爵吃了一顆定心丸的同時,又給他許以了希望,可以說,這位老神棍把老公爵的心思把握的十分到位,其結果就是,一份價值不菲的厚禮在老公爵陪紅衣主教喝茶的時候,悄悄的送上了狄米特那輛外表樸素內里華麗的馬車。
這位表面上看來旨在跟斯德曼家族搞好關系的紅衣主教,離開公爵府後第一時間給神聖教廷去了一封加急密信,里面只有五個字,「鑰匙,找到了。」
格里菲利沒有在意老公爵陪狄米特整整一個下午都說了些什麼,在浪費了整整一個上午的時間後,他又回到了噴泉邊。不出意外,阿迪達斯依然守候在那里,看到格里菲利後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又嘀嘀咕咕的說了起來。
格里菲利雙腳交叉一前一後站在地上,雙膝微彎,上身前傾,眼楮直直的盯著一滴滴水珠斷裂的瞬間,雙手握槍平穩的閃電般刺出。
「哎,還是不行!」看著槍尖那一抹微不可查的濕印,斯德曼有些沮喪的嘆了口氣,而後,再次無數次循環起先前那一動作。比起前幾日,他還是有進步的,至少握槍的手更穩了,而且每一次堅持的時間也更長久了。
…………
柯菲妮看著鏡子中自己的影子,微微皺了下眉頭,倒不是為親手裝扮的自己不滿意,而是想起了自己即將要見的那個人,那個傳聞中已經變成了一個傻子的貴族少爺…
事實上柯菲妮是萬般不願在現在這個時候,去看望那個被無數榮耀環繞的第九騎士,在柯菲妮的心里,無論格里菲利披著多麼光鮮的外衣,都無法洗刷掉他那顆早已墮落的劣跡斑斑的靈魂,但她總算也知道父皇親口下的諭旨,幾乎沒有更改的可能。
難道自己真的要和那個傻子過一輩子?
柯菲妮本來平靜的面容這時露出一絲憤怒的笑容,給她溫柔的神態增添了幾分野性美。想到兩個哥哥闖下的禍事,卻讓自己成為了平衡朝堂局勢的犧牲品,一貫的優雅的她也難以壓住心底的憤慨。
「柯菲妮,到底是去見未婚夫呢,都打扮了這麼久啊!」一陣如鈴音般清脆的聲音從房外傳來,一個嘴角掛著嘲諷意味的美少女從門口探進了腦袋,一臉調皮的望著正在整理裝束的柯菲妮。
「索尼婭,還是不要去了吧,你知道他現在那個樣子,就算去看了又有什麼意義。」柯菲妮把一根琥珀手鐲戴在左手腕上,鏡子中她白皙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愁緒。
「哎呀,柯菲妮姐姐,你該不會心疼那個傻子了吧,好吧,我發誓見面後我盡量少挖苦兩句。」索菲亞像一只美麗的小鳥,從門口歡快的跑了進來,一把拉住還在裝模做樣整理項鏈的柯菲妮,硬是用拽的方式把柯菲妮拉出了房間。
………….
寬廣的玫瑰花園廣場上,阿迪達斯為了能讓斯德曼這位昔日死黨幡然醒悟,這幾日可謂嘔心瀝血,連嘴皮子都說薄了一層,但是效果卻沒有任何起色,終于感到無望的他身心皆疲的靠在廣場邊一蹲雕像下打起了瞌睡。
一陣連貫的前刺之後,格里菲利幾乎用盡了身體里的最後一點力氣,拄著長槍喘氣的他將有些昏眩的腦袋靠在長槍上,然後體內那只眼楮毫無征兆的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里,眼楮定定的懸在那里依然那麼美麗,卻少了那份迷惑,多了一份嚴肅,是的,帶著執著的嚴肅。
于是,格里菲利現實中的身體鬼使神差的從新直立起來,手握鋼槍眼神專注,久久的盯著眼前飄落的一道水線,下一刻手中的鋼槍如一道黑色的閃電向前刺出,強大而迅疾的力量帶起的威勢讓槍尖尚未接觸水線,水線就已經向後凹去,槍尖黑茫微吐,毫無懸念的割斷了水線,擊出的水珠像一道道亮銀色的飛劍濺在噴泉的底座上,在白玉石砌成的基坐上留下一個個細密的小洞。
格里菲利茫然的從體內那只眼楮里看到了先前的一幕,那傾國傾城的一刺在眼楮里被刻意放緩了,就像前世電視里放的慢動作一樣,這精彩的瞬間點點滴滴他都看的清清楚楚。然後,他從那只眼楮里看到了蔑視,一種蔑視天下蒼生的傲氣。
當格里菲利從那只眼楮里掙月兌出來回到現實時,發現自己如一灘爛泥樣抱著長槍卷曲在地上,全身上下再難抽起一絲力氣。看著干淨的沒有一絲水跡的槍尖,再感受這種虛月兌的全身疲軟無力的感覺,格里菲利一時恍若隔世。
格里菲利知道,那一槍不是幻覺,而是由自己就在剛才華麗地刺出的,只是瞬間強大過後的狼狽模樣實在是不堪入目。上次在望月嶺擊殺半獸人他借用的是發病時體內那股磅礡的力量,整個過程每一個細節他都是親身感觸的。但是,這次不同,雖然那瞬間的強大也是由這具身體制造出來的,而他自己只是一個傀儡,或者說他的靈魂充當了一回看客,那只眼楮無疑在這瞬間主宰了這具身體。
這讓格里菲利在想清楚過後感到很彷徨,雖然他一直都明白那只眼楮對自己沒有惡意,但是現在還是害怕她會和他爭奪這具身體的控制權,剛有這種想法的格里菲利能清晰的感應到那只眼楮中的不屑…
「你到底想干什麼?」格里菲利無聲的在心里干嚎,他還來不及想的更多或者想的更遠,一陣馬蹄聲連著車輪壓地聲傳來,打斷了他剛剛有點兒頭緒的思路。
四匹純白的安托爾德馬邁著齊整的步伐套著金色的駕套拉著一輛紫色的四輪馬車,車廂四壁的木板上鏤空了多處,並匠心獨特的雕出了許多精美的花飾,這樣在夏天坐起來既涼爽又顯露出了主人的品味。馬車的正前方瓖嵌著一個帶著皇冠的獅心徽章,標志著這輛馬車的主人有著皇室的身份。
一陣清風揚起,這輛馬車在習習清風中來到了噴泉邊停住,斯德曼身後的騎首領從馬上躍下,來到躺在地上的斯德曼身邊立定,凌厲的眼楮在把馬車後面護送的禁軍騎士掃了一眼後,雙目垂下,靜靜的看著地上懶散的少爺。
駕車的車夫拉開車門後,還來不及把橫在車前的蹬梯放到車門下,一個穿著藍色連衣裙,扎著馬尾辮的女孩已經迫不及待的先跳了下來,棕色的大眼楮帶著好奇的眼光先掃視一圈,整個人隱隱透出一種靈動卻不乏嫻靜的美感。她柳眉輕揚,眼神清澈而純淨,在看到水池邊的目標以一種要死不活的姿態躺在地上後,瓊鼻下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諷的微笑。
「 」的一聲後,車夫終于把沉重的蹬梯放到了車門下,一個穿著潔白公主裙的女子在左右侍女的牽引下,緩緩的步出了馬車,這一刻,天地仿佛為之黯淡,就連頭頂毒辣的陽光也變得蕭索柔軟起來…
齊腰的金發在微風中輕輕揚起,一雙藍色的眸子如同海水般湛藍,修長的脖子上掛著一串紫色的瑪瑙,映襯她素白如雪的肌膚是那樣的動人心魄,瑤鼻微皺,朱唇微啟,這樣一個女孩總是那樣掛著親切的笑意,平和在站在那里,平和的看著賴在地上的斯德曼,仿若不屬于這世間的生靈。
是的,平淡。平淡地望著儀容不振,掙扎著想要從地方爬起來的格里菲利,親和的臉上沒有任何憤慨的情緒流露,就像一個觀看一個水平低劣的小丑在表演。
這兩個美若天仙的女孩仿佛從天而降,隨著一陣清風來到了玫瑰花園廣場上,而她們的目光同時落在了格里菲利的身上——這也是他不得不爬起來的主要原因。
前者目光刁鑽不屑,仿佛只需一眼就看清了斯德曼的本質——沒錯,這是個邋遢的傻子少爺。後者波瀾不驚,平和的目光就那麼靜靜的注視著格里菲利,似乎要用深邃的藍將他納入另一個藍色的世界。
嗅著悠悠清風伴送中的一絲少女特有暗香,阿迪達斯抹了把嘴角的口水醒了過來,很快,還睡眼猩猩的眼楮已經睜到了最大的極限,口水自然又從新流了出來。而後,這位破落貴族家的少爺捏了下自己的大腿,很快就確定了這絕不是在做夢後,迅速從地上站了起來,自認為很優雅的整理了上的衣服後,再次擦干了嘴角的口水,清了清嗓子,將慣用的深沉笑容掛在了臉上,這才向斯德曼走去。只是,他三步一翹首加上臉上不倫不類的微笑,實在難于掩蓋他猥瑣的本質。
「喂,斯德曼家的少爺,難道你的私人禮儀師沒教會你面對一位公主時應有的禮儀嗎?」索尼婭看著格里菲利用一種直白的目光緊盯著她和柯菲妮,一時忘記了對方只是一個傻子,杏目圓瞪雙手叉腰,很彪悍的吼了一嗓子。
格里菲利只是很迷惑的看了一眼身邊的納倫,見他點了點頭後,並沒有立刻上前跪伏在地上,去親吻公主那雙晶瑩白皙的玉手,而是扭頭向著她們「呵呵」張開了一張笑臉,露出了一口潔白的牙齒。
這一下當真是把索尼婭氣的不輕,潔白的額頭青筋只閃,一把奪過車夫的馬鞭,作勢就要上來給格里菲利一下。
「索尼婭!」
宛若天籟般的聲音仿佛瞬間侵入了每個人的靈魂,柯菲妮拉住了已經處于暴露邊沿的索尼婭,然後,望著格里菲利這邊露出了一個歉意的微笑,如清風拂面,傾倒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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