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最後幾天過得很快。嚴綰的生活又一次回到了原點,每天上午去學校,中等就和劉文玲一同去閆氏。
「嚴綰,我真的很羨慕你。」劉文玲氣喘吁吁地坐上了副駕駛座。
因為嚴綰怕太招風,所以汽車停在學校千米之遠的市門口。兩個人每天要步行一段路,才能去取車開往閆氏。
「有什麼好羨慕的?只要自已努力,上帝總會在關閉一扇門的同時,會替你留下一扇窗。」嚴綰笑著鼓勵,「其實我也沒有什麼特別,家境和資質都不出眾。但是我一直相信勤能被拙,機會總是留給那些有準備的人。」
「這句話,說得真是太好了。不過,我听到劉總監和閆總說到你的時候,總是說你很有天賦的,別人就算再努力也趕不上。」
嚴綰搖了搖頭︰「天賦只是一個方面,至少我自已沒有現有珠寶方面的天賦。」
如若不然,上一世她怎麼對珠寶絲毫提不起興趣?她戴過的名石名玉,也算為數不少,雖然大多只是陸氏推出的新品,有必要由她佩戴高調出席一些宴會。
整整三年,她就愣是沒有提筆作畫的興趣!
所謂天賦一說,大約也要勤奮來彌補吧?
「其實,就算你開車去上學,又怎麼啦?你的錢來得干干淨淨,又不像那些人明明晚上都做著那種生意,可是一到白天還神氣活現。」劉文玲咕噥了一句。
「不管怎麼說,咱們還是學生,什麼事都低調一些好。」嚴綰意味深長地勸解著,有點自我勸解的味道。
要不是她最近在閆氏風頭太勸勁,怎麼會接二連三地遭受意外?她手臂和右腿外側的那些傷痕,可在時時刻刻地提醒著她呢!
「以前念書的時候,我什麼都不懂,只知道如果考不上大學,一輩子就這樣毀了。」劉文玲主動說起了自已的事,「我們那里特別窮,交通不方便,要出山,得走上大半天,翻過兩座山頭才能到小鎮上。說出來,也許你都不會相信,村里能有輛自行車的,也就是村長和很少的一些人了。」
現在還有這麼窮的地方?嚴綰震驚。
「真的。」劉文玲苦笑,「原本,我根本不能讀高中的。只不過我成績實在很好,我們班主任——他是個好人,說好了會資助我讀完三年高中的,所以我父母也就勉強同意了。我們村里出了一個大學生以後,他們家因為有那個大學生在外面掙錢,所以家里一下子就好過了。因了這個,我憤地讀書,非要考上大學不可。如果我考不上大學,家里人就會替我訂親。幸好」
嚴綰心里惻然,難怪她的打扮土里土氣,廉價的人造寶石會掛滿身上能夠戴上的所有地方,原來內心深處,有著這樣一段自卑。
「所以,你成功了一步,走出了山里的家,不是嗎?以後的路,只要繼續努力,一定會走得很好。」嚴綰真誠地說,在一個紅燈停下的時候,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
劉文玲狠狠地回握了一次,嚴綰「哎喲」一聲叫了起來︰「天哪,你不會是傳說中的武林高手吧?怎麼力氣這麼大!」
「我從小上山砍柴,幫著家里做一點粗活什麼的,所以力氣特別大。我對不起。」
嚴綰失笑︰「我跟你開玩笑呢,力氣大可不是值得抱歉的事!」
劉文玲不好意思地笑了,聲音又活潑了起來︰「其實,我也很虛榮,打了工的錢,基本上都用到了自已的身上。買衣服和那些小玩意兒,總覺得骨子里比不上你們這些城里人,所經拼了命朝著你們看齊。」
「我身上的東西,可沒你的值錢。」嚴綰啞然失笑。
「嗯,你有點例外吧。」劉文玲吐了吐舌頭,「你的收入就算放到畢業三兩年的人身上,也是可以自傲的。可是你卻一點都不顯山露水,真的很從你的身上,我才知道,原來真正有資本驕傲的人,是不屑用外表去表現的。」
嚴綰沉思了一下︰「並不是不需要,而是你就當我是個特殊吧!」
如果不是她的實際年齡大了七歲,她當年也和別人一樣,會動一些小心思,把自已打扮得與眾不同一些。
剛走進辦公室,張青就朝著嚴綰叫了起來︰「好啊,嚴綰,你可把我們瞞得真緊!」
嚴綰有點莫名其妙︰「我瞞什麼了?」
她搜腸刮肚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到自已最近有什麼設計可以帶領一城潮流的珠寶。
「你都進入復賽了,居然還是一聲不吭的,可真是沉得住氣!」張真又笑又嘆,可是神情里,卻是真正地為她高興。
「不還有一百個人嗎?」嚴綰不以為然地說,「要在這麼多人里月兌穎而出,談何容易?最後反正拿不到獎,我還好意思到處宣揚嗎?」
「一百個?」張青瞠目結舌,「只有十個人啊,所以才會讓你去參加頒獎典禮。要是沒有機會得獎,還會給你寄請柬?」
「什麼十個人?劉總監不是說有一百個人進入復賽的嗎?」
張青擺出一個即將暈倒的夸張表情︰「天哪,那都是n年前的事兒了!寄請柬給你的時候,就已經只剩下十個人角逐最後的獎項了呀!」
嚴綰有點不清楚自已該高興還是驚訝,也許是兩者兼而有之吧?面部的表情,也有點僵硬得不知道怎麼表達才好,只是吶吶地辯解了一句「我不知道啊劉總沒有告訴我,只說要去參加頒獎,我以為只是去看看熱鬧,長兩分見識,還在考慮要不要請假呢」
張青瞪視著她,一時間居然沒有再說出什麼話。
「恭喜你,嚴綰。」劉文玲反應過來,興奮得滿臉通紅。仿佛那個即將得獎的人,就是她似的。
「我真的服了你耳目閉塞到這種地步,也真是千年奇觀了。」張青嘆了口氣,「準備領獎吧,再怎麼樣,這次也能拿個新人優秀獎吧?」
「呃我不知道這個新人獎是評什麼內容的,當時以為只是去湊個熱鬧。要不是我還不好意思把自已的作品送展呢!你也知道,我只是剛剛起步,這些作品,還談不上什麼成熟的風格」
張青瞪著她︰「你可真是不過,也許正是因為這樣,你才會成功的吧?心無旁騖,對于大多數人來說,有幾個能夠真正做到不以物喜,不以物悲的?你不為外界所動,才能真正得窺門徑,登堂入室,繼而大成。」
嚴綰紅著臉︰「你把我說得這麼好,其實我有大多數人的缺點啊!只不過,我似乎被珠寶本身迷住了。」
「要知道,一百個女人里面,有九十九個抵擋不住珠寶的魅力。你雖然不是那九十九人之外的那一個,也是九十九個,在邊緣部分的那個。」
劉文玲好奇地問︰「邊緣部分?」
「就是看上去很喜歡珠寶飾的,其實卻只是跳出五界之外,冷冷地凝視而已。」張青笑著調侃,「我們嚴綰,就是這樣一類人。她喜歡飾,可是從來生不出據為已有的心思。她只是單純把珠寶當作一件物品來喜歡,從客觀的角度。」
「我是這樣的嗎?」嚴綰把張青的話復述給閆亦心的時候,他們正在用餐。劉離的臉皮練得越來越厚,每天準時跑過來蹭飯,讓閆亦心哭笑不得。
「沒錯,你就是這樣一個人。」劉離在閆亦心開口之前,就很武斷地判決。
閆亦心失笑︰「張青倒把你看得很清楚」
「還有,張青說這次的新人獎頒獎典禮,只有最後進入復賽的十個人拿到了請柬?」嚴綰的目光一左一右,幾乎閃電般度,分別瞪向了坐在她左右的兩個男人。
「劉離沒告訴你嗎?」閆亦心意外地問,眼楮隨著嚴綰,也一同瞪向了劉離。
「這是常識啊,還用得著我說嗎?」劉離無辜地從一盤杭椒牛柳上抬起了頭,「是個地球人,誰不知道啊?」
「我不知道!」嚴綰氣結,「當時你根本沒有說清楚!不,含糊地說明也沒有,分明是想故意誤導我。」
「這還用得著我說清楚嗎?何況,我以為你回辦公室以後,會迫不及待地上網上查閱這次頒獎典禮的基本知識,也好準備禮服什麼的去參加啊!哪知道你大小姐居然真的甩手掌櫃,不急不緩啊!」
嚴綰恨恨地剜了他一眼,分明是故意相看她出糗的樣子吧?誰會去查那些無聊地資料?
呃也許除了她以外!
「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可以替自已設計一款飾。」閆亦心微笑著看她,「別擔心,到時候,我會陪你一起去參加的。」
嚴綰的心總算安定了一些,有閆亦心陪在自已的身邊,什麼事都不用自已太操心,他會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妥帖。
「你設計飾,我們再根據飾選衣服。」閆亦心給布置了新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