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陌染的死,就像是丟進湖里的石子,濺起一圈漣漪,又恢復了平靜,而其中的暗潮卻深埋在黑暗里。
而顏若水的被休棄,也只是被輕描淡寫的劃了過去。
夜,剛剛降臨。
水千瀾輕敲開花無心的房間門,卻發現,房間里,已經是空無一人。
他皺起眉頭,一臉的憂慮,無心,她去哪了?
听著從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水千瀾心一喜的轉過頭剛想開口,在看到來人,怔了下,眼里有著絲失望,「是你呀。」
江承雨揚起笑,點了點頭,他看了眼房間,眼微微一沉,「無心,她還沒有回來嗎?」一剛用過晚膳,便不見了人,還以為她會在房間里。
水千瀾搖了搖頭,溫和一笑,「不如,我們一起等她吧。」
江承雨沒有異議的點頭隨著水千瀾進入花無心的房間,做為男人,他們,能做的也就只是等了吧。
而花無心,用過膳後,沒有直接回房而是去了雪鳴凰的院子。
房間門外,一頭白色的老虎在門外來回走著,就像是忠誠的守門衛兵。
「無心,雖然七色蠱是解了,但,你每天都要來我這里泡一次藥浴,不然,體內的血咒一發作會讓你更加的痛苦。」
七色蠱本跟血咒相克,所以她才可以在這兩種毒蠱下生存了那麼多年,但,七色蠱一解,身體里的血咒卻變得更加的橫行,而其中,還有另一種不明毒素。
「我知道了。」畢竟,現在能幫自己的人,也就只有他了。七色蠱雖然解,但,體內還有著血咒。
想到血咒,自己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個夢,哭泣的孩子,滿嘴的血,黑衣男人。到底,誰對自己的父母有那麼大的仇恨,連一個尚在襁褓里的孩子都不放過。
房間里,渺渺的霧氣迷漫,花無心從浴桶里赤身走了出來,臉色依舊蒼白。
雪鳴凰在她起身的瞬間轉過了頭,但,她白皙的身體還是深深的印在他的腦海里。
花無心將桌子上的衣服一件件的穿上,這才轉頭看向了雪鳴凰,微微一笑,「那我先走了。」
雪鳴凰只是點了下頭,看著她的身影出了房間門,眸光深沉。
「不要有跟我爭的念頭,你是爭不過我的。」房間里,一道狂妄的聲音響。
彌漫的白霧里,一抹耀眼的紅若隱若現。
「不試試,你怎麼知道?」雪鳴凰微垂下眼簾,想到了花無心起身的一剎那美麗,心下一悸,所幸身後的人沒有看到。
「那你就盡管試好了。」
霧氣散盡,房間里,只剩下了雪鳴凰一人,他低下頭,看著面前的浴桶,修長的手指輕撫過花無心沾過的地方,眸光深沉,沒有爭過,要怎麼知道結果?我不會一直輸給你的。絕對不會。
出了雪鳴凰的院子,花無心走在夜下,身體的痛楚,仍然是刻骨,本以為七色蠱解了,其他兩種毒會更加容易,沒想到,解了七色蠱,自己反而會更加的受毒蠱折磨。
花無心無奈的輕嘆了口氣,路經一處院落,只听一陣悠揚的琴聲響,帶了絲哀怨,帶了些憂愁。
花無心心下一怔,這琴聲,是從區陌言的房間里傳了出來。
想到了區陌言,那一夜的事情在腦海里浮起,內奸是誰,她遲早都會查出來,但,區陌言,自己應該怎麼去看待他才好。雖然,他也是一個受害者,但,她心里,總有一塊疙瘩堵在心口。
花無心抿緊了唇,有些猶豫的看了眼琴聲傳出的方向,想了想,還是朝著他的房間走去。
「郡主。」
听到身後的聲音,花無心停下腳步回頭,見是一直伺候著區陌言的隨從蘭,目光從他驚訝的臉落在他手里端著的藥汁,當下皺起眉頭。
「這是給公子的藥。」蘭見她盯著自己手中的碗,知道她想問什麼便如實回稟。
听著房間里頭傳來的琴音,花無心垂下眸子朝著蘭伸出手,「把它給我,我拿給他。」
蘭楞了下,半響,點了點頭將藥遞到了花無心的面前。
他看著花無心的身影朝著房間走去,心下猶豫了很久,還是轉身走到另一個方向。
花無心端著藥汁來到房間門前,抬起手敲起了房門,听著從里頭傳來了一道男聲,她伸手將門推開。
房間里,琴聲纏綿而傷感。
花無心看了眼坐在窗邊背對著她彈琴的區陌言,端起手中的藥朝著他走去。
「蘭,我不想喝藥,把它拿走吧。」區陌言聞著熟悉的苦味,頭都沒抬,縴細修長的手指輕挑起琴弦,聲音淡淡。
「不喝藥,病怎麼可能好。」
「踫」的一聲,手中的琴弦發出刺耳的聲音響。
區陌言心下一怔,轉頭看向了花無心,心下一喜,如水般的眸子閃過抹光亮,「無心,是你。」幾天沒有見過她了,如今再見到,他心里,竟有著難掩的喜悅。
花無心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是她,還是誰?
「我在外面遇見蘭,他給我的,你生病了有沒有請大夫。」
見她關心自己,區陌言心下一甜,嘴角揚起抹笑,一臉不在意的搖了搖頭,「只是老毛病罷了。」
「是嗎?」花無心也不再多問,而是將手里端著的藥遞到他的面前。
見他將藥喝下,花無心從他手里接過碗,小心的不踫觸到他的身體,就要轉身離開。
「無心,你要走了嗎?」
見她要離開,區陌言心下一急,連忙出言阻止。他不想她那麼快就走。
「現在都不早了,你不休息嗎?」
區陌言臉上的神情一頓,他的心,有些猶豫了起來,看著面前疑惑望著他的花無心,總覺得,總覺得若是讓她離開,自己,就會失去什麼?
就在花無心疑惑著,一道扭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今晚,你留下來好嗎?」
區陌言白皙的過分的臉染上了層紅暈,如水般的眸子有些躲閃著她的視線,他咬了咬唇,神色有些緊張,不安。她會答應嗎?
花無心听言怔了怔,秀眉微蹙,卻只是望著他沒有開口。
房間里,溫度有些上升。
區陌言見她只是望著自己,臉上的紅暈有著加深的趨勢,他微低下頭,咬了下唇,聲音有些緊張了起來,「我,我可以彈琴給你听。」
「你彈琴給我听?」花無心挑了下眉頭,一臉奇怪的看著區陌言,為什麼,她總覺得,自從那一天之後,他對自己的態度,是越來越奇怪了。若是他知道,那夜跟他在一起的,根本不是自己,那麼,他會怎麼樣?
想到這,花無心的眸子一沉,見他一臉期待的望著自己,她,該告訴他真相嗎?
若是不說,難道,要讓他一直誤會下去。
自己,該怎麼做?
多多,我該怎麼做?
空間里,多多感受到她的掙扎,輕嘆了口氣,事實是事實,雖然殘忍,但,總歸是事實。
腦海里,傳出了多多的聲音。
他說的對,自己,不該讓他這樣下去。
花無心握緊了雙拳,眸子里也越發堅定了起來,心下做了決定,腳步也朝著區陌言走去。
區陌言看著突然朝著自己走來的花無心,心下一怔,腳步反射性的朝後退去,跟花無心拉開一點距離。
「無心,你怎麼了?」區陌言一臉疑惑的看著花無心,不明白她為什麼會突然間跟自己靠那麼近,人也下意識的往後退去,竭力避免身體上的踫觸。
「你不該怕的。」
听著她的話,他心下一怔,是呀,他是不應該那麼怕的,畢竟,他們都有了那麼親密的關系,按理說,他應該,會願意,接受她的靠近。可是,她一靠近自己,身體,就會如實的做出了回應。
他想要她的靠近,可是卻控制不住自己身體的惡心感。
「無心,你,你別靠那麼近。」見她朝自己走來,區陌言一步步的朝著身後退去,他不知道心底的怪異感是什麼,只知道,他此刻,不希望她靠近自己。
見他後退,花無心便朝著他靠近,他退一步,她上前一步。
房間里的兩人,一進一退,既靠近,卻是保持了一步距離。
區陌言緊張的看著花無心,她為什麼要這樣呢?可不可以別那麼靠近自己?
「我們是夫妻不是嗎,難道,你要一輩子這樣,不讓我靠近,也不讓我踫。」花無心的聲音很冷,她看著躲閃著的區陌言,咪起了眸子。
聞言,區陌言心下一驚,他怔怔的看向了花無心,皺起了眉頭,手也不由自己的抓緊了衣領,一臉的緊張不安。他知道,她是自己的妻主,若她真的想,自己,是應該給她的,尤其,他們已經有了親密的關系,可是,自己對那夜,記憶也不是那麼清楚,現在,身體是自然的做出了排斥,他也控制不住自己。
「我,我們,不是,不是已經做了嗎?」他有讓她踫過,那就夠了,為什麼,現在還要這樣逼他呢?
花無心走向他的腳步一頓,她看著已經被自己逼到了床邊的區陌言,臉上的神情,看不出一點的情緒,「你說,我們,已經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