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夜色暗沉,風,陣陣的吹響,院子里的樹葉發出了沙沙的聲音響。
房間里,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花無心靜靜的看著站在床邊的區陌言,眸光幽深的朝著他走了過去,而區陌言,退無可退坐到了床邊上一臉不安的看著她。
「無心,我,我真的要休息了。」區陌言眸光不安的躲閃著,人也朝著床角縮去,可不可以不要做,他真的很害怕。
區陌言的心跳的很快很快,那種深深的不安,令他恐懼的只想要逃避。
花無心朝著他走去,就在離床邊一步之遙,她停了下來,看著臉色蒼白,緊咬著下唇的區陌言,自己明明什麼都沒有做,他現在已經如此害怕了,若是他知道,自己從頭到尾都沒有對他做過什麼,他,要會如何?
跟花莫冰在一起嗎?
「那晚,你確定是我嗎?」
一句輕飄飄的話語,如平靜的湖水里突然丟進的石子,在湖面上濺起一圈圈漣漪。
區陌言一臉震驚的看向了花無心,想要問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只覺得,面前一個陰影,唇上柔軟的觸感,讓他瞪大了雙眼,身體更是硬邦邦的如同僵住了一般。
她,她親了自己?
這幾個大字在腦海里盤旋著。
區陌言只覺得,自己似乎是在做夢,唇上驚人的熱度似乎傳到了臉上,整張臉紅的如同晚霞。
「覺得惡心嗎?」花無心在他的唇瓣上輕踫了下快速的離開,微皺的眉有著絲絲的厭惡,聲音更是清冷了幾分。
區陌言反應了過來,楞了下搖了搖頭,一手撫上被她輕踫觸到的唇瓣,心下奇怪,為什麼,自己一點都不覺得惡心,甚至,覺得很開心呢?那種感覺,究竟是什麼?自己,明明不能接受女人的踫觸。
見他神色沒有什麼異樣,沒有像上一次不小心踫到手而吐了許久,花無心眸光暗了暗,「你好好休息吧。」
話落,花無心轉過身,正要離開。
「無心,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從之前那蜻蜓點水般的吻里回過神來,想到花無心意味不明的話語,見她要走,區陌言從床上起身,皺起眉頭,忍不住的開口問道。
花無心的臉微沉,什麼話也沒有說朝著門外走去,讓他一個人陷入疑惑當中。
見她離開,直到門關上,區陌言怔怔的坐回床,她到底是什麼意思?一手撫著唇瓣,上面還有著她殘存的淡香,為什麼,他總覺得奇怪呢?這個吻,跟那天晚上,有些不一樣,究竟哪里不一樣。
他一手撫額,皺起了眉頭,「到底,我忘記了什麼?」這樣的事情,他不該忘記,也不可能忘記的。
忽然,房間里吹進一陣風,將桌子上的火燭熄滅。
一抹身影唰的一聲出現在房間里。
「想要我幫你回憶一下嗎?」
區陌言瞪大著雙眼盯著面前出現的人,剛想開口,只覺得眼前一黑。
出了區陌言的房間,天色已深,明月當空,散發出淡淡的銀光。
花無心抬起頭看著那一輪明月,無聲輕嘆,自己,怎麼就說不出口呢?一想到他是被下了藥的原因,自己,就恨不起來。可是,想要去接受,卻也沒有辦法?只要有這念頭,她就忍不住會想起他站在刑台前看著自己的模樣。
她怎麼感覺有人在背後看著自己,花無心疑惑的皺了下眉頭,看了眼身後,只有一陣風吹過,什麼都沒有,是自己多心了嗎?
一襲黑衣的蒙面人看了花無心半響,在她回頭的瞬間,唰的一聲消失不見。
花無心甩了下頭,大步的離去。
還未走到房間,便發現房間里還亮著,心下覺得奇怪,是誰在等著自己?會是千瀾嗎?
剛怎麼想,人已經快步的朝著房間走去。
見房間里坐著已經快要睡著的人,是瀾,原來,他一直都在等自己。
花無心的嘴角揚起抹笑,心口一陣暖,有人等待著自己,這種感覺,真的很美好。
也許是心有靈犀。
正欲睡著的水千瀾再一次的朝著門口邊上望去,便看到了他等了許久的身影,見她微笑的看著自己,水千瀾的眼一柔,「無心,你回來了?」
花無心點了下頭走上前將朝著自己走來的水千瀾摟在了懷里,聞著他身上淡淡的青草香,忍不住的把臉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
「無心。」
身後,一道聲音響。
花無心楞了下松開了摟著水千瀾的手回頭望去,見是江承雨,目光卻是落在他手里端著的糕點。
「好香。」
花無心看著江承雨將糕點都擺放在了桌子上,溫潤的臉上滿是笑意。
「這是我自己第一次做,要不要嘗嘗。」
花無心點頭拉著水千瀾坐到了椅子上,房間外,夜風陣陣,而房間內,卻是一片的溫馨。
沒有人開口問花無心之前去了哪,只是兩人一直將糕點喂到了花無心的嘴里。
花無心邊吃著他們喂的糕點,雙眼也有些疑惑的在他們兩人之間飄來飄去,為什麼,他們都不問的?
「為什麼你們都不問我去了哪?」想了想,花無心還是忍不住的開口。他們就不關心自己的去向嗎?
水千瀾手里拿著的糕點送到花無心的嘴里,見她一臉悶悶的泄憤似的咬了一口,一臉柔柔的開口,「只要你回來就夠了。」要做一個好丈夫,那就是無論妻主去了哪,他只要一直站在她的身後,讓她在回頭的時候能看到自己。
一句簡單的不能在簡單的話語,讓她的心里劃過抹暖流,只要她回來,無論多遠,多久,他都會一直等,真是個傻瓜。
「無心,你真的要讓我們問嗎?」江承雨看了眼水千瀾,他不願說的,就讓他來問好了。
花無心心下一頓,揚起笑點了點頭,一臉認真的看向江承雨,一副你說了我一定如實回答的模樣。
「顏若水是怎麼回事,還有,那十個男人。」江承雨的聲音里有些酸,雖然休了顏若水,但,卻多了十個男人,他們兩個該怎麼辦?
花無心還以為他是要問自己今晚去了哪,原來,是問這個,心下嘆了口氣,她笑的一臉不在意,「若是你們覺得人太多,我明早跟娘說,讓他們都送出去。」反正,她不需要那麼多人伺候。
「你舍得嗎?」沒想到她會那麼快答應,江承雨反而楞住,他微咪起眼一臉疑惑的看著花無心。
「我有你們就夠了。」花無心將水千瀾手里的糕點吞落肚,一臉奇怪的看了他們一眼。有他們真心對自己好,那她要去在乎什麼?
聞言,水千瀾,江承雨皆是一楞,看向花無心的目光,也更加的溫柔。
「無心,來,我喂你。」听到滿意的答案,江承雨臉上的笑也溫柔了起來。
「不知我來的是不是時候。」
听到這一道聲音,讓房間里的人都是一怔。
花無心轉頭望去,見他一身水藍色衣衫,墨發只是隨意用條藍色綁帶扎起,眉眼彎彎,笑容可親,南宮夜,他來湊什麼熱鬧?
似乎是察覺到花無心的不滿,南宮夜從身後變出一壺酒,一臉笑眯眯的開口,「無心,我是來報答你的。」
聞言,花無心挑了下眉頭,報答,他要報答自己什麼?
見在他的身後,走出一個小正太。
花無心心下了然,原來是因為他。
南宮玉那雙圓滾滾的眼楮,閃閃發亮的看著花無心,精致漂亮的小臉,有著淺淺的暈紅,他一臉怯怯的看著房間里的水千瀾,江承雨,聲音很小聲的開口「姐姐,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怎麼會?」花無心還沒有開口,水千瀾已經從椅子上起身拉起南宮玉的手,像這樣可愛的少年,怕是沒有人會討厭他吧。
南宮夜看了眼坐到水千瀾身邊的南宮玉,一臉笑眯眯的走到花無心的對面坐下,跟南宮玉坐在了一起。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杯酒,雙手端起遞到花無心的面前,一臉笑眯眯的開口,「無心,玉兒都跟我說了,這杯,是敬你的。」
花無心楞了下看向他身旁的南宮玉,微點下頭接過,輕嗅了下,便仰頭喝下。
一旁的水千瀾,江承雨疑惑的望了眼對方,他們看了看南宮玉,又望了眼花無心,總覺得,他們之間似乎瞞了些什麼?
「姐姐,這杯是玉兒敬你,若不是姐姐相救,玉兒可能已經遭到不測。」南宮玉拿起酒壺倒了杯遞到花無心的面前,一臉的感激。
「無心,這是怎麼了?」江承雨有些奇怪的看了眼他們兩兄弟,他怎麼沒听懂他們的意思?難道他們之間真的有他們所不知道的事情。
從他手里接過酒杯,見江承雨一臉的納悶,花無心將手中的酒飲下,這件事,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們說,只是,他們兩兄弟,今晚是不是來的太過湊巧了點。
「無心,其實本來早就應該對你表示感謝,只是,你這幾天都不方便,所以,就一直拖到了現在。」這七天來,她都沒有見過他們,而自己也有事,便一直拖著。
「朱圓欺負人,我剛好看到了。」花無心簡單的做了下解釋。
「朱圓。」一提起到她,水千瀾就不由的想起那一段不愉快的回憶,他擔憂的看了眼南宮玉,他怎麼會被朱圓這樣的人踫上,還好沒有事。
「多虧了姐姐。」南宮玉看向花無心的眼神,多了絲異樣,只是,沒有人看到,除了南宮夜。
酒過三巡,听著府門外傳來了隱隱的打更聲,此刻,已經是二更時分。
「無心,我們也該走了,你好好休息。」水千瀾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雖然他很想留下,但,其他人都在,他也不好開口。
听他這一說,其他人也不好留下。
送走了他們,花無心看著桌子上的空酒壺空盤,微勾了下嘴角,人也朝著大床走去。
「人都已經來了,怎麼不進來。」躺進了被窩里,花無心的聲音懶懶的開口。
一抹火紅的身影嗖的一聲進了被窩,兩雙手佔有欲十足的摟住了花無心。
花無心瞥了他一眼,有些沒好氣的開口,「我要睡覺,你可別吵我。」
「那為夫陪你一起睡。」君煥風的嘴角勾起抹笑,將她柔軟的身體摟在自己的懷里,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酒香,想到那幾個人,眸光沉了幾分,如鐵臂般的手將花無心摟的更緊。
感受到來自身後人的溫暖,花無心也不掙扎,在他的懷里找個更舒服的位置,便沉沉的睡去。
窗外,銀色的月光透過窗欞照進房間里,撒了一地銀灰。
房間里的大床上,兩道身影相依而眠,月光照在他們的身上,美的仿佛一副畫。
嵌合的身體,仿佛天生本該如此。
這一夜,對于君煥風來說,是最美好的一夜。他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睡的那麼舒服。可惜,他還是要離開。
君煥風看著懷里的人兒,伸出手輕撫上她柔女敕的臉頰,俯,在她那兩片柔軟的唇瓣上輕點,那滿臉的柔情,只為這名為花無心的女人而展現。
此刻,天,已經蒙蒙亮。
他從床上小心的起身,如來時般如風似的離開了房間,屋頂之上,兩抹黑色的身影正等候著。
「你們以後就在她的身邊保護她,記得,不要被發現。」
「是。」
兩抹黑影恭敬的朝著君煥風抱拳,見他的身影消失,互相看了眼對方,也跟著離開了屋頂。
待陽光透過了窗欞撒進了房間,將房間里的每一處黑暗驅散。
花無心在睡夢里,慢慢的睜開了雙眼,她看著身旁微皺的枕頭,還有他殘存的溫度,便知他走了有些時間。
听著門外傳來了敲門聲,花無心半天沒有動,也沒有回應。
直到,踫的一聲響,她一驚從床上坐了起身。
花無心有些不滿的轉頭望去,只覺得房間里似乎吹進了一股冷風,冷颼颼的。
「起來了。」寒澈影在門外敲了半天,這花無心也不回應,以為她不在,便推開了門,見她坐在床上看著自己,他心里有些不悅,難道她是不願理自己,一想到這,心里就越加的不舒服。
見是寒澈影,難怪那麼冷。花無心看他一臉冷冰冰的,不由的想起那一夜,他的落慌而逃。
那時候他的樣子,可比現在好多了。
「今天輪到你?」
寒澈影踫的一聲將洗臉盆放在了桌子上,聲音冷冷的,「今天本來是顏若水。」因為他被休棄,所以,就輪到他來伺候。想到那天夜里自己看到的那一幕,他到現在還不敢相信,這顏若水就這樣被休棄。
想到那一夜,自己所看到的那一幕,此刻,已經沒有當時的心痛,有的,只是對花無心的不滿。
一提起顏若水,感覺這房間里的溫度更低了。
「你想說些什麼就說吧。」花無心眸光轉了下,聲音淡淡的開口。
聞言,寒澈影臉上的寒霜又深了幾分,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瞪向了花無心,「你明明知道的不是嗎?」他不明白,顏若水為什麼會被休棄,他不明白,這是為了什麼?
「重要嗎,那答案對你重要嗎?」花無心的聲音淡淡,人也來到了桌子前,她拿起洗臉盆里的手巾扭干了擦了下臉,眸光淡漠的瞥了他一眼。不過一個欺騙自己的顏若水,沒了也就沒了。
「當然。」寒澈影一臉認真的盯著花無心。
「因為我不喜歡他,這個理由,夠了吧。」
她是郡主,她喜歡誰就要誰,同樣的,她不喜歡了,那麼,她也可以休。
她的話,讓寒澈影的心一怔。
想到了那時候她給自己的休書,他握緊了雙拳,薄唇緊抿,因為她不喜歡了,所以,她就可以休了他們,可是,他們,卻不能反抗,就像他們嫁給她的時候一樣,輪不到他們自己做主。
如今,鳳弄雪走了,顏若水也走了,如果自己讓她不開心了,下一個,是不是就是自己?
一個男人,若是被休了,那他以後,還有什麼顏面面對自己的父母,世俗輿論。
「你會休了我嗎?」
聞言,花無心扭著手巾的手一頓,如星般的眸子深沉一片,她看了眼一旁的寒澈影,「你希望我休了你嗎?」
花無心一臉的淡漠,她將手巾扔到了洗臉盆上,稍微梳理了下衣衫,便朝著門外走去。
寒澈影被她臉上的淡漠怔住,如墨般的眸子沉了下來,也跟在她的身後走出了房間。
出了房間,陽光的溫暖便撒在了臉上,花無心微咪起眼楮,呼吸了下新鮮的空氣。
「想出去走走嗎?」
朝著身後說了句,花無心也沒有等他回應便朝著前方走去。
寒澈影的腳步頓住看著前方走著的花無心,抿了抿唇,應了聲,緊隨在後。
用過了早膳,南宮玉听花無心要出府,便一臉興奮的看著她,而南宮夜,一臉笑眯眯的,根本就不給人拒絕的余地。
「心兒,既然這樣的話,就一起出去吧。」
前廳里,柳宣看著南宮玉那張興奮的小臉,微微一笑的看向了花無心,最近發生那麼多事,出去散散心也好。
大街上,行人來來往往,小販們的呦喝聲響了一片。
馬車上,都只听到南宮玉興奮的聲音,這幾天一直呆在郡王府,除了剛來的時候那不愉快的經歷,他都還沒有好好的玩過一次。
南宮玉一手掀起車簾,看著車外的景色,目光,卻不由的望向了馬車內坐著的唯一一個女人,一個相貌絕色卻是人人口中的傻郡主。
自己也快到了出閣的年紀,若是讓自己父母給自己定下婚姻,還不如自己找。
若是嫁給她的話,那也不錯。而且,她也長得很美麗,嫁給她的話,自己也不虧。
南宮玉想著嘴角的弧度向上揚了幾分,見南宮夜看向了自己,眸光暗了暗,轉過頭,繼續裝作若無其事的看著車外的景色。
南宮夜看了眼南宮玉,微微的蹙起了眉,轉頭看向了一上馬車便靠在水千瀾身上閉目假眠的花無心,臉上的笑容多了點憂傷,她什麼時候,才肯對自己好一點呢?
感覺到那一抹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花無心微蹙了下眉頭在水千瀾的身上換了個舒服一點的位置繼續睡,她發現,自從解了七色蠱之後,她越來越嗜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其他兩種蠱毒的影響。
正想著,馬車一陣搖晃。
「發生什麼事了?」花無心皺起眉朝著車外喊道。
「郡主,有一個小孩突然沖了出來。」車外,傳來了車夫慌張的聲音。
聞言,花無心一怔,頓時睡意全無,她一手掀起了車簾看了眼一臉驚魂未定的車夫,轉頭看向了站在街中央抱著孩童的女子,周圍,響起了一片鼓掌聲,孩子的父親千恩萬謝的將孩子抱走。
見那孩子沒受傷,花無心心下松了口氣看向了那一臉淡漠的女人,下了馬車朝著女人走去,一臉感激「多謝。」若不是她出手的話,剛才那孩子估計已經死在馬下。
女人神情淡淡的看了眼花無心,沒有說話,足尖一提,施展輕功離去。
「什麼人呀?」花無心微咪起眼楮,一臉不悅的瞪了眼女人離開的方向。
上了馬車,花無心撇了下嘴,將頭靠在了一旁的江承雨身上,見他一副被驚到了的模樣,有些奇怪的皺眉看著他開口,「雨,你怎麼了?」
江承雨楞了下回過神,連忙搖頭,「沒什麼。」想到剛才的那一抹身影,奇怪,她的背影,怎麼那麼像她,該不會真是她吧。但,怎麼可能?
江承雨的眼眸微沉,看向了一臉疑惑的花無心,若是讓她知道那個人的存在,她會不會生他的氣。
想到這,江承雨不僅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