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解了隱身訣和隱魂訣,我亦習慣性地躲到一棵迷|兒,便見臨風和蘇玲瓏在祠廟前站定,蘇玲瓏想著祠廟拱手道︰「三哥哥,玲瓏與二哥哥來拜會你了。『泡書』」
「是啊,三弟,二哥前來拜見。」臨風亦說道。
祠廟里還有人?且是林家老三。這一千年前的林家並不如一千年後,非得硬性規定生三男一女。之前,蘇澈的暗衛探听的消息,這林家應該是二男一女,而女兒在不足百日便遺失了。
看來今天來這遭倒是有價值了。于是我耐心等著祠廟門洞開,好看看林家老三什麼模樣。
然,並未有人回應蘇玲瓏與臨風。二人卻也並不急惱,只並肩佇立在那里,輕聲攀談起來。
「那蓮淑妃是何許人也?」臨風問。
「她?」蘇玲瓏語調滿是不屑,「我撿來回來的,看到她的模樣,跟我們先祖花神聖女頗為相似,只是沒有先祖花神聖女的氣韻。也不知是何方的妖蛾子,她男人中的咒語太嚴重,我也就收在手里作一枚棋子。正好大哥哥說她是林家的聖女,皇上也是寵幸了她,林家便可名正言順與雲家爭斗了,順道還可以迎花神聖女歸位……她說到此,奸詐地笑讓我渾身顫抖。
「林家真要與雲家爭斗?」
「二哥哥從小就在神廟里長大,哪知這世間的復雜!作為世家,斗,與雲家相互制衡還有一線生機;不斗,就憑這樹大招風地姿態,皇上也不會善罷甘休的。」蘇玲瓏嘆了口氣。
「那玲瓏在宮里倒是要多幫襯蓮淑妃。」臨風說道。
蘇玲瓏笑道︰「我當然要多幫襯她了。所以……」
我正豎著耳朵听下文。卻沒了聲響。從樹後面探出頭。只見二人都沒說話。並肩朝著祠廟站著。態度甚是恭敬。
然後。「吱呀」一聲。祠廟門打開了一條縫。我拈起明目咒往里看。卻是一片墨黑。什麼也看不到。
這時。里面有男子不疾不徐地說︰「既是二哥和玲瓏來了。便請進來吧。」這聲音像幽深地暗穴里滴入地水滴。
臨風抬手露出手臂。召來一把匕在手腕上一劃。鮮血頓時蔓延。然後他沾了血在蘇玲瓏地眉心畫了個火焰印記。便兀自止了血。
這定是某種符咒。跟進入這祠廟定有莫大關系。果然。蘇玲瓏向臨風拱手施禮道︰「多謝二哥。」臨風拍拍她地腦袋便閃身進了祠廟。
那門徐徐合上,合得嚴絲合縫,仿若是一塊巨大的磐石落在那里。我緩緩走過來,看來要進入祠廟,難度比我想象地大。
召來「黎落」,凝聚靈力,看清了祠廟四周看不見的防護罩,像是碧綠透明的巨大翠玉打磨成的罩子,罩住了二層高的祠廟小樓,那罩子沒有入口也沒有出口,整個罩面光華氤氳。
看來,就是這東西擋住了玄魚劍的進攻。當時,我只灌注了一份靈力,輕輕一揮,它反彈回來地攻擊力卻是那樣巨大,若我用了十分力豈不是瞬間就灰飛煙滅?剛才真是好險。
此刻該怎麼辦?我站在原地,猶豫著是等他二人出來,還是先回去,免得夏月凌起疑。
「曉蓮姑娘對他還真是情真意切啊。」正躊躇間,听得有輕微的男人聲音。
轉身便看見冥天白衣勝雪,青絲披拂站在高大的迷樹下,風輕抬他地衣衫。我扯下黎落,看著他那張素淨冷漠的臉,問︰「大人來此,不只是贊美在下的吧?」
他微微斂了眸光,懶洋洋抱著雙手,慢悠悠地說︰「任何人妄圖改變歷史都會受到懲罰。」
他這話倒是說的莫名其妙。我來到這里,只想給夏月凌解咒。其他地,我倒是一概沒想。就算蓮月是我的前世,那她也是她,她選擇與蘇澈恩恩愛愛,也是她的事,與我何干?
我想到此,覺得他有些欲加之罪,也覺得這祠廟附近確非談話之所,便拈了御風訣要走。剛飛起來,卻見有大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罩下來。眼前陡然一黑,旋即只听得風聲。大約是被著擄了,此刻該是在御風。
還尋思著召出玄魚劍亂斬一氣,雙腳卻穩穩地沾地,眼又清明起來,卻不是林家祠廟,而是一大片櫻花林,粉白的櫻花如雲般,層層疊疊,在日光下泛出微微的刺目。冥天背對著我斜靠在一棵櫻花樹下,白衣飄飛,倒與這周圍的櫻花渾然天成。
「大人帶我來此,何為?」我問道。
他沒回頭,只一字一頓地說︰「你必須死。」他地語氣殺意濃重。
我後退了幾步,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想得起夏月凌笑意盈盈的臉。
「我不能死。」我幾乎不曾思考,便月兌口而出。說完之後,意識才有些微清醒,便又重復了一遍這句話。
他轉身看著我,與夏月凌一模一樣地臉,沒有絲毫溫暖,眼眸如冰。然後,他緩慢地說︰「事到如今,你必須死。」說著,他抬起手,掌心中隱隱的星空,看一眼就覺得天旋地轉。
「我現在不能死。」我咬牙切齒地說死死地盯著他。
「本大人自會替他解咒。」他語氣平淡,仿若是在說醫好一只貓,一只狗。
我凝聚所
,使勁搖頭,道︰「他地事,容不得半點差池,我不信任任何人。」
「本大人要殺你,你以為你阻止得了嗎?」他語氣淡漠,帶著淡淡的諷刺。
「大人乃戰神,自不是能阻止。」我看著他,越清楚,今日這個男人要殺我,我是半點贏地機會都沒有。因為不知什麼原因,在他面前我就是一個純粹的凡人,絲毫沒有道法與靈力。
「那受死吧。」他伸出手,那星空陡然破碎,無數的星斗墜落而來。
我深知那是粉碎之咒,他是想要我灰飛煙滅,徹底消失,永訣後患。
真算命懸一線了。我連忙跪下,大聲喊︰「請大人給我一刻鐘的時間。」
幾乎在我喊出聲的同時,他亦收了粉碎之咒,靜靜地站在那里俯看著我,陷入了沉思。
「請大人給我一刻鐘,我想看看月凌……」我低聲說,眼淚不爭氣地滑落。
「你當真決定了一刻鐘後麼?」他突然問我,語氣有些茫然。
我冷笑道︰「被大人盯上的,三界六道有幾個能活著?」
他瞟我一眼,問︰「你當真不怕死?」
我冷笑道︰「自然也珍惜生命。然選擇了做人便難免一死。然,死又有什麼可怕?我又不想飛升成神。何況,與其行尸走肉地活千千萬萬年,還不如跳入輪回把每分每秒都活得有意義。」
「所以,你更要死。」他的語氣陡然冰冷,殺意更加濃重。
此刻,我腦海里突然冒出劉胡蘭、江姐等人地名字,想到「視死如歸」四個字,轉頭笑︰「你竟如此等不及了,我取得七虞神水,自然便是灰飛煙滅之日了。」
「本大人自會解了他的咒。」他說道。
「你曾說過第五種材料需我的生魂與元神,今日你這般對我,你還」我大聲說,想在氣勢上壓過他。
「第五種材料可以用其他的代替,所以,你受死吧。」他手一揮,三叉戟殺心早已起,橫豎是躲不過,這反而讓我釋然,平靜地看著他,冷笑道︰「大人片刻之前還告誡我不要改變歷史,可大人不是在做同樣的事麼?你憑什麼干涉未來?」
他面上一愣,死死地盯著我,沒回答。
「怎麼?大人難道要打破這萬物運行的秩序嗎?就算你是上古僅存地神詆,你也沒有弈棋天下的資格。」我直視著他的眼,看到他眼里因我地話語有破冰之勢,繼而他收起了三叉戟,陷入了沉思。
好險。我輕輕吐出一口氣,再一次現了上中文系的巨大好處,居然能在關鍵時刻保命。
「藍曉蓮。你不問原因麼?」冥天突然問,語氣軟軟的。這語氣與方才判若兩人,我疑惑地抬頭看他,他眼里碎碎的柔光,倒與夏月凌一般無二。
我有些愣了,略帶有些尷尬地說︰「自然也想問,然問與不問,結局不能改變,索性也不想多此一舉了。」
他也不回答,垂了眼瞼,睫毛覆下來,像一只蝴蝶輕舞。
好一會兒,他別過頭,語氣生硬地說︰「你是對手地一枚棋子,他是戰神。」
他這話沒頭沒尾的,但我卻是听懂了,歸納出來就四個字︰紅顏禍水。
我輕笑道︰「大人原來擔心這個,所以才任由自己心愛的女人嫁給蘇澈帝嗎?」
「閉嘴。」他一掌拍過來。
我避無可避,身子直直撞在一棵櫻花樹上,兩眼冒金花,跌落在地,樹上櫻花兜頭落下。
「憑你的能力,你定是躲得開的,為什麼不躲?」他蹲身在我面前,語調還是冷冰冰的。
我將嘴里地血狠狠吐出,咬牙切齒地說︰「大人還真看得起我,到今天還在試驗我。」
他看著我,不一言。我也死死盯著他,毫不退縮。管你是三界六道的戰神,還是這天商地大祭司,我藍曉蓮從來不搞偶像崇拜。
他眉峰微聚,伸手撫去我唇邊的血漬,仿若自語︰「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
這男人腦袋被門夾了?還是又在給我下套?我惑地看著他。
「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他捧著我地臉,輕聲重復著這句話。
我像受了某種蠱惑,腦袋不那麼分明,只看著他的眸,好明亮地憂傷。瞬間,心里那種熟悉的痛又襲來。我捂著胸口蹲,氣喘吁吁地說︰「你,如果解了他的咒,我死而無憾。」
「藍曉蓮,你」他臉色極不好看,手上力道大了些,揉得我臉疼。我拍開他的手,嚷道︰「我都答應,他的咒一解,我就從容赴死。你有必要如此蹂躪我的臉麼?」
我自說著,他卻還是靜靜地看著我。看得我心里慌亂,急忙低頭。卻听得他用輕不可聞的聲音自語︰「如何會是這樣?」
我覺得他的語調充滿落寞與悲傷,想說點什麼。他卻猛然摟我入懷,御風而起的瞬間,他低語道︰「本大人答應替他解咒,你別忘了今日的約定。」
我心里一暗,這個男人要殺我的執念還真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