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寵妃 誘君顏 二

作者 ︰ 家奕

酒過三旬,席間氣氛已經活躍,蘅濱公子此廂已經把蠱王看成志同道合的摯友,大嘆相識甚晚。又听盛夕鈺的談吐及作風,心底再次連生敬佩,此等高高在上的王爺,君王手下第一位重臣,此刻竟與他們此等無名小輩同坐同飲,他是何其幸哉。

清原公子听了蠱王一席見地心下更是肯定了要入蠱王名下,今日蠱王一出現,這蘅濱詩社又算得了個什麼?能入朝嗎?不能,只是圖了個虛名。

席後,盛夕鈺道府中還有事情需處理,需先行,然公子們哪里舍得放這貴人走?

蘅濱公子竟為討好盛夕鈺,當即帶著眾人去了帝都最大的一間伶人館,夢漪園。

入門時盛夕鈺見進出賓客有男有女,年紀上下皆有,只當是樂坊或可作樂的酒肆,並未想其他。進了夢漪園便見大堂上方搭建的台子,想必是此處常有伶人舞姬表演助興,而且有此表現應該已是頗具規模。大堂布置甚是奢華,可撇開裝飾過重外,竟有幾分妖嬈,曖昧暗藏。盛夕鈺未作他想,興許這園子老板為一介女流,裝飾有幾分女氣也在情理中。

二樓便是雅間,每個雅間推開窗戶便能將大堂的一切盡收眼底,而蘅濱公子領著眾人徑直上樓,進了一間雅間,熟門熟路,應該是此處常客。請盛夕鈺坐于窗前,倚欄而坐,看樓下視線剛好,又是面對大堂舞台而坐,便是上佳的位置。

橫濱公子道,「王爺,今日有這園里頭牌伶倌獻藝,這藝子那一段嬌舞分外妖嬈,王爺見了必定大為欣喜。」

橫濱公子本以此為盛夕鈺獻寶,哪知和碩小王卻不講情面的拆了個台,道,「我王兄什麼舞沒見過?區區一民間藝子能讓我王兄眼前一亮?」

此話令蘅濱公子頗為尷尬,面色微恙,他本是討好,卻不想弄巧成拙。蠱王是大遂朝第一親王,頗受王的青睞,時常進出皇宮,傳言君王好大喜功,極愛樂辭歌賦,宮中伶人自比那燕國不弱,而蠱王得聖寵,王曾賜伶人無數。想來,還有何舞藝會令蠱王稱奇的?只怕這民間藝子的技藝入不得蠱王的眼。

蘅濱公子被和碩堵得啞口無言,只得點頭應道,「是,是,郡王說得極是。」

一旁清原公子細細觀察二位親王,蠱王仁義這是毋庸置疑,而這和碩小王,為人犀利,僅對蠱王有那好顏色,看來此二位親王都與傳言相近,只是蠱王比傳言更容易親近,和碩小王教傳言越為跋扈。

清原公子倒是故意與和碩小王親近幾分,想來倘若日後當真拜于蠱王名下,他與和碩那便出同門而出,這感情只是與別人不一般。

如今朝局復雜,飛禽擇良木而棲,入朝為官者豈能不選個好出處。忠臣獲益終身,若是奸吝之臣,那便終生背負-亂臣賊子-知名。蠱王受百姓愛戴,君王倚重,那必是最好出處。

盛夕鈺沒多言,只在和碩小王出言時抬眼掃了他一眼以示警告,轉而道,「橫濱公子切勿放在心上,和碩頑劣,自當笑話听了。這明間技藝千奇百怪,各領風騷,技藝百家爭鳴亦是我大遂昌盛繁榮之景象。」

蘅濱公子當即對盛夕鈺再次另眼相看,清原公子與在座的公子們皆拱手道︰「王爺,受教了!」

這本是藝人本是俗物,伶、妓、娼皆為下下層人,被世人所不屑,而此等俗物蠱王竟也能與國家社稷連為一體,果真是心系天下之人。書曰,心正,端其行。蠱王心系大遂江山,心無旁騖,又如何玩物喪志?

這說話間,大堂輕奏的樂聲已換,音樂聲漸起,忽然音樂一邊,輕音流轉,即刻一種低沉卻又飄然入世的感覺闖入感觀,仿佛一切塵囂都已遠去,獨剩自己在這音律中沉醉。

盛夕鈺本是覺得此樂便足,哪知此時那被蘅濱公子推薦的伶倌才出。抬眼而去,唯見他清顏白衫,青絲墨染,彩扇飄逸,若仙若靈,水的精靈般仿佛從夢境中走來。輕舒雲手,手中扇子合攏握起,似筆走游龍繪丹青,玉袖生風,典雅矯健。樂聲清泠于耳畔,手中折扇如妙筆如絲弦,行雲流水若龍飛鳳舞。

一舞罷,眾人呆愣,盛夕鈺緩緩念道︰

南國有佳人,輕盈綠腰舞。華筵九秋暮,飛袂拂**。

翩如蘭苕翠,婉如游龍舉。越艷罷前溪,吳姬停白。

慢態不能窮,繁姿曲向終。低回蓮破浪,凌亂雪縈風。

墜珥時流盻,修裾欲溯空。唯愁捉不住,飛去逐驚鴻。

不想,此詩句竟被清原公子及時抄錄而下,以致隔日後,便流傳于大街小巷,此乃後話贊不多提。

蘅濱公子當即回神,朗聲笑道,「王爺好文采!」

盛夕鈺微愣,當即道,「然也,蘅濱公子抬舉了。」

和碩小王微惱,早明了此為何地,這些酒囊飯袋、終日不學無術之人竟將王兄帶來此處?和碩眸色生寒的看向蘅濱公子,想來定是受太師意思,帶王兄來此處,再向君上參上一本,王兄便再次落下個惡名,如此當是司馬昭之心,何其可恨!

蘅濱公子轉向清原,使眼色讓其行事,清原公子當即明白,起身離席。

待得盛夕鈺飲下一杯薄酒後,清原竟然帶著適才輕舞飛揚的伶倌入了房內。伶倌緩緩行禮,姿態蹁躚優雅︰

「小人璇璣參見王爺,王爺金安!」

盛夕鈺早知民間技藝不可小覷,如此高藝,她如何不欣喜?遂不吝出口當面夸贊︰

「珠纓旋轉星宿搖,花蔓抖擻龍蛇動。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涂香莫惜蓮承步,長愁羅襪凌波去。只見舞回風,都無行處蹤。偷穿宮樣穩,並立雙趺困。縴妙說應難,須從掌上看。」此為東坡大學士名詞菩薩蠻,此處蹭與此男子半點不過。

「璇璣請起。」盛夕鈺出聲道。

璇璣心底浮動,為伶人多年,即便地位已高,卻終不遇懂他之人,如今……得知今日蠱王盛夕鈺在園內,他心早已起伏。

雖,蠱王為多正義之士不恥,然,蠱王確實伶人們的最好去處。誰都知,蠱王為人和善,府中伶人藝子無數,卻個個不受半點委屈。他知以色伺人終不長久,可若得蠱王這等良人,便一生幸事。

遂,璇璣在听得盛夕鈺這首辭令時,當即哽咽而至,再次跪地叩謝。

盛夕鈺眉間微蹙,不明這璇璣為何又跪了下去。

蘅濱自是看得真切,與清原交換一個眼神,道,「王爺覺得這璇璣與府上藝子相比,如何?」

盛夕鈺忽然警鈴作響,蘅濱此言何意?

「自,各有千秋。各位公子,本王卻有公務,不可多耽誤時辰,少時,便還得入宮,本王這先自罰一杯,先離席,日後再聚。」盛夕鈺兀自喝上一杯。

此為何地,她到此時還能不知?來此地已是污了她名聲,若再帶個人走,恐君王震怒,她性命難保。

世人都道蠱王蒙受聖寵,然也,她如履薄冰,誰又能知其中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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