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駕!駕!」
在通往大周東南方向的官道上,一個身穿粉衣的裙裝女子駕著一匹質地上乘的千里馬策馬狂奔,身後跟著七八個黑衣人。
「吁……」女子勒住韁繩,身下的馬兒不安分的四處張望,女子也四處張望著。
看到女子四處張望的樣子,一個黑衣人和另一個黑衣人對視一眼,一個黑衣人說道︰「庫庫姑娘,你在找什麼?」
沒錯,這一群人就是雲驚鴻身邊的庫庫還有從西域一直都跟在身邊十多年的親兵。只是,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呢?
「噓。等會,現在全部都去小樹林里躲起來。駕!」庫庫四處望了望,沒有發現什麼。說完之後策馬縱身進了小樹林,幾個黑衣人也是沒有任何疑惑的跟著庫庫閃身進了樹林。
風呼嘯而過,方才被踏過的馬蹄印轉眼就被風沙淹沒。四處蕭瑟就好像剛剛庫庫一行人的存在都是虛幻,一時間官道上唯有風聲呼呼,揚起的風沙像是粒石一樣瞬間猛烈了好幾倍。
看著這樣的天氣,黑衣人們面面相覷,這樣的天氣為什麼庫庫還要帶著他們出來,難道這一次的行動跟公主的指令有關麼?
「不要懷疑公主的決定。」庫庫看到黑衣人們的動作,很聰明的想到了黑衣人們心中的想法,壓低了聲音微微說道︰「等等,再等等。」
黑衣人們雖然很想問庫庫是在等什麼,但是看著庫庫與平時完全不一樣的態度,又把到了嘴邊的話全部都咽了下去。
忽然一陣狂風大作,庫庫和黑衣人們的視線里出現了一個華貴無比的轎子,然而令人驚奇的是抬著轎子的居然是四個看起來不到十歲的女童!
轎子華貴無比,里間的人卻看不清面容,但是絕對不是能令人小覷的人物。
那轎子原本是要離去,卻不想里間的人一個輕輕的咳嗽,四個女童便停了下來。
「滾出來!」里間的人竟然是一個男子,但是聲音听起來似乎很虛弱。
庫庫和黑衣人對視一眼,庫庫率先走了出去。對著轎子行了一個中原的禮節,恭敬的說道︰「我家主人想請公子名箏一聚。」
沒錯,那轎子里的人就是公子名箏。公子名箏是江湖上出了名的神秘,極少有人能請得到他。公子名箏,不歸屬與哪一個門派,獨立一門的神秘人。幾乎沒有人知道他長得什麼樣子,世人就是知道他的陣法和情報是天下堪稱一絕的人物。
這雲驚鴻能找到名箏,想想也不是那麼沒有腦子的人,只是恐怕遇上了御諸墨和慕沁安不夠資格罷了。
「放肆!」
轉眼間,抬著轎子的四名女童就變成了四個容顏絕色的青年女子,四名女子听到庫庫的話,齊齊出聲怒道。
庫庫听到四人的怒斥,也不全然不放在心上,只是目光直直的看著轎子,重復了剛剛的話,繼續道︰「我家主人想請公子名箏一聚。」
名箏從轎子里傳來一陣嗤笑,虛弱的聲音再次出來︰「你家主人好本事。」
「謝謝。」庫庫毫不在意的接受了名箏的贊賞,此刻格外大氣。
「不是中原的人,還敢囂張?難道不知道,本公子從來不幫外人麼?」公子名箏倒是從沒幫過異域的人,哪怕是大周以外的人,但是大周卻不能搜羅到這個奇人異士。
庫庫一愣,馬上說道︰「公子不要把話說得太肯定了。」
「怎麼?有求于我還要如此囂張?」名箏的聲音听起來一直很虛弱,「真是沒有禮教的異邦。」
「你!」庫庫听到名箏的話,一時間就怒氣上面,對著名箏的態度大不如初。
「走。」
為首的一個黃衣女子一聲令下,于是四個女子抬著轎子就在庫庫和黑衣人的眼前飛快的閃過,一陣風又起,剛才轎子停留的地方絲毫沒有任何痕跡,就連一個足跡都沒有。
「庫庫姑娘,追不追?」黑衣人問。
庫庫苦笑了下,搖了搖頭︰「她們太厲害了。我們追也追不上。」
黑衣人面面相覷,听到庫庫的話又想到剛才庫庫的行為,一時間相顧無言,不知該如何是好。庫庫冷冷淡淡的看了黑衣人們一眼,吹了一個口哨,千里馬跑了出來,乖乖的跑到庫庫身邊,庫庫一個翻身,靈活的上了馬,對黑衣人們說道︰「走。」
黑衣人們也效仿庫庫,吹了口哨,馬兒們就跑了出來。
一陣沙層過後,任何影子都失去了影蹤。
這廂雲驚鴻卻是在焦急的等待著庫庫的歸來。
門外響起一陣騷動,雲驚鴻推開門,果然就看到庫庫帶著黑衣人們跪在她的門前。雲驚鴻定了定神,閉了閉眼,半響才開口說道︰「失敗了?」
「請公主責罰!」庫庫雙手遞上鞭子,一臉視死如歸。
雲驚鴻冷笑,此刻的一身紅衣卻像是地獄中的焰火,散發的不是熱情而是怒火!
「責罰!」雲驚鴻怒道︰「本公主是對你太縱容了!所以你做事都不用心了是嗎!」
庫庫听到這話,低著頭咬了咬唇,一臉的羞愧。
看到庫庫的樣子,雲驚鴻只覺得此刻的惱怒不是一句責罰一個處罰就能解決的。
「你們都退下。庫庫,跟本公主進來。」雲驚鴻背著手,轉身走進了房間里。除了庫庫,沒有人看到雲驚鴻方才散發出來的一身戾氣。
庫庫深深的知道,公主並不是沒有架子,多年來的皇家氣質又怎麼可能沒有點脾氣。那種屬于上位者的風範,公主和慕沁安並不相差多少。只是公主……
庫庫嘆息了一口氣,手捧著鞭子走了進去。
雲驚鴻坐在狐皮毯子的主座上,清秀的臉上散發著濃濃的怒氣,比起在慕沁安之前的雲驚鴻,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這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氣勢逼人。
「咚。」
庫庫重重的跪在地上,低著頭卻是雙手舉著鞭子,「公主,庫庫願意受鞭刑。」
「受刑還是發輕了你。」雲驚鴻的語氣不咸不淡,簡直就讓庫庫始料未及。
庫庫沒敢出聲,只是高高的舉著鞭子,等著雲驚鴻的發落。而雲驚鴻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這樣看著庫庫。
這樣威懾的眼神,一直都在庫庫身上徘徊,庫庫承受不住雲驚鴻如此嚴厲的眼神,只得把頭越低越下去,幾乎都要磕到地面。
「知道錯在哪了嗎?」雲驚鴻看到庫庫的樣子,依舊是冷色不改。
「庫庫再也不會自作主張。」
雲驚鴻冷笑︰「你明知道只有名箏能夠幫我找到小皇弟。庫庫,本公主是不是讓你過得太舒服了!」
「公主!庫庫知錯了!」
雲驚鴻的眸子一冷,迅速的抬起庫庫的頭,手指靈巧的一扭,一顆藥丸已經彈進了庫庫的嘴里。那藥丸入口即化,庫庫驚慌的看著雲驚鴻︰「公主……」
雲驚鴻撇過頭,不去看庫庫驚慌失措的神色,冷冷的說道︰「本公主不會讓你死,但也絕對不會讓你活得這麼沒價值。」
庫庫苦澀一笑,將頭重重的磕在地上︰「是!」
「出去吧。本公主要一個人靜一下。」雲驚鴻揚揚手,人已經走到了屏風之後。
庫庫顫顫著身子起來,走出房間,卻在門口捂著胸口痛苦的蹲了下來,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摔落,庫庫卻忍著疼痛,不肯發出一點聲音。
雲驚鴻垂著眸子,從床頭拿出一個錦盒,久久沉思。她沒有忘記這一次來到大周的目的,為了尋找多年前被偷走了的小皇弟。父王原以為小皇弟已經死了,但是從大周的探子里傳來有小皇弟的消息。看到了一個人左肩上有專屬于西域皇族的胎記,父王這才派她親自來了大周,和親那些消息全部都是放出去蠱惑人心的。
雲驚鴻無聲的笑了笑,她不喜歡西域域主的位置,她喜歡毒藥,她只喜歡自己研制的東西。母後是大周人,溫婉柔情的性子,像是那種書上說的江南女子,說得一口吳儂軟語。只是,母後似乎到死都是惦記著小皇弟。
雲驚鴻沒有打開錦盒,就將錦盒放回了床頭的暗格里。卻愣愣的望著暗格的地方出神……
「咳咳……咳咳……」
一陣陣咳嗽傳來,但是聲音卻仍舊是無比虛弱,好像隨時就可以消亡一樣。
透過重重紗帳,水霧繚繞,依稀看得見是名箏赤著身子躺在浴桶里,里面散發出來濃濃的藥味讓人覺得十分厚重。
「公子,為何不答應了那個人?您知道,她的主子精通毒術……」說話的人是剛剛的黃衣女子。
名箏抬頭看了黃衣女子一眼,苦笑道︰「我知道我的時間不多了,何須浪費別人的精力。」
黃衣女子啞口無言,名箏並不是身體虛弱,而是中毒,自出生以來就帶來的毒,也就是胎毒。胎毒存在于母體,但是名箏也是毒體,二十多年來都是名箏一邊修武,一邊抑制毒性的發作。還有天山老人給的藥浴的方子。
名箏閉目沉入水中,黃衣女子見狀,趕緊退了出去。
名箏浸泡在藥水里,一會又浮了起來,倚在浴桶旁邊,氣色確實比剛剛好了許多,但是還是很虛弱。
剛才攔住轎子的那人想必就是西域公主的人,那個雲驚鴻的毒可謂是出神入化了。雲驚鴻還有一個外號,叫做「西域毒娘子」。很久之前,也不是沒有想過要去找雲驚鴻試試。只是如今,卻不想找了。
名箏苦笑,不過是賤命一條。連爹娘都不知道的人,活著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
名箏微微晃了晃頭,扯過一旁的外衫裹住自己準備起來,卻听到窗外傳來有一陣細瑣的聲音,名箏眸子一冷,飛快的甩出幾枚暗器,卻都被對方躲過了。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