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地下室,巫馬夕仍然在為剛剛花掉的一千金幣肉疼。
青丹是為了修煉,不得不買。那柄義具,則是為了自己的下一個計劃,必不可少。所以說今天晚上的花銷都是硬性消費。
巫馬夕將義具取出來擺弄了兩下,手感不錯,編了一個純青火苗,速度快了一些,而且,火苗長到兩個黃豆大小,明顯比原來強很多。他不敢多做試驗,義具使用義珠儲存靈力,每次用完都得重新充能,那又是一筆不菲的費用。
將義具收了回去,開始試驗青丹的效果。
盤腿,服丹,沉入神定,開始修煉。
靈氣果然比原來密集了許多,匯聚速度也快了許多。據巫馬夕估計,應該快了百分之六十左右。不過風盤意境本質太差,快了這百分之六十完全無濟于事,跟巫馬夕的目標差得太遠。
三個小時之後,巫馬夕從神定之中醒過來。
一般來說,每天修煉三個小時意珠就會達到飽和,再修煉也無濟于事。就像是人吃飽之後便吃不下了。
這次修煉的效果應該說已經大有改善,但是巫馬夕仍然不滿意。
看來無論如何,都要找一個修煉意境了。
巫馬夕回想自己拿到的這些意簡,不能說不是好東西,但就是沒有一個修煉意境。只有那枚紫色石條效果未知。
巫馬夕想到那枚紫色石條,腦中似乎靈光一閃,一時卻又抓不住的感覺。總覺得是一個很重要的思路,卻又想不起來,集中精神仔細思考,仍然差那麼一點,糾結得腦仁都開始生疼了。眼見得那縷靈光越走越遠,巫馬夕不得不中止了思考,搖了搖頭,卻又突然想了起來。
對,就是固化意境。
那枚紫色石條的感覺和固化意境太像了,都是意枝進去之後,只能按照預定軌道前進。
巫馬夕終于抓住了那縷靈光,迫不及待地從儲物囊中取出那枚紫色石條,探入一根意枝。
千真萬確,就是固化意境的感覺。
那根意枝在一個黑暗空間,循著固有的軌道一直前進,而且在前進的過程中,還會有一些奇怪的力道,掌控著意枝前進的速度與節奏,這跟固化意境何其相似。
巫馬夕將意枝收回來,想了片刻,同時探出兩根意枝,果然,兩根意枝可以同時前進,軌道各不相同。
「夏夜螢語,看來這里邊當真跟意境有些關系呢。」巫馬夕有了初步的猜測,「不過這里邊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構呢?」
繼續增加意枝,到第七枝的時候就無法進入石條了,看來這個石條只能容納六枝。
巫馬夕有些失望,這枝數未免少得可憐,區區六枝,又能夠編出個什麼名堂?
但是他仍然好奇,隨著六根意枝的不斷前進,巫馬夕明顯感覺到意枝軌道跟編織意境極為相似,穿插、纏繞、轉折、扭曲、嵌套、組合,意境結構中的各種形式,都在意枝前進的過程中一一展現。
……
意枝已經前進了許久,巫馬夕不知道還要前進多久。
他小看這個結構了。
雖然只有六枝,但這個結構的編織規模,恐怕已經遠遠超過了趕尸咒。而趕尸咒是巫馬夕所有意境中編織規模最大的。
又過了許久,隨著幾個瀟灑的轉折,意枝的前進終于到頭了。
巫馬夕很確定,這個結構的編織規模,數倍于趕尸咒。
這絕對是好事。編織規模越大,說明這個結構越復雜,性能便越有保障。
但是問題來了,要怎樣還原這個結構呢?
在意簡中,所有的編織步驟清晰明了。而在石條中,意枝是在黑暗中前行,要怎樣讓這個結構變得直觀呢?
六視圖。巫馬夕想到的第一個方法,就是用六視圖將這個意境畫出來。
第二天一大早,巫馬夕便再次出門,在路上買了數套新衣,換上之後趕到北市附近,花了數個小時租了一棟房子,有室有廳,對于單人來講,極為不錯了。
買新衣,租房子,巫馬夕當然不舍得這樣子奢侈,但是他下一步的計劃,需要用到這些東西。
隨後,他去市場采購了一些蠻牛皮紙、斜紋筆、顏料,還有一些繪制六視圖所需的規尺。
回到新房之後,略為收拾,便開始了今天的大業——繪制夏夜螢語的六視圖。
縱使巫馬夕有著扎實的立體結構學基礎,這仍然是一項艱巨的工作。繪制六視圖的進度並不理想,按照這種速度,巫馬夕估計需要將近十天,而且是心無旁騖的十天。
接下來的數天,巫馬夕便一直沉浸在六視圖的繪制之中,廢寑忘食。
當然,在疲憊的時候,他也偶爾會放松一下,放松方式,就是去郁程獨家盯梢。
……
後天便是馬二爺娶妾的日子,女方是畫眉仙閣的頭牌樂妓養露秋。
馬二爺真名馬行風,乃是赤尊境修團團長馬行疆的親弟弟。養露秋仰慕者眾多,但是馬二爺財雄勢大,將一眾競爭者都給踩在了腳下,順利抱得美人歸。
為了迎接這個美好的日子,馬二爺親自帶隊,出東門,將那只肆虐多時的符紋豹生擒活捉,準備在新婚之時送給新娘作禮物。
此刻,馬二爺正在立地銀鏡前試穿婚服。他相貌本也生得端莊,無奈粉搽得太多,再配上大紫色的婚服,一股輕佻之氣破鏡而出。
郁程獨正站在門外點頭哈腰地報到。馬二爺把手一招,道︰「小郁,來得正好,看看二爺這身衣裳怎麼樣?」
馬二爺三十出頭,郁程獨已經年近四十了。他早些年的時候被賭債壓彎了骨頭,就靠跟著馬二爺撈點油水才撐過來,如今雖然小有余財,卻越發離不開馬二爺,自然也不敢對這句小郁有任何異議,拍著手道︰「哎呀,二爺,真是絕了,這一看就是神仙中人啊,養姑娘可要看花了眼了。」這活月兌月兌的媒婆腔,真是糟蹋了那張輪廓清晰的臉。
馬二爺頗為得意,一振衣裳,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拿起旁邊茶盞喝茶。
郁程獨湊過去道︰「剛才團長讓人傳話,說讓您過去一下。」
馬二爺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煩。他自詡謀略過人、風流無雙,向來看不起那個作風粗魯的哥哥,但無奈人家既是團長也是兄長,馬二爺仰人鼻息,活得甚是憋屈。
他將茶盞往桌上重重一放,轉身進了內室。
不多時,便又出來了,換了身衣裳,滿身紅綠,大袖如雲。西南地區的服飾大多都是窄袖,寬袍大袖是中原地區的服飾風格。馬二爺以風流自居,雖不執中原禮,卻堅持穿著改版的中原衣。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房門,進了院子。馬二爺眼楮向著左邊看去,在那邊立著個雨篷,下邊放著個鐵籠子,籠子里邊躺著的正是那只符紋豹。
此時的符紋豹無精打彩地趴著,眼楮半開半閉。它的頭上套著一個鐵環。那個東西叫做封境環,套上之後便無法動用意境了。而失去了意境之後,意獸也就跟只普通的野獸差不多,充其量更強壯一些。
馬二爺道︰「用這個東西作為新婚禮物,二爺我威不威武,霸不霸氣?」
郁程獨趕忙接口道︰「威武傾城,霸氣無雙!」
馬二爺哈哈大笑,當先而去。
不一刻來到了馬行疆的住處,門外兩衛左右而立,馬二爺毫不理會,推門而入。
房內馬行疆正握著塊玉牌煩惱,看見弟弟進來,氣就不打一處來。
這個弟弟比他小將近二十歲,從小便貪賭,偏偏又自視奇高,大事不惹,丑事卻是一樁緊接著一樁,讓馬團長頭痛不已。而眼下,他好像終于惹到一件大事了。
馬行疆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將那塊玉牌扔在馬二爺身上,喝道︰「說,這塊玉牌怎麼來的?」他是個天象境修,卻長得滿臉橫肉,比一般的馭形還要粗獷,再加上脾氣暴躁,這一站起來,氣勢迫人。
馬二爺也有一些害怕,盯著玉牌看了片刻,道︰「賭博贏回來的。」
「贏的誰的?」馬行疆又是一拍桌子。
馬二爺歪著腦袋想了半天,開口道︰「趙……板?對,趙鐵板,馭形境修。」
「沒弄錯?」
「錯不了,我記性從小就好。」馬二爺有些自得。
馬行疆拍著額頭坐下來,頗為頭痛的樣子。
馬二爺見了好奇,問道︰「怎麼了?」
「滾!」馬行疆不想再跟弟弟廢話,一個字將他打發了。
馬二爺看他正在氣頭上,不敢再嗦,將玉牌放在桌上,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
馬行疆听到關門聲,沖外邊吼道︰「最近不許往外跑,老老實實給我呆在家里。」
「放心,娶妾之後,我半個月不出房門。」門外傳來馬二爺的聲音。
馬行疆坐在桌案後邊,盯著那塊玉牌,良久才嘆出來一口氣,自語道︰「這叫個什麼事?」
這塊玉牌是查氏的東西。前些天得到消息,有個叫杜萌的查氏弟子在西曲城附近失蹤,現在東西都已經出現了,想來是被人殺人奪寶了。而他的老師台隱,不日就將趕來西曲。
這塊玉牌落到了自己手中,到時候怎麼跟台隱解釋?況且這塊玉牌來得蹊蹺,很可能是有人在謀算自己,對方若是有心,後邊必定還會有別的手段。
光是一個台隱倒也沒什麼,無非就是一個境尊,用人也堆死他了。但是台隱後邊站著的是查氏。那是大陸最龐大的勢力之一,整個大陸西南,都在它的羽翼之下。
赤尊境修團雖說在西曲城風光無限,連朝廷也不放在眼里,但是馬行疆清楚地知道赤尊和查氏的差距。二十年前西曲城三大之一的日月島境修團,就是被查氏的游景未以一己之力打垮。這次台隱來西曲,搞不好三大又要消失一個。
馬行疆想得頭痛,雙手一推,將桌上的東西全部掃落在地上。站著想了片刻,終于有了初步的決定,得盡快找到趙鐵板。抬起頭對著門外喊道︰「程浩,叫魯未了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