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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之中,兩人的交鋒變得充滿了偶然性。巫馬夕經常跳下飛龍,編織隨風入夜,借著黑暗就近糾纏赤漠,一擊不中,則迅速遠揚。
子寂是黑暗之中的王者。在這幾個月的地底旅行之中,巫馬夕對于隨風入夜的理解越來越深入,已經有了幾分子寂境修的風采,行走在夜色之中,就仿佛融入了虛無。
但是赤漠的修為畢竟比巫馬夕高出許多,而且大形殿的意境傳承著實了得,赤漠便如一頭橫行在夜間的猛虎,雖然目不見物,但是一些夜行的肉食動物卻仍然很難傷得了他。
從開始的戰戰兢兢,赤漠越來越適應眼前的黑暗,對于不時出現的襲擊,應付得也有些駕輕就熟的味道了,雖然偶爾也被月如弓射中,但大多都是小傷,服下魚丹之後便無後患。
巫馬夕在黑暗中的襲擊越來越老到詭異,手法天馬行空。赤漠魚丹解毒的法子,也被巫馬夕學了去,這一路上抽空收集了許多魚丹,以備不時之需。
這幾天的糾纏,巫馬夕累了便飛到對岸去休息,赤漠卻是一刻都無法安寧,精力消耗極大,由于疲憊,這幾天的脾氣也是越來越大,被偷襲之後便扯著嗓子罵人。
第三天的時候,在前方的路上出現了一個無量光,這是蒙盈紫常用的照明意境。
赤漠遠遠地看著那個光球,心中酸澀難言,稍微平抑了一下心情,便向著那個無量光奔行過去,一路輕風拂體,似乎黑暗中都能夠看清楚她的美麗面容。等到跑近的時候,赤漠的眼中已經滿是淚水,在淚水折射之中,那顆光球變得越發迷離絢爛。
光球突然爆發出刺目光芒,瞬間將赤漠的眼前閃成慘白,緊接著便失去了視物的能力。
「蒙姑娘,是我。」
赤漠捂著眼楮叫道,迎接他的卻是一道利刃破空的聲音。赤漠伸手格擋,一道冰寒扎入了手臂當中,逆著肌肉組織強行鑽入。
很熟悉的感覺,這是飛龍小子的稜錐箭。赤漠立即反應過來自己是上當了。
無量光意境在大陸上流傳比較廣,飛龍小子能夠學到也不奇怪,但是記憶中這小子只是個境士,怎麼可能學會無量光這個十八枝意境呢?
赤漠沒心情深入想下去,立即取出一顆解藥服了下去,閉著眼楮仔細監听四周的動靜,連續幾道稜錐破空來襲,被赤漠揮拳打碎,辨明了稜錐箭的來向,編織橫行蠻山沖擊過去。
在與台隱戰斗的時候,蒙盈紫曾經祭出過無量光,巫馬夕便是借著這個思路設計此局,赤漠果然中計,被閃黑了雙眼。
巫馬夕獨照大開,將這處戰場照得如白晝一般,一邊跑位,一邊驅動月如弓連續刺殺赤漠,稜錐箭如流星一般在戰場縱橫穿梭。赤漠閉眼踏在戰場之中,腳步迅猛而凝重,雙手如天神拿月,將稜錐箭盡數拍飛。
在月如弓的傳承注解之中曾說,月如弓最重境引,若是沒有境引融入,意境威力將會大減。巫馬夕沒有體悟境引,月如弓對上赤漠威脅有限。
這樣的機會可一不可再,下一次想騙赤漠就這麼容易了。巫馬夕冒險靠近,突然祭出冤鼓,悲嚎啼泣之聲瞬間爆發出來,沖刷得對方的靈魂動蕩不休。
赤漠暴喝一聲,將冤鼓的沖刷抵消,意枝突然卷動如鞭,龍旋意境瞬間成形,雙臂轉動如風車狂攪,拳風呼嘯如狼嚎,將四周的死角都覆蓋進去了,拳風吹得巫馬夕的衣角獵獵直響。
巫馬夕險之又險地逃出赤漠的打擊範圍,立即編織小封神術種過去,整個意境剛一飛入龍旋的拳風之中,立即便被卷偏,向著河中飛去,將一只正在飛行的蝙蝠封印。那只蝙蝠瞬間失去方向感,劃了兩個圈之後,一頭扎入了河水之中,成為了怪魚的食物。
這個龍旋意境委實霸道,巫馬夕暫時近身不得,立即另想辦法。移步至河岸邊,用月如弓攻擊赤漠。
赤漠很快探知了巫馬夕的方位,立即編織橫行蠻山,整個身體便如一頭狂奔中的野牛,悶頭猛沖,似乎要將城牆撞穿一般。
巫馬夕站在原處再次射出稜錐,在赤漠到來的剎那就地一滾,避開了橫行蠻山的沖擊。
赤漠腳步踏空的一剎那便知道上當,卻已經是收勢不住,一直飛出五六米,他在空中立即編織大張弓意境,背部剛剛接觸水面,水面瞬間如炸,赤漠借著水力強勢彈起,下邊的怪魚已經蟻集過來,兩道墨色稜錐從水中射出,襲向赤漠。
赤漠身形騰空,形態猙獰,雙腳運轉如電,踢在稜錐上邊,兩枚稜錐頓時轉向,朝著岸上巫馬夕的方位閃電一般射去。
巫馬夕一直警戒有加,立即團身閃過。
赤漠編織起橫行蠻山,踏著河水行走,腳掌便如兩片大槳連續劃動,將腳下水域都攪成了漩渦。附近的怪魚紛紛聚集起來攻擊,赤漠狂吼,運拳如錘,將這些攻擊全部砸開。
踏水狂歌,赤漠的形象便如戰神降臨,滿頭的亂發都因為戰意而張揚起來。
巫馬夕眼神如錐,站在岸上用月如弓射擊,箭箭刁鑽,箭支羚羊掛角,劃弧擊出,連續射擊赤漠腳踝膝蓋以及腿根。
赤漠在怪魚的夾攻之下本已有些左支右絀,連續被巫馬夕攻擊下三路,踏水節奏立即便被打亂,腳步錯亂之下,離河岸又遠了兩米。右臂連續被尖嘴魚的稜錐擦傷,連騰出手來服用魚丹的時間都沒有。
這樣下去必然會葬身在此,赤漠心知局勢艱難,牙關一咬,突然放棄踏水,編織蛇行意境,整個身體扭動如龍,瞬間沉入水底,那一處水域頓時翻江倒海起來。
巫馬夕在岸上緊盯著那一處的激流翻涌,眼神凝重,月如弓連續不斷地向著那片水域攻擊,箭支破水而入,卻沒有任何音訊傳回來。
月如弓耗靈不輕,巫馬夕射了十幾箭之後便停下手來,靜靜地看著那片區域翻起的漩渦。連續有怪魚在漩渦中爆炸,整個水域立即便被血液染紅,讓那個不斷游走的漩渦如地獄黃泉一般。
漩渦一直在向著下游移動,巫馬夕也跟著漩渦一直向著下游行走,大約走了五十幾米之後,整個漩渦便開始停止不動。巫馬夕試探著向漩渦中心射了兩箭,沒有任何變化發生。
巫馬夕站在岸邊,凝神看著那處漩渦。
一根繩鞭突然從水底射出,卷向巫馬夕的腳踝。變起突然,巫馬夕瞬間便被拉入河中。他立即反應過來,入水的一剎那便祭起冤鼓,朝著水下攻擊,淒厲訴冤之聲透水而入,下邊正要聚攏的怪魚聞聲迅速逃離。
入水伊始,巫馬夕立即編織隨風入夜意境,整個人便如融化在水中,變得透明一般,但是水流的擾動仍然清晰地顯示了他的存在,仍有數只怪魚散而復聚,重新圍了過來,張著猙獰的大嘴,要將巫馬夕啖食。
稍遠處,赤漠拉著繩索破水而來,迅速拉近與巫馬夕的距離。
以巫馬夕的意境特點,落入這種情境可謂是九死一生。
恐懼一閃而逝,巫馬夕反手一刀將腳踝處的繩索砍斷,連續有數支墨色稜錐釘在身上,好在水中阻力極大,這些稜錐都釘得不深。巫馬夕服下數枚魚丹之後,便對這些攻擊不管不顧,全力向水面游去,想要強行上岸。
還沒鑽出水面,赤漠已經離得不遠,從水下看去,模模糊糊像是一頭造型奇特的怪獸,在水中張牙舞爪地沖過來,殺氣畢露,數十條魚尸在他身邊爆炸,將他的形象染成一片腥紅。
巫馬夕被對方的殺氣刺激得頭皮如炸,身體內的每一根神經都緊張起來,將飛龍拋入水中。趕尸咒瞬間織成,靈力潮涌而入,爆發出強烈的波動,飛龍在水底強行揮動雙翼,在龍翼的攪動之下,一道湍急的暗流向著赤漠裹脅而去,瞬間便將赤漠推出去十余米遠。
巫馬夕與飛龍借著龍翼一扇之力,身形瞬間沖上水面,龍翼再次揮起,一人一龍扶搖而上,一直沖上近十米的高空。就這兩次扇翼,居然耗費了巫馬夕近十分之一靈力。
一支稜錐破水而出,如彗星襲月一般,繞過飛龍,襲向龍背上的巫馬夕。巫馬夕腰間筋肉如鋼筋一般扯緊,彎腰如折,那道稜錐瞬間擊穿逃月兌不及的左手手臂,穿空遠去,射入了未知的黑暗。
這是赤漠的手段。巫馬夕見識過他的石彈,這枚稜錐與石彈的打擊極為相似。
他不敢再在天空停留,立即落到岸上,連續服下兩枚魚丹,也顧不得處理掛在身上的傷口和怪魚,編織月如弓在岸邊巡視,企圖阻止赤漠上岸,稜錐箭連續落在可疑區域。
在下游二十余米的地方,水面突然炸開,赤漠的身形如炸彈一般射出,落在岸上之後,立即編織橫行蠻山便向巫馬夕沖了過來,掛在身上的怪魚在橫行蠻山的氣勢刺激之下,連續爆炸,將赤漠的全身上下都涂成血紅,仿佛地獄中爬出來的魔神。
巫馬夕立即收回獨照,編織趕尸咒馭龍而起,向著黑暗深處逃去。
赤漠卻立即祭出了自己的照明,將天地照亮,借著光亮追著飛龍跑,連續投射稜錐打擊龍背上的巫馬夕,被巫馬夕操控飛龍擋下。
巫馬夕不敢跟赤漠糾纏得太近,立即轉向飛至河流上方,借著河流的阻隔迅速將距離拉開。在河流上方繞了一個圈,巫馬夕將身上掛著的怪魚用利刃砍斷,來不及處理魚頭,又重新騎著飛龍從遠處兜了回來,編織隨風入夜向著赤漠還未收起的光亮潛去。
隔著六十多米的時候,看清楚了燈光下的赤漠,滿身都是血紅,琳琳瑯瑯十幾個魚頭掛在身上,對著夜空狂嚎,像是一種古老宗教的詭異儀式。
巫馬夕編織起月如弓,屏聲靜氣,所有的心力都投注在那一根墨色的稜錐上邊,境弦一動,墨色稜錐便如流星趕月,直追赤漠後背。
稜錐一動,赤漠便有察覺,彎腰揮臂,一拳擊在稜錐中間,瞬間便將稜錐擊飛,帶著尖嘯射入了遠處的岩壁。
赤漠身形如柱,立在照明的下方,指著黑暗之中狂罵︰「膽小鬼,你就是個沒膽的孫子,有種出來跟爺光明正大地對決。」
巫馬夕在黑暗之中冷哼一聲,跨上飛龍,迅速遠去。